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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落地，原本辦公大廳內按捺下去的目光，再度‘唰’地一下集中過來。

黎卿面上謙和的笑意不變，可眸底的光冷了些。他沒想到，自己剛進公司就被人來了個下馬威，對方還是身居高位的設計主任。

“沒話說了？”斯蒂文自以為占了道理，越發挺起啤酒肚，“設計這個職業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沒點實力是混不下去的！”

“聽說你家裏挺有錢的？聽我一句勸，體驗體驗就得了，還是回豪門做少爺吧。”

“主任！”離得近的工位上有位男子出聲，話語裏滿是幸災樂禍，“你可能還不知道，黎氏的錢都是留給真太子的，和黎卿沒關系。我想，黎卿現在出來工作，也是給自己謀生呢。”

話落，輕微的嗤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就連身側的艾琳也捂嘴笑了笑。

前段時間的綁架案，黎卿在網上大大的出了風頭。可同樣的，一朝淪落為假少爺的事，也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料。

這個社會很現實。

有錢人高高在上，出來工作那就是混日子體驗生活；有錢人跌入泥潭，就要面對更多的明朝暗諷。

“諸位同事，還有主任……”黎卿斂住眼中冷色，環視一圈後将目光落在了斯蒂文的身上，勾唇，“是秦總網絡面試，親自招我進公司的。大家對我有異議可以，難不成還懷疑老板的決斷？”

綿裏藏針的一句話，堵住了衆人的悠悠之口。這年頭，誰敢懷疑自己的頂頭上司啊？

——當初誰面試你的？怎麽什麽人都敢往公司塞？

斯蒂文想起自己剛剛的質疑聲，心中一緊，偷摸摸地往二樓的董事長辦公室看去。還好，秦總出差了還沒回公司。

黎卿假裝沒看到他的心虛，又‘驚奇’追問，“聽說凱瑞公司一直靠實力立足，怎麽還有人是花錢進來的？”

說話間，他故作好奇的視線轉向那位挑釁的男子。

後者對上他的目光，剛剛的得意勁消失全無，反而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看我做什麽？我們肯定都是靠實力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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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就坐回位置上不吭聲，只敢在心裏暗忖：見鬼了！他怎麽知道自己這個職位是買來的？

黎卿瞧見他的反應，唇側又彎了彎。

原本只想随便找個目标，用言語鎮壓一下，沒想到竟是誤打誤撞地找蒙對了人。

斯蒂文輕咳兩聲，轉移話題，“好了好了，艾琳把他帶到工位上去吧。第一天，讓他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好的。”艾琳應話。

斯蒂文看見黎卿遠去的背影，默不作聲遞給工作位的男子一道眼神。後者領意，谄媚地點了點頭。

鬧了這麽一小段插曲，衆人也不敢再随便玩笑，老實待在位置上工作。

黎卿按照既定的流程單完善了個人入職資料，就拿出自己的數位屏，安靜地坐在位置上設計練手。

其實，黎卿的設計能力遠遠超出衆人的想象，在現實世界中，他的設計公司甚至在國際上都享譽盛名。

既然重走老本行，他自然也要幹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在這個行業裏，作品和聲譽相輔相成。

如果，他直接以黎家二少爺的名義開了工作室，只怕會有更多的人認為他在混日子。

凱瑞是業內公認的老牌公司，黎卿要借着這個高臺打出自己的名聲，也想要慢慢脫離黎氏的‘庇護’，減少和黎擇晰的牽扯。

等到事業穩定後，再投入自己的設計工作室也不遲。

…

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

午休時間，黎卿和好友簡單地吃了個飯。回到公司的他剛靠近茶水間，就聽見裏面傳來了嬉笑聲，談論的話題還是關于他的。

“也不知道秦總為什麽把他招進公司？”

“這還用想嗎？肯定是想借着他巴結黎氏啊……就是沒想到，真少爺成了假少爺，身價一落千丈啊。”

“你們別這麽說黎卿了，我看他人挺和善的。”

“沒錢頂個屁用！”有人嗤之以鼻，“等着看吧，他這個冒牌貨，沒有能力又沒利用價值，早晚被秦總趕出公司。”

“那也說不準，如果真的有能力呢？”

“他那張小白臉一看就不是學設計，秦董看走眼咯。”

茶水間內的嘲笑聲混作一團，黎卿站在門口，眼色越來越暗。

忽然間，後面響起一道腳步聲。

黎卿聞聲，快速收起自己的戾氣。下一秒，他就覺得鼻端卷起股幽香，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推開茶水間的門。

“都有時間在這裏舌根說閑話，怎麽設計能力還是沒長進？”

茶水間裏的職員們吓了一跳，瞧見來人後頓時噤聲。還是早上的那名年輕男子站出來，堆着奉承的笑臉，“總監，你回來啦？需要喝什麽，我給……”

女人打斷他的話，說話幹脆，“鄭志陽，少把你溜須拍馬的那一套放在我這裏。”

鄭志陽被她當衆指責，面色陡然轉紅，眉眼隐隐帶着怒意。剩餘的幾名員工面面相觑，自知少惹為妙，趕緊點頭離開。

鄭志陽自然不會繼續留着吃癟，緊跟着離開，他看見門口的黎卿，不知是聯想到了什麽，惡狠狠道，“黎卿，你給我等着！”

黎卿回以一笑，全然沒把他的憤怒看在眼中。

茶水間內，很快就恢複了一片安靜。女人看了一眼門外，“我叫程穎，是設計部的總監。”

“總監好。”黎卿颔首，也簡短地自我介紹。

“你的事跡我自然已經聽說了。”程穎揚唇，面上多了份親近友善。她忽地輕聲提醒，“斯蒂文是老板的大舅，一個月前剛走後門進來。那個鄭志陽是他的狗腿子，設計能力不怎麽樣，倒是憑着一張嘴被提為副總監。”

程穎喝了口水，好意提醒，“你剛進公司，身份又有些特殊，他們故意找你拿捏，想要立威，你自己注意着點兒。”

黎卿沒想到程穎會對他交代這麽多，微微點頭，“……多謝提醒。”

“真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盡管來找我。”程穎看着他，面色淡然地補充上一句，“我在公司快十年，雖然職位比不上斯蒂文，但也能說上幾句話。”

黎卿眼色微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才入職第一天，他不想被嘴碎的小團體影響，更不想貿貿然地成為旁人拉攏的對象。

他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轉身走出茶水間。

腳步聲漸行漸遠。

程穎回過身去，眼中晃過一抹暗芒，驟然捏緊了杯柄。

……

黎卿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繼續自己為完成的練手設計，他享受一筆一劃投入創作的過程。

最後的筆觸剛落，一杯冒着熱氣的水就突然砸了下來。

哐當。

黎卿反應迅速，雙腳一蹬，連人帶着轉椅迅速退出波及範圍。椅子似乎撞到了什麽人，後者猛然倒地，熟悉的聲線發出‘哎呦’的叫喚。

黎卿盯着一片水花狼藉的桌面，桌上的機器發出‘刺啦’的聲響，無力黑屏。

“黎卿！”鄭志陽從地上爬起來，吼道，“你沒長眼睛啊！”

黎卿重新靠近桌面，試着按了按機子，沒有任何反應。

幾個小時的設計成果有可能付之東流，黎卿的心情瞬時陰沉起來。他轉過身去，一瞬不瞬地盯着罪魁禍首鄭志陽，“……誰沒長眼睛？”

青年的語氣稱得上平淡，可讓鄭志陽莫名冷得一哆嗦。後者想起午休茶水間裏的那段小插曲，擰起眉頭，“你怎麽和前輩說話的呢？”

鄭志陽頓了頓，繼續強詞奪理，“是你突然挪動椅子撞了我，我才不小心把熱水潑出去的！話說回來，我的腰還被撞疼了，你該給我道歉！”

“我先撞了你？”黎卿見惡人先告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當然！難不成還是我找你麻煩？”鄭志陽掃了一眼辦公大廳，“你們有誰看見了嗎？”

大廳內的職員對看幾眼，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黎卿雖然是名義上的黎家二少，可如今怎麽沒見黎擇晰出來工作，只有他出來了呢？這是明顯是要被趕出來的前奏啊！

而鄭志陽不僅是新任副組長，而且還和主任關系好……

這裏是職場，不是豪門争鬥。

他們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頂頭上司！更何況黎清還是個新入職的人。

黎卿壓住瀕臨界點的戾氣，把目光對準鄭志陽那張得意的臉，故意詢問，“那麽請問副總監，想要我怎麽道歉？”

鄭志陽以為他服軟，越發得意，“這個簡單，哪個新人剛入職，不要做點跑腿工作啊？下樓幫我買杯美式咖啡。”

程穎那個女人向來和他不對盤，黎卿既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前者走得那麽近，就得吃點苦頭。

黎卿微微垂眸，眼色終于徹底冷了下來。

凱瑞有明文規定，上班時間不準外出，鄭志陽這是鐵了心地找他麻煩！

原本還想着上班第一天，能靜則靜，可對方偏偏作死過了頭，非要把職場官/僚那套放到他的身上來……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動真格了！

鄭志陽被他眼中的冷色驚着，心裏莫名有些發怵，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門口就響起了一陣聲響。

不少員工循聲望去，臉上頓時爆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喜。

“天吶！！！是宋嘉述！！！”

“他怎麽來我們公司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小聲點，秦董也回來了！”

說話間，公司董事秦恺和宋嘉述并肩走了進來。

後者穿的一身簡單的白襯衫，可勝在氣質獨特出衆。周圍人和他一比，就顯得黯淡了。

黎卿微微眯眼，突然間想起了男人在微博私信裏說的那句‘過幾天見’。

宋嘉述敏銳察覺到他的視線，平靜深邃的眼色頓時顯出幾分笑意光亮。

瞬間，又迷倒了幾波職員。

秦恺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見是黎卿，笑笑開口，“黎卿，收拾東西跟我去會議室，宋先生有一筆設計訂單，點名要你做。”

這句話剛落下，兩人正巧走到了座位邊上。

宋嘉述看見滿桌狼藉，又見青年襯衫上的點點水漬，沉聲關切，“小卿，這是怎麽了？你沒事吧？”

秦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頓時擰起眉頭，顯出老板慣有的嚴厲做派，“怎麽回事？上班時間怎麽亂七八糟的？”

看來，用不着自己動手了。

黎卿看着眼前兩人，思緒微晃。下一秒，他就故作不安地往身側瞥了一眼，實則目光暗含深意。

原本還在逞‘前輩’威風的鄭志陽，此刻卻煞白了一張臉，他本能地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自己這回是攤上大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來咯！親親要麽親自打臉，要麽委屈巴巴就借別人的手打臉。（然後旁人還堅信：親親性格好，是他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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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名單，麽麽噠！】

[地  雷]肆堯*1、林梓蓥*1、沙灘上的一條鹹魚*1

[營養液]正在奮鬥的鹹魚*10、Meatball*7、輕漣不語*1、糖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