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青梅煮酒
早自習檢查背誦, 教室裏的誦讀聲有些混亂。
鈴聲的最後一秒, 梁靖川悠哉悠哉地從教室後門進來,開學以來都是分秒不差地卡着點, 不遲到也不積極。
許昭意翻了頁課本,想起昨天打賭的事, “我還以為你會從昨天開始, 立志勤奮點兒。”
“學霸這麽勤奮, 有沒有在書桌上刻一個‘早’字?”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純粹敘述事實。
許昭意不爽地偏過頭來,不太想在上課時間和他互怼, 也沒反唇相譏,繼續檢查背誦。
“長太息以掩涕兮, 哀民生之多艱——”趙觀良反反複複卡在第一段, 怒而拍桌,“媽的,民生哪有我艱?”
“趙觀良你是魚的記憶嗎?”許昭意單手托住下巴,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還要檢查《孔雀東南飛》,就照你目前水平, 我真誠建議你找根繩子,自挂東南枝吧。”
“要不您還是放棄我吧, ”趙觀良煩躁地撂下了課本, “大不了下午的衛生我包了, 不拖累你們。”
“這話我可錄音了啊。”宋野打了個響指,笑得挺落井下石,“你廢物啊老趙。”
趙觀良都快無語了,“真不是我努力好吧,不看讀音我字都認不全,再背兩遍我就成結巴了。”
二十班班規之一,每周的大掃除由語文任務不合格的兩個組進行。
可能老徐的出發點是好的,有意培養集體精神,但許昭意覺得這主意很不靠譜——
被組員拖累到打掃衛生,沒反目成仇都得謝天謝地了,還指望相親相愛一家人呢?
就趙觀良的金魚腦子,許昭意并不指望他能在40分鐘內創造奇跡。
果不其然,下午的大掃除名單上,他們組位列其中。組員站在桌子上,掃把在屋頂一劃拉,積攢了有段時間的灰塵和蜘蛛網,簌簌地往下掉。
“我操,能不能打聲招呼?灰塵砸我一身。”趙觀良握着拖把跳開,拍了拍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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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意擡手在眼前揮了揮,避之不及地後退了步。
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陰影,梁靖川将黑色帽子扣在她頭頂,單手按着帽檐壓低。
許昭意條件反射地擡手,直覺想取下來,搭上帽檐的時候微微頓了下,垂下手臂。
她從講臺上抽了張報紙,纖細的手指靈活的翻折了幾下,折出一頂紙帽子。
梁靖川低頭睨了眼,“醜。”
“所以是給你戴。”許昭意一踮腳,動作迅速地扣在了他頭頂,“你小時候沒玩過折紙嗎,在家大掃除的時候?”
“玩過。”梁靖川拿開那頂紙帽子,眸色淡淡的,“但我家不需要我大掃除。”
“……當我沒說,少爺。”許昭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梁靖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他突然朝她邁過來,慢吞吞地拉開了校服拉鏈。
“你做什麽?”許昭意看着朝自己靠近的梁靖川,眨了下眼,“欸——”
梁靖川長臂一伸,不由分說地拿校服外套環過她的腰身,松松垮垮地打結圍好。
在許昭意下意識地想扯開時,他朝她身後揚了揚下巴,眸色淡淡的,緩緩開口。
“你衣服髒了。”
許昭意稍怔,反應過來時腦子轟的一下,聲音直接卡在了喉管裏,燒灼感從面頰蔓延到耳垂。
梁靖川頓了頓,緩聲道,“要提前回家嗎?”
“用不着。”許昭意搖搖頭,抓着他的衣服尴尬擡眸,不太想繼續這個詭異的話題,“那什麽,要不然我還是還給你吧?”
她聲音愈來愈低,“萬一我再……”
“那就直接扔了。”
“謝謝。”許昭意輕咳了聲。
“說什麽謝謝?”梁靖川倏而傾身,刻意壓低的嗓音勾着說不出來的意味,“叫聲哥哥。”
許昭意沒忍住手指微抖,抹布差點從手中脫落。
“……你還挺會趁人之危。”她抿了下唇,面無表情地擡眸看他。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等價代換,這是哥哥給你上的人生第一課。”梁靖川勾了勾唇,湛黑的眸子裏掠過戲谑玩味的笑意。
“無恥啊,梁同學,”許昭意輕嗤了聲,“你這麽棒棒,要不要我給你鼓鼓掌?”
“愧不敢當。”梁靖川挑挑眉。
他還真是過分謙虛了,就他那比幾百字小論文還帶顏色的口吻,可太他媽下三路了。
許昭意懶得跟他逞口舌之快,全當做沒聽見,她溫吞吞地撿起抹布,朝着門外走。
和他擦肩而過時,她放緩了腳步,側眸低低地喚了聲。
“哥哥。”
語氣很輕,她卻能将那兩個字拖得婉轉綿長,勾得人心神蕩漾。
梁靖川眸底微縮,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短暫得像是錯覺。
許昭意捕捉得到他神色的細微末節,閃身時像偷了腥的貓,“怎麽回事啊梁同學?定力不太行啊。”
“許昭意。”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眸底暗色沉降。
聽得出來他嗓音裏的危險,許昭意遠遠地躲開他,毫不留情地輕笑出聲。
“成年人的世界還要有來有往吶,梁同學。”她戲谑地彎了下唇,“我的哥哥可沒那麽好當。”
從某種程度而言,許昭意和梁靖川其實有種獨到的默契,那就是勝負欲。永遠受不了劣勢,即使一分一毫的侵犯,也要原樣奉還。
梁靖川凝視着她,眸色愈深。
許昭意沒打算留下來任他宰割,挑釁完連還擊的機會都沒給,果斷地走人。
許昭意理了理淩亂的發絲,還沒出洗手間,咄咄逼人的聲音先從外面飄了進來——
“你說你一個女生,怎麽這麽賤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他媽找死,離顏宴遠一點嗎?你還挺厲害啊,不僅會勾引人,還敢添油加醋告狀了?”
“我沒有。”
有些顫抖但毫不讓步的女聲飄了出來,聽着有點耳熟。
許昭意微微蹙眉,腦海裏對上一個內向唯諾的身影來,似乎是上次籃球場那個小女生,叫什麽姚歲歲來着。
她安安靜靜地擦完手,平靜地摸出手機,調到最大音量後,按下錄像鍵。
外面有人放肆地笑了聲,“沒有?做了不認呗?那我今天欺負欺負你,明天是不是也能說……”
話音未落,洗手間的門被許昭意推開了。
哐當——
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人一跳,壓下了所有人的嬉笑和議論,挑釁聲也戛然而止。
正盛氣淩人的女生化着淡妝,看着就挺不好惹,身後跟着幾個人,有男有女。在許昭意出來時,不善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有事兒?”
姚歲歲正被人拉扯着拽進來,狼狽不堪。她聽到聲音時慌亂地擡眸,看了她一眼。
許昭意往外挪了半步,特意回頭看了眼洗手間的标志,輕聲問道,“這是洗手間吧?”
她看着挺和氣,态度良好,總之不太像找茬的。
那女生晦氣地擺擺手,也不想多生事,但口吻實在不怎麽好,“你眼瞎啊,沒看見這裏這裏處理事情嗎,還不快滾?”
許昭意轉了下手機,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她打量了這群人幾秒,低聲笑了笑,“同學,我剛說過這是洗手間,女士洗手間。”
她的口吻格外和善,話卻說得不客氣,“要不還是你們換個地方?”
說起來有些搞笑,不管是抽煙喝酒還是打架鬥毆,總是挑在這裏。許昭意一直理解不了這種烏糟糟的地方到底有什麽吸引力,促使這票人格外喜歡在這裏犯二裝逼。
可能真應了句臭味相投,物以類聚,學校廁所簡直是垃圾品聚集地。
“讓你滾就趕緊滾,”其中一個女生不耐煩地罵了句,“你見義勇為算錯日子了吧,上趕着找死?”
“沒啊,就是好奇這年頭什麽都在漲價,連豬肉都漲得飛起,怎麽有些人就越來越賤呢?”許昭意擡了擡視線,冷淡地打量着對方,“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專琢磨校園-暴力。還真是做了人類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沒料到會有人敢不識相,那女生臉色有些難看,“你說什麽?”
“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剛剛不是挺會抓重點的嗎,專挑槍口往上送?”許昭意淡聲道,“那我再說一遍,麻煩你們出去,離這兒遠一點。”
她向來是“你什麽貨色,我就什麽臉色”的态度,左右這幫人執意要賤人一身血,她也沒多少好耐性奉陪。
周遭的氣氛瞬間低到了零點。
“操!”為首那女的罵了一句,撂下軟水管上前一步,揚起手就要打她。
巴掌還沒落下,許昭意輕易地鉗制住了她的腕骨,狠狠一扭。
“你別找茬啊,我不跟女生動手,今天也不方便陪你過家家。”
許昭意稍稍用力,看着她疼得面目扭曲,一手将手機屏幕怼到她眼前。
“給你兩條路,要麽道歉走人,要麽我勉為其難打你們一頓,視頻和你我都轉交學校。”
手機屏幕正在播放,将她們咄咄逼人那段錄得很清楚。許昭意倒是自始至終一句狠話沒撂過,幹幹淨淨路人一個。
在場的人都沒注意她剛剛錄像了,臉色僵了僵,看到有證據他們就站不住了,交換了下視線。
那女生疼得直叫喚,“我操,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幫我!”
許昭意微微蹙眉,手上的力道未松,擡腳踹開一個掄起廢舊工具的男生,順帶将那根棍子狠狠甩過去。
“讓你們老實道個歉,非得動手?”
劍拔弩張之間,地面上的軟水管因為水流的緣故,狠狠一甩。許昭意有意避開,倒是安然無恙,但手臂上挂着的校服被淋濕大半。
許昭意的視線落在梁靖川校服上,盯着大片水跡無語了好半晌。
本來她今天就特殊情況不便動手,這下好了,對方上趕着送人頭,現成的借刀殺人機會,不用白不用。
“您可真厲害,自己給自己開辟出了第三條死路。”她看向對方的視線極其同情和憐憫,“要不我給你個機會跑吧?”
可惜沒人明白她話裏的用意,後面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她錄好的視頻上。在他們做出反應前,許昭意拽了把姚歲歲,轉身就跑,“快走。”
“我操,別讓她跑了!”
“趕緊把手機搶回來,不能落在她手裏!”
根本用不着跑幾步路,距離最近的教室就是二十班。
迎面撞上剛出教室門的梁靖川,許昭意想都不想,利落地拽住對方手臂,往人身後一躲。
“同桌,她往你衣服上潑水。”
她弱弱地伸手,指向對面的人,把自己摘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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