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濃情陷落

小紙團被丢入垃圾桶時, 下課鈴正好響,文娛委員拽着她, 嘀嘀叭叭地分享了下近期新鮮的瓜。

“就是隔壁班的何芊芊,咱們學校公認的校花,哦不對,你來之後她就成前任校花了。”文娛委員不滿地數落道, “你看你不參加, 領舞是她的,宣傳mv是她的, 她還報名了個小提琴,借着機會提議跟大佬合奏, 居然跟大佬成搭檔了。天天跟她那幫小姐妹趾高氣昂,想起這人我就煩。”

許昭意聽完,只是冷淡地哦了下, 沒多大反應。

“你們認識啊?”文娛委員反應得非常快,按捺不住體內的八卦因子。

“算是吧。”許昭意輕扯了下唇角,微揚的尾音裏含譏帶俏,“我跟這位同學可能有什麽不解之緣。”

孽緣。

開學典禮叫何芊芊的這女的毀了自己演講稿,事後可憐巴巴地道歉;春游诋毀自己被鐘婷聽到, 發展到街舞battle;運動會她的小姐妹故意不好好走路, 撞青了自己膝蓋……

說何芊芊壞吧,她好像也沒什麽罪大惡極的過錯,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她就喜歡暗戳戳找茬,時不時地捅刀子, 陰魂不散一樣冒出來隔應人。不清算覺得窩火,跟她計較又顯得她沒風度。總結就是個特讓人鬧心的存在:

年度小白蓮花一枚。

“不管怎麽樣,就算不為了別的你也該報名啊。”文娛委員為了KPI,賣命地給她洗腦,“你不覺得,在那麽多人面前出風頭是一種享受嗎?”

“有道理,”許昭意認同地點點頭,“可我不貪圖享受。”

“……”

“你真不着急啊?”文娛委員狐疑地打量着她,八卦小雷達飛快運轉,“我本來還覺得,你倆有那麽一丢丢情況呢。”

許昭意不太在意地落座,看着特心平氣和,“反正梁靖川又不眼瞎,看不上她。”

倒是那個何芊芊,據趙觀良描述,上學期開學典禮她好像還被威脅恐吓過,都這樣了還能虐出仰慕之情,就只能說明——

小白蓮花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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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娛委員啧了聲,“川哥的确不眼瞎,可咱們學校其他同學眼瞎啊!”

許昭意頓了下,擡眸,“什麽意思?”

“你自己看看。”文娛委員劃拉了兩下手機屏幕,調出來個帖子遞給她。

帖子标題一如既往的勁爆:《偷拍到男神和疑似情敵在琴房合奏後,我真香了》。

【LZ】下午路過琴房捉到的照片,本來是想偷拍一張新鮮的大佬,不小心把他搭檔也入境了。樓主其實想把情敵p掉的,但是,莫名其妙覺得他倆有點配欸。樓下放圖。

【1L】來,讓我看看哪裏來的醜八怪又盯上我男朋友了?

【2L】大哥放尊重點,勿cue我男朋友。你是要飯的嗎,天天蹭別人家男朋友?

【19L】樓上別吵,從太子到宴爺到大佬,兩年內校內公認的男朋友改朝換代3次了。你們對自己的移情別戀的速度沒點ac數嗎?

【35L】圖呢,樓主你們村的2G通了嗎?可以放圖了嗎?

【36L】lz怕不是武陵人,又出來釣魚了。

校內論壇只有在磕基情的時候氛圍溫和,畢竟沒多少人當真,所以前面調侃了幾十層,大多數語氣不好。但樓主放圖後,帖子裏的口風逆轉了。

【56L】woc,雖然很酸,但是角度有點絕,像不像那些年我們追過的校園文——A到爆表偏執校霸×人畜無害小天仙兒?我腦補出一萬字小甜餅。

【57L】y1s1,這兩個人顏值實在是太養眼,讓本顏控暫時放下了對情敵的成見。羨慕使我質壁分離。

【58L】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59L】仇恨使我氧化分解。

【60L】空虛讓我基因突變。

【61L】寂寞讓我高斯模糊。

【62L】冷清讓我增減反同。

許昭意微頓,面無表情地劃拉了下屏幕,倒回去又看了眼照片:畫面裏是兩個人的側影,鋼琴和小提琴合奏,融在恰到好處的光線裏。

其實并無暧昧,但角度抓得挺好,的确賞心悅目。

她粗略地翻了翻,底下都是些沒營養的調侃,也沒細看。後面起了争論,不到兩百層被管理員沉帖了。

【95L】散了吧散了吧,你們太無聊了吧,是有多喜歡磕早戀啊?小心違反版規删帖封號。

【105L】我也忍好久了,上次運動會舞大佬和他小同桌也就算了,好歹人家學霸不矯情做作也沒架子。至于主樓這位,我就想說,我最近配鑰匙,兩元一把五元三把,她配嗎?

【106L】srds,相似的人适合歡鬧,互補的人适合終老。

【125L】105L別借着私人恩怨人參攻擊,大家鬧着玩嘛。

其實也沒什麽,線上貼吧論壇表白牆向來喜歡八卦小道消息和調侃沒營養的玩意兒,也沒人會當真。

但許昭意覺得礙眼。

配你大爺的配!

許昭意将手機丢還給她,眸底沒多少情緒,“我改主意了,我要報名。”

“你不是不貪圖享受,不想出風頭嗎?”文娛委員小心思得逞,一聽就樂了。

“我想通了,”許昭意微微一笑,“人生得意須盡歡,要及時行樂,出名趁早。”

文娛委員逮着她笑了好半晌,聳了下肩,“不太好搞啊,她已經混成領舞了,合奏這事也被她說服了。你現在搶她風頭,她肯定在心底罵你,說不定還會到處跟人委屈哭訴,說你欺負人。”

“無所謂啊。”許昭意輕嘲,笑意不達眼底,“如果哭兩聲嚎幾句就能起作用,驢子早就統治世界了。”

反正她也不奉行允恭克讓,她只知道勝者為王。

次日下午,許昭意在藝術樓的辦公室裏出來,路過琴房時剛好撞上。原打算推門而入的手頓住,她也不着急,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等裏面的戲碼演完。

“我太久沒練了,可能有點手生,之前弄錯了一個音,真的不好意思。”何芊芊歉意地笑笑,眉眼溫和又柔軟,“我想晚飯後再練習下。”

“你随意,”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嗓音懶散又冷淡,“不必和我報備。”

和預想的發展截然相反,何芊芊怔了下,“我們……我們不一起練習嗎?”

“不需要,彩排時間不短,水平不到位你就自己慢慢練。”梁靖川眸底漆黑了一片,嗓音裏透着點兒不耐煩,“還有事嗎?”

少年背着光,眉間眸底沒多少情緒,卻意外地讓人心驚肉跳。

許昭意突然覺得擔心過分多餘,可能梁靖川平時對她太耐心,她說什麽他都能縱着她,以至于她都忘記了,初次見面時他是什麽秉性。

惹煩了他半點體面不給人留,絕情寡性到沒人性。

所以不管錯音是失誤還是借口,都不可能發生“曲有誤,周郎顧”的戲碼,他只會覺得“曲有誤,是廢物”。

何芊芊臉上有些挂不住。

她咬了下唇,低着聲說了句“沒事”,拎起小提琴盒,面紅耳赤地離開。她走得急,腳下生了風似的,都沒怎麽注意站在走廊裏的許昭意。

許昭意明顯也不想搭理她。

沒人不喜歡獨屬自己的特權。縱容和耐心都是給她的,所以盡管很幼稚,許昭意還是忍不住幸災樂禍,然後心滿意足。

她擡手敲了敲,靠在門邊輕落落地笑了聲,“查崗。”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唇角微妙地彎了下。他修長的手指壓在黑白琴鍵上,就着左手明快的和弦,右手彈了一小節。

完全陌生的曲調。

“什麽曲子?”許昭意難得猜不出來,有些好奇。

“瞎彈。”梁靖川懶洋洋地直起身來,言簡意赅。他眸色淡淡的,骨節分明的手合上琴蓋,擡手朝裏招了招,“過來。”

微小的動作,殺傷力十足。

許昭意哦了聲,聽話地走到他面前,也沒繼續追問。

梁靖川微攏着眉,視線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在她站定時,他突然欺身靠近她,攬過她的腰身。

“這是學校,”許昭意眨了下眼,逐漸緊張,警惕又不安地在他懷裏動了動,“你幹嘛?”

本來沒打算怎麽着她,梁靖川只是覺得她站得不是地方,想把她挪開。看到她受驚的模樣,他突然起了點惡劣念頭,手上一帶,攏着她腰身将她抱上了鋼琴。

“你說我想做什麽?”梁靖川垂着眼,掌心貼上她的腰線,作勢要撩她的襯衫下擺。

“你別這樣。”許昭意按住了他的手腕,素淨的面頰迅速蹿紅。

梁靖川沒搭腔,微傾着身撐在她身側,要笑不笑地凝視她,得了趣兒似的,像是在打量自投羅的獵物。

許昭意看看周圍的環境,再想想身上兩天才消的掐痕,一連說了好幾個“不行”。她的手撐在身後的琴蓋上,頭皮發麻地往後縮。

薄暮的光線挑開稀薄的空氣,從琴房的落地窗外灑落,在室內切割了一半光明一半昏暗,将三色堇沐浴在柔和的光線裏。

打從上次開始,他吻她的時候就變得格外欲。輕攏慢撚抹複挑全用上了,不止捏控輕揉還格外喜歡掐,那上面全是他的指痕,還有點疼。也不是特別受不住,她就是覺得特別的羞恥。

“唬你的。”梁靖川從她身後抽走手機,眸色深了深,“你真想在這兒?”

“……趁我還想維持下吃鮮花、喝露水的仙女形象,你趕緊閉嘴吧梁靖川。”許昭意面無表情地擡眸,“別逼我在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動手抽你。”

梁靖川挑了下眉,膝蓋一頂将她的腿按了回去,死死地壓她在琴蓋上,氛圍越發微妙。

“清醒點昭昭,你只有受着的份兒。”他的嗓音微啞,沾了點未散的笑意,粗砺的指腹抵在她腰窩處,不輕不重地刮了下。

許昭意微僵,身子難以抑制地想軟下去。她偏開頭,躲他有些輕佻的觸碰,“不要這樣。”

梁靖川置若罔聞,冰涼的手指捏住她下巴,撥着她面頰朝向自己。

他低頭和她糾纏在一起。

許昭意最初還不好意思看他,閉着眼攀住他的肩。後來難捱地仰頸,偏頭去看窗外偏暗的暮光。

她很小聲地嘀咕了句,“我看到你跟她的照片了。”

“什麽?”梁靖川應聲而停,薄唇從她的面頰挪向耳垂,低啞的嗓音和微熱的氣息一寸寸淩遲她。

不知道怎麽就說出口了,許昭意怔了怔。她坐在鋼琴邊緣,看着他湛黑沉冷的眼,線條利落的下颌線,還有微凸優越的喉結,微紅着面頰挪開了視線。

“沒什麽。”

暮色蒼茫而深沉,外面的天光漸漸被夜色圍剿。

放學時間,藝術樓的琴房基本不會有人來,外面整個樓道都安安靜靜的。就是場合不怎麽對,她懸空的小腿在半空中蕩了蕩,被他撈着腿彎貼上勁瘦的腰腹,牢牢攀住,心底那根弦跟着繃緊,怎麽也放松不下來。

只是許昭意有些意動,不自覺地由着他去,耳尖都發麻。

明知禁忌,依然成瘾。

意亂時許昭意又想起進門時他彈的那段曲子,也許是太過緊張,她的大腦高速運轉,隐約能背下來那小節音符。

【唆哆西來哆來咪……】

某一瞬間許昭意福至心靈,将音符轉換回去,稍稍怔住。

【我愛你一生一世。】

意料之外的表白和小浪漫,撺掇着她的心跳不争氣地加速。

許昭意在心底“啊啊啊啊啊”尖叫了半天,不可抑制地從耳後根開始泛紅。她眼睫低垂,小聲道,“待會兒去吃火鍋吧?點鴛鴦的。要不然吃燒烤,烤魚和烤肉都行。”

“不行,火鍋吃多了上火,燒烤不利于養生。”梁靖川攏她被自己扯開的領口,眸色淡淡的,“你這周去過了,不能吃了。”

她剛積攢起來的感動,散得一幹二淨。

“憑什麽?”許昭意小腦袋上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忍不住反駁,“你以前追我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

梁靖川懶聲應了句,湛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現在到手了,你得聽我的,換點別的。”

“不好意思,昭昭不想換,”許昭意從鋼琴上跳下來,涼涼地看着他,“要不你自己過吧,我要換個男朋友。”

梁靖川挑了下眉,對她不痛不癢的威脅無動于衷。他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後頸,提溜小雞崽兒似的把她拎回身邊,沉冷的視線一寸一寸,意味不明地沿着她的身形挪下去。

“我看你是不打算好好吃飯了,那就換個地方吃你吧。”

他在她身上輾轉時有過的溫柔,倒像是錯覺,連帶着誘哄的耐心蕩然無存。

“你講不講道理啊?”許昭意沒好氣地反手拍他,嗚咽着想躲,“梁靖川你別欺負人!”

近幾日下雨,噼裏啪啦地打在銀杏葉上,簌簌地往下落。

北方的深秋有些冷,裹着蕭瑟的風吹入肌理。像是跌落烈酒的冰塊,寒意裏浸潤着烈性,絲絲入骨。

微機課老師臨時有事,叮囑完注意紀律完成練習後,就急匆匆地走了。二十班同學前面連勝諾諾,後面就各玩各的,刷視頻玩游戲的什麽都有。

附近幾個男生組團吃雞,趙觀良再次撺掇她,“小仙女,玩游戲嗎?我可以帶你啊。”

許昭意不會玩,并不想參與。不過她被鼓動得不勝其煩,又實在無聊,就跟着創了個角色,聽那幾個人興致勃勃地講規則。

“我操,撿得裝備那麽好。”宋野跟她講解到一半,忍不住感慨了句,“許妹是一個什麽樣的歐神?”

剛感慨完,許昭意就受傷了。她運氣的确好得逆天,搜到了一堆裝備,但技術卻菜得沒眼看。

“是一個很菜的歐神。”許昭意微嘆了口氣,擡手捂住眼睛。

她應該去玩沒什麽技術要求的卡牌游戲,《癢癢鼠》或者《氪與野男人》,還能抽個ssr羨煞旁人。

“你別動,我救你。”梁靖川睨了她一眼,嗓音沉靜。

他單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側臉線條幹淨利落,校服地袖子往上卷着,卡在手肘處,露出一截勁瘦冷白的手腕。

“梁老板,你居然要去救人。”趙觀良在對面探了下頭,有些詫異,“太過分了,上次我需要救援,你怎麽直接給了我一槍?”

“讓你給對方送人頭,還不如我殺了你。”梁靖川微攏着眉,漫不經心地扯了扯領口。

“我當時還有救好吧?小仙女的位置才比較棘手,你還不是冒死都要過去?”趙觀良憤憤地控訴,不爽地想砸鍵盤,“你這就是有異性沒人性,有個成語怎麽說的來着?”

他一起頭,周圍幾個人興致勃勃地參與進來。

“見色忘義。”

“重色輕友。”

“色令智昏。”

“色-欲熏心。”

“不過川哥你不好救吧,”宋野邊搜刮裝備邊歪頭看了眼,“裝備都沒來得及搜,你這局實在是太窮了。”

“是挺窮,”梁靖川懶洋洋地朝後靠了下身子,眸色淡淡的,“我應該殺個隊友。”

空氣中毫無征兆地安靜下來。

不得不說,他真實又平靜的語氣很可怕,讓人覺得他真有可能付諸行動。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交換了下眼神,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恐”。

然後——

游戲地圖裏的隊友瞬間作鳥獸散,全跑了。

許昭意心底同樣咯噔一下。

她腦子裏瞬間湧現起網上霸總文的狗血情節,以顧北城為首的N多個男主,戰績赫赫,喪心病狂。又是斷胳膊斷腿,又是挖心挖腎,還有喪心病狂到摘眼角-膜送女主去監獄的——事實證明,男人絕對是靠不住的。

她可別沒死在敵人手裏,先挂在自己人手上了。

想到這裏,本來在原地等待治療的許昭意,一個激靈轉到與他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你別動。”梁靖川微微蹙眉,“再動就該挂了。”

他是想提醒她,受傷的游戲角色行動受阻,只能緩慢移動,而且一挪動就會掉血。

但許昭意第一次玩,根本不清楚這些,她只嗅到了可能被解決掉的危險。

她雖然菜,可運氣好啊,搜到了對她沒什麽卵用但別人好像很羨慕的15倍鏡和M24,就是沒有什麽急救的東西。而梁靖川——

他是真的窮啊!

許昭意理都不想理他,操縱着受傷角色在地上艱難地爬着,緩慢的動作看上去可憐弱小又可憐。

游戲畫面裏的紅頂木屋外,烏鴉飛過孤零零地電線杆,地面雜亂無章地堆放着木箱和油漆桶,荒草叢生。倆角色一個在前面爬,一個在後面追。

仿佛後面趕過來的不是救兵,而是個窮追不舍的屠夫。

場面一度很滑稽。

角色血條沒幾下就被許昭意消耗完了,她成了這局游戲裏第一個因為自己作騰後失血過多,而送掉的人頭。

梁靖川撥過她的小腦袋,費解地挑了下眉,“你跑什麽?”

跑什麽?

廢話,我怕你殺我啊!

誰讓我他媽是真的菜,而你他媽是真的窮!

“我就是懷疑,”許昭意擡眸,一本正經道,“你說的隊友長得很漂亮,還姓許。”

“……”

兩人詭異地對視了幾秒。

梁靖川沉默又不爽地看着她,像是不相信她把感情和關系想得如此脆弱。

許昭意眨了下眼,格外的無辜。她心說自己真沒冤枉人,就他之前不讓她吃小火鍋的态度,跟拔X無情也沒太大差別,推理得相當合情合理啊。

正不知道如何開脫,鈴聲伴随着眼保健操的音樂适時響起。

文娛委員隔了幾排桌子招招手,喊她一起去排練,“走不走啊?我在外面等你。”

許昭意微舒了口氣,說了聲“我去排練了”,然後又覺得自己向他報備的行為沒道理。

她頓了下,抱着課本飛快得離開。

舞蹈排練室內有兩面完整的鏡子,和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光線在裏面互相映襯,整個房間都格外明亮。

陸陸續續有人來,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閑聊。

何芊芊臉上挂着明媚的淺笑,被幾個人簇擁着進來。

她正要組織其他人熱身,一眼掃到許昭意,眸色閃過一瞬的不自然,還是主動走了過去,“你怎麽在這?”

許昭意正跟人說話,眼風都懶得掠過她,輕落落地說道,“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人雅士不取,以為品格不高。”

“什麽?”何芊芊怔了怔。

“汪曾祺的書,建議你回頭讀讀。”許昭意懶洋洋地回了句。

排練室內突然安靜下來,幾個人的視線都落向門口位置。前兩日教完基本動作就不怎麽露面的音樂老師,從外面走了進來。

何芊芊覺出許昭意态度的古怪來,忍不住搜索了下,看到她沒說出口的後半句,平日裏的養氣功夫幾乎功虧一篑。

【去你媽的,管得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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