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餘音隔着玻璃看着裏邊的兩人。
陸堯有幾分懶散地坐在沙發上,餘音地視線不自覺得落到他修長的手指上,一點又一下的在沙發上輕點。
最開始在醫院的時候,常見他做這個動作,倒是近日來越來越少了。
他在不耐煩,餘音很篤定。
所以,和這也是他并不是很期待這次見面嗎?
她順着陸堯的胳膊,看向對面的女人,圓圓的眼睛有幾分肉嘟嘟的下巴,和陸郁祁出奇的像,任誰都能看出這是一對母子。
心頭麻麻地,有點癢,像是腳背又小蟲爬過的時候,麻麻地有點癢,想用力甩開,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這種感覺蔓延直到牽出一點點疼意。
眼看着對面的女子站起身,一步步對着陸堯走過去。
餘音垂眸看着自己手裏的飯盒,上次來時,自己拎着一罐又苦又澀又臭的湯,這次裏邊卻是細細熬出的八寶粥。
不管劇情扭曲成什麽樣子,她還是無可自拔的陷了進去,想随手丢掉卻又有幾分不舍。
她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電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林漾撥了一個電話,“漾漾,我請你喝粥。”
餘音七拐八拐走到城中村,周圍的環境又破又舊,她穿過一條條窄小的巷子,陰沉又昏暗,擡頭看不見陽光。
她搓了搓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皺着眉踩着滿是油漬和塵埃的臺階上樓。
林漾住在三樓最右側,門又破又舊,餘音都不敢用力敲,生怕門咔嚓一聲掉下來。
她試探性的伸出手,還沒等碰到,門就自動彈開。
林漾舉着鍋鏟站在廚房門口,“坐,我在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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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舉了舉手裏的粥,“正好我帶了粥。”
林漾:……
想到餘音先前做的那些難吃的東西,她一臉菜色的走上前接過,“放過粥不好嗎?它哪裏惹你了。”
餘音沒講話,垂着腦袋坐到沙發上開始發呆。
屋裏突然靜下來,原主留下的破抽油煙機又不動彈了,只有咕嘟咕嘟的水聲從廚房傳來,濃稠的湯汁盛滿的一個個的小氣泡,啪嗒一聲,破裂開來,溢出了一屋子的香氣,是甜甜又微酸的蜜汁雞翅。
林漾吸了口氣,突然歪頭笑起來,在穿越前,她是去了所有關于餘音的記憶,之做飯的時候總會的莫名怔住,覺得缺了點什麽。
過來以後,才知道,是缺了餘音笑嘻嘻東聞西嗅的饞模樣,餘音向來嘴饞鼻子靈,從門縫裏露出的一點點香味都能聞到。
不管在幹什麽,她聞到這個味兒就滿血複活,蹦蹦噠噠的來找自己。
林漾已經能猜出餘音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定是又纏着問做的什麽,要幫自己的嘗嘗鹹淡。
她彎着眼睛歪頭看餘音,卻見她倚在沙發上,看着窗臺發呆。
窗臺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小撮她種的香菜,林漾捏着鍋鏟的手在空中頓住,不安漸漸盛滿心頭。
“音音…”
破舊的抽油煙機突然響了起來,像是抽風的老太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還帶着哐铛哐铛的聲響,蓋住了林漾的話。
“我沒事。”餘音搖頭,頓了頓又小聲說道,“下午陪我去喝酒吧。”
——
“他就是一個狗男人。”餘音叼着一杯酒,咬牙切齒的跟林漾抱怨。
“屁話說的一通通一溜溜,轉頭就背着我和他白月光亂搞。”
“真當老娘非他不可呢,男二男三男四五六七都在後邊等着呢。”
林漾打了個酒嗝,也是醉熏熏的趴到餘音身邊,“來來來,音音,我們都抛掉狗男人,做一個陽光美麗自強個性可愛性感還有錢的單身小仙女。”
“漾漾說得對!”餘音和她碰了一下被子,仰頭把剩下的酒喝幹,兩人喝完又笑嘻嘻的趴在桌子上,“慶祝咱們成為最優秀的仙女!”
餘音趴在吧臺上,盯着調酒師給自己的倒酒,帶着深色的果汁注入到氣泡的酒水中,先是混成一團,随後卻慢慢的分層,泾渭分明、無法交融。
她歪頭問林漾,“你說,咱們真的就不能脫離劇情嗎?”
“也不見得吧。”林漾趴到她的肩頭,替她順了順壓歪了的頭發。
她悄悄湊到餘音耳邊,“我屋裏還有精靈呢,誰知道這劇情崩成什麽樣了。”
“精靈?”餘音眨眨眼睛,手在耳朵上比了比,顯得呆愣愣地,“尖尖的那種?”
“不是,是那種非法的成精的,還沒人形呢,只能說話。”
“哇…”餘音不明覺厲,腦袋裏像是塞了一團漿糊,努力從裏邊找到一絲靈光,“你打算走養成系的劇情?”
“這是給你準備的,”林漾豪情萬丈的拍拍餘音的肩膀,“放心把狗男人踹了,還有一個新的等着你。”
“姐妹,夠意思!”
餘音歡喜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仰頭喝幹一杯酒,只是她手指有點抖,酒水從唇邊溢出來,順着白皙的脖子淌下。
林漾抽了張紙巾,晃晃悠悠的幫她擦拭。
昏昏暗暗的酒吧內,兩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坐在一起。
一個鹿眼含水,峭壁迎春,雙頰泛着淡淡的粉色,穿着熱褲T恤,仰着頭乖乖地坐着,等着旁邊的姑娘幫她擦,整個人看起來乖巧的不像話。
另一個杏眼黛眉,纖腰薄背,身體修長挺的筆直。她細長的白嫩的手指捏着紙巾,動作的輕緩,整個人清秀典雅,像極了早些時候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大小姐。
打量的目光從兩人身上劃過,男人們湊到一起低聲交談,哄笑聲時不時從雅座上傳來。
“那倆新來的啊?”
“質量不錯啊,那腰那腿……”
“大圓眼那個成年了沒了……”
“等等別急,等她們喝的多一點的時候再去。”
蔣荄進酒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吧臺上坐着倆個貌美精致的小姑娘,周圍是一些不懷好意的眼神。
這種情景他見多了,視線閑閑地從兩人身上掃過,目光被其中那個挺拔秀氣的背影吸引,纖手微動,眉眼帶笑,像極了從畫扇中走出來的小仙女。
他心頭一動,低頭看了看自己精致的西褲,擡手解了一顆襯衣的扣子,露出半截鎖骨。
然後換上有幾分浪蕩的笑意,往前走了兩步,他随便看了另一個穿半袖的姑娘一眼。
蔣荄:嗯???
這不是嫂子嗎???
她怎麽來了。
他愣了一下,皺眉看向周圍,有幾分蠢蠢欲動上前搭讪的男人,他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哥!!!來夜色!!嫂子被人調戲了!!”
發完消息一擡頭,就見一個穿着花襯衫的青年,流裏流氣的撐在小仙女的身邊,“小姑娘,一個人呢,用不用哥哥陪你?”
說着掏出一張房卡推到她跟前,手還不安分地要往她肩頭放。
蔣荄眼睛一眯,厭氣十足地走上前,打算摔開那個登徒子。
卻見小仙女笑眯眯的轉過頭,纖細的胳膊擡起來,捏住那人的手腕,“小哥哥,想坐雲霄飛車嗎?”
說完,手臂一個用力,肩膀往前一頂,擠在他的胸口,手臂掄了個圈,把人撂倒在地。
再一個轉身,衣角飛揚,修長的美腿提起對着餘音旁邊的人踹過去。
咣當兩聲,整個酒吧都靜了下來。
花襯衣青年呆愣愣地躺在地上,表情有幾分難以置信,整個人都木楞楞的,周圍的人也呆住了。
只剩下餘音歡喜地聲音,“哇,姐妹,帥爆了!”
“艹!臭娘們你打我?”花襯衣半天才反應過來,捂着生疼的後背,踉踉跄跄的坐起來。
周圍的人也圍了過來,餘音揉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伸手拎了把高腳凳遞給林漾,揚聲道,“姐妹,這些夠不夠你打?”
林漾捏捏手指,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用着氣聲道,“分開跑。”
餘音點點她的後背示意自己知道。
蔣荄眯着眼進來,站到兩人身前,一遍挽袖子一遍問道,“欺負兩個小姑娘還有臉了?”
青年們嗤笑一聲,繼續吊兒郎當的往前走,包圍圈慢慢收緊,大戰一觸即發。
“誰他娘的鬧事兒!”二樓傳來一聲怒吼,醉宿剛醒的老板匆匆從樓上跑下來。
他剛剛被陸家少爺的電話吵醒,說是自己的媳婦在這裏被人欺負了,他就是有100個膽子也不敢欺負陸少的人啊。
老板二話不說就捂着胖肚子蹦下樓,看着熱鬧的前臺和狼藉的地面,他倒吸一口涼氣,“把小姑娘外邊圍着的人都給我叉出去!”
小青年們一慌,讨好的笑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餘音和林漾兩人對視一眼,放下手裏的凳子乖巧地坐回去,仰頭道謝,“謝謝老板主持正義。”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胖老板捂着胸口,“保安全給我叉出去!陸少的人都敢動了!”
陸堯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這麽個場景,一群人被保安推推搡搡地弄到門外,餘音和正歪頭和別人講話,手裏端着酒時不時就喝一口,不多時,杯子就空了。
蔣荄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眼睛咕嚕咕嚕的轉離不開陌生女主。
陸堯疾步走上前,拎着餘音左右一通看,話裏有些着急,“有沒有受傷?剛剛怎麽回事?”
“陸陸陸……陸堯?”
餘音喝的舌頭都有點大了,尤其是剛剛情況緊急,她瞬間清醒,但是放松以後,随之而來的就是更加濃烈的醉意。
她仰頭看着高大的男人,捏住他的臉,一陣揉搓,納悶道,“狗男人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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