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覺醒後

大概過了四五天，霏茶才完成了妖刀姬的覺醒。

覺醒完後的式神都會根據她們的本質而展現出另一種形象，喜歡看臉的陰陽師們的重點一般也在這上面。覺醒的形象似乎不太符合霏茶的美學。她思慮再三讓妖刀姬變回了初始的形象。

在升滿四星，裝備好齊套禦魂之後，覺醒完畢的妖刀姬迎來了意義上的第一場硬仗。

霏茶習慣将這鐘戰鬥戲稱為“成年禮”，內心頗有種孩子長大了的成就感。她也确實是帶着滿滿的信心和期待去觀看戰鬥的，但當真正的殺戮開始時，霏茶卻整個人都懵了。

戰場上一片狼藉，暴戾的笑聲像是催命的號角，直到一滴緋紅的雨濺在了自己的鞋間，她才恍惚的将目光投向戰場的中央。

覺醒作為鑰匙開啓了最危險的封印，黑色的風翻滾着吹開了最後的面紗。金色的瞳孔在黑暗處亮了起來，像是融化的金礦卻冰冷的凍結了靈魂。

那是真正的殺伐之刃，沾滿了鮮血的瘋狂殘暴，僅僅是狼藉戰場上的一個回眸就把霏茶定在了原地，兩股戰戰的讓她連一個虛假的微笑都撐不起來。

而這場災難的制造者則站在狼藉的中央一動未動，殘渣挂在了她的肩甲上，溫熱的花朵在她的身上綻放出了緋紅的絢麗。她目光平靜的注視着彼端的陰陽師，等待着她最終審判亦或是一場遲來的退避。

失望？惡心？厭惡？恐懼？

這類評價妖刀姬聽得太多了，以至于陰陽師每呼吸一次，她便能想出一個。

——關于她的瘋狂與真實。

另一邊，霏茶的視線艱難的從對方濺上血的臉頰移至她沒有情緒的冰冷眸子。見對方至少是平靜的，總算鎮定了不少。

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設後她最終一步步的蹭了過去，盡管抖啊抖的像個篩子卻步伐堅定。誤将妖刀姬此刻的平靜當做了和自己一樣的受驚過度，她咽了咽口水，在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抖啊抖啊的将手放上了她的後背。

“不怕啊不怕啊……”

大概以為一動不動的妖刀姬是和自己一樣被狼藉的戰場吓傻了，霏茶輕聲哄着。明明聲線都在發抖，卻一下一下的撫慰着自家式神的後背，似乎想要将力量傳達過去。

大概正是因此，妖刀姬才克制住了本能，任由那細小的手掌不輕不重的落在自己的後背，那在戰鬥的任何時刻都不容近身的禁區。

像是一只卸掉了利齒的大貓，妖刀姬全程乖巧的不可思議。

她面無表情的臉和平日裏沒什麽區別，但只有她明白自己究竟做到了什麽。

焦土一片的內心，在那一刻鑽出了無人知曉的細芽。

*****

花了五分鐘左右平複心情，徹底冷靜下來的霏茶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方才慫爆的表現。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她乖巧的挪去了觀衆席，坐姿端正的認真看完了妖刀姬接下來的戰鬥。

所帶的壽司已經使用完畢，不足的體力無法繼續跟進。妖刀姬于是走上了觀衆席，準備聽取陰陽師返回的命令。

坐姿端正的霏茶先是将妖刀姬從頭到尾的誇獎了一遍。

然後接下來她還準備将妖刀姬從尾到頭再誇一遍……

“陰陽師大人，你究竟想表達什麽？”妖刀姬忍不住打斷了霏茶。

“哈哈沒什麽，就是想和你多說說話。”

霏茶心裏暗暗叫糟。見妖刀姬皺着眉頭，只好硬着頭皮放棄了拖延計劃，轉而笑嘻嘻的像妖刀姬伸出了手。

霏茶的腿軟根本就沒緩過來，正襟危坐的太久還給坐麻了。這事霏茶自覺丢臉又有損形象，所以并不想說出來。

恰好妖刀姬并不太喜歡和人身體接觸。霏茶猜她十有八|九會拒絕自己。借着‘拉一下都不肯吾兒叛逆傷我心’随意發揮幾句，她完全可以混到腿不麻了再站起來。

然而這劇本的發展和霏茶想得不太一樣。妖刀姬遲疑了一下，破天荒的居然伸出手将她拉了起來。沒有防備的霏茶重心不穩的栽在了對方身上。

妖刀姬沒有錯開身體讓霏茶面部着地，但她的身體卻僵硬的猶如石雕。

“對、對不起我腿還軟着QAQ”

繃不住了的霏茶瞬間全招了。她的表情和失聲痛哭大概就差一個跟頭的距離。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從對方身上爬起來。霏茶不敢亂找支撐點，正好不容易把自己撐直了，正想說給她些時間多坐一會或許就好了，但下一秒她整個人就懸空離地了。

霏茶：whatΣ(°(°(°Д°)!？

二十年來第一次被公主抱，霏茶一時有些大腦空白。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心跳加速，血液回流……霏茶覺得自己的耳根燙的厲害。一邊覺得自己這麽大個人了被這樣抱着羞恥得要命，一邊又忍不住滿心期待着。

期待什麽呢？霏茶不知道。

那種感覺就像是從湍急的水流中撈來的一束星光。又像是臨近午夜十二點的魔法，不知道會在第幾個下一秒失效。

所以，才會在妖刀姬困擾的望向插在地上的妖刀時說出了那句“我幫你拿”吧？

——而不是那句準備多時的“讓我自己慢慢恢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