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天一早，江熾坐在教室裏。

“江哥？你沒拿啊，我去給你拿一張！”

荀棟看着江熾坐着發着呆，手裏空空的，便主動走上講臺，捏着兩張檢測單遞給了江熾。

江熾皺着眉，目光落在最後一項上，ABO性向。

草。

他好久沒有來易感期了，手指揣在兜裏，捏着一個冰涼的瓶子——是他昨晚回去，偷偷去醫院拿的。

他之前用過，沒多大用處，但此時，就當是病急亂投醫好了。

檢測釋放信息素，難免他易感期會受到波動，到時候Omega的信息素釋放出來，全校都知道了……

這事本來也沒想着瞞着，就是沒機會解釋，到最後時間長了，他連跟荀棟幾個熟悉的朋友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江熾手指緊緊的捏着報表，旁邊同樣捏着一張報表的程硯白走過來，大概是外面天還冷，帶進來一股子寒氣。

僅有手裏捏着的包子還是熱騰騰的，程硯白放在他桌子上。

江熾腦子裏想着事，也就嗯了一聲，沒什麽動作。

一直到一起去檢查，所有人按着座位排着隊往前走。

景楌在前面組織着隊伍，鎖教室門的時候目光落在隐約還冒着熱氣的包子上，眼神頓了頓。

又沒吃。

啧啧啧，江哥好難哄哦。

鎖上門站在了隊伍的最後一列。

“哎你說我們班會不會也有是Alpha的，然後突然發現其實其實是個Omega？”

“說不一定還有以為自己是Omega，最後發現自己是個Alpha或者Beta的呢？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哈哈哈哈。”

“嗤，這是重點嗎？”

“哎~”幾個人笑着目光落在後面兩個大佬身上。

不知道檢查的房間嚴密不嚴密，能不能聞到別人信息素什麽味兒。

“兩人一起進去的？”

“人數太多，中午也不能不吃飯吧，就讓Alpha跟Alpha一起進去測試，信息素都差不多，影響不了。”

“那不就是學神跟江哥一起了？”

“盲生，你似乎發現了華點。”

程硯白聽着旁邊笑的的一堆人，目光落在面前明顯心不在焉的人身上。

江熾突然擡頭：“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迅速轉身往樓下的廁所去了。

荀棟撓了撓後腦勺：“旁邊不就是廁所嗎……江哥今天怎麽不對勁啊。”

陸行舟聳肩：“江哥不太喜歡檢查，可能不太舒服吧。”

……

江熾揣着兜進了廁所之後，上了門，坐在馬桶上看着手指裏的透明物體。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江熾捏着手裏的小藥瓶，先摳出來一點白色的膠狀藥膏，粘在指間一點點，聞了聞，沒什麽味道，扭着脖頸往自己腺體處看。

看不到那個位置，塗完也沒什麽感覺，就又扣了一大塊出來，胡亂的抹在上面。

之後坐了差不多三分鐘。

藥效應該是五分鐘的才完全有效，但他沒那麽多時間，隊伍兩個人一起檢查進行的挺快的。

江熾剛想要站起來，腺體處突然一陣紅辣辣的刺痛。

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雙腿沒有站住，噗通又坐了下去，扭着脖子往後看，暗罵了一聲。

草，說什麽來什麽。

他能感覺跟那天一樣了，腺體在迅速的泛紅發腫，他能感覺到。

手指看了一眼藥膏，估計沒什麽用，再塗下去可能會增加易感期到來的速度。

說不一定本來沒準備來，塗了藥膏反倒起了反作用了。

他低着頭坐着，感覺這腺體發燙一般的火熱，沒一會，額間淩亂的發絲都浸滿了細密的汗水。

眼尾微微有些泛紅，他低着頭喘着氣，咬着牙忍着。

什麽時候才他媽過去啊。

江熾緊握着拳死撐着。

快要進去檢測的程硯白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小時了，這人拉肚子掉馬桶了？

“我去看看。”

荀棟點頭：“哦哦行，反正你一個人進去也不行，那我們先去檢測了。”

“嗯。”

說完程硯白迅速走到了樓下。

樓下有兩個廁所，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北邊，程硯白不知道他在那個，就走去了靠着樓梯道近的那一個。

廁所旁邊滿是水漬，幹淨空曠的洗手間水龍頭也沒有關緊，在慢慢的滴着水，滴滴噠噠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空間裏。

程硯白走過去，把水龍頭擰緊了之後，又在感應自來水下洗了下手指。

剛洗完，輕輕叫了聲：“江熾？”

似有回音，但卻沒聽到本人的回應。

程硯白微微颦眉，正準備離開，聞到了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淡淡的，萦繞在鼻息間。

他的腳步一頓，漆黑的眼眸落在裏面一個衛生間裏。

Omega的味道。

誰今天剛好易感期了？

江熾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整個人紅着臉咬着牙，草，程硯白怎麽來了？

一瞬間他的呼吸都止住了。

身子愈發僵硬，手指還輕輕捂着腺體，防止信息素過度蔓延。

外面程硯白輕聲問着：“有人在嗎？”

沒聽到人回應，程硯白耐着性子清聲提醒：“易感期沒有藥膏或者暫時标記，要三個小時左右，你……最好還是現在去檢查。”

說完還沒聽到人回複，程硯白離開。

其實他有一秒，居然妄想裏面會不會是江熾，但手指落在門的把手上一秒，便也暗自嘲笑自己。

怎麽可能……他是個Alpha，喜歡Omega的Alpha。

不過裏面那位信息素的味道也是玫瑰花香，跟江熾的一樣，所以程硯白才意外的提醒了幾句。

裏面江熾感覺到外面人的離開，松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

……

程硯白離開後再另一個廁所也沒看見人，就獨自去了測驗，測驗出來之後也沒看見人。

荀棟往身後望了望，問道：“江哥呢？他跑哪去了？”

程硯白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一直到所有人去了班級集合交信息素的檢查結果，也沒看見江熾。

班主任一個一個數了之後，沒看見人，就想叫景楌去找人。

“老師，讓學神去吧！他倆同桌，應該知道江哥去哪了吧，應該是人掉隊了。”

班主任沒什麽疑問：“那就程硯白去，看看他是不是還沒檢查完。”

程硯白站起身，往辦公樓走了過去。

辦公樓下此時已經沒什麽人了，所有醫生也在慢慢收拾着東西。

程硯白皺着眉，目光落在遠處坐着的人身上。

旁邊金色的陽光落在人褐色的頭發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長長的睫毛微顫着，在陽光下像是一個小扇子，精致的不像話。

程硯白揣着兜走過去，目光落在他穿着的外套上，畢竟的領子處似乎有些潤濕，身上帶着玫瑰花氣味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程硯白腳步猛的頓住了，眼神都停滞住了。

心裏的某個猜想絲毫就要迸發出來，透露着粉色的尖兒。

他的心都仿佛用着一個風筝勾在天上，沒什麽安全感，只寄托于那一條纖細的白線。

被吊着。

江熾微微擡眸，看見人皺着眉。

“你怎麽來了？”

程硯白走過去，緊繃着身子，語氣卻漫不經心：“你身上有Omega的味道？”

江熾沉默了一秒，輕松道：“哦，剛才在廁所遇到一個易感期Omega，就送他去了醫院打了抑制劑。”

“走吧。”

程硯白的心瞬間落入萬丈。

啪嗒一聲，風筝重重的落在地上，像是墜了一塊石頭一般。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跟那個Omega看對眼了，這麽濃郁的氣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去幹了什麽。”程硯白的語氣明顯牽強。

“嗤，這麽短時間，我能幹什麽？”江熾壞笑了一聲：“那爹不得包夜嗎？”

程硯白沉默了，目光落在遠處往班級走的少年背影上。

輕嘆了口氣。

自己喜歡的，還能怎麽樣，寵着呗。

走進教室之後，所有人進了教室，江熾把自己兜裏放着的檢測報告單放在上面，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程硯白餘光瞟了一眼，跟他報告單差不多，藍色字體的Alpha字母極其醒目。

藏在兜裏的手指忍不住的微微蜷縮。

坐在自己位置上，目光有些游離。

……

夜晚，涼風習習，酒吧裏熱火朝天。歌舞聲振聾發聩。

程硯白坐在前臺喝了一口酒，酒精的味道微微有些上頭。

跑着趕來的方一看見人，視線看到已經空着的酒杯上，迅速上去奪走。

“卧槽，你幹什麽嗎？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吧？還想進醫院啊？”

程硯白白皙的臉頰有些泛紅，眼神也半眯着，但少了些戾氣，多了些安靜。

他任着旁邊方一把酒瓶放在一旁，趴在冰涼的玻璃前臺，目光淡淡的看着遠處。

“他好像……有個喜歡的Omega。”

方一皺眉：“沒有啊？你想什麽呢，你沒回國我都幫你盯緊着呢，沒人跟他好過，前對象都沒有。”

程硯白仿佛沒有聽見：“他認識你們學校段執？”

方一愣了一秒：“段執？”

這個他倒是聽說過，段執跟江熾什麽關系，他也沒查到過，不過看着關系挺好的，應該是哥們那種。

就是旁邊有人傳說江熾追人追不上，兩人就成了朋友，還有的說背後一段情，然後和平分手了，但江熾愛而不得就默默守護。

這詞組合起來不應該是形容程硯白的嗎？

他這麽多年都沒見程硯白在什麽事兒上這麽小心翼翼過。

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尖，拉起人敷衍道：“沒有沒有，段執肯定不會喜歡江熾啊，江哥那麽牛逼的人，肯定是喜歡那種跟他一樣比較厲害的啊。”

方一此刻才感覺學好語文多麽重要，他詞窮了。

程硯白被拉着坐在沙發上，道：“他也不喜歡我，他喜歡Omega，我不是。”

“誰說的？AA怎麽了？你不都跟江哥發信息了嗎？他對AA沒啥反感，你都沒告白呢怎麽知道人不喜歡？”

雖然方一實實在在看的出，人真的不喜歡，但醉成這個樣子……該灌還得灌，雞湯不能少。

程硯白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人：“好辦法，我現在，打電話告白？”

方一：“……”

我沒有這樣說你別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