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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熾瞪着眼睛看着人，還要顧着後面正拿着棍子走來的工作人員，剛準備反抗，對面人便松開了，江熾還沒從剛才的深吻中反應過來，就被人拉着轉身跑。

旁邊的風把少年的碎發吹的淩亂，程硯白右手捏着滑板，左手握着人的手指，迅速的沖向前方。

身後幾個男人氣喘籲籲站在原地罵着：“別讓我知道是哪個小區的臭小子！”

旁邊瘦高的男人拍了拍人的肩膀：“哎算了算了，過年喽，要回家睡覺明天拜年啦！”

男人看了看後面豎立着的高樓上面熒光的四個字“新年快樂”臉上隐隐浮現笑意。

程硯白也在笑，看着旁邊還沒回過神的江熾，有些好笑。

好純啊。

接吻就這樣，以後可能會不和諧。

江熾斜眼看他：“有你的啊。”

程硯白勾着人的肩膀，嘴角微勾，帶着餍足的小表情看着他：“江熾，新年快樂。”

江熾胳膊肘頂在膝蓋上，手指耷拉着，微彎着腰扭頭看程硯白。

旁邊細碎的燈光都落在人的瞳孔中，像是一顆顆碎碎的磚石，也像是甜甜的星星糖，好看到炫彩奪目。

“新年快樂。”江熾道。

語氣喃喃的，有些不真實，安靜的風裏，他的心也不知道因為剛才的逃跑而晃動，還是因為眼前風景和安靜。

……

第二天一早，江熾醒來的很早，反應過來，被夢裏的自己吓了一跳，他夢見，說完生日快樂之後，兩人去了酒店開房，他叫了一晚上，不知道再喊救命還是什麽……

活生生被自己給吓醒了，醒來之後看了一眼手機，幾個匿名班群裏難免還是出現了他的名字。

随意掃了幾眼之後，江熾被蘇煙喊着起床吃飯，一會兒要去爺爺家。

江熾迅速的穿好衣服洗漱完，吃完飯坐着他爸爸的車子，九點多到了爺爺家。

家裏異常安靜。

蘇爺爺本身就是個安靜的性子，喜歡作畫，下象棋，不太喜歡家裏有外人，除了幾個時不時來裁剪打掃的園丁，還有一個保姆，一個廚師。

沒人跟他一起下象棋的時候，就喜歡自己跟自己下，除了江熾來。

但江熾的棋藝太差，他又總是嫌棄。

倒是小時候程硯白來過不少次。

要說兩個人除了教室是一個教室，寝室是一個寝室，就連放了假，江熾都能看見程硯白在他爺爺家，這人就是想讓他不好受。

想起以往的快樂比起今天确實異常的安靜，江熾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他沒什麽底氣，因為他，騙了人，還騙了喜歡自己的爺爺。

雖然蘇爺爺沒有說，但廚師保姆已經有眼色的開始擺弄着中午的午飯。

江熾坐在一旁，看着他媽媽跟蘇爺爺随意的聊着天，沉默的坐在一旁。

之後安靜的開始吃飯，江熾跟程硯白發着信息。

“你說，我下學期還能在這上學嗎？”

對面好一會才回複：“你去哪？”

江熾頓了一秒，他也不知道，可能出國？

他想了想所有可能性。

估計也就是出國，跟程硯白高一的時候差不多，邊打工邊讀書。

他還比較好，順風順水活了十八年才發現自己是個沒人要的，萬一很早就知道了，他現在的媽媽也沒有因為身體上出問題而去領養一個小孩，那他應該在孤兒院，大幾率是遇不到像程硯白這樣貴少爺了。

他現在居然慶幸自己已經成年了，會很好找工作吧。

“哎算了去哪就得裝上我，還能給你賺點奶粉錢。”

江熾樂了，勾着嘴角：“你喜歡自己喝。”松了松表情看向蘇爺爺，“爺爺……我……”

話還沒說完，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少年，江熾斷了音。

少年應該比他小一歲的樣子，長相标志，看起來是種很矜貴的少爺卻又不失大衆的舒服。

“爺爺。”

爺爺？江熾感覺自己聽錯了。

“爸！你這是幹什麽？熾熾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啊！”蘇煙有些難受，他還真準備讓江熾離開？

蘇爺爺捏着拐杖擺着手讓人走過來，坐在了他旁邊，少年懂事的給人上着茶，乖乖的坐在一旁，什麽都沒說。

蘇爺爺看了一眼他，看了一眼江熾。

“明天我會送貢榆出國學習，江熾還留在這裏，不過等明年畢業，就都回公司吧，算是熾熾的助手，幫熾熾一同打理公司。”

江熾呆滞住了。

公司？

他原本的打算是，上完大學，然後出國留學一年學習，之後才會考慮公司的事情。

雖然他不是親生的，但是趕鴨子上架這種事……

不過蘇爺爺不生氣了？

“您……不生我氣了？”江熾雙手握着，猶豫的問出口。

就連旁邊蘇煙都驚訝了，她還以為今天會是一場很不愉快的聚飯。

蘇爺爺睨了人一眼：“我什麽時候生你氣了？騙的又不是我，老爺子我有那麽小氣？你們整天跟幹了什麽似的，也不來找我，我能怎麽樣？不過心裏還挺不開心的……”

“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熾心一上一下的，落在最後一句上，懸空了。

“什麽條件。”江熾眯着眼，謹慎的問出口。

蘇爺爺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既然是個Omega，之後必定是要跟一個Alpha結婚的，你的訂婚對象以後我會給你挑選，禁止你被人騙。”

江熾：“……”

壓抑的氣息瞬間像是層層烏雲，慢慢散開，留下晴天陽光四射。

不對，他前幾天剛交的男朋友，現在分手還來得及嗎？

江熾沉默了一下，覺得這個時候逆着老爺子的性子才是找死，點了點頭。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也沒辦法不是……

“你好，貢榆。”

江熾聽到對面恭敬的聲音，也同樣招了招手：“江熾。”

蘇爺爺解釋道：“貢榆是個孤兒，你江爺爺生前就一直資助人上學，人也經常來看我，我之前還問他為什麽不見你，人還說怕你打他……你幹了什麽？”

江熾：“……？”一頭霧水的看向貢榆。

他再不濟也不會對一個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的人動手，這點風度都沒有他還怎麽混？

貢榆笑了笑：“沒有，就是之前看到江哥……跟程硯白打架，所以就……”

那時候程硯白經常來江爺爺家，估計還以為是因為這個，江熾吃了江爺爺對程硯白喜愛的醋就跟人不對付。

“程硯白？就小時候跟你一起那個？”江爺爺問道。

江熾點了點頭。

“他不是出國了嗎？怎麽最近回來了？”

“嗯，早回來了，沒來看你吧。”

“哎，那孩子也挺慘的，小時候就受着挨打，你還上去揍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江熾剛仰躺在沙發上，聽到這句，立直了身子：“受挨打？什麽意思？”

蘇煙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手指輕輕拍了拍正在剝着橘子的男人，眼神往自己兒子上挑着。

江易挑眉：“嗯？”

蘇煙低聲着：“看看你兒子，心疼人呢。”

江易反應了一秒，低笑着伸手把自己指間的橘子喂了過去。

沒一會，幾個人有眼色的走到了外面客廳，空曠暖和的房間裏，就剩了江熾跟蘇爺爺兩個人。

蘇爺爺回憶了一下。

那一年冬天，天冷的很，江熾是個怕冷的人，冬天是能不出來絕對不會動一步的，就算動，也像是今天，不得不出來的日子，還要穿的跟一個球球一樣。

所以那幾天，除了江爺爺陪着蘇爺爺下棋，隔壁的程硯白也經常來。

程硯白來的次數也不多，他下棋還可以，但經常跟江爺爺一起看醫術。

江爺爺是醫科大的老教授了，之後因為自己身子不行，就很少出去。就連他醫生，也是江熾後來才知道的，那時候江熾還一直疑惑，程硯白經常去他爺爺家是不是就故意跟他作對的。

那一天下着雪，走下路上都是咔嚓咔嚓的聲音。

程硯白穿着軍綠色的大衣，捏着一本書來找江爺爺，稚嫩的臉龐上滿是不解和雀躍，似乎發現了什麽自己喜愛的試驗結果。

蘇爺爺回憶，好像是關于一個Alpha後期轉換為Omega的實驗現象，或者說是會出現後期轉換的前期預兆是什麽。

一般人到了十八歲成年期是很難再次轉換性向的，更別說是個體差異比較大的Alpha和Omega。

他坐在一旁畫畫，也不嫌吵，江爺爺教書的樣子是他最喜歡的，兩個人都很認真，他不記得說了什麽，但就記得程硯白打翻了茶杯，被滾燙的熱水燒到了胳膊，透着厚厚的衣服，胳膊上紅腫的厲害。

江爺爺拿出了藥箱，非要給人上藥，程硯白一直在拒絕，卻沒拒絕的了，之後目光落在他身上大片別的淤青上，震驚住了。

“是他媽媽嗎？”江熾忍不住打破了蘇爺爺的講述。

蘇爺爺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房間安靜了下來。

蘇爺爺嘆了口氣繼續道：“是他媽媽，他有一個弟弟，跟他是雙胞胎，但在人一歲多的時候因病去世了，他媽媽特別喜歡那個小孩子，之後大概是太過傷心，就得了抑郁症，剛開始他爸爸工作忙經常加班，雖然每天都回家，但是卻沒有發現一到周末，程硯白媽媽就會異常暴躁心情不好，動作行為上也控制不住，那孩子性子太悶，什麽也不說，也不覺得是什麽異常，下意識被引導的也就以為是自己的錯，一直到了初三，被你江爺爺發現，才跟他爸爸說安排他出了國。”

江熾愣住了，恍然眼前出現一個小男孩，認真詢問實驗的樣子，畫面一轉，又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打的低着頭不敢出聲。

所以，第一次見面，也是一個人被打了之後，關着燈舔傷口嗎？

所以，那個實驗……是跟他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