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情若是長久時
蕭庭鈞前夜在席上喝多了酒,醒來時,只見櫻寧已穿戴好了,正坐在窗前日影裏,不由微笑道:“怎麽不多睡會?”
櫻寧面紅道:“哪有新娘子睡懶覺的理?要是在北邺,我還得向長者敬茶。”說罷微覺不妥,蕭庭鈞已披衣起身道:“程立冰不是我的生身母親,我的母親,生下我就去世了。”
說着,向案上白紙上恭敬寫下“程立雪”三字。
櫻寧看了,點頭微笑道:“這名字很美。”說罷回身摟住他道:“你不要難過。”蕭庭鈞不語,只收緊了自己的雙臂。
晚間蕭庭鈞趕回來,見櫻寧還在飯桌上等他,便皺眉道:“以後你先吃,不要等我。”櫻寧溫柔一笑,正欲說什麽,卻聽顧叢桢在窗下道:“三少,顧師長剛到北邺就來了電話,大概有急事。”蕭庭鈞立刻去了,片刻回來,櫻寧正替他盛湯,見他面色沉郁,忙放下碗道:“出了什麽事?”
蕭庭鈞看着她緩緩道:“二哥飲彈自盡了。”
櫻寧驚得站了起來。“怎麽會?我來前才見過他!”蕭庭鈞慢慢向桌前斟了一杯酒,向地下一傾。櫻寧不禁哽咽落淚道:“他是與世無争的人,只想研究建築……”蕭庭鈞又斟了一杯沉聲道:“庭鈞有重回北邺的一天,再向二哥墳前祭奠罷。”
蕭庭钰之死,傳到南邊,局勢立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很快,蕭帥麾下兩位元老驅師北下,分兩路圍擊扶桑,蕭庭鈞乘機突進,石松竟大有起死回生之勢。
這日已是七夕,蕭庭鈞與蕭帥來使會見回來,徑直往房內尋櫻寧。卧室、花廳都不見,往南一繞,卻見她獨自在陽臺上。蕭庭鈞一行解風紀扣一行走過去道:“太陽還沒下去,你站在那仔細受暑。”
薛櫻寧原躬身在地上拾什麽,這時擡身望他笑道:“這裏哪稱得上一個暑字呢?”蕭庭鈞這才看見她手裏拿着兩本書,腳底下地上還滿滿鋪了二三十本,不由失笑道:“你真要做女博士,專挑在今天曬書、拜魁星麽?”
薛櫻寧将身一扭:“又胡說,我是在家閑得無聊,從書房翻出幾本舊書來,因這陣子總陰晴不定的,恐怕發潮,所以趁太陽好好曬一曬。”說罷揭開手中一本《通志堂集》道:“沒想到這北地胭脂中,也有極清雅的閨秀,你瞧這書上給納蘭詞的眉批,寫得很有情韻。”
蕭庭鈞沒看,将那書一合放在一邊,擁住她道:“讓下人做罷,今兒好容易回來早,又趕上過節。”櫻寧伏在他懷裏嗅嗅道:“好大的煙味。”
蕭庭鈞忙松開她,笑道:“今兒見的都是些老煙鬼。”櫻寧微笑道:“天熱,我去給你放水洗澡。今兒我雖不拜魁星,卻一定要沐發的,往年這時候,我母親早煮好了桃枝湯,洗過頭發,好乘涼賞月的。”
一時蕭庭鈞洗好出來,換了一件襯衣,半幹的頭發全梳向後面,十分清爽英挺的樣子,見櫻寧正幫着一個小丫頭把桃枝熬的水傾到木盆裏,便對那丫頭說:“你先下去。”待那丫頭走了,櫻寧笑道:“你也下去,我要洗頭發了。”
蕭庭鈞挽起袖子拿了木勺微笑道:“你過來,我替你洗。”櫻寧笑道:“哪能讓你做這樣的事?傳出去,成什麽樣子。”蕭庭鈞笑道:“怕什麽,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者。”
櫻寧只得解了薄绡旗袍咽下的兩枚扣子坐下,散開頭發,側頭将發梢垂進水裏揉着,蕭庭鈞便舀水替她緩緩澆在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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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彌漫着水汽和植物清香微苦的氣息,蕭庭鈞将手指插在她濃密的發裏,只覺得那滑不溜手的漆發寸寸如有生命,在指間流動。她低着頭,露出後頸一段白膩的肌膚,發根黛青的,他忍不住俯身吻了吻。櫻寧拿手一讓,輕聲叫道:“嗳呀,水進眼睛了。”蕭庭鈞扶起她的肩,用手撥開撲在她臉前的濕發,用力吻了上去。
夜黑如流,蛩鳴四起,像一簇簇小火花。蕭庭鈞擁着櫻寧道:“你瞧窗戶上亮的一點。”櫻寧閉着眼嬌慵道:“不瞧。我要睡了。”
蕭庭鈞笑道:“不是還要賞月嗎?你瞧,真的。”
櫻寧翻身向窗一看,仔細認了認便坐起來披衣下床笑道:“嗳,是一只螢火蟲呢!它怎麽不動?”說着便走過去看,又道:“是給夾在窗棂和窗紗中間了。我幫你飛走罷。”
說着,輕輕捏起木棂兩邊的窗紗往中間一勻,空隙變大,那綠瑩瑩的一點便移動起來,接着盈盈一繞,向園中飛去了。
回身見蕭庭鈞也起來了,便笑道:“那我們就往園子裏賞月去可好呀?”蕭庭鈞便替她又披上一件披風,攬着她一同出門。
庭下梧桐正好,雖然一彎新月,卻如金鈎般明潔,輝映得到處朦胧,梧影翩翩。
兩人喁喁說了不少時候,櫻寧有些乏了,将頭靠在蕭庭鈞肩上微笑道:“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原來說得就是這般情況。”想想又道:“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得了天下卻失去所愛之人,唐明皇也可憐得很。”
蕭庭鈞笑道:“如今時局越發平靖了,過一陣我們就回北邺,補一個盛大的婚禮。你放心,必不至于讓你像楊貴妃那樣……”
櫻寧擡頭笑打斷道:“我又沒有楊國忠那樣的兄弟,怕什麽?你就夠忙的了,何必費事。我倒只想像那貧家女莫愁一般,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布衣蔬食,厮守到老。”
正說着,卻又有幾點螢光飄飄灑灑,方游方弋,自那桐蔭深處流蕩出來,櫻寧忙道:“你看你看!”
蕭庭鈞笑道:“你喜歡,我替你捉幾只放在玻璃瓶裏。”櫻寧搖頭道:“我看百科全書上說,螢火蟲的生命只有短短五天,發光的時候更短。由它們自由自在的罷。”說着只覺得額頭涼涼的,擡頭望月輕道:“露水下來了。”蕭庭鈞深深擁緊她。
轉眼金風初起時,蕭庭鈞與顧存仁的部隊在蕭帥掩護下深入敵內,捷報頻傳。蕭北山命人傳信,請三少擇日歸來。八月初二,蕭庭鈞親往北固關,奪此隘口,不料說好合圍的兩邊元老卻遲遲不動,到了午後才有消息傳來,早晨六點玉藍關鐵路發生爆炸,正中前往南安議事的專列,上頭就坐着蕭北山。
此消息一出,震驚中外。扶桑方面雖極力地撇清,但諸方證據皆指向其間諜組織,一時物議如沸。江北三派中,元老派與親南派驚惶觀望,欲留兵自固者有之,欲襄助赴難者有之,亦有與扶桑早有來往者,四處游說,建議和平談判,以江北鐵路、礦産、商務上的利益換取暫時休兵。蕭庭鈞孤軍深入,逢此劇變,自是內外困苦愁恨難當,然軍不可一日無将,且白氏程氏仍窺北邺,竟連奔喪之餘地亦無。
中秋節這天,蕭帥府上雖極力維持着往日排場,但接連兩件喪事下,已是蕭然肅殺。蕭夫人一身純黑絲絨旗袍,無一點珠玉裝飾,腰身筆直,正從大門迎進一隊人來。來人除了白統制、江南政府兩位委員及幾位參謀外,為首的一位文弱青年,正是當今總統的幼子,牟祖銘。
一行人先由蕭夫人領着向逝者進香,自有一番場面上的勸慰。接着衆人飲茶後,來到飯廳。寒喧一番,下人便預備上菜,蕭夫人叫紫菱道:“請小姐過來。”紫菱躊躇一下,俯下身往蕭夫人耳邊說了句什麽,蕭夫人便站起來微笑道:“抱歉,失陪一下。”說罷往後面來。
兩人快步到了蕭庭珂住的院內,只見黑漆漆的,蕭夫人便命紫菱開燈,在外面候着,自己進到屋內。見蕭庭珂穿着一身黑色布旗袍正在暗影裏坐着,她便道:“你知道今兒誰來,還不給我出去坐着?”
蕭庭珂将脖子一梗道:“誰愛去誰去,我不去!”說罷借着院裏的燈光,瞥見蕭夫人滿頭的頭發都白了,不由哽着嗓子道:“母親這是幹什麽!為什麽不迎三哥回來主持大局,反而叫我去應酬牟家的人?父親屍骨未寒……您知不知道,那牟祖銘是牟家小老婆生的,還是個日本人,叫做橋本玉子。他根本是半個日本人!”
蕭夫人一聽冷笑道:“你趁早聽了我的,好多着呢。如今還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有了牟家支持,明天你還是蕭四小姐,甚至牟七少奶奶;沒有牟家支持,将來睡大街的日子都有!”
蕭庭珂立刻道:“我不稀罕。母親要是逼我,我就和二哥一樣……”話猶未完,臉上已着了一掌,只聽蕭夫人嘶聲道:“我扶起你,你就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和你媽一樣的下流胚子!”
蕭庭珂聽楞了,顧不得臉頰燒疼,呆呆道:“母親胡說什麽?”
蕭夫人冷笑道:“別叫我母親!你媽不過是個戲子,因為嘴不嚴謹,早死在關外了。”見蕭庭珂只是愣怔着,上前搬住她的頭望進她眼睛裏道:“你快快給我梳洗好了出來,真有造化,此事成了,蕭府還能支持兩年。”說罷,霍然轉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讀者們,你們都沒話和我講嘛~~求收藏求評論~~
關于櫻寧,我想說,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想到櫻寧的結局。。我真是抹了一把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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