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Chapter 78

Chapter 78

江堰和夏天晴都沒什麽表情, 只當做沒看見這人, 就站在夜色之下看風景。

宋可卿卻不能當做沒看見,尤其是紀懷德的目光往江堰那邊瞄過之後,就朝她看過來,而且充滿了算計。

宋可卿心知肚明, 紀懷德是來堵她來了。

宋可卿笑着迎上:“紀總,這麽巧?”

這紀懷德不僅長得醜, 氣質也猥瑣, 有點像是鬣狗, 而且煙不離嘴,就算不抽煙的時候, 說話都是滿嘴抽煙味兒。

紀懷德故作驚訝的說:“呦,這不是宋總嗎?是挺巧,我這好久沒過來了, 今天突然想起這茬兒,沒想到……”

紀懷德說着眼睛就斜到一邊,又看了江堰一眼:“宋總這是……那位瞅着眼熟啊,是不是近日風頭正盛的江少?”

宋可卿總是不願, 也不能露出來,只能給紀懷德引薦。

“江少,這位紀懷德,紀總。紀總,這位江少,我就不多介紹了。江少身邊這位, 是Sunlight的夏總,夏天晴。”

宋可卿平淡的介紹了一番,話裏卻暗藏伏筆。

紀懷德本意是來找江堰,沒想到他來和宋可卿談項目,還把夏天晴也帶在身邊。

以前見了夏天晴,紀懷德不會拿正眼瞧,如今見了她,反倒不能視而不見了,只是再說話時明顯有些尴尬,畢竟他可不像自降身份和一個小設計打招呼。

“江少,如雷貫耳。夏總,咱們好像也打過照面?”

這時,江堰和夏天晴的車子來了。

夏天晴掃了一眼紀懷德,只對江堰說:“我先上車,你們聊。”

話落,她和宋可卿點了下頭,仿佛完全沒看到紀懷德。

紀懷德一愣,臉上略微挂不住,但他很快就掩飾過去,虛假的笑:“這才九點多,江少這麽快就走啊?”

江堰淡淡扯了下唇角,雙手插袋,眼神深沉的在紀懷德臉上略過一圈,禮貌卻又疏離的應道:“聽聞歷城的夜生活額外豐富,我倒是不好那一口。明天還要忙,就先回了。”

這話也等于是拒絕了紀懷德之後的“安排”。

紀懷德頓了頓,只好說:“那江少慢走,趕明兒見了,由我做東,請江少賞個臉。”

江堰擡腳走向車子。

紀懷德臉色變了又變,卻仍是撐着笑,目送車子離開。

轉過頭來,又看宋可卿。

宋可卿生怕紀懷德跟她撒氣,飛快的打了個招呼,也很快上車了。

……

沒攔住江堰趁機攀關系,紀懷德這趟是白來了。

他有些氣憤,一邊往會所裏走一邊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是給手下的,讓他們別帶小姐過來了,另一通給孫構打電話,把剛才的事吐槽了一番。

孫構聽了只諷刺道:“一個外來的毛頭小子,不足為慮。你現在還有功夫摻和這些?”

紀懷德愣了:“那我該摻和什麽?”

孫構問:“丁荃的事呢?”

紀懷德:“就甩鍋給設計呗。再說了,真要查下來,那也是查丁荃,我能保就保,保不了也沒轍,難不成還把我自己搭進去?”

孫構冷笑:“你倒是想得開。你以為到時候是你想摘就能摘清的嗎?要是丁荃保不住,臨死之前還拉你一把,你可就現眼了。”

紀懷德:“媽的,她敢!老子當年能帶她出來,就能一腳把她踹回原形!”

孫構卻懶得聽他放狠話,只說:“道理就這麽簡單。我可提醒你,前幾個月管這塊的領導剛換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建設規劃局和監管那邊肯定查得緊,聽說還要抓典型。這個時候最主要的是明哲保身,你可別沖上去送人頭。”

紀懷德問:“那聽你這意思,丁荃就不用保了?”

丁荃的事已經露出來了,而且已經引起了政府重視,人家正在找典型,她就頂風作案,還給人家送到門口了。

孫構笑問:“你有幾斤幾兩,保的住她?我先說明,這事和我沒關系。”

紀懷德皺着眉想了想,又問:“那甩鍋設計的事呢?”

孫構說:“這事我們內部溝通過,尚欣的意思是保留意見,她不敢得罪‘宇青’,還指着做那家的項目。我可是念在的你面子上,才強行施壓,讓她必須配合的。對外,這事和我們沒關系,就是丁荃她一個人所為。這意思你明白麽?”

紀懷德這回沒吭聲。

孫構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他幫了忙,面子和人情都算給足了,可這渾水他也不想沾邊,別把他牽扯進去。

就算吃不了兜着走,也是丁荃一人。

孫構這也是在提醒紀懷德,保不住不要緊,可別踩一腳泥。

……

車裏,夏天晴靠着椅背慢吞吞的打了個哈欠。

江堰正在旁邊回複微信,等他這茬兒忙過去了,看過來,見她雙臂抱着自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江堰不由得好笑,撥着她的鬓發,問:“是不是用腦過度,累了?”

夏天晴轉過頭來,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你就是說我腦子不夠使呗。”

江堰挨了過去,又開始膩歪上了:“我給你揉揉太陽穴。”

說話間,他的兩手大拇指在她的穴位上按壓起來,一下接一下,力道時輕時重。

夏天晴眯着眼,舒服的嘆了口氣。

江堰瞅着她,說:“我倒是沒想到,你剛才會那麽不給紀懷德面子。”

夏天晴應道:“應該說,我從沒給過他面子。”

江堰:“哦?”

夏天晴睜開眼,說:“我之前和他打過照面,我也沒應承過他,我是一以貫之。”

江堰:“你就不怕他記仇,在丁荃的事上再發力?”

夏天晴:“就算我今天對他笑一下,他會放過我麽?他想怎麽發力就發吧,這事我控制不了,我該反擊就反擊,他也管不着我。”

江堰笑意漸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轉而摟着她的腰,低語:“一定是我的精血吸多了,現在你這嘴皮子越來越溜。”

“呸。”夏天晴又好氣又好笑的啐了他一口,“說得我好像是蜘蛛精。”

江堰:“可不就是麽,弄得我五迷三道的。”

夏天晴斜睨着他:“我親戚還沒走呢,別急着灌迷湯。”

江堰:“你又冤枉我。入秋了,天漸漸涼了,你容易腳冷,晚上我先給你捂被窩,你再睡。”

夏天晴:“你身上熱,我每晚都出汗。”

江堰:“你現在嫌我,等到入冬了,你才知道我的好處。”

夏天晴輕笑出聲,瞅他老王賣瓜自賣自誇,這會兒的心情倒是沒有白天那麽焦慮了。

半晌過去,夏天晴靠着他,說:“江堰。”

江堰:“嗯?”

夏天晴:“謝謝你。”

江堰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和我這麽見外?我還以為這兩個字的分量,對于你我也是不同。”

夏天晴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傍晚的時候,她在手機裏對陸明洋說過:“這兩個字的分量,對你我不同。”

江堰剛好來了,聽到了。

夏天晴轉頭看他。

車內昏暗,她望着那雙深謀,緩緩笑道:“吃醋了?”

江堰扯扯唇角:“那要看你給不給他這個資格。”

夏天晴擡起一手,輕撫着他的唇角,面頰,聲音很輕:“在我心裏,你自然是不一樣的。”

江堰卻不輕易滿足:“哦,怎麽不一樣?十個他,比的了我一個麽?”

“根本沒有可比性。”夏天晴一頓,說:“江堰,我心裏其實很高興再遇到你。咱們的關系又回到從前,這事如果我不願意,你也逼不了我。我不知道如何讓你明白,你與他是不能比較的,我只能說,我對你的心情,我對你做的事,不會對別人。”

沉默了幾秒。

江堰的眼神漸漸深了,嘴唇落下來,低喃:“這麽久了,你總算給句話了。”

夏天晴被他親的密密實實,等換氣的工夫才退開一點距離:“你能怪我麽,你每次問我都不直接,每次都要繞圈子。”

江堰:“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過晴晴啊……”

夏天晴:“嗯?”

江堰:“你這親戚,哪天走啊。”

夏天晴一笑,擡手打他:“走了也不行,我累着呢,要多休息幾天。”

江堰委屈:“哎呦,那我咋辦?”

夏天晴不理他:“過去那兩年怎麽辦的,現在就怎麽辦。”

……

等夏天晴回到自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她沒和江堰去對門,打算洗個澡早點睡覺。

進門時,卻見豐曉晖正在收拾散落在餐桌上的辦公文件,筆記本電腦才合上。

夏天晴見狀,問:“你才忙完嗎?”

豐曉晖說:“是啊,不過這還是算快的,不用熬夜了。你呢,忙的怎麽樣?”

夏天晴換好拖鞋,進開放式小廚房洗手,同時說:“這兩天真是折騰,今天原本是要推進合同的,也擱置了。”

豐曉晖一愣:“怎麽?”

兩人說話間,蕭雨晨拿着水杯從卧室出來:“咦,你們還沒睡?”

豐曉晖說:“天晴公司遇到點麻煩,正聊到這裏。”

蕭雨晨一邊倒水一邊問:“什麽麻煩?”

夏天晴看看豐曉晖,又看看蕭雨晨,忽然說:“要是你們不着急休息,我就先把這兩天的事講一講,剛好後面我還想問你們的意見。”

豐曉晖和蕭雨晨自然義不容辭,夏天晴做了壺熱水,出來後三人就坐在餐桌前。

夏天晴先問蕭雨晨:“你之前追蹤‘立陽’的線,後續如何了,你後來還繼續追嗎?”

蕭雨晨說:“最近沒有了,這公司都被處罰了,這兩個月都沒收到風,領導也不會讓我浪費時間和資源去跟她。”

蕭雨晨話落,轉而又問:“是不是你有什麽消息?”

夏天晴點了下頭,很快把邵圳城告訴她的消息,以及今晚從王懷闵那裏得知的內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兩人。

豐曉晖和蕭雨晨聽了都是一愣。

蕭雨晨眼睛睜得很大,頭皮都跟着發麻:“我這裏的确接到消息,聽說有個工地出了事故,傷亡人數超過三十了,具體死亡數字還在統計。我今天還和同事跑了躺醫院,在那裏親眼見到兩個民工搶救無效當場死亡。我們上頭還說,要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挖到這條線的內幕,咬緊了別松口!我今天下午還發愁呢,想找內線問問,結果對方支支吾吾的,說現在還不方便跟我說太多,他們也在探聽消息。”

蕭雨晨一頓,轉而又道:“其實我也知道內線為什麽不敢說,我聽一個師兄說,今年政府查得嚴,要在這塊兒抓典型,這次事故發生的時機太寸了,這就是上趕着給政府送人頭呢!所以啊,大家現在不管知不知道內情的,都不敢亂說話,就怕被請去協助調查。”

趨利避害,這是人之常情,就算與自己無關,只是閑聊兩句內情,若是被人知道了,也會憑白惹一身腥。

蕭雨晨這一天算是白折騰,只是拍到了醫院裏的畫面,根本沒切中要害。

沒想到兜了一圈,這事竟然牽扯上了夏天晴。

政府要整頓嚴查的事,夏天晴先前也聽說過,但她當時并未往心裏去,總覺得和自己無關,這會兒又聽到蕭雨晨的口風,心裏便多了一個念頭。

夏天晴:“如果政府已經盯緊了這件事,那麽丁荃肯定跑不了。但如果丁荃這邊掩飾得好,把相關人員買通,可能又要蒙混過關。”

蕭雨晨氣道:“這種人,就不能讓她蒙混過關,這都幾次了!”

豐曉晖聽這話茬兒,問:“天晴,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

夏天晴說:“我說實話,這事要不是她把我攙合進去,我肯定不會管,也管不起,可丁荃現在想拉我下水,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夏天晴邊說邊把手機裏的資料調出來,逐一發給蕭雨晨和豐曉晖:“這些是小邵傍晚的時候給我帶過來的照片和視頻,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先不要外傳,而且這視頻裏有人露臉了,将來要用最好先處理一下。這事我回頭和小邵商量一下,問問他方不方便公開。至于更進一步的證據,我這裏還要等‘啓順’的老板王懷闵跟我通氣。等他想明白了,把東西發給我,我也會跟他說清這裏面的利害關系,讓他明白,等這件事在媒體方面鬧大了,傳播開了,政府重視起來,把丁荃這種人刑拘,才能防止她繼續攀咬。”

豐曉晖和蕭雨晨翻看着照片,臉色都很差。

蕭雨晨因為采訪,先前是潛入過施工現場的,見識過所謂地庫塌陷的狼藉,但那也已經做過善後處理,遮遮掩掩用布蓋上之後的現場。

豐曉晖沒去過現場,最多也只是看過照片,那些事故現場的照片,可沒有夏天晴發的第一手資料來的精彩。

夏天晴對豐曉晖說:“其實王懷闵擔心的,除了甲方追讨工程款這一塊,還有丁荃以挂靠的名義去簽署的施工合同。如果有需要,我會把他介紹給你,他會跟你咨詢一些法律意見。”

豐曉晖點頭說:“這些都是小事。如果挂靠屬實,就是按照法律規定進行處罰,也沒什麽可辯解的。不過我這裏是建議他把挂靠的事情老實承認,不要狡辯,這樣才能證實是丁荃單方面造成的事故,而王懷闵只是違法借用資質,他的公司沒參與施工。”

“至于施工合同這一塊,法律上是這樣解釋的。”豐曉晖繼續道:“既然挂靠是違法的,那麽在法律上,丁荃借用他人資質去簽署的施工合同,就是無效合同。法律上會認為是挂靠雙方惡意串通,損害甲方的利益。”

夏天晴說:“王懷闵擔心的就是這個。他們‘啓順’已經收了前期的工程款,後續甲方如果告下來,會要求他們付出更高昂的賠償。”

豐曉晖:“那這就要從兩方面說了。一方面是,如果丁荃順利完成工程,投入了人工、機械和資金,工程也驗收成功,投入使用,那麽就算甲方以‘挂靠’為理由告丁荃,拒絕支付後續的工程款,到法院那裏也會判定丁荃勝訴,畢竟施工方付出了勞動。”

“但是反過來,如果是眼下這種工程質量有問題的情況,那麽從總包到分包到挂靠,都需要承擔法律責任。不過王懷闵只是借用資質,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承擔民事責任,稍後再去和總包、甲方溝通好。如果甲方願意給他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讓‘啓順’把這個項目修複,直到驗收合格為止,那麽‘啓順’還是可以少賠付并且拿到一部分尾款的。”

夏天晴認真地聽着,時不時點下頭,豐曉晖講述的基本和她的認知差不多,只不過難就難在如何和甲方溝通好,将功折罪。

一般來說,陸明洋根本不會給這種公司第二次機會,換一家施工方也不難,到處都能找到下家。

王懷闵最頭疼的就是這裏,若是陸明洋不搭理他,直接找下家,并按照法律依據追讨“啓順”的責任,王懷闵這公司就等于完蛋了。

錢他賠不起,資質還可能會受到處罰,搞不好還會破産。

這時,聽的一知半解的蕭雨晨問:“那丁荃呢,上回的事故就只是吊銷了她那個公司‘立陽’的資質,她自己反倒逃過一劫,這回法律又會怎麽處罰她?”

豐曉晖說:“既然已經有前科在,而且時間距離很近。現在再看傷亡數字,事故規模過大,丁荃和她手下工頭的刑事處罰是躲不掉的,就看将來法院判她幾年了。”

講到這,豐曉晖問夏天晴:“除了丁荃借用資質施工之外,這裏面還有其他人摻和麽?比如監理、總包。”

夏天晴說:“總包想要摘清責任也很難,丁荃借用資質去投标,這事可不是秘密,總包應該是知情的。明明知情卻還是分包給她,根本逃脫不了幹系。至于監理,我聽說在出事前監理始終不給通過,丁荃正在想辦法買通,但應該沒有成功。”

豐曉晖沉吟片刻,說:“具體的等将來我們律所拿到更多資料,确定接王懷闵的案子之後,我們小組內會進一步商量對策。”

按照豐曉晖的分析,丁荃這次屬于行為特別惡劣,前面已經有過一次教訓,她不吸取,這裏監理也提醒過必須修複,她拖着不做,駐場設計也提過意見,她據不采納,這樣才導致多人傷亡。

一旦死亡人數超過三十人,就屬于特別重大工程質量事故,法院的判刑基本是五到十年。

有了這層梳理之後,夏天晴的思路比晚上在飯局上還要清晰。

等她和豐曉晖、蕭雨晨商量好下一步的幾種方案,遇到不同的情況該怎麽處理,再一轉眼時間已經逼近淩晨。

最後,豐曉晖還對夏天晴說:“其實這件事,天晴你不要太往心裏去。我知道要是換做以前,你的位置就是被動挨打,但現在有江先生給你撐腰,還給你籠絡了人脈,最低限度,你自保是沒問題的。”

蕭雨晨也說:“是啊,既然有江先生這層關系,不用白不用。咱們小老百姓人微言輕,沒關系的時候四處求爺爺找奶奶,出錢出力托關系,就恨自己門路不夠廣。現在你手裏抓着現成的,那就可勁兒的用!”

夏天晴心裏一時五味雜陳:“說真的,我很感謝這次的事有江堰在,他是旁觀者,思路又清晰,三言兩語梳理出來的對策,就比我這個當局者要強上一百倍。但是話說回來,我又擔心這樣一來,我和他的關系牽扯的利益越拉越多,到後面也不知道是在用感情捆綁,還是用利益。”

豐曉晖說:“你的擔心我們明白,但這件事不是你擔心就可以避免的,現在是事情找上門了。”

夏天晴笑道:“是啊,要不是這次的教訓,我恐怕還在單打獨鬥,以為只要自己專業過硬,其它的都無所謂。人啊,還是得團結,多個朋友多條路。”

人類社會有時候就像動物世界,有的動物離群索居,有的動物是團體作戰,有的狡猾,有的陰險,有的靠速度取勝,有的靠力量勝出,還有的喜歡偷襲。

如果說江堰狡猾如狐貍,那麽孫構和紀懷德就是豺狼和鬣狗,大家都吃飽的時候,大草原看上去一派和諧,等到狩獵開始,才會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本性暴露。

夏天晴不禁自問,她在這個動物世界裏将會成為什麽角色呢?

……

翌日上午,Sunlight依然冷清。

臨近十點時,夏天晴接到了王懷闵的電話。

王懷闵已經想明白了,而且又有宋可卿的提點,促使他早做決斷,便趁着丁荃手忙腳亂之際,在工地會議室和公司裏收集好資料,不僅有對公數據,包括監理、乙方設計的人和丁荃方聯系的所有記錄,都拷貝了一份。

王懷闵給夏天晴這通電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作為交換,令他在陸明洋那裏掙回點分數,這工程“啓順”該修複就修複,該重審就重審,他們寧可賠點錢都絕不玩假。

說白了,這些錢賠進去,可比工程黃了讓他們賠償的金額少多了。

夏天晴卻說了一句活話:“我可以為王總出面,和陸經理提一下此事,只是陸經理最終如何決定,我不能給王總打包票。若是王總不放心,怕我這事辦不成,這些數據您也可以自己留着。”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你愛給不給,我也不能給你保證。

王懷闵一聽這話,忙說:“哎,我明白,夏總和陸經理是朋友,也不能強求,這我都明白的。那我這就把數據發給您!”

這回可是他上趕着要塞給夏天晴的。

幾分鐘後,夏天晴收到資料,一邊在電腦裏浏覽,一邊對王懷闵說:“另外還有兩件事,我要和王總打好招呼。”

王懷闵:“您說?”

夏天晴:“第一件,是我和律師朋友說好了,如果王總這裏有需要,随時可以去找她,她不會把消息外傳。丁荃這次是摘不清責任了,王總只需要按照律師的要求做好自我保護,別被她拉下水。”

王懷闵語氣激動地說:“好,真是太感謝夏總了!”

夏天晴卻沒急着領功:“另外一件事,關系到媒體方面。”

王懷闵一愣:“媒體?呃,夏總找了媒體了?”

夏天晴:“現在還只是初步意向,媒體還不會做事,如果王總沒意見的話,你給我的數據,我可能也會向媒體透露一部分。不過王總可以放心,媒體的報道重點和項目無關,盡量不會牽扯總包和‘啓順’,重點就放在丁荃的施工隊違規操作,偷工減料,導致工程質量出問題,引起多人傷亡這些點上。”

這件事夏天晴也仔細考慮過,蕭雨晨那裏的報道角度很重要,還不能無差別掃射,一定要抓個重點出來。

若是無差別掃射,那就會把陸明洋也牽扯進去,外面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們聽到此事,就會記住這個樓盤質量不合格,即便将來修複到合格了,也會影響它的銷售。

再者,這樓盤的建築是江堰,結構是她,這裏面指不定還有腦殘會在網上說是設計本身就不科學等等。

而且說白了,老鼠屎就是丁荃,只要把她清出去就好。

王懷闵一聽要驚動媒體,很快猶豫起來,支支吾吾的說,萬一牽扯了“啓順”該如何等等。

夏天晴便直截了當的說:“王總,事到如今您想把‘啓順’完整的摘出去,是不可能的。挂靠的事是板上釘釘的。現在媒體那邊吃的緊,好幾家都在追蹤,等時日一長,一定會抓到線索,到時候報道出來什麽樣,可不會問您的意見。但現在呢,我剛好還可以和媒體朋友提前打招呼,讓他們只瞄準丁荃一家,重點分明。如果您不同意,也不要緊,只不過錯失這次機會,恐怕就沒有下次了。”

王懷闵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這麽說,媒體現在的指向還不明确,怎麽寫,咱們還能給點意見?”

王懷闵用了“咱們”二字。

夏天晴順水推舟的接道:“媒體還在收集資料,他們的指向也是要根據資料來的。如果咱們能在提供的資料裏明确指向性,所有的箭頭都是對準丁荃的,我再和媒體朋友提上兩句,不就剛好麽?”

王懷闵心思轉了轉,這才明白夏天晴的布局是怎麽一回事,他也是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腦子不夠使了。

“哎呀,還是夏總想的周到,那好,那就就按照您說的辦。”

夏天晴笑笑,正準備話題收尾,切斷通話。

誰知說到這裏,王懷闵又想起一事,說:“不過有個事挺奇怪的,就昨晚大半夜的,丁荃還給我來了個電話。”

夏天晴一頓,問:“哦,她怎麽說的?”

王懷闵:“我現在也高不太清楚,法律這塊我也不懂,她就說她找了個懂法的朋友問了問,說是如果在這事上做點手腳,把‘工程質量事故’做成‘工程安全事故’,那就會按照工程安全事故來定性。她還說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案件,施工安全出了問題,可是工程質量是過關的,到後來還投入使用了。”

夏天晴愣了片刻,忽然搞不明白丁荃的操作了:“我雖然不太了解這兩種事故的定性和懲罰力度有什麽區別,不過以前我也聽說過‘重大工程安全事故’的案例,那次事故死亡二十多人,連總理都驚動了,還親自下了批示。後來承擔刑責的不僅是施工方,就連甲方項目經理、項目總監、總包、分包、安全監管體系、現場監理,從上到下都判了刑。”

畢竟如果像是“重大工程安全事故”,監理、監工、安全監管單位都需要有人在現場指揮,工人按照指揮辦事,像是這樣的意外人為因素很高,而且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據說那次的事故發生原因屬于嚴重違規操作,就連事故的所屬開發區負責人也被一起判了,但凡是有關聯的單位、部門,一個都沒跑。

王懷闵震驚了:“啊?這麽多人都要擔刑事責任?丁荃她沒提啊!那她會不會就是想借此機會把牽扯的範圍擴大一點,讓所有人都踩一腳進去啊?這樣大家就會擰成一股繩,都去走關系,一起出力把這事兒買通。政府要面子,怕影響歷城形象,這才會把事情壓下來!”

夏天晴也吃不準王懷闵的猜測對不對,但總歸一句話,丁荃必然是有她的打算。

夏天晴冷笑說:“這事王總聽聽就算了,丁荃現在就是瘋狗一條,見人就咬。這事兒她辦不成的,她想把工程質量事故僞裝成工程安全事故,這也很難。她當別人都是瞎子麽,監理一早就指出工程質量有問題,駐場設計也再三提醒她,這些人證、物證聚在,她就靠自己一張嘴胡說八道,到處潑髒水,最後只會死的更難看。”

王懷闵聽完夏天晴分析,整個人都懵了。

夏天晴見他沒了主心骨,又囑咐了幾個重點,讓他不要在這時候犯糊塗,無論丁荃怎麽出馊主意,他只管聽着,接到電話就錄音,行動上絕對不要配合,等有人請他協助調查時,他再把這些證據交上去。

等切斷通話,夏天晴靠進辦公椅,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心理感受頗深。

原來,不僅是朋友和敵人值得學習,就連“瘋狗”也有“學習”之處。

起碼像是丁荃這種人,只有提前了解到她的套路、胡亂攀咬的手段,才知道如何應對和反擊。

最主要的是,一旦抓住這種人的把柄,就要一竿子打死,絕不能給她反咬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提到“工程質量事故”和“工程安全事故”,這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前者明顯是質量的問題,從設計圖開始往下查,建材、施工、監理等等都要細究,後者就是查出事當時發生了什麽,怎麽就發生了安全事故,一般來說都是現場違規操作導致的。

但是在級別劃分上,前者更嚴重,後者輕一點。具體下章再說。

丁荃要領盒飯了,下章這個劇情收尾,快速進入下一階段~

紅包繼續麽麽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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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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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