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江涉之前對楚洮的認知,僅存在于只有我可以欺負,但別人不配的階段。
但今天他才發現,或許遠不止此。
楚洮則心事更重。
他騎車飛快的趕回家,理所當然的遲到了。
課已經上了十五分鐘,宋眠拿着炒菜勺,站在廚房門口,默默運氣。
楚洮當做沒看見,躲回自己屋,飛快的掏出電腦,點開登陸了上課界面。
他學習的時候,宋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會進來打擾。
老師在講離子平衡,已經講到了酸堿中和滴定。
楚洮的筆尖在筆記本上飛快游走,可腦子裏卻完全沒想課堂上的事。
他在想江涉。
他有心靈腺體,并且對江涉有反應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江涉知道。
不然江涉還不一定怎麽捉弄他。
楚洮的筆尖頓了頓,畫了個句號。
他低頭一讀,字寫得跟狗啃的一樣,而且驢唇不對馬嘴,幾個化學公式後面跟着兩三句罵腔。
【KW=c[H+]·c[OH-]水的離子積他媽的,H2SO3H3PO4H2CO3酸性排序江涉你大爺的。】
楚洮嘆了口氣,把這頁筆記扯下來,随便卷了卷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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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節課直到講完,他一點知識點都沒聽進去。
現在楚洮深刻意識到,為什麽學校家長都不讓孩子早戀了。
成天胡思亂想的,怎麽可能有心情學習。
化學老師講完後,留了一套作業題,楚洮下載下來,關掉了上課軟件。
其實這老師講的知識點課堂上也都講過了。
涉及到的他的知識盲區或是考試重點并不太準。
畢竟培訓機構的老師不止給淮市的學生上課,要綜合很多個省市,側重點難免偏頗。
楚洮覺得自己受益并不很大,還有一大堆淩亂的知識點沒有聯系到一起。
他更需要一個能對所學所有知識進行梳理的人。
但宋眠必然是不肯花那麽多錢,請那種老師的。
楚洮打開了郵箱,從手機裏翻出當時在體育館記下的教授的郵箱。
他寫了封郵件。
【老師你好,我是一名高二的學生,聽了您的演講,我發現我似乎是擁有心靈腺體的小部分alpha,我也很巧合的遇到了能讓我有反應的人,他也是個alpha,但我現在學習很忙,也并不想跟他發展什麽,請問您有什麽建議給我嗎,謝謝。】
郵件發出去了,石沉大海,連封自動回複都沒有。
或許他的郵件,被直接歸入了垃圾分類裏。
又或許,忙着各地演講的教授,并沒有時間回複一個陌生的學生。
他關掉電腦,走出房間。
他洗了把手,又擦了擦臉,這才到廚房。
飯菜早已經做好了,用蓋子罩着。
楚洮剛一露面,宋眠就開始念叨:“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盡早給你換班級得了,不然明天是不是就要早戀了!”
楚洮擡眸,真誠道:“好,換班吧。”
宋眠一愣。
楚洮又低下頭,軟聲道:“我欠了同學東西,約定了今天還,沒想到課程提前,但我不能失約。”
他當然知道,宋眠只是說出來撒撒氣,根本不可能給他調班的。
他家沒那個人脈,宋眠也豁不開面子在校長辦公室大哭大鬧。
宋眠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放柔下來,沖另一個房間喊:“星寧,別寫作業了,快來吃飯了。”
“啊知道了。”屋內一應。
宋眠随後又對楚洮道:“你要是成績跟你哥一樣穩定,我也不逼着你補課,既然你知道你們班級不好,那就更得比別人努力,實在有不會的,就回來問你哥。”
楚洮從桌子下面拿了塊過年時剩下的水果糖。
他剝開糖紙,把糖塊塞進嘴裏。
蘋果濃縮汁的香味兒立刻溢滿口齒,好甜。
“知道了。”他答。
楚星寧從房間裏走出來,大大咧咧的揉了揉蓬亂的頭發。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楚洮一眼:“出去見同學了?”
“給同學送東西。”楚洮舌尖□□着糖塊,說話含含糊糊。
“哦。”楚星寧隐隐有點擔心,但宋眠在,他又不好說什麽。
周一早晨,楚洮提前半個小時趕到了學校。
他把車子鎖在了小胡同口,在校外買了一份雞蛋灌餅,然後匆匆趕到廣播站,調整設備。
陶松已經到了,見到他叨咕了一句:“我還以為你的信息素是雞蛋灌餅味兒的呢,這麽香。”
楚洮道:“剛吃完,設備沒問題吧。”
陶松拍了拍話筒:“沒事兒,你稿子準備好了嗎?”
楚洮攤開一張紙,遞給陶松。
陶松胡亂看了一圈:“你寫的稿子還能有什麽問題。”
“對了。”楚洮猛然想起來,“你找個錄音筆,一會兒我講的內容你幫忙錄一下。”
陶松疑惑:“為啥?”他們從來沒錄過這種公式化的演講。
“有個學弟要,就是馬上要來廣播站的莫熙,他想學一學。”楚洮一本正經道。
“哇,那個長倆小酒窩的Omega?”陶松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楚洮掃了他一眼:“別瞎想。”
“我沒瞎想啊,人家明擺着找機會跟你見面嘛,網上專業的播音視頻有的是,犯得着找你要嗎。”
“他說喜歡我聲音。”楚洮強調。
陶松啧啧兩聲:“說真的,人家小學弟不錯啊,長得也嬌小可人,聽說學習也好,挺優秀的,跟你很配。”
楚洮瞪他:“再說我走了。”
陶松摸了摸鼻子:“大哥,你一個alpha,怎麽無欲無求的,不是說alpha都對Omega有渴望嗎,我聽說咱們年級不少人都不是處了。”
楚洮翻了個白眼:“我又沒有發情期。”
他的确沒有發情期,只是偶爾被江涉的信息素激的頭昏腦漲罷了。
周一的升旗儀式要求全校參加,早晨七點半整,淮南所有的學生陸陸續續到操場集合,按班級站好。
放國歌升國旗,等國旗升上去以後,就是楚洮的講話了。
稿子都是勸學勸人向善的,有點心靈雞湯的意思,愛聽的人不多,高三的學生甚至偷偷拿着英語單詞本在背。
江涉站在臺下,微仰着頭,看着話筒後面站的筆直的楚洮。
以前怎麽沒注意,廣播裏的聲音這麽好聽呢。
楚洮的聲音并不很沉,是非常清亮溫和的那種,聽他說話不會覺得無聊,反而想讓他貼在耳邊,時時刻刻說着讨人歡心的情話。
江涉的手指撥弄打火機的蓋子,一下一下,清脆的響。
方盛湊到他身邊,偷偷拍了一下:“哎阿涉,蘇景同偷偷往這邊看呢,你猜他在看誰?”
江涉沒好氣道:“滾蛋。”
方盛笑嘻嘻道:“我聽說蘇景同把梁一天給甩了,嫌他被你堵胡同口打太丢臉。”
江涉嗤笑一聲:“那慫包。”
“梁一天氣壞了,在學校貼吧發帖罵蘇景同碧池,鬧得沸沸揚揚的,老師們都知道了,但涉及到你了,又沒法管”
方盛嘟嘟囔囔說了一大堆,等了半天,才發現江涉心不在焉的。
“喂阿涉,你看什麽呢?”
他順着江涉的目光一望,看見了主席臺上,一本正經的楚洮。
陽光刺破薄雲,橘色淡去,明黃的光亮落在人頭頂,楚洮沐浴着陽光,連頭發絲都在閃閃生輝。
方盛怔了怔。
他以前怎麽沒發覺,班長還挺耀眼。
演講結束之後,各班原地解散,各回各班。
楚洮管陶松要了錄音筆,揣在兜裏,準備等下課的時候給莫熙。
但他還沒走回班級,就在必經之路的走廊上,撞到了江涉。
楚洮眼睑一顫。
他不确定江涉是幹嘛來的,但以他們倆的關系,似乎還沒到随時随地熱情問好的地步。
楚洮猶豫了片刻,往旁邊繞了繞。
江涉大大咧咧的擋在他面前:“嘶,我惹你了,見到我就走?”
楚洮一頓:“我以為你要過去。”
江涉目光下移,落在楚洮的手上:“拿的什麽?”
楚洮舉起錄音筆,答:“給學弟的錄音。”
江涉一皺眉:“什麽錄音。”
楚洮嫌他婆婆媽媽,嘆氣,簡短道:“剛才演講的,你有事沒事,我要上廁所。”
他習慣上課之前去趟衛生間,以免在課上有緊急情況。
江涉面露不悅:“你給他不給我?”
楚洮皺了皺眉,心裏暗罵,小學雞。
“你別鬧了。”楚洮撥開他,大跨步往衛生間走。
江涉大步跟上去,一直跟楚洮到衛生間。
衛生間裏人還不算多,大部分人都直接回了班級。
楚洮站在一個隔間外,沖江涉道:“你什麽毛病?”
江涉無恥道:“衛生間你家開的?我也上行不行?”
說罷,他作勢要脫褲子。
楚洮飛快把目光移開。
他的确管不了江涉上廁所。
楚洮的手搭在腰上,運了幾次氣,始終沒辦法當着江涉的面神情自若的脫褲子。
明明平時都很正常的。
他抿了抿唇,覺得尿意都快被憋回去了。
江涉只把校服褲子往下扯了扯,根本沒脫下去,他甚至側過頭來看楚洮:“你怎麽不脫?”
楚洮攥了攥拳,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你走了我就脫。”
江涉自顧自道:“哎我這校服還是你洗的呢,真香,你家用的什麽味道的洗衣粉。”
楚洮忍無可忍:“江涉。”
“幹嘛?”
眼看就要上課了,楚洮把褲子扯好,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怎麽回事,剛上學就找我麻煩,我欠你的?”
“我吃醋行不行!老子對你不錯吧,你成天惦記着學弟,你怎麽不惦記我呢!”
江涉脫口而出,衛生間裏其餘幾個alpha吓得差點沒提上褲子。
江涉吼完,他和楚洮都愣了。
楚洮脖頸上的青筋繃緊,喉結艱難的滾動了一下,他睜大眼睛,又茫然又震驚的望着江涉。
他的閱讀理解能力大概沒問題。
但他不知道以江涉稀爛的成績,表達能力是不是不好。
吃醋是随便亂說的嗎?
江涉見吓到他了,才放軟聲線:“沒良心的,你看別人敢這麽對我嗎。”
別人?
別人怎麽對他了。
怕他懼他,避之三尺,恭維奉承?
楚洮好像是沒怎麽服軟過。
他心情複雜,嘴唇輕動了一下,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正好這時上課鈴徹底打響,刺耳聒噪的鈴聲催促着所有學生各回各班。
楚洮松了一口氣:“上課了。”
他甩開江涉,匆匆回到班級,還沒走到座位,他看見桌面上端端正正擺着瓶酸奶。
蘆荟味兒的。
楚洮眼神一顫。
前桌的戴文簡扭過頭來:“哎班長你買到了啊,我早上想買都沒了,周一奢侈消費的人巨多。”
楚洮輕聲問:“什麽時候沒的?”
戴文簡聳了聳肩:“升旗之前就沒了啊,來的超級早才能買到。”
楚洮點了點頭:“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洮洮,老公真的一直給你買酸奶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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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