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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女子才吃了五分飽,可是看到店小二驚詫的目光,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放下了筷子。

她摸摸新衣服上的花紋,看看桌上被自己吃的一幹二淨的盤子,又四下掃了一眼這個幹淨的大房子,此刻她仍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她幾乎不敢相信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白布後的傷疤隐隐作痛,分明感覺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些”沛安問道。

女子慌忙擺擺手,接着又将頭壓的低低的,她用小而弱的聲音對沛安道,“謝謝你們。”

語氣是那般的不好意思。

“其實,我覺得我該謝謝你們……”

沛安向這間客房四下掃了一眼,接着對姑娘道,“如果不是你朋友的金匕首,我們恐怕也要露宿街頭了。”

“不,真的應該是我們要感謝你們……”

女子這時異常激動,更激動的撲通一聲直接又給沛安跪了下來,感激道,“我的臉,他的傷…我們最應該說謝謝的…你們是菩薩,是老天爺派下來救我們的貴人…如果恩人不嫌棄我,我願意跟在恩人身邊,做牛做馬,哪怕豁出我這條命,我也願意…”

說着又要給沛安磕頭,沛安趕緊将女子扶起,姑娘的這些,她是萬萬不能承受的。

不過她确實想到了什麽,問道,“在下和姐姐同路而行,還不知姐姐,實在慚愧,敢問姐姐芳名?”

女子的頭低的更深了,“我沒有名字,不過以前給自己取過一個,阿花……”

“……阿花……阿花……”

沛安在口中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委實很拗口。

“你為何起這個名字”沛安又問道。

那個姑娘倒是爽快,“我瞎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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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安,“……”

這時姑娘一雙眸子充滿光芒的看着沛安,“恩人見多識廣…可以……可以幫我取一個嗎?”

她的語氣很輕,生怕沛安會拒絕似的。說完便快速垂下了頭,擺弄着新衣服的裙角,

沛安想了想,若有所思,“你不如叫平兒吧…但願天下太平,這吃人的亂世趕緊過去吧…”

于是這個姑娘便有了名字,平兒。

***

谷大慶經過一番散架似的折騰,終于将藥力完全散去,如今渾身上下仿佛有千斤重,四肢被緊緊的吊在床頭,就像被吊着四個千斤重的鐵塊一樣,搭垂着。

他那雙仿佛被粘住的雙眼,也慢慢的睜開了,剛睜開時,眼角仍有一股火氣,熏的雙眼生疼,眼白處盡是紅血絲。可是看到腕子上的一道道血紅的瘀痕,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又試着擡擡腿,腳踝處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

“你不要亂動。”魏烨見谷大慶睜開了眼睛,急忙道。

谷大慶哪怕此時渾身早已被千斤壓身,聽到了屋裏的男聲,他還是努力的擠出了一絲力氣,将眼神從床帷移到靠窗的桌子旁。

魏烨正在臨窗對月獨飲。

“你……要幹什麽……”

奈何谷大慶此時整個喉嚨,仿佛一塊幹涸龜裂的土地,沙啞的不成樣子,聲音很輕,他吐出的字也是含糊不清的。

魏烨根本就沒聽清,不,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

只是隔着幽暗的燭火,他看到那個人張開了嘴,以及從谷大慶的眼神裏讀出了警惕與惡意。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而且還要謝謝你。”魏烨一邊說着,一邊倒了一杯水。

他端着這杯水,慢慢的走到床榻前,“你一定口渴了吧?!”

谷大慶此刻确實早已口渴難耐,看到魏烨手中的杯子,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可仍然沒有放松警惕,死死地看着魏烨。

魏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轉動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谷大慶如此戒備,他竟然莫名想笑。

“谷将軍身體這樣,我們要是想傷害将軍,根本就不會讓将軍醒來了。”魏烨嘴角含着笑意,将茶杯遞到谷大慶的嘴邊。

他的這句話徹底讓谷大慶放松了警惕:也是啊,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們若是想殺了自己,早就該下手了,而且,他此刻又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想到了那日壤城城破,自己中了衛軍的計謀……他恍恍惚惚記得,那是一片陽光刺眼的天空下,有一個人朝着這裏走來,那人的樣貌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芒,他沒看清那人的樣貌,可記得那人有一雙黑溜溜的,像黑色水晶石一般的眸子,那眸子裏的光芒,一如陽光般刺進了他的心底。

他一把抓住了那人纖細的腳踝,拼盡全力的吐出兩個字,“救……我……”

~~~

谷大慶垂下眼睑,看了看颌下的白瓷杯子,猶豫了一下,管他有什麽用心呢,在喉嚨幹渴之際,這杯水猶如甘霖一般,他便張開了口。

他一連喝了好幾壺水,此刻整個人也慢慢的恢複了些氣力,他動了動身子,結果四肢仍然被牢固的束縛在床頭,更有一股刺痛從四肢傳來,引得他眉頭一皺。

魏烨低頭一看,這時才想到了什麽,趕緊上前将他手腳放了下來。

谷大慶的眼神卻一直在跟着魏烨走,從魏烨起身到再次落座床榻,他一直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尤其是,魏烨含着秋水濃濃的桃花眼~~

魏烨被谷大慶的眼神看的有些背後發毛,不禁皺皺眉,問道,“你老看着我,幹什麽”

“是你……救了我嗎?”

谷大慶仍然在盯着魏烨的眸子,企圖從他的眸子裏,看到那日的光彩。

可惜,他沒有看到那日的一分光彩。

魏烨掩嘴輕輕咳嗽了兩聲,他倒是希望,那日是自己從壤城的山坳裏把他從一堆死人堆裏背出來的,可惜不是。

他擡起眼皮,谷大慶仍然在細致的看着自己,不知為何,谷大慶那恨不得将他一眼看穿的眼神弄的他很……發冷。

魏烨只得如實道,“真正救你的另有其人,我們只是恰巧碰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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