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嫌疑人

宋佚被警方盤問了一整個早上，過了午飯時間才被放行。

給她做筆錄的是個年輕警員，長得高且帥，一臉陽光外向的樣子。眉眼間似乎還透出點熟悉的感覺。

他問了宋佚很多問題，包括如何發現屍體，發現之後做了些什麽。最關鍵的是，為什麽宋佚昨晚不在酒店，一大早才從外面回來。

別的都好說，這最後一個宋佚卻說不出口。姜承印是這部戲金/主爸爸的事兒人人皆知，她要是把對方的名字報出來，不出半天全娛樂圈都得炸。

星韞姜總，那是一個如傳奇般存在的人物。關鍵是宋佚這幾天隐約從別人那裏聽來了一些八卦，似乎姜承印并不止是星韞總裁那麽簡單。

“你以為他就指着星韞一家掙錢？天真。”

這話是白雪薇的一個助理不小心說漏的，當時旁聽的人裏不少都露出驚嘆的目光。

宋佚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只能編了個瞎話，說去朋友家住了一晚。

但這位姓裴的小警察依舊緊追不舍，非要她交出朋友的名字和聯系電話。

宋佚吱唔了半天，最後指着走廊上的監控探頭道：“這個應該能證明我昨晚整晚不在，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我真的沒有做案時間。”

“這個我們會查，”年輕警察有點不滿意宋佚的回答，又重申了一次，“但宋小姐你昨晚人在哪裏這個事情，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

“對不起，這個涉及隐私，我可能不方便告訴你們。”

談話就此僵持不下，最後還是王若楠出面保下了宋佚。

當然死者的死狀也是他們暫時放過宋佚的一個原因。

女性死者頭部受到重擊，頭蓋骨幾乎整個變形。血流了一地，染紅了玄關處大片的地毯。

能把人骨砸成那個樣子，宋佚這樣的細胳膊細腿怕是不行。

但她依舊不被允許離開本市，需要跟警方保持密切的聯系。

問完話後宋佚去了莉莉在五樓的房間休息。六樓整一層都被警方圍起了警戒線，暫時不允許無關人員出入。

宋佚進房後先把手上的血跡清洗幹淨。洗的時候不免又想起幾個小時前，她抱起那具屍體時的感覺。

很沉，特別沉，鮮血糊在手上的粘膩感似乎怎麽都洗不掉。

身上那套姜承印讓人準備的某品牌成衣也沾了些血跡，宋佚只能先穿上莉莉的睡衣，窩在她的床裏醒神。

莉莉則忙着給陳晚菁打電話。

宋佚就這麽安靜地躺在那裏，聽莉莉和人說話的聲音，聽着聽着人竟犯起困來。

最後她兩眼一閉，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了很久，直接從白天睡到了傍晚。宋佚醒過來的時候，外頭已是夕陽西下。

莉莉正巧領了晚飯回來，順便還帶回了許多案情的最新進展。

“死者的身份已經确定了。”

宋佚端着一碗清粥，盤腿坐在床邊聽莉莉講話。當聽到這話時，她手一抖，塑料勺掉進了粥碗裏。

“是什麽人，咱們認識嗎？”

“是咱們組裏的人，不過不太熟。是服裝師帶來的助理之一。主要管男演員的服裝，所以咱們沒有接觸過。”

宋佚知道這部戲是大制作，劇組的人員也很冗雜。像服裝師就是請的去年三金大獎最佳服裝設計獎的得主邵偉鳴。邵大設計師這回帶了一整個團隊過來，聽說整個小組有近十人，很多人宋佚到現在都沒見過。

“叫什麽名字知道嗎？”

“聽說姓楊，叫楊清月。我這兒還有她的照片。”

莉莉說着把手機遞了過來，宋佚接過來一瞧，發現是一張生活照。看背景在是劇組，一堆人聚在一起像是在商量服裝的問題。

莉莉指了指站在最左邊的一個女人：“就是她。”

宋佚原本手裏還端着那碗清粥，結果一看到莉莉指出來的那個人時，吓得手一抖，半碗粥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

莉莉見狀不由叫了起來，宋佚自己卻渾然不覺，由着對方拿紙巾在自己身上胡亂地擦，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機裏的照片瞧。

“宋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被吓壞了？陳姐已經來過了，她看你在睡覺就讓我別吵你。要不我再把她叫回來？”

“不用了。”

宋佚終于回過神來，她把剩下的半碗粥往床頭櫃上一放，快速跳下床來。

“莉莉我現在能回自己房間嗎？”

“還不行，王導說跟酒店商量另給咱們弄幾間房出來，到時候可以在警方的陪同下上去拿東西。宋姐你需要什麽嗎？”

“我要一身能出門的衣服，你借我一套吧。”

莉莉一聽趕緊替她找衣服，邊找邊問：“可是你現在要去哪兒？劇組今天停工，聽說明天也不會開工，傅老師到這會兒也沒回來，王導急得跟什麽似的……”

“你說什麽，傅之安還沒回來？”

“是啊，你倆真是巧了。他也是昨晚就不見了人，不過他比你更過分，一直到現在都不見人影。聽說警方一直在找他……”

宋佚心裏的不安愈加大了。

那個女人就是前一陣子宋佚總看到和傅之安在一起的那一位，想不到她現在死在了傅之安的房裏。而後者又玩起了失蹤，實在叫人……

宋佚現在只想趕緊見到姜承印，把這事兒告訴他。

姜承印這會兒在裴铮那裏。

後者正跟他算一筆賬：“我請了三個清潔公司來，最後還是決定把那一塊兒的地毯整個兒給換了。折騰得我半宿沒睡，這清潔費地毯費，對了我可能還要順便裝修一下，你都得掏知道嗎？”

姜承印懶得理他：“回頭你把賬單寄來就行。”

“大少爺你不是應該先墊付訂金嗎？”

“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拿了訂金随便亂花，最後只找人清潔一下了事。”

裴铮氣得直呲牙：“要我說還是你們有錢人最摳門。你昨晚是不是把姜翼揍個半死？”

“沒有。”

“也是，你昨晚有美人相陪，應該睡得不錯吧。”

姜承印昨晚确實睡得挺好的。于是在聽到裴铮這個問題時，不自覺地露出一點笑來。

裴铮就天真地以為自己猜對了。

“果然如此。要我說兄弟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宋佚，是叫宋佚吧，小姑娘不簡單，當你女朋友也算夠格。”

姜承印跳過後半句，直接就前一句提問：“怎麽個不簡單法？”

裴铮像是在回憶昨晚的情景：“挺有韌勁。看起來嬌滴滴弱不禁風的樣子，運動起來一點兒不含糊。”

“我聽她叫得挺慘的。”

“叫歸叫，動作都能做到位。自我要求還挺嚴格，好幾回我看她都快不行了，結果人家硬是咬牙給挺了過來。後來還主動加碼，一副不把自己練死不罷休的樣子。我這裏也算人來人往，平日裏來玩的什麽人沒有，女生也不少。可像她這樣的還不多見，也算是這個了。”

說着裴铮豎起了大拇指。

姜承印不置可否地笑笑。

兩人當時正在健身區閑聊，身後突然有人走過，姜承印突然聽見其中一人說了這麽一句。

“聽說了嗎，那人死在了傅之安的房間裏。”

說者無意，裴铮也聽到了，立馬和姜承印對視了一眼。傅之安的名字，裴铮也是聽過的。

“什麽時候的事兒，我居然不知道。”

話音剛落，後頭的私人健身區裏響起砰地一聲，似乎是杠鈴落地的聲音。

裴铮便沖那裏喊：“臭小子你就使勁糟蹋我的地盤吧，反正回頭有你姜哥買單。”

他這話說完沒多久，健身區裏便露出一張臉來。男人和裴铮眉眼有五成相似，一邊擦汗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我說哥你這是又要裝修？我看這些裝修都還挺新啊。”

裴铮笑着沖着跑步機上姜承印一努嘴：“裴欽你不懂，有金/主贊助，不用白不用。”

要說姜承印就是壕，不過是被姜翼吐髒了一點地毯，居然準備出錢給他這地方全都重裝一遍。

這樣的朋友哪兒找。

裴欽聽了就有點看不上他哥：“你也不差錢吧，至于這麽訛人麽。”

“花別人的錢就是比花自己的爽。”

姜承印聽到這句話，回過頭來掃了裴铮一眼。那一眼充滿了不确定性，後者不免有點後背發涼。

裴欽自小跟在他哥屁股後頭，跟姜承印也是很熟。對方看他也跟看自己弟弟似的。

姜承印和他打了個招呼，主動把話題繞到了剛才聽到的新聞上。

裴欽本就郁悶着，一聽之下便打開了話匣子。

“要不怎麽說劇組裏的都是人精，那些演員導演之類的，說話都滴水不漏。動不動還有法務律師跟你接觸。像那個宋佚，就把他們公司的律師給請了出來。”

裴铮本來在手機上跟妹子撩騷，聽到宋佚的名字不由轉過頭來：“你說誰，宋佚？”

“對，就是死者所在劇組的一個女演員。”

“她也跟這件案子有關？”

“說不上有關吧，就是案發那天晚上她人不在劇組，說跟朋友在一起。可我問她朋友的聯系方式，她便一個勁兒地搪塞我。我們隊長倒是說她嫌疑不重，可我總覺得她有所隐瞞，說不定會有點問題。”

姜成印聽到這話擡了擡眼皮，淡淡地插了句嘴：“也許人家不方便告訴你的原因，和這個案子并沒有關系。”

“沒關系她幹嘛不告訴我，藏着掖着有意思？”

姜承印知道裴欽的性格。他爸是省公安廳的裴局，自小耳濡目染養成了個嫉惡如仇的脾氣，和他哥那種基因點歪的人完全是兩種人。

這就是個正義感責任感爆棚的優秀青年警察。

只是年輕人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容易鑽進死胡同，不太懂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

姜承印也猜到了宋佚不跟警方說的原因，便主動補了一句：“其實那晚，宋佚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寫不出來。

宋佚：為什麽？

作者：你在人家家裏過了一夜，結果什麽都沒發生，讓我寫什麽？姜總太讓我失望了。

姜承印：下次會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