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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策揉揉額角,心中郁悶極了。

師兄、師姐們都不在,偏就把這個難纏的小子留給他來處理,真叫人頭疼。

偷瞄一眼忐忑焦急卻猶豫着不敢開口的俞亦浔,何策猶豫再三,還是把實情告訴了俞亦浔。

“宗主決定要讓阿星去修習丹道,今日起,阿星便要到你呂師叔那裏去,這會兒大概是在重築根基,沒什麽需要你擔心的。”

“修習丹道?”俞亦浔還有些反應不及,呆然地看着何策,“是師父的命令?”

何策輕笑一聲,道:“師兄他素來看中阿星的意願,怎麽會去命令他?這多半是阿星自己的決定。”

“師兄他自己的決定?”

俞亦浔還是想不通,想不通伏星他明明就是因為不願意放棄劍道才痛苦地掙紮着,怎麽突然就要放棄了?更重要的是昨日俞亦浔才跟伏星見過,然而伏星卻只字未提,這叫俞亦浔的心裏格外難受。

俞亦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算是在跟伏星互不幹涉甚至形同陌路的這些年裏,他都不曾這樣焦躁不安過。仔細想想又覺得這大概是因為事情超出了他預想,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俞亦浔原以為伏星就算是放棄,也只會頹然地待在雲澤殿裏,他從沒想過伏星會從雲澤殿離開,從他身邊離開。

見俞亦浔一臉黯然,何策忍不住揶揄道:“你這是什麽表情?都這麽大的人了,難不成你還想像小時候那樣整日跟在阿星身旁左右不離?阿星又不是去了別的什麽地方,他就只是從雲澤定搬去幽安林而已。”

垂下眼,俞亦浔沉聲道:“是弟子疏忽。”

是他的疏忽,若是他拉扯師兄一把,師兄的修為可能不至于低到如此這種地步,若是他多關心師兄一些,師兄也不會被痛苦折磨得身心俱疲,若是他沒有放着師兄不管,師兄興許也不會選擇離開……是他疏忽了。

離開蒼靈宮,俞亦浔就去了伏星在雲澤殿的住處,沒有心情去練習劍法,俞亦浔便在伏星的床上盤膝打坐,這一坐就是一夜,然而伏星始終沒有回來。

月冥湖的水陰寒入骨,伏星躺在湖邊的淺水裏,任湖水沖刷着身體,卻已經感受不到那種陰冷。伏星惬意地翻了個身,一轉眼就瞧見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崔蘭。

“崔師叔。”伏星趕忙起身在湖中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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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來到月冥湖之後,崔師叔就吩咐他說若要待在這裏修習心法,就要時時刻刻都把自己泡在水裏,半步都不能離開,因此這五日他日夜都在水裏泡着。

不知道是他的體質問題,還是呂師叔的丹藥管用,除去第一日重築根基時吃了點兒苦頭,這幾日他竟是一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崔蘭神情複雜地看着在水中悠然自得的伏星,嘴上故意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要在這裏泡上多久?”

伏星淡笑道:“是師叔您說這湖水能疏導真氣,利于修習幽月心法,要我在這裏打坐修習心法。”

崔蘭白了伏星一眼,道:“僅僅五日,你就練成了幽月心法第一層,你還想怎樣疏導真氣?”

崔蘭實在是想不通伏星的體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就算體質偏寒,甚至妨礙到他修習明炎心法,可陰陽有序,伏星終究是個男子,若要修習幽月心法也該是困難重重,誰成想這道理在伏星這裏卻行不通。

崔蘭和呂心給伏星重築根基只花了一日的功夫,打通經脈只用了一夜的時間,這比俞亦浔當年依正常的步驟修習明炎心法時所花的時間還要短,之後崔蘭給伏星傳功也意外地順利,更叫崔蘭感到驚訝的是這月冥湖的水自那日之後對伏星來說就跟尋常的湖水一樣,除了幫助伏星調理內息,竟是一絲一毫的副作用都沒有了,這連她都做不到。

伏星伸手撩起一捧水,溫聲道:“可是崔師叔,我已經沒有時間慢慢修煉了。”

崔蘭啞然。

正如阿星所言,他沒有時間慢慢修煉了,即便蒼靈宗上下能寵着他、護着他,可只要出了蒼山的山門,便再也沒有人能将阿星的無能視為理所當然,更沒有人會覺得讓着阿星是理所當然的。阿星的年齡不小了。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懂事?”崔蘭步入湖中,在伏星面前坐下,“我來給你傳功,結束之後你便随我回引仙谷吧。”

“不急,”伏星故意無視了崔蘭的第一個問題,不以為意道,“我再在這裏待上幾日。”

“你不急,我們急,”崔蘭剜了伏星一眼,“你五日未回,你那好師弟都要把引仙谷給掀翻了,偏生伏師兄正在閉關,還真沒人鎮得住他了。”

阿星五日未歸,亦浔那孩子便在阿星房裏悶了五日,前天起連早課都不去了,何師兄一向偏心亦浔,這會兒自然也是替亦浔扯了謊,說亦浔是因病告假,也幸好雲澤殿那幾個小子機靈,将前去探病的人全都打發了,不然被人拆穿了,亦浔可要受重罰。

這也真是邪了,阿星這孩子一夜之間就懂事起來,可亦浔卻鬧開了。

“亦浔嗎?”聽到崔蘭這話,伏星有些驚訝。

“還能有誰?”崔蘭嘆息一聲,而後便專心致志地給伏星傳功。

伏星也摒除雜念,靜心入定,半個時辰之後,便随崔蘭回了引仙谷。

伏星是從崔蘭那裏聽說俞亦浔這五日一直都待在他的房間裏,可伏星怎麽也沒想當他推開房門之後,看到的竟是頹然躺在床上的俞亦浔,沒有在念書,甚至沒有在打坐,就只是癱躺在床上,神色黯然,瞧着還有些恍惚似的。

伏星一怔,三步并兩步地就走了過去,一臉擔憂地在床邊蹲下:“亦浔?亦浔你怎麽了?真生病了?”

說着,伏星就探手去摸俞亦浔的額頭,可指尖才剛觸到俞亦浔微涼的肌膚,伏星的手腕就被俞亦浔猛地擒住。

“師兄,你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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