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時至晌午,常遠見正巧路過一個鎮子,便帶着師弟們進了鎮子,打算先找一個地方坐下來吃頓午飯,稍作休整後在繼續前行。
禦劍的人相繼落地,常遠清點了一下人數便發現少了兩個人,再一擡頭便見一柄劍馱着兩個人慢悠悠地降下,可臨近地面時卻懸空停住,劍上的人也并沒有要跳下來的意思,常遠仔細一看,登時就給氣着了。
只見俞亦浔穩穩地坐在變寬的劍身上,而坐在俞亦浔身前的伏星此時靠在俞亦浔身前睡得正香,兩個人這毫不緊張的模樣瞧着還真像是來游山玩水的。
瞧見常遠的表情,花謙就樂了:“別人禦劍都站着,俞師弟你帶了個人竟還敢坐下,就不怕摔着了咱們的少宗主?”
花謙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嘲諷俞亦浔的魯莽,卻叫聽見這話常遠師兄弟面色不豫。
禦劍飛行這件事并不輕松,稍有不慎就要從天上掉下來,因此若不是極為熟練且修為夠高的人,通常都是小心謹慎的,而且站着時更容易掌握平衡。
常遠也曾見過禦劍時躺在劍上睡覺的人,可那是他們青羽山莊裏一位師祖輩的人物,同輩之中,俞亦浔是常遠見過的第一個敢坐下的人,更不用說俞亦浔還帶着一個只能幫倒忙的伏星。
花謙的話音剛落,伏星就緩緩睜開雙眼,語氣中還帶着點兒倦怠道:“是嗎?瞧雲澤殿的師弟們每次禦劍都坐着,我還當這是尋常的事情,原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嗎?”
雲澤殿的師弟們都是拿亦浔當範本來修煉的,因為學得都是同樣的東西,所以亦浔怎麽做,他們就努力做到同樣的程度,別的事情興許很難追上亦浔,可禦劍本就是個基礎技能,說到底也用不上多高的修為,熟能生巧罷了。
從俞亦浔的劍上跳下來,伏星抻了個懶腰,四下環顧一圈後才問常遠道:“常師兄,我們這是到哪兒了?我瞧這時辰似乎是該吃午飯了。”
常遠的眼角一跳,勉強溫聲道:“是啊,我準備帶着師弟們尋個地方吃點東西,正要問少宗主是否要跟我們同行?”
睡醒了就吃,做人做到伏星這樣還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癢癢!
“自然是要同行,”伏星毫不猶豫地點頭,“我與師弟們都是第一次下山,哪兒都不認識,有勞常師兄費心了。”
笑眯眯地看着常遠,伏星其實有些同情他。
常遠本就瞧不起蒼靈宗的弟子,卻因為自己沒管住嘴所以要跟他看不起的人朝夕相處,不能有半句怨言不說,還要笑臉相迎,伏星想想都覺得這事兒叫人憋屈。可誰讓常遠沒能管住嘴呢?
如伏星所料,常遠心中憤憤,卻不是因為要跟自己瞧不起的人朝夕相處,而是被他瞧不起的這個人壓根兒就看不出他的輕視似的,總是笑嘻嘻地在他面前晃,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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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憤憤卻無處發洩,常遠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說伏星的腦子不靈光,然後認命地帶着二十多個人進到鎮子裏填飽肚子。
好在一行人禦劍飛行的速度夠快,不出五日就到了天玄鎮,而一到天玄鎮,常遠就借口要跟青羽山莊的接應人彙合,甩開了伏星四人。
站在天玄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唯一的女孩邵卿月有些怯怯。
“大師兄,我們……我們怎麽辦?”
“怕什麽?”伏星依舊是一副淡雅的笑容,“師兄還能讓你們睡街上嗎?”
重活一世,比起其他人,他對天玄鎮更加熟悉,連那些許多年後才會被人發現的事情也已經被他提前知曉,這樣的優勢,怎麽能不好好利用?
聞言,花謙和邵卿月面面相觑,連俞亦浔也面露詫異。
總覺得他們這大師兄離開了蒼山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
東張西望一陣,伏星像是終于辨清了方向似的邁開了腳步:“跟我來。”
俞亦浔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都覺得伏星不太靠得住,可在天玄鎮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們也只能先跟着伏星,實在不行再另想辦法。
在天玄鎮的大街小巷之間兜兜轉轉地走了近半個時辰,伏星才将俞亦浔三人帶到一座房前,站在這裏,即便是隔着高牆大門也能聽到從裏面傳出的锵锵聲響,像是有人在打鐵似的。
頂着俞亦浔三人不解的視線,伏星上前兩步,敲響了斑駁的大門。
打鐵聲戛然而止,然後是一片寂靜,半晌之後,緊閉的大門才吱嘎一聲被人拉開。
“誰?”微開的門縫中只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半張臉,男人的眼睛還被長長的劉海遮住,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伏星禮貌地向門內的人作了個揖,溫聲道:“抱歉打擾閣下清淨,我們師兄弟四人是從蒼山來的,在外面聽到打鐵的聲音,便冒昧打擾,請問閣下能否重鑄斷劍?”
“蒼山?”那男人戒備地将伏星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蒼山上還有活人?”
伏星笑道:“雖然不多,但還有。”
男人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伏星。”
“伏?”男人挑眉,又盯着伏星看了看,這才将大門敞開,“進來吧。”
“多謝前輩。”扭頭沖傻站在大門口的俞亦浔三人使了個眼色,伏星就邁步跨過了門檻。
見伏星進了門,俞亦浔想都沒想就趕忙跟了上去,而俞亦浔這一動,花謙和邵卿月才回過神來,匆忙跟上。
等人都進到了院子裏,伏星還在東張西望,那男人就冷聲問道:“斷劍呢?”
“斷劍?哦,斷劍,”伏星笑笑,走到了俞亦浔面前,“亦浔,你的劍。”
俞亦浔蹙眉:“我的劍沒斷。”
話是這樣說,可俞亦浔還是将自己的劍交給了伏星。
“亦浔你這樣聽話我好擔心啊,”調笑一句,伏星拔劍出鞘,二話不說就折斷了俞亦浔的劍,“前輩,就是這柄劍斷了。”
“你!”那男人登時就給氣得漲紅了臉,一把搶過那柄已經斷成兩截的劍,心疼得不得了,“你!混賬!”
就算這把劍堪稱破爛,這小子也不能這樣狠心啊!瞧瞧這端口,參差不齊,粗暴!簡直粗暴!
俞亦浔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劍在伏星手上報廢,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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