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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星是想不明白,俞亦浔為什麽總是盼着他有所成就。俞亦浔本就是伏星最疼愛的一個師弟,因而每每看到俞亦浔那十分期待的模樣,伏星就很想達成俞亦浔的期待,可有些事情最好還是再瞞一段時日,他們都還羽翼未豐,暫且不應當将人們的好奇和警惕全都引到蒼靈宗來。
“這一次我就不去了,”果然,伏星此話一出,俞亦浔眼中的期待就轉為失望,于是伏星又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
聞言,俞亦浔偏頭看了看伏星,仔細琢磨一下就覺得伏星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便收起了自己的失望。
“我知道了,那我跟師妹去。”
俞亦浔話音剛落,邵卿月就被一口燒餅給噎住了,手忙腳亂地抓起一杯茶猛灌下去:“俞師兄你自己去就好!”
她一直覺得修煉的人都該像蒼靈宗的師兄弟那樣心平氣和,和藹可親,可離開蒼靈宗後她就發現實際上并不是這麽一回事,這外面的人不僅不和藹,甚至個個都比師父、師叔他們要可怕。之前不過就是起了口角争執,結果就成了一副要搞出人命的架勢,她可不敢再跟那些人有所接觸了。
聽到邵卿月這樣說,伏星三人齊齊看向邵卿月。
花謙哂笑道:“師妹,你是下山來玩的嗎?”
“我……不是嗎?”邵卿月無辜地眨眼,“離開蒼靈宗的時候,大師兄不是說咱們就是跟着青羽山莊的師兄們出來長長見識的嗎?”
“我說師妹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呢?”花謙好氣又好笑地看着邵卿月。
邵卿月撇撇嘴,低頭吃餅。
伏星搖頭失笑,對俞亦浔說道:“把邵師妹的名字也寫上去。”
“可是我……”
“你怎麽?”打斷邵卿月的話,伏星笑眯眯地看着邵卿月。
“沒……沒什麽,”邵卿月搖搖頭,反倒催促俞亦浔道,“俞師兄你快把我的名字寫上!”
花謙白了邵卿月一眼,嘀咕道:“師妹你這人倒是奇怪,怎麽不怕俞師弟,反倒那麽害怕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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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卿月立刻回嘴道:“說得好像花師兄你不怕大師兄一樣!”
沖花謙做了個鬼臉,邵卿月就拿着她的燒餅一溜煙兒地跑沒了。
“嘿!”花謙望着邵卿月的背影瞪眼,“我也是她的師兄,可她怎麽一點兒也不怕我呢?”
伏星搖頭失笑,垂眼沉吟片刻,又對花謙說道:“勞煩花師弟在這三日之內煉制些管用的丹藥。”
亦浔和邵師妹都只跟蒼靈宗的師兄弟們切磋過,但到了這論劍大會的切磋臺上,他們的對手可不會像師兄弟們那樣溫柔。
花謙一愣,難得沒說多餘的話:“我知道了。”
三日的時間轉眼即過,到了論劍大會舉行的那日,伏星四人都起了個大早,除了伏星,其餘三個人都莫名地緊張起來,天不亮就都睜開了眼睛,邵卿月難得跟俞亦浔有了同樣的默契,兩人洗漱過後就去到宅子的後院練劍,而花謙一個人待在房裏,将這三日煉制出的丹藥仔仔細細地清點了好幾遍。
伏星倒是沒那麽緊張,取而代之的卻是滿心茫然,左思右想,伏星還是找到了在作坊裏挑選鐵料的秦岩。
“前輩一夜沒睡?”
秦岩瞥了眼一身素衫的伏星,難得語氣溫和地說道:“修煉到了我這樣的境界,睡覺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若有更重要的事情,哪還有心思睡覺?”
伏星一愣,旋即又笑了笑:“說的也是。”
這話說完,伏星就再沒出聲,站在那裏像是在看着秦岩,可伏星視線的焦點卻并沒有落在秦岩身上。
秦岩瞄了伏星好幾眼,卻一直沒見伏星動過,想了想,秦岩放下了手上的幾塊材料,轉身往作坊外面走去。
“會喝酒嗎?”
伏星回神,下意識地跟在秦岩身後:“會,但是戒了。”
“戒什麽?”秦岩輕哼一聲,“不喝酒算什麽男人。”
伏星笑道:“答應了別人的。”
秦岩扭頭看向伏星:“那人在這裏?”
伏星點頭:“在。”
秦岩挑眉:“你那姓俞的師弟?”
這下換伏星一臉狐疑:“前輩為什麽會覺得是他?”
秦岩白了伏星一眼,卻沒有回答伏星的問題。
為什麽?這還用問嗎?他的眼睛又不是瞎的,他當然是看出來的!這四個孩子也在他這裏住了好些時日了,他們之間的親疏遠近他豈能看不出來?更何況伏天鳴的這個兒子對待那個俞姓小子和對待其他兩個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怕也只有他自己還沒有自覺。
伏星跟着秦岩走進一個書房一樣的房間,卻見秦岩從角落裏拎出兩壇酒來。
“酒壯慫人膽,喝吧。”将一壇酒塞進伏星懷裏,秦岩戳開另一壇的封口,抱起壇子就猛灌一口。
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酒壇,伏星失笑。
酒壯慫人膽?這慫人說的是他?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前輩說的倒也沒錯,他是有些怕了。
在他曾經的人生中,蒼靈宗的下場的确凄慘,但跟現在對照來說,慘的也只有他們父子、亦浔和三位師叔而已,旁的人各有其命,有的因為種種緣由沒能活到那個時候,有的趁着年輕離開師門雲游四海,最終成了蒼靈宗的挂名弟子,也有的為了另攀高枝而背叛蒼靈宗終是被逐出師門,不管是哪一種,這些人最後都幸免于難,真正跟蒼靈宗生死與共的人少之又少。
重生回來,他志在逆天改命,但他是否有資格将那些不知情者的命數一同改變?真到了這個當口,他猶豫了。
“前輩有試過改變他人的命運嗎?”最後伏星還是将這個困惑問了出來。
誰知秦岩竟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每天都在改變別人的命運。”
伏星一愣,不解地看向秦岩。
秦岩笑道:“兵器對于一個習武者來說算得上是半條命,當修為達到了一定程度,任誰都想要得到一把配得上自己的寶劍,我雖不是玄洲最好的鑄劍師,可來敲我門的人不計其數,能得我劍的人卻屈指可數。有人因為及時從我這裏拿到了上乘好劍而在與人決鬥時險勝,撿回性命,自然也有人因為被我拒之門外而不幸喪命,我這不就是在改變別人的命運嗎?”
伏星蹙眉:“可前輩并不能決定他人的生死,前輩和前輩的劍只是不巧成了他們生死前的一個契機。”
這契機看起來至關重要,實際上卻可有可無,即便那些人沒有在時機恰好的那個時候來找前輩,他們的生死結局大抵也不會有所改變。
聞言,秦岩的笑容裏多了一絲欣慰:“你也只是個契機罷了,何必那樣自負,将自己看得至關重要?”
眨眨眼,伏星突地就笑了:“多謝前輩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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