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藥引
若是放在從前, 傅成蹊這樣一個天縱風流的人物, 定毫不遲疑地應聲走了過去, 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是現在處境就很不一樣了……
他為難地望了一眼白簡行, 果然, 這小師弟嘴上不說, 可一張臉繃得如石雕, 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隐含肅殺之意。
四目相對,白簡行朝他淡淡點了點頭, 雖是同意了,卻瞧得傅成蹊心中一涼。
傅成蹊依言朝石榻走去, 感覺一道冷然的視線緊随身後, 就如一把冰刀子架在脖子上, 不禁打了個寒顫, 舉步維艱。
他站在石榻旁, 遲疑片刻,九離擡眼笑吟吟地瞧着他:“莫公子坐呀, 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傅成蹊淡然一笑:“九離公子說笑了, 如何離開這海之虛,還請九離公子為我與師弟指條明路。”
索性便不去瞧白簡行,硬着頭皮坐在石榻上, 心道我又沒做虧心事,何苦這樣害怕……
九離看傅成蹊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越發來了興致,将身子一歪, 整個人壓在傅成蹊膝上:“莫公子此番來海之虛不正是為了捉海貍麽,就這麽空手而歸不甘心罷?不如索性留在這須臾島陪我,等哄我歡喜了,說不定哪天我自個兒就把腦子剜了給你帶回去一試,至于你師弟,且讓他先回去罷。”
“大師兄——!”白簡行忍無可忍,大步流星朝傅成蹊走去,卻發現距離石榻一丈之處覆了層妖障,他如今靈力盡失全無破解之法,直急得暗暗緊握雙拳,指甲幾乎嵌進肉裏,一張臉還是不動聲色繃着,尋常人也看不出個喜怒哀樂。
傅成蹊怎不知他的性子,朝他擺了擺手,示意無需輕舉妄動他自有分寸,面上做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道:“既然九離公子說此方子乃世人杜撰,我何苦執迷于此,這次深入海之虛一來算是修行游歷,二來算是救人,并無遺憾。”
九離此刻正枕在傅成蹊膝上,擡起臉笑吟吟地瞧着他,此番形容與毛球兒無異:“看來莫公子去意已決,可我偏偏喜歡上了莫公子——”
說着用手肘懶洋洋地支起身子,一張臉距傅成蹊不到半寸,四目相對,片刻,擡手解開傅成蹊覆在面上的眼罩,伸出細長的手指朝他琥珀色的左眼輕輕點了點:“更喜歡莫公子這只鬼眼。”
傅成蹊明白,從連昭到這海貍精,這些精怪之所以樂此不疲地對他獻身表白,罪魁禍首還是因為這只鬼眼,對魑魅魍魉來說,莫小公子這琥珀色的鬼眼可是擁有無盡的吸引力。
傅成蹊也莞爾一笑:“九離公子若真喜歡這只鬼眼,我倒可以剜了給你,作為公子送我與師弟出這海之虛的謝禮。”
此言一出,九離倒是愣了片刻,白簡行面上更是陰沉得駭人,長劍出鞘朝妖障砍去,無靈力加持的知退劍就是一把尋常鐵劍,自然奈何不了海貍精設下的妖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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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不可——!”壓抑的憤怒與不甘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白簡行從未感覺自己像如今這般束手無策過。
九離已經回過神來,斜斜地朝白簡行瞟了一眼:“白公子莫着急,我自然不會真剜了你師兄的眼睛——”說着轉向傅成蹊,淡然一笑道:“莫公子當真什麽話都敢講,在下佩服。”
傅成蹊垂下眼:“不敢 ”
九離用指尖輕輕拂過傅成蹊的左眼:“以莫公子與白公子的身手,要出去也不難,只不過現下你二人喪失了靈力,我倒可以助你們恢複如初,只是缺一個藥引——”
傅成蹊微微皺眉道:“九離公子請講。”
九離豔豔一笑,俯下身子在傅成蹊左眼上落了個蜻蜓點水的吻:“鬼瞳的眼淚。”
傅成蹊扶額,怎麽又是這個破玩意兒!可這破島上也沒辣椒讓他吃啊……
九離道:“下次天魚草花開之時,帶着藥引來此處尋我,我助你們恢複靈力,以你們的能力開啓海之虛靈脈應該不成問題。”
傅成蹊瞧海貍精說得這般輕巧,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下,松了口氣恭恭敬敬道:“那就有勞九離公子了。”
九離挑起眉毛:“不過我有個條件——”
傅成蹊從從容容道:“九離公子請講。”
九離笑吟吟地轉向白簡行:“我助你這位小師弟恢複靈力後,他可不能為難我,要真打起來,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白簡行聞言僵硬地點了點頭,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好,我答應你。”
九離眯起一雙眼睛:“白公子你可別怨我吃你師兄豆腐,畢竟我幫了你們這麽多,總要拿點好處不是?再說,那夜我給你師兄渡藥,還是從你這裏學的,确實有趣!”
“白公子與莫公子那晚,當真是……水深火熱羨煞旁人!”說着嗤的一聲笑,懶懶地倚在石榻上,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
此話說罷,白簡行一張臉鐵青,淺色的眸子似能冒出火來,傅成蹊則石化在當場,額角浸出細細的汗珠,暗暗抹了一把,心道這回可玩完了。
這小毛球兒真不是好東西,居然聽牆腳!
回去的路上,白簡行一路沉着臉不言語,緊緊拉住傅成蹊的手腕,拽得他生疼。
三人默默無言回了住處,末了,似為緩解尴尬緊張的氣氛,五郎笑咧咧道:“二位公子與海神大人的關系可真……令人唏噓,比戲文還精彩,哈哈哈~”
“……”
“……”
兩人剛進屋,嘭的一聲響,白簡行将門重重關上,插上門栓。
傅成蹊心中一驚,回頭皺眉道:“阿簡你——”話還未說完,就被白簡行用嘴堵了回去,這突如其來的吻無半點溫柔可言,粗暴猖獗的肆虐糾纏讓傅成蹊喘不上氣。
傅成蹊推開對方肩膀想拉開距離,無奈彼此力量懸殊,雙手被白簡行輕而易舉地扣住,舉過頭頂死死地按壓在門板上,半點動彈不得。
如暴風驟雨肆虐的吻讓傅成蹊缺氧而暈眩,清明的意識漸漸混沌,身子也随之癱軟了下來……此刻的自己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白簡行宰割。
既然有這樣的覺悟,身體還是不自覺地有所期待,傅成蹊對于這樣的自己感到詫異又羞恥。
直到傅成蹊忍耐不住從喉間發出幾聲低吟,白簡行才心滿意足地抽出舌葉,瞧着此刻大師兄已被自己弄得雙頰潮紅呼吸深重,未覆眼罩的琥珀色眸子也泛着潋潋水光,愈發歡喜。還未等傅成蹊緩過一口氣,就一手托住他的背,一手插到他腳彎下,将他打橫抱起扔在床榻上。
傅成蹊驚覺不對,剛想坐起身,就被白簡行以半跪的姿勢将他按住,淺色的眸子灼灼似燃了火:“大師兄,那毛球兒給你渡藥了?嘴對嘴?”
傅成蹊心頭一涼,就曉得這事兒沒這麽容易翻篇,正當他心虛不知該作何回答時,白簡行又冷冷道:“可舒服?”
傅成蹊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啊?”
白簡行定定地看着傅成蹊,似能将他的心思看穿:“那毛球兒吻你,可舒服?”
怔了怔,終于回過味兒來,傅成蹊噗的一笑:“傻阿簡,那算什麽吻,吃了我一嘴毛。”
白簡行将信将疑地皺眉,不言語。
傅成蹊勾起唇角,明知故問道:“那毛球兒的醋你也吃?這樣小心眼?”
白簡行微微眯起眼,用手指在傅成蹊水光潋潋的唇上搓弄着:“這裏是我的。”
傅成蹊依舊笑微微地瞧着白簡行,一口咬住了唇邊的手指,牙尖稍稍用力,白簡行吃痛卻并不退縮,一陣酥麻疼痛感從指尖傳遍全身,直撓得人心癢難抑。
“你若再像上次那般不知節制,我絕饒不了你!”粗重地喘着氣,傅成蹊咬着牙道。
白簡行不言語,俯下身在他眉間落了個吻,鄭重又細致,算作回應。雖然他很想将大師兄狠狠地揉進骨血裏,可畢竟是屬于自己一輩子的東西,如何舍得不溫柔相待?
幽藍暗淡的水光漫進屋中,末了,白簡行照舊舔掉了傅成蹊臉上的淚痕,低低道:“這次再不用讓師兄吃辣椒了。”
傅成蹊面上紅暈未退,爛泥似的蜷在白簡行懷裏,微微顫抖的聲音平添幾分旖旎:“阿簡,你何時學會說這等沒羞沒臊的話。”
白簡行不答,只将那脫了力的人兒更緊的摟在懷裏。
枕在白簡行肩膀上迷糊了半晌,傅成蹊懶懶道:“也不知陸地上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可過年了?”
白簡行不言語,料想定是大師兄挂念二師兄三師兄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傅成蹊看得不到回應,自言自語道:“不曉阿笙阿筠兩人過年冷不冷清,盧小公子已經把羽衣人的孩子生下來了罷……”
白簡行将大師兄的耳垂含在嘴裏,輕輕咬了咬,逗弄一番後淡淡道:“不要想別人的事——”
傅成蹊閉上眼,嘴角微微揚起,一臉舒服的疲憊:“好罷。”
作者有話要說: 劃重點:想看掉馬的天使們~兩章後不食言→_→
所以不要捉雞啦~
阿簡拿出小本本,将九離吃過的豆腐都記下了
九離瑟瑟發抖ing~
殿下:毛球兒不過是個熊孩子,當然選擇原諒他~
“這次再不讓師兄吃辣椒了”有兩個原因,你們一定懂→_→
日常揉一把小天使們~感恩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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