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明目張膽的調戲與反調戲(2)

沉默了片刻,談話繼續。

但到了這個時刻,曾經所有想問的話,所有讓自己夜夜不得眠的東西好像都不用說了。困擾彼此多年的,從根源來講,好像就只有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如果他們是彼此生命中某一段時間出現的人,不是從小就在一起,可能這個問題以顧鉑峥的性格,以葉昕虞揚的性格都會很快問出來,甚至于很早就在一起,愛情是鮮活而快速的,如果生命中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可是,誰叫他們那麽早就在一起了呢,愛是理所當然的,被愛也是理所當然的。顧鉑峥習慣了一切以葉昕虞揚為中心,葉昕虞揚習慣了一切有顧鉑峥,當所有的愛與被愛一寸一寸侵入肌理的時候,它們是秘密而不自覺的。而當他們有了察覺的時候,他們是不确定的,甚至是惶恐的。

正是因為相愛這麽多年,所以害怕一丁點兒的陌生都會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

溫水煮掉的不僅僅是鮮活而快速的愛情,還有他們在其他任何事上都有卻偏偏這兒沒有的勇氣。

葉昕虞揚是,顧鉑峥是。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一樣,但在愛面前,沒什麽不一樣。

葉昕虞揚想:所以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十幾年是為了什麽呢,明明兩個人都那麽濃烈的愛着,卻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藏着。現在想起來,他們兩個的演技是多麽拙劣啊,卻偏偏,誰也不信誰眼底露出來的愛。

顧鉑峥拉過她的手:“沒什麽想問的了?”他一看葉昕虞揚的表情就知道她什麽都不想問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沒了。”葉昕虞揚抽回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

顧鉑峥挑眉:“我以為這樣的情況下……”沒等他說完葉昕虞揚就跟着他挑眉——老娘這麽好打發?

顧鉑峥懂了。

他想了想,雖然在這樣的場合不怎麽合适卻是最能打動葉昕虞揚的,他咳了咳,耳尖有點兒紅:“‘你們很美,但你們是空虛的。’小王子對她們說,‘沒有人能為你們去死。當然,我的那朵玫瑰花,一個普通的路人也以為她和你們一樣。’”

顧鉑峥一開口葉昕虞揚就知道他在說什麽了,她的一顆心好像被一雙大掌握住了,又暖又脹,又酸又緊。從沈箴那邊射過來的X光線快要亮瞎人的眼,連一向不動聲色的宋清挽也在顧鉑峥開口的瞬間直直朝她望來。

男人的聲音厚重深沉卻又不失清亮,像老槐樹下一抔浸了春雨的土:“‘……可是,他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因為她是我澆灌的,因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為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因為她身上的毛蟲是我除滅的,因為我傾聽過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時候我傾聽着她的沉默。因為她是我的玫瑰。’”他沉沉看着她,“‘Il y a une fleur, je crois qu’elle m’a apprivoisé.’(注:法語版《小王子》,譯為: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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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葉昕虞揚最愛的一本枕邊書,她最愛這段話,她聽過無數版本的《小王子》,自然聽過無數版本的這裏,卻沒有哪一個人講出了她想要的感覺。又或許,所有的版本的《小王子》都是講給小朋友聽的,所以故作天真,語氣誇張。

她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個人以專門對她的态度念這段話,她會是個什麽感覺。

現在她知道了。

就像最柔軟的地方被人剝開了,不管他放什麽進去都會被溫柔包裹。

沈箴看着葉昕虞揚難得一見的表情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唉,這就是會心一擊啊。顧鉑峥不愧是顧鉑峥。

宋清挽也在心中嘆了口氣:一個男人能丢開面子在衆目睽睽之下配合女人文藝,難得啊。

顧鉑峥摸了摸鼻子,表面上真是淡定得不行,如果耳朵尖不那麽紅的話,他看着葉昕虞揚:ment(法語:如何)?”

葉昕虞揚勾唇一笑:“Très bien(法語:很好)。”

顧鉑峥心裏妥貼了,他從來沒覺得世界有這麽美過,他甚至難得的朝所有人一笑:“我們先走了。”不由分說的就拉起葉昕虞揚。

“去哪兒?”

顧鉑峥眉一挑:“你見過表白成功還走群衆路線的情侶嗎?”

葉昕虞揚跟着他走,眉也跟着一挑:“你見過表白成功群衆卻沒跟着起哄的情侶嗎?”

走了兩步的顧鉑峥停下來,他轉身看着一桌人,一桌人靜靜看着他。唔,忘了,剛剛用的是法語。但這桌人都跟人精兒似的,他們會不懂?

“起哄呢?”

一桌人眼巴巴的看着葉昕虞揚。說實話,起哄葉女王,他們還真不太敢。

葉昕虞揚今天心情實在是美,她紅唇輕啓:“準。”

“舌吻!”

“舌吻!”

“舌吻!”

葉昕虞揚:“……”

男人一把撈過她,快速而深入的一吻,向尖叫的衆人道:“去領盒飯吧。”然後拉着葉昕虞揚離開快要瘋掉的現場。

葉昕虞揚今天一天的安排只有武東的生日宴會,現在被顧鉑峥拖出來,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于是她說:“我今天沒事了。”葉女王的意思絕對不是顧鉑峥理解的意思,但這句話在任何人看來都有另外一層意思。

顧鉑峥似笑非笑:“我也沒事了。”

“所以?”

“過表白成功的二人世界。”

“比如?”

“随時随地接吻。”說完就将人壓在車門上,欺身上去,将人吻了個密不透風,這個吻和之前在衆人面前的吻明顯有很大的不同,男人緩慢而不容拒絕的深入,肆意熱烈,仿佛要将人吞下去,吮得葉昕虞揚生疼,她甚至連反應回去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顧鉑峥牢牢困住,接受他狂風暴雨般的口水洗禮。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顧鉑峥還嫌不夠似的,死死按着她的腰,片刻都不想她離開寸許,葉昕虞揚在某個瞬間分神覺得她可能會被男人箍斷腰,顧鉑峥察覺到了她那一瞬間的閃神,惡狠狠咬了她一口,鋪天蓋地的雄性氣息又一次充盈鼻腔,或者,窒息而死。

至于後來他們又是怎麽滾進車裏的,又在車裏親了多久,葉昕虞揚表示,她還真不知道。她甚至連怎麽到家的都不知道。

不是葉宅,是她在外面租的公寓。

葉昕虞揚在前面開門,顧鉑峥像只無尾熊一樣黏在她身後,勒得她都快喘不過起來,葉昕虞揚用盡力氣翻了一個大白眼,可惜顧鉑峥看不到:“顧鉑峥你起來,我看不到密碼。”男人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腦袋擱在她肩上,帶着她的手輸入了密碼。

兩個人一進去,顧鉑峥關門,反手将葉昕虞揚壓在門上,又是一個綿長而深入的吻。葉昕虞揚在心裏翻了一個大白眼:有完沒完,顧鉑峥你壓人壓上瘾了是吧?!

顧鉑峥無視葉昕虞揚的掙紮,吻得十分盡興,葉昕虞揚擡腳就要踩他,唔,十厘米的細高跟,踩下去想必十分壯觀,難為顧鉑峥吻得如此投入還有時間及時的避開了,他眯眼看着她,兩片唇卻并不離開,像粘在上面一樣,葉昕虞揚怒瞪着他,顧鉑峥笑了,兩人唇舌相抵,下一瞬間,葉昕虞揚驚呼,顧鉑峥咬住她,卻是顧鉑峥為了以絕後患将葉昕虞揚帶離了門框又一把将她抱了起來,葉昕虞揚下意識的盤上他的腰還住他的脖子,簡直不能更親密。密密麻麻的吻又一次落下來,葉昕虞揚連眼睛都睜不開,熱氣熏得人頭暈。

嗯,也有可能是餓暈的,從早上匆匆忙忙起來到現在,她可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吃。難怪沒力氣反抗。葉昕虞揚暈乎乎的想。

在換氣的空當兒,她平複了一下呼吸道:“我餓。”

顧鉑峥啄着她的臉,回答得十分漫不經心:“嗯,我也餓。”然後舌頭又一次伸進去,吸住她的,又是一輪天翻地覆。

半晌後——

“我真的餓了。”葉昕虞揚被吻得氣喘籲籲。

此刻兩人已經從門邊吻到客廳,顧鉑峥将人壓在沙發背上,葉昕虞揚近九十度的折腰被困在沙發背上,細密的吻來來回回已經幾遍了,身上的男人還嫌不夠似的又從上到下吻了個來回:“我也真的很餓。”

顯然,兩個人的餓是不同的。

顧鉑峥一邊親一邊喘着氣兒講:“我的,我的,我的……”那樣子,好像是一個大男孩在給自己的所有物做記號。

葉昕虞揚一邊氣一邊覺得某人幼稚得好笑,但明顯現在不是笑得時候,她覺得要是再不起來她的腰可能真的要斷了。

“是你的,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她一邊承受着某人濕漉漉的吻,一邊還要順着某人的心意回答,又過了幾分鐘,顧鉑峥才将人拉起來:“想吃什麽。”

“蛋炒飯。”這是最快能吃到的東西了。

顧鉑峥幫人理了理裙子:“好。”然後挽袖子開始蒸飯,葉昕虞揚洗了手打蛋花,又切了點兒香蔥,顧鉑峥正在剁肉末,她拿了一個盤子放在顧鉑峥旁邊,被某人捉住又來了一個吻。葉昕虞揚連翻白眼也沒力氣了。

吻完之後那人又來一句:“我的。”

葉昕虞揚真想糊他一臉蛋漿。

蛋炒飯做完裝盤,男人端着盤子,向她挑眉,葉昕虞揚嘆了一口氣踮腳親了他兩下:“我快餓死了顧鉑峥。”

顧鉑峥回敬她兩個親昵的吻:“吃飯。”

顧鉑峥本來是不餓的,他早上吃了飯,中午參加宴會的時候也吃了一些,不像葉昕虞揚,早上起得晚沒有吃,中午去了之後又呆在房間裏想事情,此刻吃到香噴噴的熱乎乎的蛋炒飯簡直覺得是世界美味,大快朵頤的樣子讓一旁看着的男人也隐隐覺得餓了。

明明鍋裏還剩了一些,他偏偏不吃,非要眼巴巴的看着葉昕虞揚,葉昕虞揚翻了兩個大白眼,終于還是舀了滿滿一大勺塞他嘴裏,吃吧吃吧,噎不死你。

那一勺真的是滿滿當當,顧鉑峥鼓着腮幫子很是滑稽,偏偏又是面無表情故作正經,葉昕虞揚毫不掩飾的笑了,還惡作劇的拿手去戳了戳,顧鉑峥使勁兒憋了一口氣才忍住沒把飯噴出來,他瞪她一眼,嚴肅得不得了,葉昕虞揚趁他不注意又戳了兩下,差點兒沒把人戳成內傷,葉昕虞揚哈哈大笑。

誰能見過顧鉑峥嘴裏包着飯一鼓一鼓的樣子呢,葉昕虞揚笑到肚子疼連勺子都握不住。

顧鉑峥好不容易把“美人恩”消化了,對面的人還在笑。原本以為笑過這一陣就算了,哪曾想等她斷斷續續笑一會兒吃一會兒地把飯吃完了還停不下來,她倚在門框上看他洗盤子的時候依舊在笑。顧鉑峥怒了,将人撈過來一頓“家法伺候”,連水龍頭也來不及關。

半晌過後,葉昕虞揚帶着一臉悲憤的表情跑去客廳看電視。

美人水眸蘊蘊,香腮酡紅。果真應了那句話——随時随地。

(已補更)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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