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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長林肯車,顧南城開車,沒人坐副駕,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三個女人坐在一起。
葉昕虞揚看着宋清挽微微松開的衣領,靠近肩窩的地方有一個紅痕,她笑:“難怪顧董事長不樂意我們跟來,結婚十年還這麽禽*獸也不多見。”
話是沖着宋清挽說的,說給顧南城聽的。
“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顧董事長是訂了竹林閣吧?小溫泉,天然竹林屏風,光天化日,美人膚瓷肌白,顧董事長好享受。”沈箴接得也是犀利。
宋清挽溫溫軟軟笑:“看來顧錫華沒少這樣做。”
“然而并不。”沈箴很淡定,“我只是小說看得多。”
葉昕虞揚迅速跟上:“然而我只是畫看得多。”
宋清挽和沈箴迅速對視一眼,陣營立馬産生變化——兩人私底下沒少讨論葉昕虞揚傳說中的春*宮*圖,可惜葉昕虞揚護得太緊,只聞其名不見其身,兩個人很有怨言。
宋清挽笑:“春*宮*圖?”
沈箴笑:“有一個會畫畫的老公情趣頗多。”
葉昕虞揚:“如果職業決定了床上情趣的話,那麽顧南城和顧錫華穿着西裝把你們抵在辦公桌上的情況應該不少。”她笑了笑,“難怪你倆堅持練瑜伽這麽多年。”
宋清挽是三個中臉皮最薄的,聽到這樣露骨的話瞬間臉紅了,沈箴神色如常,充分诠釋了什麽叫女流氓,她微笑:“我并不覺得顧鉑峥沒有這樣對你。顧氏的辦公桌和葉德的辦公桌哪個好用一點?”
“怎麽,想換個環境玩兒?”
“不,我只是單純的詢問您的用後感受。”
“當一個人強調”單純“時已經表明他的目的并不單純。”
“當一個人開始摳字眼時就表明他拒絕自己內心對整句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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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三個男人面無表情,內心卻是崩潰的——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語言專業的女人是一臺大戲。
所以你們當我們是死的?
閨房秘事也能拿來這樣說?
當兩個小時後到達溫泉所在地,各回各家後,連在一起的三個院子不約而同的傳來三個女人的尖叫?嬌嗔?嘤咛?
男人們表示,誰要說啊,老子們都是做啊。實幹精神貫徹得杠杠的好嗎?
院子與院子之間只有竹林隔開,竹林很茂密很厚實,你想從這邊去到那邊是不可能的,當然,從這邊看到那邊也是不可能的,但——非常不隔音,那邊有幾個人下水這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沈箴聽到了宋清挽下水的聲音,聽到那邊水花陣陣,卻沒有人聲傳來;宋清挽咬緊牙關,緊緊攀着顧南城,恍惚間聽到葉昕虞揚的“哎呀”聲,然後就是相同的水拍池子的聲音,那邊也是除開始的一聲“哎呀”外再無聲響;葉昕虞揚咬着顧鉑峥的肩膀,渾渾噩噩,風雨搖搖,沈箴的顫音輕飄飄落進耳中。
起先三個人都還有意志力堅決不發聲,越到後來,男人越是兇狠,好像非要把她們撞出聲音來,一聲呻*吟伴着另一聲呻*吟,一聲哭聲伴着另一聲哭聲,正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又可謂:佳人當窗弄白日,弦将手語彈鳴筝。春風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當天吃晚飯的時候,原本約好一起去餐廳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叫了客房服務。
宋清挽的理由是:“泡得太舒服了,不想出去。”
沈箴的理由是:“我想一邊泡溫泉一邊吃東西。”
葉昕虞揚沒有理由。
三個人心知肚明。
第二天冬至,六人在房間裏包餃子,正當大家其樂融融的時候,葉昕虞揚悄悄去了廁所。其他人可能沒怎麽在意,但顧鉑峥一直在計算她進去的時間。
不是一兩次了。
一進去就很久,不管是書房,卧室,廁所,顧鉑峥暗地裏也檢查過房間,沒有異常。但葉昕虞揚每次出來都很焦躁。
二十分鐘過後,大家去煮餃子,顧鉑峥去敲門。
“阿揚?”
葉昕虞揚打開門,她洗了臉,男人捧起她的臉,抿唇盯着。
“怎麽了?”葉昕虞揚拉開他的手,往後仰了仰。
眼睛鼻頭都沒有紅,說明沒有哭;所有的東西都像沒動過的樣子,除了洗漱臺,看樣子也只是洗了一個臉。
“躲什麽。”他捏捏她,“二十分鐘就洗了一個臉?”
“嗯。”葉昕虞揚顯然不想談這個話題,“餃子好了嗎?”
“他們已經拿去煮了。”
兩個人去看餃子。
一行人打打鬧鬧吃得萬分歡暢,八點回到睡覺的房間,葉昕虞揚帶了一份兒回來,當做宵夜。
各自工作到十點,泡了會兒溫泉,洗完澡葉昕虞揚給顧鉑峥吹頭發。顧鉑峥枕在她腿上,神情放松,很惬意。桌上餃子的香味鑽入鼻孔,他開口:“我想吃餃子。”
“都漱口了,明天吃。”
顧鉑峥眼巴巴看着她。
葉昕虞揚只好把餃子放微波爐裏熱了熱。
“只有四個。睡前吃多了不好。”
顧鉑峥吧唧兩口就吃完了,躺下繼續讓葉昕虞揚吹頭發。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轉眼真的是好久了,他們結婚都已經六年了,就是她下定決心離開的那七年,有一年C市下雪了,冬至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她剛好接了一個學校的單子,那天完成後往回走的時候,整個校園的學生手裏都提着外賣盒子,女生們戴着毛絨帽子,裹着花花綠綠的圍巾,踩着雪地靴,小巧年輕的臉縮在厚實的圍巾裏,小步小步走着。
她突然受環境感染,也想嘗嘗餃子的味道,于是進了學校食堂,站在一群大學生中間,随着人群熙熙攘攘。
排她後面的一個小姑娘取了手套給男朋友打電話。
“我在買餃子,你要吃什麽餡兒的?”
“牛肉餡兒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如果沒有了呢,你要什麽餡兒的?”
“豬肉餡兒的也沒有了呢?”
“茴香的也沒有了呢?”
“韭菜的也沒有了呢?”
“我逗你呢,哈哈哈!”
“好玩兒呗!”
“生氣了呀?一個大男人這麽容易生氣?”
“你別生氣呀……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葉昕虞揚心中一動,她取出手機來,翻開電話簿,滑呀滑,滑呀滑,滑到底,又默默退出來——就當我已經給你打了,就當我也說了“就想和你說說話”。
她買了一份兒茴香的,回到家的時候餃子已經冷掉了,不想加熱,撕開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個。
菜多肉少,偏鹹,膩膩的。
所以還是學生的錢好賺,這樣難吃的餃子也得排隊買。她想,冬至為什麽要吃餃子呢?學生們在這一天趨之若鹜的買餃子真的是在懷念家的味道嗎?還是在祭奠莫須有的情懷?
能放出去的“我很快樂”都是為了提醒自己我很快樂,能放出去的“我過得很好”都是為了讓別人知道我過得很好,能放出去的“我很難過”都是為了讓某個人知道你很難過。
所有擺得出去的東西都是在強調,所有擺出去的出發點都是因為孤單寂寞。孤單是因為你心上沒有人,寂寞是因為你忘不了心上那個人。
那個時候,偏偏她連擺出去的力氣都沒有。
紛紛大雪夜,又冷又孤寂。
那時候又怎麽會想到,幾年後她會和當時最想聯系的人呆在一起,做着夫妻間最平常的事,還有了一個孩子。
“顧鉑峥。”
“嗯?”
“餃子好吃嗎?”
“嗯。”
“什麽餡兒好吃?”
“茴香。”
“除此之外呢?”
“香菇雞肉。”
“再除此之外呢?”
“白菜豬肉。”
“再再除此之外呢?”
“……”男人睜眼,“只包了三種餡兒。”
女人抿唇看着他:“不管,快說。”
顧鉑峥擡起手來捏捏她:“小祖宗,你要幹嘛?”
葉昕虞揚笑:“沒什麽,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顧鉑峥看着她笑,心裏軟成一灘水,目光柔和下來:“頭低下來一點。”
“想吻我?”
“嗯,願不願意?”
葉昕虞揚吻了吻自己的手掌心,将手掌心貼到男人唇上。
“好了。”
男人順勢一舔,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行,要最直接的。”
葉昕虞揚不理。
“阿揚。”
不理。
“阿揚~”
不理。
“阿揚~阿揚~阿揚~”
“好了好了!”
葉昕虞揚紅着臉低頭,男人撐起來迅速親了一下。
“躺好,頭發還沒幹。”
顧鉑峥重新閉上眼,嘴角的笑意抿也抿不住。
葉昕虞揚扒拉着男人的頭發,手指溫柔。
突然,她停下了,葉昕虞揚抿抿唇,細細撥開一簇頭發,心裏又酸又脹,在一瞬間紅了眼睛。
顧鉑峥三十七歲,她發現他的第一根白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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