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一拍兩散,都不安好

他并非惡人,只是做着連自己都厭惡的事,自暴自棄又死不悔改。他在心裏将自己貶低到塵埃裏,自虐般的往身上套那些惡毒的詞,今日看見蔣明流,甚至掩不住心中惡意,只想告訴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好似他生來便是草叢裏的毒蛇、湖裏的鬼怪,合該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然後發現這人一筆抹去了他的存在,那些幾欲将他內心淩遲的行為,這人竟從未曾放在心上。

姚逸深知這不是蔣明流的錯,只是心中如倏地被割一刀,待片刻的窒息後緩過神,卻竟然覺得不甚難過——至少沒有他預想的那樣激烈,也許是心裏早有預感,甚至有些塵埃落定的悵然。

他應該把事情攤牌,或者繼續,總之該有個結局,不應就這樣遮遮掩掩、不明不白的斷在半路,可是那些鋪墊也好坦誠也好,在嘴裏繞了一圈,忽地沒了興致。

蔣明流此時的态度,比出差前避而不見要好太多太多,想必事後亦還能做個朋友——然而朋友這種東西,他又不缺。

姚逸道:“謝謝。”頓了頓,又道:“不過有點遲,我把肖嘯的事爆出去了。”

蔣明流一愣:“誰?”

姚逸:“肖嘯,肖安的親弟弟,游戲ID潇潇雨歇。”

蔣明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姚逸興致缺缺,也不想說話,只留他回憶良久,忽然震驚道:“潇潇雨歇——讓情姐死情緣的那個?”

姚逸點點頭。

“你怎麽知道!”蔣明流脫口而出,旋即又艱難的自言自語一般:“怎麽可能?肖安……我們提起時她不也在?明明說不認識那個人。”

姚逸沒糾正他,也懶得糾正,就算初始時不知道,後來也不可能一直不知道——總歸這兩天他們倆互相扣了太多黑鍋,不差這一個。

蔣明流穩了穩情緒,又想起什麽:“情姐知道?”

姚逸偏頭看着外面竹林,頓了好一會兒才道:“知道了吧。”

蔣明流牙疼的嘶了一聲,嘟囔:“他原先還一直安慰肖安,怎麽會這樣。”

姚逸心裏嗤笑,可不是麽?給自己帶綠帽子的是自己好友的弟弟,好友還一直瞞着,現下暴露出來,總算可以消停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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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流不由頭疼的敲腦袋,尋思該怎麽辦,忽聽姚逸問了句:“你怪我嗎?”

他微怔,聽見這聲音心下沒由來的酸澀,心想怎麽可能,怎麽舍得呢?然而這種想法一出現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忙搖頭道:“當然不。”

姚逸沒說話,偏着頭打量他,總覺得他和出差前不同了,不止是态度方面——當然,也可能只是因為累了,于是道:“回去吧。”

蔣明流能看出姚逸本來想要與他談些事,此刻又莫名歇了心思,只得站起身苦笑。他大概就是勞碌命,明明累得不行,心裏裝着事兒也歇不下來。

穿過竹林去往路上搭校車,因為方向不同,坐的兩班車。姚逸上車時他一陣心悸,下意識喊住了聲,沉默片刻又道沒什麽事。

眼看着校車逐漸遠去,蔣明流終于斂了笑,揉揉太陽穴,露出陌生又理所當然的沉凝來。在校時尚未有感觸,這幾個月幾乎習慣了總能刷出存在感的姚逸,甚至于覺得麻煩,覺得他又不知在哪兒盯着自己;這次一別半個多月,不在身邊了,卻又經常念起他,尤其是中間本該回校卻臨時決定滞留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竟不是身為正經情緣的肖安——這意味着什麽,蔣明流身為成年人,自然不會不清楚。

他用了幾個月,始終無法對肖安産生更深入的感情,即便是現實情侶也該分了,更遑論游戲裏的,本來想着什麽時候和她攤牌,遇上這事反而不好說了。

只是他自覺人品還行,自然不會在此時就幹些亂七八糟的事,想着萬事待定,先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說。

可惜世事難料,姚逸将潇潇雨歇的身份捅了上去,圍觀群衆總算知道這段時間在貼吧不停“噴糞”的人是誰了,兼之他做的事着實不光彩,連帶着肖安也一并算了進去。

本來和木木豬豬走的近的肖安就已經謠言四起,這下連親弟弟都“三”了別人——都是實錘,情姐得知後陡然不吱聲了,姚逸沒收到他消息,倒是後來邵邵提及這事兒,說情姐那時說自己就像個傻逼,被人耍了還屁颠颠安慰別人,鬼知道那群人是存着什麽奚落心裏瞧自己的,想想就惡心。

大抵肖安确實沒有奚落的情緒,奈何情姐大受打擊,徹底銷聲匿跡。

就連蔣明流對肖安的态度都有些微妙了,肖安不傻,感覺的清清楚楚。木木豬豬被另一群妹子撕的自身難保,現在風向都說譴責她和譴責姚逸的各一半,大多覺得他們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蔣明流聯系了人,正好因為這事鬧的沸沸揚揚,主吧也不得不管控起來,□□的□□,攪混水的攪混水,只想着把事情壓下去。

蔣少爺平日不管事,對貼吧也不似木木豬豬那樣熟悉,然而真做起來竟比木木豬豬更有成效,找了不少關系,又肯花錢,不出三天,主吧首頁居然不再能刷出此類的相關帖。

他大松一口氣,跑去找了肖安——本來說回來當天就去的,奈何連軸轉的身體吃不消,在床上發了三天燒,能下床後才過去。

肖安出來的時候面色很不好,一看就知道休息的不規律,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少爺想的好好的,臨到頭又踟蹰着不得開口。說起來他和肖安相處一直不鹹不淡,分手的心思倒是有段時日,只是沒表現出來,在對方看來未免有因為名聲受損就翻臉不認人的渣男嫌疑。

肖安與姚逸不同,一言不發的跟着蔣明流走,明明此事已經有平息的趨勢,卻似乎比前段時日更陰沉了,搭話也不理睬,少爺郁悶的差點又想抽煙。

找個咖啡廳,尋了個稍稍隐蔽的位置,蔣明流剛點完咖啡,就聽肖安問:“這是約會?”

少爺差點沒滑到,面上浮現些許尴尬。

肖安了然:“所以不是。”她頓了頓,平靜道:“找我幹什麽,又不是奔現的關系,死情緣網上不就好了。”

蔣明流被這記直球打中,一時間呆在原地,想不到好些的措辭——難道要否認?

肖安輕輕的嗤笑一聲:“所以到最後還是和姚逸?”

蔣明流要說話,她低着聲不乏怨恨道:“多美好啊,解決萬難終于和白月光和好了,所以我是什麽?我同意當這個惡毒女配了麽?你們倆演情比金堅一定要拖着我?若你最初不同意難道我會死纏爛打嗎?我會害你嗎就這麽讓你委曲求全了?!”她聲音越來越大,已經有人隐晦的向這邊看來。

蔣明流張張嘴,頗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我不是……”

“真想把咖啡潑你頭上。”肖安将自己按在椅子上,紅着眼眶,自下而上死死盯着他。

可惜最後也舍不得,眼裏流幹了,心裏仍舊是不舍得的。

然而人活着不就是争一口氣,再不舍也不是犯.賤的理由。

“你知道這個月我是怎麽過來的麽?”一陣沉默後,肖安喃喃問:“你三天前回來,立刻去找了姚逸,你知道我接了電話以後立刻坐高鐵過去,就站在你們校門口等你等到天黑嗎?”

蔣明流猛震,肖安又道:“你都不知道,只心心念念惦記着姚逸,只去找了他。我等了很久,以為你路上耽擱了,後來打你電話,你舍友說你回來了,我問幾點,他說行李早到了,是你聯系我的時候,但是人後來才回來,回來就睡了。想叫你,沒有叫醒。然後我等你想起我,等到午夜,可惜最後都沒有。”

她如此平鋪直敘,蔣明流卻冷汗瞬間出來,極力回憶,那天似乎李海洋确實有喊他,只是頭疼的緊就裝睡沒搭理,醒來都第二天了,那家夥不知去哪兒浪了根本沒和他提起這事兒,他想着重新約時間也行,又存這些逃避的心思,就先去忙貼吧的事了。

他立刻解釋:“對不起,我那天發燒,根本不知道你——”

“行了,解釋什麽?”肖安堵回他的話:“就算你是無辜的,又能說明什麽?你能告訴我你去見的不是姚逸麽?”

蔣明流顯然不能,他想說清,又覺得無力——就像肖安所說,現在說清又有何用?他本來就是來分手的。

肖安死氣沉沉的扭出一個笑來,道:“你心裏存着誰,肯定比我清楚,我原先也不是不清楚,只不過不甘心。”

她小口把咖啡喝完,站起來平靜道:“我就祝你和你家寶貝白月光天長地久了,希望你們不會後悔。”

蔣明流心裏一跳,直覺有事,然而肖安執意要走,他又無意去攔。

買單後準備坐車回去,上了車又擡手讓司機等一會兒,跑下去找了個僻靜處,倚牆抽了支煙。

這樣下去遲早上瘾,他漫不經心的飄過這個念頭,卻沒有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

附上一段摘抄,本章開頭引用:

“這讓我明白了另外的事情:哈桑知道,他知道我看見了小巷裏的一切,知道我站在那兒袖手旁觀。他明知我背叛了他,然而還是再次救了我,也許是最後一次。那一刻我愛上了他,愛他勝過愛任何人,我只想告訴他們,我就是草叢裏的毒蛇,湖底的鬼怪,我不配他做出的犧牲。我是扯謊蛋,我是騙子,我是小偷。”

明天預審,後天出去看會議場地,大後天亞太會議,大大後天繼續開會。估計是沒時間摸魚了……

本來寫了一大堆話,又删了感覺神tm矯情。

這章有點突兀。。。。嗯。。。。因為我都記不得上一章寫了啥了然後又覺得太矯情了不想回頭去看(??Д`)

七夕快樂,今天搶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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