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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開樓內,卻不似門外那般熱鬧喧嚣,踏門而入,眼見壁上青燈映出意境幽深的長廊,耳邊并無嘈雜,只有清越婉轉的琴聲自樓內傾瀉而出。

眼前之景使得自幼戎馬邊關的将軍家公子,也有些猝不及防的訝然。

難不成帝都的青樓都如此高雅?對着同樣暗自感嘆的燕檀初投去疑惑詢問的眼神。

那你真真是想多了.....燕小世子滿臉你想什麽呢的挑了下眉。

走得越深越能察覺,此地此境真是嘆極妙極雅極。

呂赫也看明白了,此處絕非自己所想的風月之所。

行至樓中心,頂層中央處五彩琉璃鋪作的樓尖,迎着落日暮霞盛着絢爛七色,投着迷人卻不灼人的光打在一層凸起的檀木荷花臺上。

臺上泛着盈盈水光,随着奏琴者舞動的手指,伴着曲調微微顫動。

此時才有侍女上前詢問,耗費千兩終得三樓一臨窗暗香閣,落座後,身上已無半文銀兩。

好在屋內方桌之上,放置着果盤和蜜餞瓜子之類的消遣小吃食。

免卻了稍後無錢叫茶水的尴尬。

每個閣門外,都有候着的小厮,來此地不得自帶侍從。

想來當是怕魚龍混雜多嘴多舌,且不少富家子弟的小厮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進樓後的所感嘆的雅極,當真是雅極,區區一閣,內飾皆是上乘檀木,琴臺旁燃着清淡無比極細極淺的玫瑰香。

就連室內的挂畫,雖說不是前朝流傳的大家名師所繪,卻也都是當世叫得上名號的國手。

不知是不是每室每閣都置有一架七弦琴,但小世子在柚木琴案上看見一把精致的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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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琴琴面為桐木制,琴底為梓木質地,琴弦乃是東盛國上等的金剛絲,琴徽是上等瑤琴都會選用的玉制,只是此琴之玉,瑩亮,剔透,溫潤,此架瑤琴定是日日被琴師彈奏輕撫。

才會使用作琴徽的玉,如此有靈氣。

一圈打量下來,僅此一閣,裝潢內置算下來造價不是一個小數目。

若每室每閣皆是如此,此樓背後之人,當真是不可小觑,若不是各國皇室王孫,富甲一方都不足以形容。

想到這,燕小世子暗自算了算自家涉及各行各業的置業,雖沒看賬簿,但仔細盤算了下,自己所繼承的家業,還好還好,還是比得上的。

樓內也有頗為有名的菜式和零食,當然還有口口相傳的美酒。

只不過此時将軍家公子和燕小世子都已身無分文,若想叫些,怕是要賒物賒人了,況且還只是這兩人想想,當不住你想賒人還不要呢。

正唉聲嘆氣間,門被敲響,耳邊傳來小厮溫潤的聲音:“二位公子,領頭的剛吩咐下來,每閣每室送本樓秘釀雙梅酒一壺,公子是否需要?”

燕小世子臉上剛爬上喜悅,好酒的呂赫就已經朗聲開口:“需要的,勞煩送進來吧”

門被輕輕向兩邊推開,一身幹淨湛藍色衣袍的小厮走進,把盛酒的木盤放置在兩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小厮舉止妥當的在兩個酒盞中斟上第一杯酒,正要告禮退去時,小世子開口問道:“小哥,不知能否問下,樓主因何送酒?”

退至門口的小厮聞言擡頭答:“想來公子也知今日因着閣室之位,樓內的價格無故被擡升了許多,此酒是樓主贈與各位的”說罷移動停下的腳步退了出去。

燕檀初不得不贊道:“呂兄,此樓幕後之人,是個妙人”

不怎麽懂得人情世故的将軍公子也接話說道:“是啊,此酒不僅安慰口舌,還寬慰人心”

話音剛落,燕小世子面前的那盞酒也被呂赫眼疾手快的送入口中:“啧,這酒也妙,好酒

!”

眼見着這好酒的武癡就要不顧兄弟之情的提壺飲酒,燕檀初趕忙抓住送到嘴邊的酒壺,往自己一旁的茶碗中倒了滿滿一碗。

“這好酒要共飲,才更香”

也顧不得什麽君子之儀,端起盛滿梅酒的茶碗,碗未至香以來。

入口之初,刺激舌尖的不是辛辣,而是梅香,酒入喉,香氣自鼻尖洩出,辛辣的感覺由喉間流入肚腹,辣卻不刺,溫暖至極。

“不枉秘釀之名,嘗過各國國釀,和邊關風雪中的刺喉烈酒,唯有此酒,深得我心”

聽着燕檀初的感嘆,呂赫不知如何形容口中酒,卻覺得這酒哪怕與國酒比,也是可以一決的。

看着一臉沉醉的呂赫,燕檀初道:“不枉人津津樂道一番,當得美名”

“說的是”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護城河內和周邊的燈籠及火燭照亮了深沉湛藍的夜空。

樓內正堂大廳也聚滿了各閣各室出來的世家子和公子哥們,乞巧節輪番獻藝,已在大廳蓮花臺上開始。

将軍公子未曾參與過什麽聚會和青年一代的交際,眼下看的津津有味。

燕小世子只想看引着衆人而來的那支舞,便扔下呂赫,踏樓而出,往護城河邊走去。

熙熙攘攘的護城河邊上,多的是暗送情物互通情意的多情兒郎和含羞掩面的小娘子。

昏黃燈光下,對面岸邊水中倒映閃過一抹水藍色身影。

眼神緊跟上去,只抓住了一個已經走遠的背影,不知為何,燕檀初知道定是午間在玉器店驚豔了自己的女子。

收起閑适的腳步,急匆匆跑向護城河的拱橋,着急的追到對岸,卻找不到深藏在眼中的那個倩影。

雀躍跳動的心,随着略帶失落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

懷有期翼的眼睛,仔仔細細的掃過每一個從身邊走過的女子,卻還是沒能從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見的。

孩子氣的撇了撇嘴,也不把玩手裏的折扇了,悶悶的走着,覺得河內的燭火都暗淡了許多。

看着身旁一個個抱手許願的姑娘們,小世子破天荒的想要相信有關乞巧節許願的傳說,來到河燈攤子前,選了一盞做工精細的彩鳳河燈。

謹慎虔誠的妥帖放到護城河中,雙手合十,由衷的許了個有生以來第一個乞巧節的願望。

看着順着河流飄向遠處的彩燈,燕檀初默默地說:讓我再見見她吧,我還想再看看她。

回去花未開的途中,燕檀初在剛剛買河燈的鋪子,為楚如渙和蟬心精心挑選了兩盞紙燈。

進了門,呂赫回頭看着興致不高的燕小世子,只心道,這出去一趟是怎麽了,怎麽興致反倒比不上出門前了。

在閣內看了許久表演的将軍公子,此刻心情非常好,倒不如說,自從上了酒之後,呂赫身上那一股苦兮兮的哀怨就被一掃而空了。

雖然呂赫不懂,但此間上臺獻藝的女子們,都大大的刷了将軍公子的好感。

人美藝絕,聲也好聽,怪不得世家公子們争着搶着來,确實值得來。

颠了颠桌上的酒壺,把呂赫舍不得喝的酒底子,倒進了嘴裏,呂赫臉上還沒來得急擺上痛惜的神情,就聽熱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輕柔涓細的綿綿簫聲自暗處傳來,有一淺緋色裙絲下蕩着一雙筆直纖長的腿,臺下人屏氣凝神,走動間走廊陰影壓住的身影在燭光中顯現出來。

人至荷花臺,簫聲蕩漾,梅香芬芳。

看清亭亭站在臺中央的女子,背脊筆直腰線柔美,優雅的脖頸,雖要起舞,卻未着輕紗,反倒是穿着端莊的對襟裙衫,不厚重卻不是舞者起舞時最佳靈動的舞衣。

臉上依舊覆着面紗,似乎沒人有幸能在今日睹其真容。

這女子一登臺,閣內的燕小世子就由衷的輕笑出聲,盯着他看了半響,看着滿臉笑意不減,反越來越盛的燕檀初,呂赫有些摸不着頭腦。

“呂兄,一會結束了,你去護城河邊上放個河燈吧”

“為何?”

“今日許願,定能實現”

小世子話音裏壓不住的喜意,着實讓本就摸不着頭腦的呂赫更加迷糊。

燕小世子也不跟他解釋,只眼睛一味的盯着臺上的身影,笑得合不攏嘴。

簫聲急轉,音色轉彎處,一縷悠揚琴音纏了進來。

目不轉睛之下,荷花臺上的那人,動了。

如霞的緋色衣袍,寬廣的長袖口處繡着赤紅色連雲暗紋,清顏緋衫,墨染青絲,舞動間取下束發玉簪。

長袖甩動間,長發飛舞,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天女下凡。

悠揚缥缈空靈回腸的蕭琴和曲中,腳下輕踩,靈動忽轉,時而低眉擡臂,時而輕擰素手,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高貴清雅。

那清麗的眼眸,如窗外星河,未綻耀眼光芒,卻蘊藏點點星光。

沉靜幽邃的眸中看不出一絲波動,似千年不融的冰胡,燕檀初卻在其中窺到了可媲美星辰的無雙獨絕。

随着急轉的簫聲逐漸悠揚綿長,一舞畢,身影隐在走廊之中,看着遠去的背影,燕檀初看出一股張揚傲然之氣,潇灑之極。

臺下,滿是久久未曾回神的衆世家子弟,眼中都是如癡如醉,舞姿震撼,出場退場又神秘的很,驚豔的人忘記了呼吸。

沒對女子側目過的将軍公子也愣愣的看着燕檀初道:“那姑娘,叫什麽?”

“清舒”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望安在此保證,以後必在每晚十點前更新.還請各位多多支持啊(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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