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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來花未開時,才剛到午時,本想着應當不會太過忙碌,各閣各室任君挑選,誰曾想,點了名要昨晚的那間暗香閣,竟已被人包下了。
呂赫聽了不免失望,本想就算是見不到,喝着美酒吃着小菜的坐在昨日香閣,也可借景勾起那驚豔回憶。
燕檀初感覺站在自己和呂赫面前的這個姑娘,不像是樓內的侍女接待,臉上雖帶有微笑,卻不是公式話客套的笑,腰板筆直,氣質出衆,怎麽看都不像是侍女。
本着能打入內部最好的心理,燕檀初讓讓身子,開口問面前的姑娘:“既然暗香閣已被他人所用,勞煩姑娘引我們去一處和暗香閣相似的房間就好”
聽了燕檀初的話,瀾畫也有些為難,樓內每閣每室裝潢風格皆是不同,并無相似的兩間,面前男子所說的暗香閣,與之相似的唯有顧翎之的書房,可.....。
眼前二人氣質卓越出塵,想必定然是身份地位優越的人,再來,來者皆是客,又豈有謝客的道理。
打了個暗鈴,有個小厮自一樓一廊前而來,對燕檀初和呂赫行了禮,伏身立在這位不似侍女的姑娘身側,未看清耳語了什麽,小厮已快速閃身往長廊深處而去。
女子步伐不快,領着二人往深處走去,燕檀初看女子無意多言語,就使了個眼神,打住了呂赫想要開口詢問的動作。
樓內深處一個飄散着微弱檀木香氣的房間內,在靠窗的茶桌軟榻前,桌案前一冰肌玉骨,氣質淡雅出塵的白衣女子,認真的盯着面前書頁,似是乏了,擡手托腮,右手執起桌側冒着熱氣的精巧紫砂壺,給自己斟了杯花茶。
端起茶杯,還未入口,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兩下叩門聲。
“進”只一字,嗓音如高山流水,清澈空靈,一如女子出塵淡雅的氣質。
看着推門而入恭敬站在自己兩米外的樓內暗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等她開口,那名小厮便低頭道:“樓主,剛剛瀾畫姑娘差我來報一聲,她領着兩位面生的客人去您書房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把剛未入喉的花茶端到嘴邊,指尖微微摩挲杯沿,遲遲不把茶水送入口中。
思慮的功夫,入口,茶已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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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書房除琴棋茶畫四人外,他人是不能靠近的,更是自己幾乎日日都去的房間,裏面的痕跡,若是有心人,想來也能窺出端倪。
不過讓顧翎之疑惑的是,瀾畫素來穩重,怎麽今日會做出如此反常之舉。
這邊不緊不慢的印着燕檀初和呂赫來到顧翎之書房的瀾畫,她來的不急不緩,前腳剛出去的侍女,已經把屋內可以顯明身份的物件都收了去。
引到門前,拉開門,眼簾掃視了一圈,瀾畫把門全部打開,側身伸手請了請身後的燕檀初和呂赫“二位,這便是樓內唯一與暗香閣相仿的一室了,請”
說完有個侍女已經過來接了瀾畫的位置,随二人進門聽侯。
不給呂赫詢問的機會,瀾畫已轉身快步離去。
叫了兩壺雙梅酒,有點了樓內頗有名氣的水晶蝦仁,口水雞,燒鵝和梅花醬牛肉。
侍女剛關門退出去,呂赫就問:“阿初,怎麽,剛剛怎麽不讓我問”
酒沒上來,燕檀初倒了杯桌上備着的竹葉清茶,這茶顯然是常備在此的,入口的茶已經涼透了,不是今早的新茶。
“你無非是想問,怎麽走了許久,還未到呢?”
呂赫笑了笑:“還是你了解我,跟着剛才那姑娘我感覺走了好久,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件屋子,怕是裏樓門口甚遠”
“呂兄,依你看,這屋裏可有什麽不同?”
呂赫認真的環顧起屋內環境,四周同昨日的暗香閣一樣,無論桌椅書架筆架茶桌皆是上乘的檀木,所以沒有燃香,屋內也彌漫着淡淡的檀香。
眼神掃到筆架時,呂赫才發覺:“這房間,應該不是待客所用,應該是一個人的書房”
“你也看出來了”
“你看這屋內有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書,筆架上的毛筆也不是全新的,還有清洗過的墨跡,這些在昨天的暗香閣都是沒有的,而且也不符合樓內閣室的裝潢”
“呂兄今日細心了”燕小世子已經起身走向書架,一層一層的看,上門什麽書都有,八卦,五經,周易,兵書,醫法,國史,地理,雜記都有,還夾着着一些小話本和畫冊。
想來這房間的主人,也是個頗有趣味,且學識淵博的人。
小世子又走到書桌前,筆架上規整的挂着由細至粗一整排的毛筆,筆架旁一臺圓形的紅絲硯,硯內還有殘存的餘墨,一旁還有各色丹青。
筆墨如此齊全,桌上卻不見紙張,想來是剛剛已經被人收拾過了。
聽着有腳步聲,小世子做賊心虛的運轉內功,輕飄飄腳步無聲的回到茶桌前,門被拉開,剛才點的美酒和小菜陸續擺上了桌。
這次帶夠了銀兩,不必再争一壺酒,燕檀初也不往酒杯裏倒,直接取過酒壺,仰灑進嘴裏。
再次起身來到書架前,這幾日養白了些的手拽下來一本白襄國地理游記。
自己的母親楚如渙是白襄國長公主,兒時常常賴在楚如渙懷裏央着她給自己講,白襄國民間的奇聞轶事。
也跟着去過幾次,白襄國也是個民風開發,地理富饒的地形奇特的鄰國,幼時玩耍的記憶在腦中回顧了一番。
看着在茶桌前大口吃牛肉的呂赫,小世子本想說給自己留些,不過一想,算了,吃完了再叫好了。
在桌前坐下,燕檀初拿着手中的書一頁頁的翻看着,其中竟有母親給自己講過的小趣事。
書不厚,自覺沒過多久,一本書已經剩不下幾頁了。
揭過最後一張書頁的手停頓下來,尾頁空白處,有一行娟秀間中不失潇灑大氣的字跡,紙上書: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此時正處盛夏,這印在書中的詩句,是否是近幾日落筆而留的呢?
看着這字,燕檀初不自覺想起昨天傍晚暖色黃昏後,護城河水邊那抹水藍色的倒影。
想着倒影,就又想起了午間玉器店內銘刻在心中的那雙,長睫陰影下淡然清亮似有星光的眼。
酒足菜飽的将軍公子,回頭看燕檀初捧着一本已經看完的書神色木然的發呆,再看了看桌上被一掃而空的酒碟,有些不好意思,盡量不發出聲響的移動到門口,輕輕拉開門,對侍候在門口的小厮,又報了一邊剛才所點的菜名。
另一邊的瀾畫也正跟顧翎之說着這事:“翎之,此時留在你書房的兩個人,你猜猜是誰?”
琴棋茶畫四人,是自幼在派中被師傅挑選伴自己練功學習的,四人都比自己大些,琴棋長了兩歲,茶畫長了三歲,本就親厚,顧翎之都以姐姐相稱。
松了松因伏案看書有些僵硬的肩膀,側躺在身後軟榻靠枕上:“聽暗侍說,是兩個生面孔,既然是生面孔,你叫我怎麽猜”
瀾畫看着她毫不在意的自暴自棄,無奈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那個身量少矮些的,應該是安王府世子燕檀初,那個身量高又黑的,應該是近日回來的将軍府公子呂赫”
聽着她話裏的兩個應該,顧翎之有些好笑:“你都不确定?就應該應該?”
聽着她語氣裏的嫌棄,瀾畫這次換上了自信肯定的語氣:“雖然我也沒正眼見過這安王世子,但總比年初剛來的你知道的多”
“你年初剛來,後腳這安王世子就遠赴邊關了,你肯定是沒機會見,但我在這五年間,雖沒瞧見過正臉,卻也窺見過側顏”
顧翎之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催着瀾畫現在喝下去,沒等瀾畫推辭就道:“趕快趁着未說到精彩之處潤潤嗓,免得說到精彩時要水喝”
有些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默默的把手中茶杯的水潤了下去.....
“不是我吹噓,只看側臉,這安王世子都是舉國無雙的俊美,且文武雙全,年至十八,幼時沒惹過任何禍端,長成後也非其他世家執侉子弟一般,無理刁蠻跋扈行事下流手法肮髒,仗着家世長輩四處為非作惡,招惹事端”
“這個人跟他周身的氣質一樣,幹淨潔白,是當世之君子“
“若不是安王世子,換做他人,我怎會讓他留在你書房”
極少聽瀾畫誇贊誰,此刻一聽她話中似乎所有能用來誇獎男子的形容恨不得都用上去,顧翎之倒有些好奇,瀾畫口中的這個安王世子了。
”剛才看了他正臉,劍眉星目,鼻峰高挺,皮膚白蜇,薄紅的嘴邊挂着淺笑,身上似乎還有些青冽的蘭草香,還有啊,那睫毛快趕上你了吧”
本想打斷她的花癡,又聽瀾畫嘴裏不停道:“若安王世子是女子,我敢說,五國中,唯你可與其争顏色”
顧翎之之美,薄紗遮面亦不可擋,此事衆人皆知。
聽瀾畫如此誇贊的相貌,這安王世子該是何等俊逸風流潘安之貌。
書房外有暗侍,此時暗侍前來彙報屋內動向,将軍公子除了酒之外又叫了一遍剛點過的菜式,自剛剛就起了心思的顧翎之吩咐了一下,取了件嶄新的男侍衣袍,出門前在臉上覆了張輕薄銀面。
一路來到自己書房前,接過侯在廊前侍女手中的餐盤,拉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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