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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心情極好溜出去和老臣舊友炫耀了一下午自家兒媳婦的安老王爺,不知都發生了些什麽,但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出桌上的氛圍不太對,壓着疑惑和雀躍的心,老老實實的吃飯,沒去招惹燕小世子。

飯後已經對府內地形結構布局都熟悉下來的顧翎之,牽着一言不發的燕檀初在安王府內遛彎消食。

在種滿花植的石板小路上,顧翎之時不時的側頭去看,一路上都低着腦袋的小世子,握着他的手從大拇指尖捏到小拇指尖,最後在掌心裏勾了勾才問“阿初是不是有心事?”

“我剛剛已經同父王母妃說過了你要留宿的事,也已經吩咐了燕七,今天我的院中不留人”答非所問的跟顧翎之說着另一件事,語氣平平淡淡的沒有一點興奮勁。

這般反常倒是讓顧翎之也跟着有些緊張,心裏猜想着莫不是下午被安王妃叫去聊了些什麽。

繞着王府轉了一大圈,兩人才渡着腳步回了燕檀初的院子。

到了院中,燕小世子沒有急着拉着顧翎之去卧房,而是讓她在屋外的藤椅上坐着,自己轉身去了書房,抱出了一架七弦琴擺到她面前,在對面落座舉着手中的蕭晃了晃,微笑着道“阿舒,我們來合奏一曲怎麽樣?”

不明他是何意的顧翎之只當是小家夥心血來潮,見着晚飯後的第一個笑,擔憂的心定了下來,雙手撫上琴弦道“那就來吧”

顧翎之起調是曲柔和纏綿的譜子,琴音四散間一縷悠揚的蕭聲融了進來,開始也是帶着綿綿柔情,接近曲終時,飄揚的曲意中帶着若有似無的悲傷。

感受到小世子心境的顧翎之,皺了皺眉想要張口詢問卻忍了下來,他想說時自會說的。

手指在玉簫上摩梭了下,吸口氣把蕭同架上的琴放在一處,擡頭凝視着顧翎之,目光從眉梢到唇角掃過幾遍才開口“阿舒,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瞧着他眼中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緒,顧翎之有些忐忑的站起身往屋內走。

站在卧房內等着燕檀初,就聽到他關上門掩上窗。

燕小世子走到顧翎之身邊拉過她的手領着她走到床邊,摁了摁肩膀示意她坐下。

廳內寬敞的茶桌和書架旁的書桌都沒有這內室裏側的床邊更能讓小世子安心,因為床榻是誰都不能觸碰的燕檀初的絕對領域,哪怕是安王妃來這,也只是呆在外室喝茶聊天。

站在床邊的燕小世子在顧翎之柔和的眼神下躊躇了一會兒,咬牙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道“阿舒,其實我...我,并非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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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腳尖不敢去看顧翎之的小世子,手指撚着下裳褲腿搓了搓,等着聽候發落。

本以為哪怕不是厲聲诘問也該是不再搭理他的冷漠,可耳邊傳來的卻是與往常一般無二溫柔的嗓音“那你的身子是怎麽回事?”

顧翎之對他的懷抱很熟悉,那裏雖不是同武将一般的寬厚健碩,但也是平坦堅毅,沒有一點女性身體的柔軟嬌嫩。

聽了顧翎之的疑問,燕檀初便開始從起因慢慢跟她講起。

“母親生我時傷了身子,失了再次孕育的能力,父王對母妃一往情深忠貞不二,母親知他的誓言和決心,便将我謊稱成男兒,為給父王留一血脈傳承”

“我自會跑會跳時起便每日浸泡在母妃尋來的藥浴中多個時辰,一泡就是十五年,我沒有女兒家該有的發育,加之我的五官跟父王五分相像和那五分随了母妃的臉,任人見了也只會道俊美而非柔美,許是跟練武也有些關系,我的體格和身量與一般男子無異”

“幾年前母妃告訴我,那藥浴可逆轉我的體制和身體結構,所以我才沒有任何女子的特征”

“但是阿舒你沒發現嗎,雖是如此,我卻不會長須,當然更不會有如男子一般的身體,這藥只是切斷了女性的特征”

“所以雖然我看起來是完完全全的男子模樣,但沒有能夠讓你有孕的功能”

“你跟我在一起,永遠不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我是女子的事,除了我就只有母親和蟬心姑姑知曉”

把因果始末全部交代了的燕檀初,壓在心中的那口氣便舒了出來,不再耷拉着頭,擡起臉對着顧翎之苦澀一笑“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多了一個你”

坐在床沿上的顧翎之面上看不出喜怒,仰頭看着小世子說“你蹲下,讓我好好看看你”

本就不能有任何反駁的燕小世子依言屈膝蹲了下來,沒有跟平日裏一樣黏的很近,腳步稍稍向後挪了一掌,讓兩人之間留有半個身位的空間。

原本只有心疼感受的顧翎之,看着自己還沒說話就開始刻意疏遠的小家夥,隐隐冒出些火氣,語氣帶着些淩厲的問“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來招惹我?”

“因為我覺得,阿舒是我的命定之人”燕檀初因為自己這很是自私的話膽怯的垂着眸子,沒勇氣擡頭的小世子語氣還很是堅決的說出了後半句話“遇見你,我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

“我就是為了愛你寵你護你伴你而存在的,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誰會比我更愛你,所以我要留在你身邊,也自私的要把你綁在身邊”不管不顧的說出想說的話,積攢的勇氣便用光了。

蹲在地上剛才還是一大坨的人,此時埋着頭把自己縮的像是個小團子。

明明是說出口就能叫人落淚的情話,偏偏不自知的認為會是什麽能令人惱怒的強詞奪理,這話若是被流連花叢的風流子弟學了去,不定能勾走多少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呢。

只是自己的這個小慫包單純又真誠,不會玩花樣使手段,不然不等輪到自己,就會被哪家有心思會套路的世家女給拐了去。

這樣一個幹淨如白紙的人,真是越看越讓人覺得心安啊。

極力想要降低存在感的燕小世子,就快把自己難為壞了,怎麽把臉埋在蹲抱住的腿間,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的追着自己的視線。

嗚嗚嗚,阿舒定是不打算要他了,正在想說辭呢。

就在燕檀初想着要不要再為自己據理力争的争取一番時,坐在床邊的顧翎之動了。

聽着顧翎之起身從身側越過自己朝外走,意識到阿舒可能是想走的小世子,不再畏畏縮縮的,連忙站起來追了過去。

一把拉住顧翎之的胳膊,聲音也不再是慫慫的了,恢複了剛才義正言辭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阿舒,你不能走”

得償所願的讓小木頭開了竅,顧翎之再添一把火“為何?”語氣生冷的像是在和并不相識的陌生人說話。

“你是我妻子,雖然還沒過門,但聖旨已下東盛國無人不知”終于強勢起來的燕小世子,語氣嚴肅認真手下抓着她不放。

終于激的小家夥表明态度,顧翎之不喜他那副把決定權交給自己的樣子,她要知道燕檀初是如何想的,是不是自己說了分開,他就會聽話的松開自己的手。

再接再厲,顧翎之要把這人藏在心底的東西都刨開,繼續冷聲問他“兩個女子如何結為夫妻,這有悖世俗倫理”

“世俗倫理,呵,我才不怕,哪怕我現在是以女子身份示人,只要你說愛我,我依然可以風光無限的求娶你,世人的眼光比不了你一句話”挺直的腰板,小世子這話說的張狂又自信,那睥睨天下狷狂的樣子,迷了顧翎之的眼。

得到滿意答案的顧翎之演戲演上了瘾,這也怪不得她,誰叫平日裏見不到燕小世子的這副樣子呢。

“放手”顧翎之擰了擰被攥在掌心的手腕,皺着眉一副再不放手就要生氣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看着她皺起的眉峰,小世子生怕那臉蛋上下一秒就換上一副厭惡自己的表情,手上力道不由的松了松。

可想到真的讓顧翎之就這麽走掉的後果,燕檀初更是承受不起,抱着就算今日被打死也不能讓她離開的心,微微松開的手上又加了些力,不但抓的更緊了,還把人往自己懷裏拉。

受着一股突然又急促的拖拽感,顧翎之跌進了一個無比熟悉的懷抱。

怕她掙紮死死的把人扣在懷裏,嘴上還不忘說“不放,打死我都不放”

“那我今天就打死你”不再冷言冷語的吓唬他,顧翎之雙手環上了燕小世子的腰。

“你打吧,你要你能解氣,随你打”使着禁锢姿勢的小世子,腦袋牢牢的靠在顧翎之的頸窩,只能聽清她說的什麽,卻沒發覺那話裏已經帶着笑意。

伸手在燕檀初防禦能力最低下的腰間軟肉上狠狠的掐了一圈,聽着耳邊小家夥倒抽一口氣的嘶聲,便又很快松了手,心疼的在那處受創的位置上揉了揉。

腰間一陣陣溫柔的按壓,讓小世子放松下來緊繃的身子,這時才感覺到自己被懷中人回抱着,嘴唇在顧翎之耳垂上蹭了蹭,軟軟的說“阿舒,你不能不要我”

“我怎麽會不要你?倒是你,剛才一副若我說不要你,你就會答應的樣子”一層層的把自己的心剝給小家夥看,如實說着自己生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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