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車緩慢向會所開去。
車上,宋平安還在叮囑褚焉:“焉焉,你是我帶過的最聰明的女孩子,有情況你随時叫我,自己別沖動,一切小心。”
他有些不忍心,“要不我想辦法給你推了吧。”
褚焉輕輕笑起來:“宋哥,你要能推掉,我現在就不會在車上了。你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別插手這件事,我自己會小心。”
宋平安欲言又止。
說話間,車速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停下。
宋平安先下車,他身後,褚焉緊随他下車。
這是家私人會所,走的是中式風格,小小一個四合院,院子中央的天井種了梅花。這個季節不是梅花開放的時令,只剩下一樹綠葉。除梅花外,院裏種了青竹,天井中更布置了一處水池,利用管道,流水自底下往上冒,像噴泉似的。
流水潺潺,翠竹綺綺。
主人倒是個雅致人。
宋平安問了在哪個包廂,帶着褚焉一路過去。
路上幾乎沒遇到什麽人,每間待客的包廂都關着門,除了穿着旗袍的侍者,他們身邊再無別人路過。
就連路上遇到的侍者,眼睛都是看着地上,從頭到尾沒擡頭看過一眼賓客,服務做得很貼心。
宋平安職業病犯了,嘴裏啧啧兩聲:“這背後的老板真是厲害,服務員都能調|教得這麽規矩。”
褚焉一笑,沒接他的話。
她認識這家會所背後的老板,褚鶴鳴的朋友,婚禮三個伴郎之一。是個典型喜好玩樂的富二代,身邊的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難得的是對女人大方,就算是分手也都是體體面面的。總愛模仿書裏那些古代纨绔公子,經常叫她焉妹妹,每回都能氣得褚鶴鳴想跟他斷絕來往。
但只要是見過他本人的人,基本沒人會把他跟真正的風流公子劃對等號。
當然這個話不好跟宋平安說。
畢竟宋平安不知道她的家庭。
連帶整個娛樂圈都不知道她的家庭狀況。
說來褚焉一個正經富二代會參加選秀節目,也跟韓妙有關。
褚鶴鳴剛回國時,韓妙整個人有種迫切的危機感。她總覺得褚鶴鳴是來跟她們母女搶東西的,也總覺得褚鶴鳴不安好心。
到了後來,韓妙的這份危機感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強到令褚焉都覺得韓妙有被迫害妄想症。
韓妙希望褚焉能回公司幫她,把褚鶴鳴攆走。但對褚焉來說,于個人于褚鶴鳴她都沒有理由這麽做,她跟韓妙吵了一架,又看見有人發的練習生招聘,出于跟韓妙對抗的心理,她就去了。誰也沒能想到,她順利出了道,而且還在網絡上爆紅。
宋平安回頭叫她:“到了。”
他們停在四君子的包廂前,推開門,進門便是一盆翠竹做的屏風,繞過屏風,後面是兩個房間,前廳布置成茶室,後廳拱形門後是飯桌。
四個人在茶室喝茶,盤坐在小幾後面的女茶師面容沉靜地看着眼前的茶壺。
見到他們進來,正喝茶的幾個人動作略微停頓了下,褚焉的老板朱長青沖他們招手,叫褚焉:“小宋,小褚,過來坐。”
褚焉打量一圈這個房間,窗戶開在後,兩扇窗戶開着,門在身後,房間裏只有朱長青身邊帶來的秘書是個女的。
她覺得有些危險。
這個時候不是冒險的時候,褚焉決定要給這個會所的老板打電話求救了。
看在褚鶴鳴的面上,他不會不管褚焉。
朱長青身邊是他穿着長裙的女秘書,女秘書旁邊是穿了一身禪服的茶師,茶師右邊朱長青的對面,坐着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穿了藍色襯衫黑色長褲,腰帶紮在肚子附近,油肚高挺快把襯衫都撐破,頭上禿成了地中海,标準的農村包圍城市型,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手裏拎着串檀木的佛珠。
這個人,只怕就是宋平安說的,普适資本的老板韓總。
韓總一見褚焉,頓時雙眼放光看着她,笑眯眯開口:“過來坐。”
韓總的眼神讓褚焉覺得生理性不适,像是被什麽惡心的東西盯上,從後背開始,密密麻麻泛起了雞皮疙瘩。
宋平安先一步坐到韓克身邊,故意讓褚焉落後半步,還毫無所覺地将褚焉往朱長青身邊帶。
褚焉心裏暖了一瞬。
宋平安這個人,雖然帶她來這件事他未必不能有自己的立場,但瑕不掩瑜,至少還知道護着她。
褚焉在朱長青身邊落座。
她明顯看見韓總的眼神微變,他雙眼輕輕眯起,下一瞬,卻又釋放了個善意的笑,他看着褚焉,笑着問:“是叫褚焉對吧?”
褚焉沒說話。
朱長青極少跟褚焉打交道,包括簽約,都是宋平安一手打理的,這還是朱長青第二次見到褚焉。
他不知道褚焉的脾氣,加上褚焉今天穿了件白色長裙,他還以為褚焉也是個菟絲花,可以任他拿捏的那種。
朱長青笑起來:“是叫褚焉。”
韓總又問:“哪個褚?楚楚可憐的楚還是儲備的儲?”
褚焉垂頭靜靜看着面前的茶杯。
她在想,如果把這杯茶扣在這個老男人頭上,他頭上僅剩的幾根頭發會不會被她徹底燙禿?
這回是宋平安接話:“都不是,是褚遂良的褚。”
韓總臉色微沉,又很快端起個笑臉:“這個姓倒是少見,據我所知,帝都明光集團的老總倒是這個姓,褚小姐跟明光集團是親戚嗎?”
褚焉輕笑,這就是這些老男人的套路,女孩子在他們眼裏都是可以标價的,如果她跟明光集團是親戚,那麽看在明光的份上,老男人就不會下手,但如果不是親戚,這些老男人就有很多辦法可以來給他想要的女人标上價碼出售。
何其惡心。
她終于擡起頭,對着韓總柔柔一笑:“不是。”
韓總雙眼更亮。
連朱長青都多看了褚焉一眼。
這個笑,宋平安卻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這一年多的相處,他對褚焉不敢說十分了解,卻也知道,這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韓總的心思昭然若揭,而褚焉竟然也還能笑得出來,那就說明,她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宋平安覺得有些危險。
他倒不是怕韓總被褚焉怎麽樣,而是怕褚焉沖動之下會無法全身而退。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重新岔了個話題。
“這是什麽茶?很香。”
朱長青大笑兩聲:“這茶可是韓總要的好茶,一般人喝不到,具體是什麽還得問我們韓總。”
韓總眼睛看着褚焉,克制了半天,又轉頭看着茶師倒茶。
朱長青抛給他的話題,韓總接了過來:“這是西南的普洱,快五年的陳茶,口感極好,很适合女孩子喝。”
他從茶師手裏接過茶壺,親自給褚焉斟了一杯。
普洱屬于紅茶系列,褚焉不喜歡喝,但是她爸在家沒事愛喝。
或許現在喝茶都變成了總裁的标配。
她家裏藏了許多的紅茶褚焉都不曾動,更何況是陌生人倒的。
她擺了擺手:“抱歉韓總,我對□□和茶多酚不耐受,喝了會進醫院。”
韓總愣了一秒,随即,表示遺憾:“那可真是可惜了。”
朱長青頻頻往外看,看了半響,終于疑惑問韓總:“怎麽還不到?”
韓總看了看時間,七點未到,還早。
他開口說:“時間還早,他助理說他歷來準時,咱們再等等。”
褚焉對他們要等誰沒興趣。
不管誰來,都不能阻止她今天錘爆這個老男人的狗頭。
宋平安倒是好奇,他打趣一般問朱長青:“還有哪位貴客要來嗎?”
茶師見縫插針地給他空了的杯子滿上,朱長青端起茶杯,在杯口輕嗅,臉上神情十分陶醉。
等他陶醉結束,才開口跟宋平安解釋:“你們估計沒聽過,霍家那位排第三的公子哥從國外回來了。”
宋平安有些詫異:“哦?是恒誠集團那位一直在國外的霍總?”
“就是他。”
宋平安這回倒是真的驚了,恒誠集團這些年一直做産業轉移,從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二十年前還是專注做制造業,十年前開始進入科技行業,旗下更有投資公司做天使投資,傳媒行業同樣有布局。
資本版圖範圍擴得極大,最難得的是,十年從未翻車。
據說,霍家十年前能有這些變動都與這位公子有關,這位霍三公子,高中畢業後直升國外常青藤頂級名校,畢業後一直留在國外。直到去年,霍家真正的掌權人身體漸漸變差,霍三公子才從國外回來。
宋平安真情實感一聲贊嘆:“沒想到朱總能請到這位大駕。”
朱長青擺擺手:“哪裏是我,是韓總請過來的。”
韓總沒說話,手指輕叩桌面,茶師又給他續了一杯茶水。
十分自得。
宋平安心裏一凜。
如果之前他對韓總的評價只是個愛玩女人的人,那現在他不得不重新估量韓總的份量了。
無他,霍三公子無形中給韓總擡了地位。
宋平安不混資本圈,但他吃瓜時候也吃到過,這位霍三公子手段強悍,回國一年時間,把整個恒誠從裏到外整頓了一遍,恒誠在他手裏順利過渡,半點風浪都沒掀起。且霍三公子為人務實,特別讨厭飯局,能在辦公桌上解決的問題絕不帶到飯桌上。
這一年多來,想見他的人能從帝都北六環排到南六環,可真的能見到他的,屈指可數。
如果是這樣,那想在韓總眼皮底下把褚焉帶走,這可能嗎?
面前的茶水褚焉一點沒動,她垂眸看着茶杯,深褐色的茶水清晰倒映出她的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霍三....
她忽然開口:“我聽說恒誠集團只有這一個繼承人,那為什麽會叫霍三公子?”
韓總頓了頓,微微側頭看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學生,“這就沒人能說清楚了,不過從霍三公子走到人前開始,大家便都是這麽叫他。”
褚焉垂頭,掩去唇角笑意。
他們不知道,她知道啊。
宋平安心裏更涼。
褚焉這個問法,不就是間接告訴韓總,她背後沒有什麽大人物給她撐腰了。如果真是家裏有能量,怎麽會不知道霍三的來歷。
他眼睛一掃,韓總的臉上帶了些異樣的笑容。
他們稍坐了這麽半天,幾巡茶喝下來,朱長青有些內急,他輕叩叩宋平安,“小宋,咱們出去放個風去。”
宋平安哪裏看不出什麽意思,他有些為難。
朱長青又叫了一聲:“小宋?”
宋平安看了褚焉一眼,褚焉眼神平靜無波,她沖宋平安輕輕點頭,而後,宋平安嘆一口氣,站起身,跟在朱長青身後往外走。秘書也知趣,秘書站起來,跟茶師一前一後離開了包廂。
包廂裏就剩了褚焉跟韓總。
韓總放下茶杯,青瓷做的茶杯在桌面上輕輕發出一聲響。
褚焉垂着頭,整理了下袖口的褶皺。
從韓總的角度,姑娘一身雪白的裙,臉上淡淡的妝,桃花眼眼泛秋波,腰肢細軟,風從窗戶吹進來,輕輕拂動姑娘頰邊碎發,實在美麗,也實在像一副昂貴的、值得人好好珍藏的名畫。
而他,是這幅畫最好的收藏家。
韓總輕輕開口,似是怕驚動了這只軟嫩的兔子:“小褚,每天跑綜藝跑節目會不會很累?”
褚焉仰起臉看着他,淡淡笑了笑,氣質變得更加哀愁,“不累,就是沒有什麽好的節目,勞煩經紀人實在為我操心。”
韓總心更癢。
他左手輕輕攥住右手,怕自己孟浪的動作吓到她,“是嗎?”
“是啊。”
韓總嘆了一口氣說:“本來你們朱總找我給他投資,我實在猶豫,但是我與你一見如故,小褚,你說我要不要給你們公司接下裏的項目投資呢?”
褚焉受驚一般捂着胸口,又輕咬着下唇:“啊,可是朱總說,我們公司接下裏的項目都要捧我,如果您不投資的話,那我該怎麽辦呢?”
轟。
韓總只覺得一把火從他心口一直燒灼到腦子,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他猛然向前一步,想抓住褚焉的手,被褚焉滑開。
韓總似乎是被桌面卡得難受,他輕推開桌面,往褚焉方向靠近了些許:“小褚,我與你實在投緣,不然這樣,以後我投資的項目都給你,你覺得好不好?”
褚焉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樣:“真的嗎?”
“真的。”
韓總這兩個字說得十分信誓旦旦,迫不及待要表明真心一樣,“只需要你以後有時間的時候來陪陪我,那我就很開心了。”
褚焉笑了笑,“韓總說的是真的嗎?”
韓總點頭:“當然是。”
褚焉緩緩勾唇,唇角綻開一個弧度,轉眼間,褪去全身清純與楚楚可憐,轉而像個鋒芒畢露的妖姬。
她說:“那我就放心了。”
韓總還有些茫然,“放心什麽?”
褚焉:“放心錘爆你的狗頭。”
四下無人,她眼疾手快,從桌面上抄起手邊的水杯,這是她剛剛叫服務員送進來的白開水。
褚焉手一動,滿滿一杯開水被她瞬間潑到韓總臉上。
水溫太高,韓總嘴裏一聲尖叫,“你敢!”
褚焉冷哼一聲:“我當然敢!!”
她順手又拿起桌面上韓總手邊的水壺,猛然一砸,整個紫砂茶壺被她砸到韓總頭上,碎片刮破了韓總額頭,韓總額頭瞬間挂彩,一道血痕順着掉下來。
褚焉快速站起來,一腳踹在韓總下半身,她今天為了見極品,特地穿了一雙尖頭細跟高跟鞋,高跟鞋踹在韓總身上,當場他就捂着下半身倒在座位上哀嚎。
褚焉居高臨下看着他,眼神裏寒意透出,冷得能結冰,她冷冷開口:“說你是人渣都髒了我的嘴。”
她從桌上抽了一張紙,細細的擦幹淨手指,順手把紙丢在韓總身上。
包廂外,門被推開,朱長青跟宋平安看見韓總的樣子之後,當場就驚住了,朱長青疾走兩步,半跪在韓總身邊,“韓總?韓總這是怎麽了?”
朱長青看着褚焉:“褚焉,你把韓總怎麽了?”
褚焉面無表情開口:“打了。”
朱長青快瘋了,他手指着褚焉,哆嗦了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
褚焉才不管朱長青在想什麽,她看都沒看韓總一眼,拉開門,大步走出去。
宋平安跟朱長青都被她關在身後。
等她走了兩步,才覺得身後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褚焉覺得身後的視線存在感實在太強,她不得不回頭去看。
一回頭,兩個人在她身後看着她。
霍栩之和另一個男人。
褚焉:....
現在裝路過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說一,雖然霍老師這章沒出來溜,但我寫爽了。
對不起,明天開始全是霍老師的戲,全是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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