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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栩之與褚焉視線相接。
她眼裏笑意淺淡, 臉上更是沒什麽表情。這一沒了表情, 看着便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霍栩之:“嗯。”
褚焉:......
雖然知道不一般,但你這麽坦然的承認, 這是幾個意思?
她坐直了身體,再不看霍栩之一眼。
霍栩之微微側頭, 一眼看見她端正的坐姿, 就連側到他這邊的高跟鞋都收了回去, 端莊得像個假人。
那邊梁澤跟邬妙涵的談話已經到了尾聲, 梁澤似乎是節節敗退,邬妙涵談到一個關鍵的問題時, 他還卡了下殼。
邬妙涵氣勢咄咄逼人:“但是我們需要貴公司讓渡我們部分權利,這個能談咱們就能合作。”
下一秒,褚焉身邊的霍栩之霍然站起來, 徐徐走向梁澤那邊。
他站在梁澤跟邬妙涵面前, 打斷了談話:“這個讓渡我們不可能接受,如果貴公司是這個合作方式的話, 沒拿出貴公司誠意來,我們也不必再談了。”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 又絲毫不讓:“邬總,請貴公司先理清, 是貴方需要我們的合作,而不是我們需要貴方的合作。想必把這個關系理清楚,這個合作貴我雙方才好往下談。”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邬妙涵看了他兩眼, 卻見他垂頭看着小幾上的文件。
梁澤別在兩個人中間,褚焉都能感覺到他一腦袋的問號。
邬妙涵心裏輕輕嘆一口氣,知道這才是梁澤真正的背後人,而他發話,那今天的談話也可以到此為止了。
她只能點了頭:“具體細節,我們改日再談。”
霍栩之補充了一句:“如果下次來還是這樣的條款,不必再談。”
一句話把她打了回去。
邬妙涵心裏苦笑一下,他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她應話:“我司這邊自然會再進行修改。”
梁澤一拍掌,和事佬一樣:“飯點了,咱們吃飯吃飯,吃飯再說。”
褚焉站起來就想往外走。
梁澤喊了她一聲:“焉焉,去哪?吃了飯再走。”
褚焉側身回頭,他們已經齊齊站起來,準備從小廳轉去了飯桌。
霍栩之也擡眼看着她。
褚焉心裏呵呵一笑。
她沖梁澤揮揮手:“去個洗手間,你們先點菜,不用等我。”
才說罷,人已經從房裏出去了。
梁澤嘟囔一句:“臭丫頭要吃什麽也不說一聲,算了,我自己點吧。”
霍栩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座位分了賓主而坐,邬妙涵坐在了霍栩之對面。
梁澤身邊給褚焉留了位置,正好在他和霍栩之中間。
邬妙涵眼神一深,這個位子是給剛剛出去的那個女孩子留的吧。
那樣明豔漂亮至極的女孩子。
只是看起來,跟霍栩之并沒有說話。
她又微微放了心。
飯桌上氣氛沉悶,誰都不開口說話。
梁澤讓霍栩之邬妙涵兩個門神臉弄得屁股底下長痔瘡一樣,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心裏嘆氣,看來這個場面,不靠他梁少是解決不了了。
梁澤主動開口問邬妙涵,“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霍栩之連眼皮都沒擡。
邬妙涵唇角勾了個笑:“上個月才回來的,一回來就接了這個任務,我也沒想到能還能回來。”
“回來不多休息一陣?”
“沒辦法,手頭還有工作。”
梁澤點點頭,上個月回來這個月就找他談生意了,行程安排也夠緊的。他忙裏偷看一眼,霍栩之沒說話,似乎還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皺眉讓梁澤更摸不着頭腦,這是滿意啊還是不滿意?這到底是有情還是沒情?
這種前任見面,簡直讓他花叢浪子梁少崩潰。
有什麽不能直接說嗎?為什麽要讓他做一個中間商?他一點都不想賺這個差價。
他哪裏知道,霍栩之根本沒在聽他們在說什麽,他想的是,出去的時間未免有點久。
邬妙涵也沒管梁澤了,她的注意力全在霍栩之身上,她抿抿唇,主動開口:“栩之,這些年你還好嗎?”
梁澤頓時松口氣。
這樣多好,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霍栩之在出神,沒聽見。
梁澤捂臉。
他輕輕咳了一聲,“老三。”
霍栩之側頭看他,眼神疑問,卻沒看邬妙涵。
梁澤沖他使了個眼色,霍栩之才緩緩回頭看着邬妙涵,“不好意思,剛有點走神,你再說一遍。”
邬妙涵神色複雜。
她見過的霍栩之,少有這樣走神沒聽別人說話的時候,不管任何時候見到他,他都是雲淡風輕的穩重樣子。
她理了理心神,又問了一遍:“這些年你還好嗎?”
霍栩之臉上沒什麽表情,唇角淡淡勾了個弧度:“還不錯,多謝你挂念。”
回答完全挑不出毛病,禮貌又疏離,分寸感和距離拿捏得很好。
她眼神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這個時候,門唰一聲開了。
褚焉從門外進來。
包房的門做成了推拉式,開關門的動靜很大。不知道設計師出于什麽樣的想法設計的,但褚焉覺得,這個門一點都不實用,還很難開。
等坐到梁澤身邊,她還跟梁澤吐槽:“這門太難開了,我真誠建議,咱能不省那點錢,重新做個門嗎?”
這可戳到梁澤的肺管子了,他怼褚焉:“你知道什麽,這門可是我專門去蘇州找人來做的,貴得要死。”
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她看着梁澤:“說明你被人坑了,光好看有什麽用,不實用一點都不靠譜。”
梁澤讓她怼得啞口無言。
她坦然坐到了霍栩之跟梁澤中間。
霍栩之略微皺眉。
她身上有股極淡的煙味,不像是從抽煙的環境路過沾染上,反而像是自己抽了才有的。
她抽煙了。
梁澤自己是個煙鬼,聞不出來,但霍栩之聞出來了。
他看了褚焉一眼,她正笑盈盈跟梁澤互怼。
霍栩之沒猜錯。
褚焉從房裏出來後,她徑直去了廁所。
一想起剛剛霍栩之跟邬妙涵說話的樣子她心裏就覺得有些梗,她猜出來,邬妙涵應該就是鹿笙說過的,霍栩之那個唯一公開的前女友。
果然是個知性優雅的女人,對這樣的女人來說,漂亮不漂亮還在其次,能力手腕氣質都不差,一看就知道走的是知性的精英路線。
跟她完全是兩個風格。
她站在廁所外面出神,情敵相見,她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褚焉突然很想抽煙。
但是她鼻炎多年,從不抽煙,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搜遍了全身都找不出一支煙。
她沒辦法,只好叫了服務員給她一包煙。
服務員都知道這是老板的朋友,按照她說的去辦了。
男士煙味道沖,褚焉抽不慣,她抽了兩口,嗆得咳嗽兩聲。
等回來,身上便沾染上一身煙味。
霍栩之抱臂看着她跟梁澤吵架。
正好這個時候,服務員端了菜上來,褚焉叫停了服務員:“上瓶酒吧,我記得你們老板有不少好酒,拿出來。”
服務員看着梁澤,等老板發話。
梁澤點點頭,服務員才下去拿酒。
他問褚焉:“這會還早,怎麽突然想起要喝酒了?”
褚焉笑了笑:“你們來之前我就在喝了,沒喝夠。”
他眉頭皺得死緊,一臉不贊同的看着褚焉:“不想死你就別喝了,自己忘了上次......”
褚焉打斷他:“哥,咱能不說了嗎?好容易褚鶴鳴不在國內,你就讓我喝個痛快不行?”
梁澤就是褚鶴鳴放在她身邊的一個老媽子,只要她開始喝酒了,褚鶴鳴沒空管的時候就讓梁澤來說她,絮絮叨叨的能煩死個人。
霍栩之淡淡地聽。
褚焉嗜酒這個事他是知道的,看來褚鶴鳴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想知道,這樣一個出身富貴父母寵愛的大小姐,為什麽總是看着不開心的樣子?
坐下來這麽半天,梁澤這個白癡才想起來給褚焉介紹人,他手一揚,指着邬妙涵:“邬妙涵,比你大幾歲,以前是老三在普林的師姐。邬小姐,這是我妹妹,褚焉。”
邬妙涵友善地笑了笑:“褚焉?褚鶴鳴的妹妹?”
“嗯。”
霍栩之的前女友,知道褚鶴鳴不奇怪。
确定了身份,邬妙涵率先跟褚焉打招呼:“我可不敢當栩之的學姐,我就是比栩之早到導師手下一年,卻沒有栩之畢業得早。”
“是嗎?”褚焉笑着接話,“這麽說霍老師以前很厲害了?”
“何止厲害。”邬妙涵還沒開口,梁澤這個傻白甜先接話:“老三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別人花三年都不一定能把普林的研究生讀完,他兩年不到就讀完了。”
一說起他老三,梁澤就廢話特別多,“我見到邬小姐那年還是我去普林看老三才見過的。”
他悄悄跟褚焉道:“除了我,其他人都沒見過。”
标準吃瓜群衆,吃瓜一定要分享出去的那種。
邬妙涵便笑:“那時候說起栩之,我們上下好幾屆的姑娘們都還把他視為崇拜的對象。”
褚焉:“哦?”
她歪頭看了眼霍栩之,霍栩之抱臂看着他們。
他敲敲桌子,“食不言寝不語。”
邬妙涵這個人特殊,如果是別人,梁澤早就發揮他交際花的能力,把整個飯桌上說得熱火朝天,但跟邬妙涵,一切得看霍栩之的心意。
霍栩之對邬妙涵還有情,他們的團體對邬妙涵就是敞開的,如果沒有,那他們這個團體對邬妙涵自然是封閉的。
邬妙涵不是褚焉,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她插不進來,她的去留都在霍栩之手裏。
而且,之前明明說好的是那個公司其他的人來談,誰能想到會是她來。
如果早知道是她,梁澤肯定會告知霍栩之,而不至于到這裏才打霍栩之一個措手不及。
她利用了他。
梁澤神色不好,眼裏也沒什麽笑意。
褚焉要的酒上來了,服務員倒在分酒器裏,暗紅的液體被她倒出來,沒等別人說話,她就嘗了一口。
酒是好酒,剛打開,在她身邊霍栩之就能聞到酒的味道,濃烈又炙熱,冷得又快。
梁澤攔不住褚焉喝酒,他在一邊看着褚焉喝酒喝得氣吞山河的,把他吓得夠嗆,他顫顫巍巍地勸:“你少喝一點啊。”
褚焉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喝酒還控制着量的話,那有什麽趣。
酒過三巡。
邬妙涵突然開口,“栩之,我以後會常留國內了。”
這是什麽意思?
喝酒的褚焉、勸酒的梁澤都停住了,兩個八卦精支着耳朵聽。
常留國內?難不成是要舊情複燃?
梁澤靠在椅背上,偷偷拍了一下褚焉的椅子。褚焉感覺到了,她微微歪頭看着梁澤,卻看見他的眼神有些不屑。
她愣了一下,梁澤很少會對誰有這樣情緒。
梁澤的作風,如果真不喜歡這個人他會當面把這個人的面子撅回去,而不是只是在心裏防備。
他的眼神很快,轉眼便看不見了,要不是褚焉看着他,可能都會錯過,但褚焉确認,梁澤很不喜歡邬妙涵。
她抿抿唇,坐直了身體,圍觀邬妙涵跟霍栩之說話。
邬妙涵神色不變,但眼神微微有些緊張,她捏着筷子的手漸漸收緊,擡頭看着霍栩之。
卻見霍栩之神色更淡,他輕輕點頭:“國內國外都可以,這都是你的自由。”
梁澤突兀地咳嗽起來,褚焉看着他,他擺擺手:“被水嗆着了。”
邬妙涵神色驟然蒼白了瞬,褚焉能感覺到,她眼神裏的光熄滅下來,要不是還有外人在場,恐怕她的驕傲都撐不住。
她脊背挺直,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褚焉頓時興致好了起來,酒又喝下去一杯。
梁澤趕緊把酒瓶拿了,“這酒烈,你不能再喝了。”
不喝就不喝。
反正她今天喝了很多,已經舒爽到了。
這一舒爽,導致她看梁澤跟霍栩之都順眼了起來。
飯到尾聲,她又起身去廁所。
酒喝多了。
她前腳從包廂裏出去,後腳霍栩之也出去了。
霍栩之剛出去,邬妙涵也跟着出去。
整張飯桌就留了梁澤一個人,他一臉懵逼看着他們出去的背影:“這tm是集體上廁所打卡?”
集體不集體褚焉不知道,她是真的酒喝多了,所以出來後直奔廁所。
但等從廁所出來,她又不想回去了。
她身上沒帶包,之前找服務員要的煙已經沒了,這時候,身邊要煙沒煙要酒沒酒,她煩得整個人都帶着火氣。
正巧,一個服務員路過,她找服務員給她再拿煙過來。
她掏出手機,依靠在天井的牡丹後面刷微博。
牡丹花叢生得好,在這裏等着還能曬曬夕陽。
她上了大號,大號快被私信擠爆,她又換了小號,小號上可以吃瓜,手滑也不怕。
她吃得很開心。
一個營銷號在盤點本世紀二十個美女,其中赫然有她,褚焉美滋滋地去點了個贊。
真是個有眼光的營銷號。
随手翻翻評論,底下因為誰美誰不美都快吵起來了。
人的審美是個很私人化的東西,審美依托每個人的學識、閱歷、交際圈而存在。基于這些因素,可能你覺得好看的人,別人未必覺得美;同樣,別人覺得美的你也未必覺得好。
這也就導致單純看顏值的話,結果會相當唯心。
但對霍栩之這樣的極品,這些都是破除的壁壘。
褚焉吃瓜群衆的心态在刷微博。
評論底下有人在說她只會炒作,除了炒作其他什麽都沒有。而不知道是粉還是路人的,咔咔甩了一堆她跳舞的動圖出來,并問層主,這樣的舞臺實力難道不行?
褚焉自打去年出道後,實在是個熱搜體質,只要她出現,必定是要上熱搜的,有些熱搜是有節目開播公司買的,有些熱搜确實是吃瓜群衆頂上去的。但這會讓路人覺得她确實愛炒作營銷,只要打開私信,私信裏必定能收到一堆人罵她炒作精。
但褚焉知道她不是,只是這樣的辯解沒人會聽,後來她也就懶得說了。
那條微博的層主還沒回複,但炸了一堆潛水的出來,她跳舞的動圖發了一個又一個,搞得像是請了水軍大規模刷屏一樣。
她知道沒有,宋平安沒錢養大批量的水軍,她沒興趣。
那只能說明一個事實,人們唯一沒有分歧的,也就是她的舞蹈實力了。
褚焉默默把自己跳舞的動圖保存下來。
她從六歲開始學習跳舞,跳了十多年,舞蹈早就變成了她生命一樣的東西。她本想做個優秀的芭蕾舞演員,如果不是想着跟韓妙逆反一次,她也不會走上娛樂圈出道的路。
跳舞對她來說,每一次舞蹈都是她生命的一次舒展。
她享受每一次跳舞的舞臺。
這個時候,她身後的天井牆壁後面,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栩之,我.....”
“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你現在這樣很好。”
“我....我後悔了栩之。”
“後悔?”
“我們,還能回以前去嗎?”
褚焉抿了抿唇。
居然是霍栩之跟邬妙涵。
這可不是她主動想偷聽壁角的,是他們自己送到她面前的。
褚焉收了手機,又往盆栽裏藏了藏。
這個動作其實很多餘。
她身後的牆壁是石刻镂空的,兩面都能互相看,只是現在那面的人忙着說話,還沒注意到她。
褚焉輕輕側頭,借用盆栽掩映在線偷聽。
吃第一手瓜。
她探出頭去。
只見霍栩之右手插在褲兜,淡淡地看着邬妙涵。
時間臨近傍晚,暮色從西方映照過來,薄薄在地上樹枝都打上一層暖色光暈,光線拉長,這層光暈還打在了霍栩之身上,照得他上半身的淺灰色襯衫質感極好。
連帶邬妙涵的臉上都薄薄打了一層日光。
有一種穿越的感覺,像是瞬間穿越到了古代,站在長廊上的貴公子和仰慕他的女子相對而站。
畫面還挺美。
要是這個主角不是霍栩之,褚焉就覺得這個畫面更美了。
畢竟郎才女貌,男女都生得好相貌好氣質,這種可不好找。
但當主角變成霍栩之之後,不高興的感覺頓時梗在心口。
什麽叫如鲠在喉,這就是了。
霍栩之開口,問邬妙涵:“你想回到哪個時候?”
邬妙涵眼裏絕望更濃,她說:“回到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不好嗎?”
他看着邬妙涵的眼神無悲無喜,甚至沒有任何波動,“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當時我默許了,但并不代表那是事實。”
邬妙涵捂着眼,肩膀狠狠顫抖了下,“霍栩之,我是真的愛你的,你為什麽不信我?”
這話說得,褚焉聽着都心疼,如果她不是還愛着霍栩之,何必這樣眼巴巴回來站在他面前問出來。
一個男人有沒有信過自己愛他,這個問題,問出來的那一刻就輸了。
褚焉心裏梗得更難受。
霍栩之沉默着,良久,他開口了:“本來就是假的,何談愛呢?”
嘎?
褚焉本來為邬妙涵難過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時候,立馬又收回她的眼淚。
假的?
什麽玩意?
邬妙涵愣了下,她又哀又痛地看着霍栩之:“沒錯,當時是我提議的,是我請求你幫我的忙,但我總以為,我們在一起快一個月,戲是假的情總是真的。”
霍栩之眉輕輕皺起,看着她:“抱歉,如果是我給了你這種幻想,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褚焉:.....
這個瓜吃得有點撐。
此刻她仿佛一個在瓜田上蹿下跳的猹。
吃瓜最恨的是不完整,而且還沒有錘,還是這種當事人親自下場錘對方的瓜。
邬妙涵提議的是什麽?霍栩之又給了她什麽錯覺?
這個瓜到底來龍去脈是什麽總得說清楚啊,這麽不明不白的,問問吃瓜群衆願不願意啊。
邬妙涵臉色巨變。
她跟霍栩之三年同窗,她見霍栩之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極品,禮貌疏離進退有度,跟誰都不親近,跟誰都保持距離,但是他能力實在強悍,別人三年四年都不一定能順利從普林畢業出來,可他只花了兩年不到,順利從普林畢業。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想要的就是這個人。
這樣有財富有能力的男人,她如何不想要。
于是她制造了多次的相遇,更是在最一開始,就以師姐的名義靠近他。邬妙涵本以為霍栩之身邊應該有不少的女人,等真的接近之後才發現,這個人潔身自好得可怕,他能清晰地洞察每一個人的意圖,卻在他的範圍內給你保留最後的體面。
出于這樣的心理,她利用了被人騷擾的理由,以師姐的名義請求他假裝情侶一個月,在她在學校裏宣揚他們是情侶時,請求他不要拆穿這件事。
邬妙涵還記得,當時她提這個請求時,霍栩之一雙眼睛,又沉又靜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裏緊張得直打鼓。
她自己也知道,這個請求又蠢又假,就算是霍栩之拒絕也能理解,但出乎她意外的,霍栩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便沉默了。
自此,邬妙涵在學校裏再被人騷擾的時候,公開的把霍栩之搬了出來,誰都知道霍栩之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是假的,但真相沒人知道,那就是真的。
就連霍栩之的朋友,也都是這麽認為的。
那時候也是正巧,梁澤去看霍栩之,梁澤忘了霍栩之的號碼,他手機又沒電。一進校打聽霍栩之,便遇到了邬妙涵的朋友,邬妙涵的朋友專門帶着梁澤去找人。一路上把八卦坐實,等梁澤見到霍栩之的時候,八卦已經聽了好幾個來回好幾個版本。
他們同在一個教室,邬妙涵的神色實在緊張,周圍來往的都是人,還有她的朋友在,她向霍栩之請求,請求他能幫她。
當着邬妙涵朋友的面,霍栩之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邬妙涵的朋友也就默認了事情是真的。
如果來看霍栩之的人是褚鶴鳴,那褚鶴鳴一定會看出來這裏面有問題,但這個人是梁澤,他不僅沒看出兩個人的相處狀态假,更是把這個消息在他們五人小團體裏宣揚了出去,間接坐實了這件事情。
于是,邬妙涵便成了霍栩之唯一公開過的女朋友。
而出于尊重女性的體面,霍栩之從不在公開場合說這件事情,哪怕是去年回國後,小團體詢問的時候,他都從不曾澄清過。
起初是為了維護一個女性自己打拼的體面,後來是沒必要,反正霍栩之也沒想過要跟誰真的走入另一段關系。
澄清不澄清的,實在不至于。
邬妙涵也是個厲害的女人。
聽到霍栩之這麽說,她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毫無轉圜的餘地了。她抹幹淨那點可憐的情緒,勉強帶了個笑看着霍栩之:“是我要謝謝你,栩之,如果不是你那年的仁慈,我也不能有今天。”
這個世界的殘酷,并不因她是普林畢業的就減輕多少,相反,這個世界的殘酷因為她要進入的圈層而變得更加直白和殘忍。
在她畢業那年,霍栩之已經在國外創業成功,擁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而她,依然要拿着普林的畢業證找工作。
命運的偶然就偶然在這些地方。
邬妙涵去新公司見大老板的時候,正好見到了剛跟大老板談完合作的霍栩之。從大老板的只言片語中,聽出了大老板對霍栩之的賞識和尊重。她也适時的透露了一些關于她跟霍栩之之間的事。對于大老板那樣的人來說,只言片語就足夠了,這點信息,已經足夠她順利進入大老板的視線,并且得到了一個又一個證明她自己能力的機會,也是通過這些跳板,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從美洲跳到歐洲,又從歐洲跳回國內。
她想要進入的這些圈子,單靠她個人的能力,她至少還要花十年的時間才能進來,而不是像如今,這麽輕易就能進來了。
邬妙涵很清楚,她能有今天,都是靠的誰。
霍栩之眼神淡淡地,他看着邬妙涵,難得的用了贊賞的語氣:“以你的能力,你在哪裏都會做得很好。”
邬妙涵笑了一下,“那我就只能當你在誇我了。”
霍栩之:“是在誇你。”
邬妙涵情緒恢複得很快,仿佛剛剛那個臨近崩潰的人不是她,轉眼間,就又是那個精英。
她淡淡笑了笑:“栩之,我要過去了,公司裏還有事等着我處理,今天要不是跟梁澤約了,我可能也沒時間過來。”
霍栩之嗯了一聲。
邬妙涵轉身前,又多看了他兩眼。
還是不甘啊,越覺得他好越是不甘。哪怕她已經站到了這樣的社會地位,擁有了許多的資源,卻還是覺得看遍萬千,還是他最讓她心動。
她笑了笑,腳下踩着高跟鞋,慢慢走向了走廊的另一頭。
邬妙涵走了,霍栩之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還保持着那個手插在兜裏的動作,神情平靜地轉身看着身後的走廊。日頭西沉,雲朵染上了金黃色光暈,晚霞的漂亮一點一點顯現出來。
帝都少見這樣美的暮色。
褚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這場景叫人心醉。
夕陽下,人獨立,晚霞濃,身邊還有牡丹花香。
夕陽漸漸沉下去,燈光一點一點開始亮起來。
黑夜到了。
下一秒,褚焉便不想再看了。
之前給她拿煙的服務員回來,在回廊另一頭禮貌地看着她,手裏端着個托盤。
霍栩之回頭看。
姑娘站在牆下,臉在镂空的石刻裏隐隐約約顯露出來,五官在夕陽和燈光的交彙下美得令他心驚。
他驀地淺淺笑了一下。
轉過牆壁,他站在回廊裏遙遙看着她。
姑娘紅色的裙角在花裏隐隐綽綽的,一陣風吹來,裙角跟着花一起搖曳,牡丹花搖曳到她的方向停了下來,牡丹花就在姑娘的臉頰旁,一時間不知道是人襯得花更加嬌豔,還是花襯得人更加美麗。
果然名花傾國兩相歡。
這樣的容貌,是能得君王帶笑看的。
他斂起臉上的笑,只是眼睛裏隐隐還有笑:“躲在哪做什麽?偷聽?”
褚焉嘟嘟嘴,一時有些讪讪的。
倒黴催的。
偷聽并不丢人,偷聽現場被抓包,這才丢人。
這已經是霍栩之第三次抓包她了。
她從牆角的花叢裏走出來,手裏還捏着手機。
她說:“總得講道理有個先來後到,明明是我先到的,哪裏算偷聽。”
“哦?”霍栩之反問:“不是偷聽,一開始為什麽不出來?”
褚焉:......
她哪能說她就是抱着偷聽的心去的。
她笑了笑:“要是一開始出來,也聽不到霍老師的情史了。”
“滿意嗎?”霍栩之問。
她聳聳肩:“挺滿意的,沒想到霍老師是喜歡那樣的。”
霍栩之不理她,招手讓一邊等着的服務員上來,指着托盤問:“是什麽?”
褚焉沒攔住,服務員禮貌問答:“褚小姐要的煙。”
霍栩之的手,終于從兜裏拿了出來。
他拿起托盤上的煙,對服務員禮貌道謝:“謝謝。”
服務員看了一眼褚焉,褚焉很想裝作這件事沒發生過,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心裏不想讓霍栩之知道她抽了煙。
或許是因為聽褚鶴鳴說起過,霍栩之從不沉迷煙這些東西,也從不允許自己用這些東西來緩解情緒。
她對服務員道謝:“謝謝,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服務員愣了愣:“褚小姐,那是要拿走嗎?”
霍栩之随口道:“不用。”
服務員走了。
褚焉比霍栩之矮了不少,這麽一站近,導致霍栩之整個人是俯視着她的。
霍栩之笑了笑:“抽煙?”
褚焉心一橫:“沒有,我幫梁澤要的。”
他嗤了一聲:“梁澤身上常備,他今天抽的是另一個牌子。”
這話就很明顯了,你當我傻呢。
他說着話,一包煙在他手裏把玩。
他的手指修長,這樣拿着煙的動作,倒像是在把玩一個玉器,直接拔高了兔子這包煙的觀賞價值。
他拆了煙,從碼得整齊的二十支煙裏随手抽出一支來。
放在手裏看了一眼,下一秒,夾上送進嘴裏。
服務員沒把火機送過來,褚焉手裏倒是有,她從廁所裏順出來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從廁所順一支打火機出來,但她就是這麽幹了,直到這個時刻,她才想,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
因為霍栩之,他找不到火機,菲薄的唇只能叼着一支煙看着她。
褚焉搖了搖手裏的火機,示意他低頭。
霍栩之看了她一眼,低頭。
她蔥白細長的手指按住火機開關,啪嗒,按亮。
小小一點火光在他們中間被風吹得搖曳。
最後一點夕陽全部沉沒到地平線之下,外面街道的燈,院子裏的路燈、回廊上的燈籠,悉數亮了起來。
霍栩之的影子與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褚焉一只手按亮火機,霍栩之緩緩湊近,煙在火機上輕輕一點,煙燃了起來。
她的手還沒移開。
霍栩之看着她的手,這雙手像工藝品,蔥白的肌膚,手指修長細膩,指甲上換了個顏色,之前的豔紅蔻丹已經不在,換上了果凍一般的粉色。
粉色在燈光下變成暖色,比之前的紅色更清新誘人。
霍栩之卻還是覺得上次的紅色适合她,他淺淺笑了一下:“顏色換了?”
褚焉一秒明白過來,她把火機收了,一雙手伸直平鋪展在霍栩之眼前。
這雙手實在好看,霍栩之再挑剔也挑不出任何的不好。
他目光在這雙手上逡巡着。
她問:“好看嗎?”
他點點頭:“還不錯。”
大概是黑夜掩蓋了白天所有的細節,人的膽子在黑夜裏變得特別放肆。
尤其是在這樣朦胧又氤氲的燈光下。
霍栩之覺得他的視線便得大膽又放肆。
看完了手,目光又在她臉上逡巡着。
長發細軟,額頭光潔飽滿;桃花眼盈盈如水,燈光進了她眼睛,仿佛進了湖水,會在水面打轉泛波;鼻梁挺直小巧;最難得是一雙唇,朱唇精致,紅色的口紅塗滿每一個細節,使之變得飽滿有彈性。
嗯,一周不見,她變得更加好看了。
褚焉誠懇點頭:“我也覺得好看。”
他沒說話。
隔這麽近,燈光又暗,褚焉只能看見他一雙眼睛暗沉沉的,似乎在黑夜發光。
那種看見獵物一樣的光。
她無端笑了笑。
究竟誰才是誰的獵物。
霍栩之突然問她:“之前你抽了多少?”
褚焉愣了一秒,明白了,他說的是吃飯之前。
她攏了攏散到頰邊的頭發,随口笑:“不多,兩只吧。”
“為什麽抽?”
褚焉眼尾挑起,看了他一眼,手點點他的唇上,“你不也在抽?”
“我并不喜歡抽煙。”
“我也不喜歡。”
霍栩之唇裏的煙還在燃,但他似乎只是為了點着,連抽的動作都沒有。
他擡頭看着外面。
院子裏暗裝了地燈,地燈周圍淺淺一圈光線照出了盆栽的影子,還有那一片絕美的牡丹。
牡丹的輪廓在黑夜裏看不清楚,但是剛剛看見的美人與牡丹站在一起的畫面實在美麗,霍栩之腦子裏自然而然浮現出這張臉。
他想,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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