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瘋子妹妹要冷靜

沈源是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的，他看睜眼的時候門敞開着，驟然的大片光亮叫他緩了好一會兒，面前的看上去瘦弱的少年也不知是是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能打開作為裏世界主導者的伊莉亞用魔法封鎖的牢籠，他堅定地看着沈源：“韓大人，您跟我走，我帶您出去！”

今時今日，沈源并不能搞清狀況，比如，面前這個尊稱他“韓大人”的少年，長得很是眼熟，如果說再年長個十幾歲，那應該跟他認識的一個人長得會很向。不管沈源怎麽麻痹自己，他都無法否認，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很有可能，就跟少年時期的齊如琛長一個樣。雖說跟成年狀态下的齊如琛真的有較大差別，這種熟悉感，是不會錯的。

除此之外，沈源也很好奇，韓念卿到底給韓願安了個什麽身份，才能讓一個少年冒着忤逆她的風險就“解救”韓願，以及，那句韓大人到底是什麽鬼。

少年能打破伊莉亞打造的囚籠，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少年才是那個被伊莉亞承認的權限更高的主導者；第二種可能——少年“解救”他的行為，是伊莉亞默許的。

沈源看着少年，不言語，實則是在思考兩種可能性哪一種更靠譜。少年卻是被他的淡漠刺激到了：“韓大人，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穎年，李穎年，是您最忠實的信徒啊！”

沈源：“……”

總覺得這走向不太正常，最忠實的信徒又是什麽鬼？

李穎年不知道沈源內心的想法，只一門心思地将過錯扔到另一個人身上：“一定是韓念卿那個妖女對您做了什麽，您那樣護着她，一門心思待她好，他居然就是這麽回報您的？”

沈源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少年口裏套套話：“那個，穎年……”

少年滿面愕然地看着他：“韓念卿不僅奪去了屬于您的東西，還将您關在這樣的地方，用這樣的方式折辱您！就算是這樣，您也還是要為她說話嗎？”

沈源：“……”

這少年怕是對他有什麽奇怪的誤會，為什麽一門心思認定他會幫伊莉亞說話呢？不過，也算是确定了，伊莉亞，确實就是韓念卿。

這兩個在這兒說不清楚，冷不防聽門口一聲笑，伊莉亞保持着優雅的儀态，含笑看着這邊：“呀，你真的來救哥哥了呢。”

她邁着步子，高跟鞋一下又一下地叩擊着地面，發出的清脆響聲無由來地叫沈源不安，李穎年在籠子裏，伊莉亞站在外面，之間留下的距離，足夠他們兩個逃離。

伊莉亞說過上一句之後，就幹脆無視了李穎年，外頭看着沈源：“哥哥這是要跟他離開了嗎？哥哥等這天等很久了吧。”

“也是呢，這些日子，哥哥一直那麽淡定，就是篤定你的信徒會來救你吧，哥哥果然，還是不喜歡跟我在一起。”

李穎年原本好似對伊莉亞深惡痛絕，可當伊莉亞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出奇冷靜，冷靜到近乎淡漠：“韓大人真心待你，每每強調你是他妹妹，不許別人說你的存在是對他的拖累，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回報他的？”

李穎年看着伊莉亞：“韓大人是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好。”

伊莉亞原本不打算搭理他，聽到後面這句話，又笑了一聲：“所以，哥哥無論如何也是要離開，要抛下我一個人了吧。”

沈源：“……”

沈源擡起手，無視了上面本身就沒用的鎖鏈的存在，揉了揉額角，看着伊莉亞：“鎖鏈鎖不住我，籠子鎖不住我，那扇門鎖不住我，如果我想，我就能自己離開這裏。”

“我沒有離開，你又‘安排’了穎年來帶我走。”

“伊莉亞，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伊莉亞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後退了一小步，強行壓下了那不易察覺的慌亂：“我知道哥哥不想被我關着，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不想被我拖累。哥哥拉不下面子自己離開，我就給了哥哥冠冕堂皇的理由離開，哥哥還不滿意嗎？”

“這裏的主人本來是哥哥，謀權篡位的是我；哥哥與我有恩，忘恩負義的是我；哥哥一世英名，唯一的污點是我。我确實是那個會拖累哥哥的存在，這樣的情況下，哥哥還要繼續粉飾太平嗎，繼續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嗎？”

“哥哥，沒有人會歌頌你的善良偉大的！”

沈源：“……”

就沒見過這麽強詞奪理的，要這是個弟弟，他早動手打一頓了，然而不行，且不說這是個妹妹，要是裏世界崩塌導致小世界動蕩或是也崩塌，他怕是會很麻煩，有齊如琛這麽個前車之鑒在，他萬事都得三思——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不知道齊如琛犯的什麽錯，能發這麽重，在嚴重也嚴重不過消極任務導致小世界崩塌吧。

不過，眼下，還是先搞定這個腦回路不知道怎麽走的妹妹。

沈源深吸了一口氣，示意李穎年退開，李穎年雖然遲疑，但畢竟沒有違抗他的命令——這種命令過齊如琛的感覺，怎麽讓他有點暗爽呢——他手撐在床板上按了按，借力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伊莉亞。

就好像他認為的那樣，腳上的腳铐與鎖鏈，也根本限制不了他的行動，他這麽一步一步靠近籠門，伊莉亞就這麽看着他，無喜無悲。最終，沈源停在了籠門前，最後一步，沒有邁出去，伊莉亞愕然瞪大眼。

沈源看着那個第一次明顯表露出情緒的姑娘，語氣輕松：“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不出來——你明明給了我機會，我卻不出來。”

伊莉亞只是看着他，收起愕然，企圖再次将自己變得無懈可擊。

沈源看着她，學着她之前的樣子歪歪頭，勾起了嘴角：“我為什麽要出去？為了給你一個我‘背叛’你的證據嗎？”

“只要我離開，你就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說從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我終于是為了自己放棄了你這個累贅。然後，你就不會愧疚了，是嗎？”

伊莉亞猛地一個擡頭：“我沒有！”

沈源看着她，滿是無奈，語氣也放軟了：“想我留下的也是你，想我離開的也是你，念卿，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伊莉亞蒼白了臉色：“我沒有。

甚至都沒有否認那一句“念卿”，女孩只是尖叫：“我沒有！”

“韓大人小心！”

就是在伊莉亞尖叫的那一刻，門口綠光直直射向沈源，李穎年瞳孔一縮，撲到了沈源面前，然而那綠光的目标原本就是李穎年，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綠色的藤蔓死死纏住，不由分說拖出了小黑屋。伊莉亞單獨面對着沈源：“哥哥，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了。”

小姑娘擡手，鎖鏈驟然收縮在沈源到來之後第一次起到了自己的作用，将他重新拖回了床上，平時被忽略起來連響聲都聽不見的鎖鏈，确實還是貨真價實的鎖鏈。籠門砰一聲合上，伊莉亞一臉悲哀地看着他：“我已經，給過你離開的機會了。”

伊莉亞一步一步倒退着，退出了這劍小黑屋，又擡手，一點一點，關上了門。

重歸黑暗，沈源長出了一口氣。

他那些話是刻意用來刺激伊莉亞的，而即便到了這樣的份上，裏世界還沒有奔潰，也就是說，那些話，伊莉亞認可，并且一直都這麽給自己定罪。

是的，定罪，在責備着他人的抛棄與背叛的同時，嘲笑着自己的卑劣——旁人說自己無罪，卻非要在逼別人給自己定罪之後，倒打一耙說是誣蔑——這樣的感情，沈源不好說對錯，但很顯然，韓念卿厭惡這種感情，韓念卿厭惡這樣的韓念卿，韓念卿厭惡着代表着這一切的“伊莉亞”。

任務，恐怕還是要離開裏世界之後才能完成，沈源需要接觸真正的韓念卿。

“宿主大人……”

屏幕亮起，0477的聲音也随之出現，沈源看了一眼主屏幕，道：“有什麽想問就問吧。”

“她為什麽要這樣呢？”

是啊，為什麽要這樣呢？明明自己也很厭惡，卻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是為什麽呢？

這個問題，甚至連韓念卿本人都不知道吧，恨無事可恨，這種明知是無理取鬧卻又無法控制的情緒，誰說得明白呢？

沈源看着屏幕，彎了彎眉毛：“我不知道啊。”

0477沒有繼續問下去，屏幕光芒暗了一點點：“明明說過要最人性化，卻始終無法完全理解人類的感情，宿主大人，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沈源無言碰了碰屏幕，算作安慰。

可不是嗎？天天要去學習人類感情，多少東西沒學明白，偏偏學會了自卑。

“477很好，很努力，這些東西，看不明白的人太多，所以，477完全不用自責，等完成任務，我們就可以去升級了。”

屏幕再度變回了從前的亮度。沈源笑了笑，他家系統，最好哄了，其實，也确實很人性化。

作者有話要說：

齊如琛：所以說，我就打了個醬油？

0477：男神淡定，您想想，韓念卿把宿主大人看這麽重，您卻能成為被她選來救宿主大人出“苦海”的人呢！

說真的，韓念卿這個設定，讓我心情複雜……

今晚碼字的時候，我把自己關了小黑屋，然而，我有手機……

初十的，然而今天都十二了，我有罪……

啊……

感謝看到這裏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