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同枕
問題大了去啊好嗎!
溫濃驚恐地後退,連連擺手:“不不不男男授受不親男男不可共處一室!這樣我睡下面你睡上面成嗎?!”
路刀歪了腦袋,上前将人抱了個滿懷,而後馬力全開,抱着他咻地往後撲,直把人撲到了床板上。
溫濃咚的一聲着床板,眼冒金星地睜開眼,只見路刀兩手撐他上邊,頑劣地笑說:“是這個我上你下的睡法?”
溫濃想爆粗口,誰知眼前一花,驟然出現一段幻燈片似的幻覺:他仿佛看見一個縮小版的路刀包子騎在他身上,揪着自己的頭發玩……
識海深處傳出一聲輕笑,随之嘆息接上。
“怎麽不說話了?”路刀見戲弄無果,低頭去摸他臉,溫濃回過神,觸電似的避開了。他推開路刀跳起來,感覺自己快要變成一只火辣辣紅炸炸的小龍蝦。
他幹笑了幾聲,胡說八道起來:“少主,你別再玩啦,我睡相很糟糕的。打鼾磨牙說夢話,還會擱被子裏打軍體拳,真的很鬧騰的,是個人都受不了我的睡相的……”
路刀打斷他:“我不是人欸。”
溫濃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你咒自己幹什麽?”
他跟個小狗似的晃晃腦袋,魔角露出尖尖角:“你看,我是魔,不是人。”
溫濃沉默了一會。路刀露出個虎牙,飛快褪下一件外衣,環過他腰迅速就往床板一栽,打着誇張的哈欠道:“磨磨唧唧的,少主都困了,睡覺!”
“等等……啊喂!你手拿開啊!”
被子忽然蹦起,把兩人兜頭兜腳一裹,溫濃眼前頓時一片黑。正要扒開腰上的手和被子,便見眼前出現了兩點灰藍的光亮,猶如萬法寂滅前最後的剔透靈石。
路刀睜着這樣自帶美瞳效果的眼睛在黑暗裏看着他:“別折騰了,放心,說好不咬你就不咬,有事明天說,少主累了,要睡覺覺。”
溫濃只得屈服于美……屈于魔威。他也确實累了,一天之中幾番心緒跌宕,這時一放松,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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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那雙灰藍眼睛又睜開了。路刀在萬籁俱寂裏看了他半晌,确認他睡熟了,鉗住他腰的手凝出一個陣法,又伸出另一手虛虛點在他額前,靈流一卷,他的意識飛速地穿進了溫濃的識海。
他無聲無息地闖進他的精神世界,站在他的識海裏輕笑:“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一擡頭,魔界少主愣住了:“這啥玩意?”
眼前是一塊發着光的四方屏幕,上面還滾動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眼,看着像是某種能記載事跡的靈石。但魔界有這麽光滑、這麽好用的記靈石嗎?難道是記錄魔界機密的頂級靈石?!
路刀立即眯起眼睛辨認,還沒看清那些筆畫奇少的怪字,就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哦哦哦兒子沖鴨!路叨叨賽高!”
什麽東東?
這時扁平的四方“靈石”上拉出新的內容,路刀勉強認清了那行字:“他難耐地抱着紅招,一邊埋她脖頸上一邊解開……”
傻眼路:“……”
“啊啊啊這什麽絕美耐情!我要砸月票!砸!下頓吃方便面!”
沉默了三秒後,路刀黑着臉退出了這個古怪的識海世界。
他盯着熟睡的溫濃磨牙:這混賬在想什麽鬼東西?到底yy了本少主什麽?!
想揍不能揍,想罵不能罵,好氣哦。
正忿忿生悶氣,熟睡中的人忽然抖了一下,把路刀吓得豎起呆毛。
“……你醒了?”
溫濃一聲不吭,眼睛在緊閉的眼皮下滑動,手腳慢慢抖起來。
路刀清晰地看見他鬓角催生出一層細細的冷汗,連忙伸出手想去一探究竟,沒想到一個拳頭突然飛過來,直怼他的鼻梁。
一夜沉睡,溫濃還保持着期末前早起背書的生物鐘,早早就醒轉起來。他打着哈欠迷蒙着眼睛,習慣性地伸手要去枕頭旁摸手機,卻摸到了不一樣的精彩。
“嘶——”
聲音剛傳進耳朵,他便驚得坐起來。然後……路刀鼻青臉腫的俊臉就映入了視線。
溫濃吃驚不已:“少主你這是怎麽了?”
路刀瞪了他一會,憤恨地哼了一聲:“沒事,打蚊子打出來的。”
溫濃摸不着頭腦:“這裏還有蚊子?”
路刀木着臉:“有,老大一只兇蚊子,不僅個頭大,還很毒。怎樣,你昨晚睡得好嗎?”
溫濃連忙下床,摸摸鼻子:“謝謝少主關心,小的昨晚睡得挺好。”
就是……又做了那個自高空墜落的夢。他在陰雲密布的萬丈蒼穹下墜落,沒有任何可以依靠之物。他看見鮮紅的血珠不斷往上湧,那是他的血。他墜落的速度太快,沖力太強,那些血珠在他眼裏越來越高遠,連同蒼穹。
溫濃對那種無限墜落,以及随之而來的粉身碎骨幻想無比恐懼。還有對蒼穹雲端的不知名的悲傷和眷戀,那種古怪的感情更加折磨人。
他屏退那個常年侵襲的夢,很同情地看着路刀:“少主,你要是睡不好,不如再睡個回籠覺?”
路刀白了他一眼,煩躁地抓着近似鳥籠的頭發起來:“不睡了,修煉去。”
他麻利地穿回外衣和收拾頭發,沒一會又成了那個光彩照人的魔界少主——除了挂彩的臉。
溫濃忍不住好奇:“那個傷,不能用靈力治愈嗎?”
“能,怎麽不能?”路刀咬牙切齒地擡手把臉一摸撒,淤痕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顏值照常高調營業。
溫濃大為不解:“那你之前怎麽不治愈呢?”
路刀把臉怼到他面前,鼻孔噴氣:“為了給你看!你看看我傷痕密布的臉就沒有一點波動嗎?!不內疚嗎?不心疼嗎?!$¥#%……”
溫濃看着眼前少年堪稱完美的氣鼓鼓的臉,內心無奈又好笑地想:不愧是兒子,一大早就叨叨叨。
他伸手揉揉路刀的腦袋:“特別特別心疼啊。那蚊子太讨厭了,居然害少主這麽慘,簡直是世界第一害蟲!”
路刀霎時閉嘴,唧歪兩聲後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揚,咕哝着什麽“隔夜沒有隔夜仇”,拉着溫濃穿過了隐藏寝室的陣法。
小千世界外,魔界的太陽正冒出了半張臉,長黎殿染了一層橘色的微光,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盤着尾巴睡得正香的龅牙還發着長長的呼嚕聲,路刀拉着溫濃溜達到它面前蹲下,捉着溫濃長及腰的發辮,挑一縷柔順的發梢去搔龅牙的癢。
龅牙的小鼻子經不住這逗弄,沒一會就大張着嘴打了個大噴嚏,狐貍眼一睜開,就看見主人又在犯二。
溫濃揪回自己的辮子,摸摸它委屈兮兮的腦袋,又去摸它下巴:“早啊龅牙。”
龅牙咿嗚一聲,蓬松的大尾巴搖了好幾下,把腦袋貼他手心直蹭。
“诶诶诶,大早的幹什麽呢?魔界可沒春天給你浪。”路刀不滿地捏捏它的後頸肉,“快去洗洗臉,給少主送早點來。”
龅牙舔舔他的手,伸了個大懶腰,邁着優雅的小碎步往外跑去了。
溫濃忍不住感嘆:“龅牙又萌又暖,簡直是我的理想型啊。”
路刀耳朵豎了豎,醞釀了一下靈脈,素來略低的魔身體溫上升了。正要去捂他的手,陣法一陣波動,傳來篤篤的敲擊聲。
“這麽快就來了?你拿了什麽……”他問到一半,看見來人停住了,“你怎麽來了?”
溫濃眼前一亮:哦豁,兒媳。
紅招拎着食盒,溫柔地笑道:“我昨天研制了幾道新菜,想帶來給少主品鑒品鑒,便不請自來了。”
溫濃已經聞到那縷若有若無的香氣,不禁在心裏豎起大拇指: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管得了魔界哄得了路刀,魔尊夫人就是你!
然而兒子煞風景地一揮手:“你剛回來,不用這麽操勞。這種東西讓別人做就行,你一個長老費這心力做什麽,還不如修煉去。”
好在紅招沒受打擊,依然笑着提着食盒走上來:“沒事,只要少主喜歡,一切心力都使得。”
溫濃在一旁看得直啧。這直男操作,幸好有媳婦天定的金手指,換做是其他人,分分鐘注孤生。
紅招打開食盒遞到路刀面前,微笑道:“少主嘗一嘗吧?”
路刀拒絕不了,便撿了一個出來先給溫濃:“你也一塊吃。”
溫濃受寵若驚,向紅招問道:“我真的可以享用長老為少主準備的愛心早餐嗎?”
紅招臉微紅:“當然可以啦。”
一邊吃得味同嚼蠟的路刀聽了,卻是滿額頭黑線。他無語地盯着溫濃:“本少主真想敲開你腦袋,看看你成天都在瞎想什麽!”
溫濃揮揮手:“我懂的我懂的,少主不用害羞羞。嗳,少年人風花雪月多浪漫啊……啊這個太好吃了!長老手藝太好了!”
路刀翻了個大白眼,把手裏的精致茶點一股腦塞給他:“好吃都給你,撐死你得了!”他又扭頭問紅招:“你給這傻缺灌了什麽迷魂湯嗎?”
紅招微笑着搖搖頭,附耳過去細語另一事:“少主,昨日雷山異動,驚出了一群魔獸,守衛們一一抓住了,其中似乎有一條白龍,你看……”
話音還未落,路刀已經站起來:“在雷山?”
“是。”
“你在這看住他,我這就過去。”囑咐完他随手在溫濃肩膀上一拍,“少主先出去一會,你慢慢吃,別噎着。”
溫濃剛擡頭,就見他一陣風似的飛了出去,只留下哐當哐當砸着響的門和滴溜溜旋轉的陣法。
“長老,他這是……”他啼笑皆非地指着路刀的去向,玩笑話還沒出口,脖子上就一涼。
剛還言笑晏晏的妖媚女子變了臉,冷若冰霜地将一柄小巧的手杖放在他下颌下,手杖末端嵌着一個小小的骷髅頭,牙齒的位置正杵着溫濃的動脈。
溫濃垂眼,看着那從環蛇的杖身上冒出的絲絲縷縷黑氣,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他對這個武器印象挺深,手杖的骷髅正面致幻,反面致毒,用途挺陰邪的,但名字蠻好聽,叫鎖未央。
紅招眼裏殺機四布:“零零一?”
一滴冷汗滑過,溫濃強笑:“欸。長老,你這是?”
“零零一。”紅招冷冷地看着他,“我查過了,零零一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至于你,你是誰?你接近少主,圖的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俺來啦。昨天出門不小心左腳絆右腳搞出了個平地摔,手指蹭破了,有點影響打字,晚來了嗖雷(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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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