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回家
一行人度過了沒羞沒臊的十四天,終于到了分別之時。
路刀非常迫切地想要離開,女裝都換了好幾套了,再多穿一刻都要把他膈應死了。要不是溫哥哥哄着,少主分分鐘爆衣。
但是一想到解開本體,他又慌得一打。
一夥人來到靈吾山第一層,已有不少仙修散修守在結界處等待結界大開。
出者比來者少,有些人落單,一眼便能瞧出是怎麽回事。
在遠處感應,可以明顯感受到修者們的修為與來時天差地別,大多收到了合适的靈器,更幸運的還收了靈獸。這一次來,路刀和東簡只在第四層幹過架,還不至于毀了靈冢,好歹沒把仇恨值拉滿。
溫濃越往外走,靈力越弱,腳越站不穩。路刀在識海裏讓他攫取自己的修為,溫濃沒理他。
他便在識海裏道歉:“怪我昨夜裏把持不住……”
溫濃屈指敲了他腦袋,窘得不行:“閉嘴。”
不止有胡鬧的緣故,更多是少主識海着實暴虐。溫濃知道他已經竭力在控制了,但總有些洩露出來的,容易影響人。
他看着前方的熙熙攘攘,靈脈裏始終在追蹤那縷留在灰影身上的靈力。那家夥沒有後門離去,正在熙攘之中,只是沒法精确定位。
路刀看着結界出口,一心想出去扒下女裝的心忽然動搖了些許,虛影一晃,叫溫濃捕捉到了。
“怎麽了?”溫濃開玩笑,“舍不得這身漂亮的衣裳?”
路刀加大力氣捏了一把他的腰,在識海裏和他說話:“你皮,也想試試麽?”
溫濃連忙揮手:“不了不了,咱比不得叨叨天生麗質,還是不了。”
路刀繞着他的腰捉住了他的手扣在掌心裏:“溫濃,我找到從前陪我的白龍了。它就在靈吾山裏,打算在這歸隐,不和我回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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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濃瞬間明白了:“舍不得了,出來前怎麽不再去看看它?怕離愁麽?”
路刀在識海裏應:“只要知道它好,我也就滿足了。”
溫濃驀然湧起說不出的酸:“龍對你太好了,瞧把少主惦記的,一念就是十幾年。”
路刀捏捏他的手,只是笑:“咱溫哥哥也不差麽,鱗片手感好得很。”
溫濃:“……”
東簡和盧偃也牽着手,盧偃指尖觸摸到他掌心的無疆劍紋時抖了抖,被東簡敏銳地握住了:“怎麽了嗎?”
盧偃的目光繞在他的心口上,神色難過又迷茫。
東簡把他攬過去安慰:“我真沒事,古靈耐打。那時是受幻境迷惑,你不要往心裏去。”
盧偃搖搖頭,握着他的手不說話。
兩對膩歪西皮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反正他們到哪都成雙成對,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沒羞沒臊而已。但對于魔界二長老和仙界馴獸師而言,這十五天并肩翻篇了,往後又要繼續分道了。
墨勺牽着樂讓磨磨蹭蹭地在後頭,也不說話。
樂讓揩着他手背:“結界一開,你往前走,不必回頭。”
墨勺喃喃:“來時,白搖藍霄他們還讓我帶你回去呢。”
樂讓輕笑:“有緣必會重逢,告訴他們不必挂念。”
“真的不回去?”
“嗯。”樂讓認真道,“魚各有志。”
墨勺摸摸他頭發,輕吻他額上:“下次再見,我還等靈君馴我。”
樂讓嘴唇微張,音色沙了:“好。”
盧偃手中牽着的天馬忽然掙着他給戴上的項圈,沖着獙獙的方向大叫。
“黑頭!你冷靜點!哎呦老溫,快幫我哄哄這傻狗!”
一旁的溫濃嘴角抽搐:“原作裏東簡不是給它起名行空嗎?怎麽……變黑頭了?”
盧偃怒搓狗頭:“這腦袋這麽黑,叫黑頭最好了,搞啥文藝。”
這黑頭沖着溫濃懷裏縮小的龅牙嗷嗚,溫濃覺着這家夥看着也怪衰兮兮的,便把龅牙捧了出來,放它腦袋上:“成吧,和我兒砸告個別。”
小龅牙乖乖地趴天馬腦袋上,耳朵動了一會,蓬松尾巴拍了拍嗷嗚不休的黑頭,吐出了一小朵火花。
天馬便不叫了,翅膀小幅度地張了兩下。龅牙飛到它眼前,抖開小翅膀也扇了幾下。天馬擡起兩只前爪把它兜住,黑眼珠子瞧了一會,把獙獙舔了一圈。
靈吾山結界開了。
溫濃皺眉,他附在灰影身上的靈力一瞬間斷了。
修者們三三兩兩結伴而出,各向各方而去。
墨勺松手,天馬松爪。盧偃給了溫濃一拳:“大路兩邊,走好了哈。”
溫濃與他擦肩而過時手在他肩上拍了下:“小心。”
路刀給了東簡一個眼神,東簡同樣回視,兩個古靈電花滋滋。
龅牙甩了小腦袋上的口水飛回溫濃懷裏,咿了一聲。
墨勺跟在路刀後面,樂讓牽着小胖蜃在東簡他們後頭,仙魔兩邊陣營分明。
他們各朝各的方向而去,誰也沒回頭。
路刀攬起溫濃禦陣,飛了一會,靈力劃破面紗,女裝震碎成布條往後散去,刮了墨勺一臉。
墨勺抱怨:“少主你能不能別介麽狂野!”
他原以為自家少主要當場裸飛,結果一看,少主女裝下一身黑衣,回到了他平時的酷蓋模樣。
少主騰出一手往後比了個拇指:“就是介麽野。”
溫濃開着防禦陣擋風,笑了起來。
三人一鼓作氣掠到魔界入口,路刀敲敲那瓷實結界,不住唏噓。
溫濃抱出龅牙:“小乖乖,回家啦。”
龅牙咬住自己尾巴變大,叼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腦袋上,大尾巴有節奏地搖擺。
溫濃摸摸它,趁着路刀往魔界裏通知的當口轉頭和墨勺說話:“墨二長老,我能問你個事麽?”
墨勺稍微有點沒精打采:“少夫人盡管問。”
“……”溫濃咳了兩聲,“那個,繼續喊我溫先生挺好的……啊這不是重點,我想問一下,之前你說樂讓靈君昏迷時在識海裏和人鬥馴獸,敢問靈君贏了麽?”
墨勺精神好了些:“他肯定贏,對方剛不過他,負傷逃遁了。就是有點古怪,他醒來後說丢了一小段記憶,怎麽回憶也想不起來。不過應該也沒什麽問題,我們魚嘛,記憶通常都不咋地。”
溫濃繼續問:“靈君在識海裏有看清對方的樣子麽?”
墨勺搖頭:“看不清的,兩人都是操控幻境和馴獸的高手,看見的大多都是虛影,都是些幹擾選項。”
魔門結界起了波動,墨勺忽然想起了要緊的,悄聲和溫濃說:“對了,他之前和我說過句奇怪的話。他讓我小心一條蛇,或者一條龍。少夫人你看,這個龍不會和少主一直在找的白龍有關吧?”
溫濃沒空糾正他的稱呼:“蛇或龍?靈君後來有解釋麽?”
墨勺撓撓腮邊:“唔,沒有。”
這時路刀過來摟媳婦:“你倆挨這麽近幹什麽?溫哥哥過來,咱們回家了。”
溫濃拍拍他的手點頭:“回家了。”
魔門大開,溫濃第一眼看見了紅衣如火的紅招,白搖和藍霄在一旁候着,見了他們就舉手不停地揮:“少主!老二!溫先生!”
紅招朝路刀微微鞠躬,輕笑:“恭迎少主歸來。”
路刀點過頭,攬着溫濃踏進魔界。
一瞬間,溫濃覺得自己是真的萎了。撲面而來的魔氣代替了他靈脈裏的靈氣,大大削弱了他的靈敏度。
但随之而來的是滾燙的靈流,從路刀貼着他的靈竅處開始湧入。
溫濃擡頭看向他:“你——”
“我們融了十四天的靈。”路刀的眼睛裏靈紋閃爍,“于契你是我的主,于道你是我的妻,我想和你修為共享。”
白搖倒吸一口大氣,側身就架住了藍霄。藍霄則激動地捶了他一拳,倆長老感慨萬千,看着溫濃異口同聲:“少夫人好!”
溫濃扶額,側首看向路刀:“你不用這樣的,我不用修為,意志也能壓得住。”
路刀抱緊他笑:“可是我怕啊,夫人。”
魔門轟隆關上,墨勺恢複魔身歸位,四個長老開始運轉魔力。
“少主,我等預備好了。”
溫濃心一揪,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捧起路刀的臉和他貼着:“來吧,好久沒看見本體下的少主,還真是想念了。”
路刀眸子還是一片藍,蹭着溫濃的手閉眼:“靈修版的路刀雖然弱,至少不會用力欺負溫哥哥。”
溫濃笑開:“扯吧,只是壓着本性而已,對我來說只是程度問題而已。少主可別磨叽了,壓着不難受麽?”
路刀把一半靈力湧入他靈脈裏:“你鎖好,若我恢複本體欺負你,不要留情,該打就打。”
溫濃嘆息:“知道了叨叨。”
“我還是得提前說明一下……”路刀臉上開始顯現靈紋,還是幽藍色的,“我沒試過壓半個月的本體,待會一解開,肯定脫缰……你千萬別顧念,定契就是為了讓你護好自己,千萬別猶豫……”
溫濃摸摸他的後腦勺:“知道了,不猶豫,不留情,你要是胡來就抽幹你靈脈。放心了吧?”
路刀閉着眼往他手上親,抿着唇點頭。
“對了還有,恢複本體後不準再讓我穿女裝了哈,就仗着我如今脾氣好拿捏我……”
溫濃哭笑不得,只能連連應好。
路刀不停叨,話頭忽然一頓,眉頭蹙了起來。
他壓制了半個月,終于力竭了。
溫濃捧着他臉的手只覺一陣沸騰,就看見他臉上的靈紋由藍轉赤,眉目瞬間裹了厚重的戾氣。
識海呼嘯,天地戾氣卷來,如蓄勢千年的風暴。
四個長老一驚,立即加強魔力護住結界。墨勺直接沖溫濃示警:“少夫人快拴住少主!他要吠了這是!”
溫濃極力安撫識海裏的動蕩,聽此大驚:“廢了?!”
飼主契還沒展開,身前的路刀就睜開了眼。
溫濃瞳孔一縮,對上一雙赤紅的眼睛。
——他确實是被靈修狀态下的路刀給寵壞了,都忘了埋他脖子上噬血兇戾的真正路刀。
溫濃感覺出他靈脈裏魔氣的奔騰。他倒是想壓一壓,隐隐聽見識海裏一聲弱弱的哽咽,便咬着牙沒有進行。
暢開了本體的魔界少主瞳孔濃墨重赤,估計是十五天把魔憋壞了,赤色靈紋一直蔓延到指尖去,好似荊棘纏繞。
滔天戾氣在他本體裏川騰不息,引發了魔界魔氣的共振,墨勺他們費了大勁才封囫囵了結界。
溫濃的手還是貼着他的臉,赤紋火焰一樣燙紅了他的手。此情此景,他才發現少主和斬龍刀相像不已。
溫濃控制他的識海,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在無窮殺戮裏尋找落單的少主。
路刀稍微恢複點理智,眸子聚焦看向眼前,赤紋更濃了。
他把溫濃埋在懷裏,帶着人掠向長黎殿。
溫濃被狂風刮了個傻,扯下他衣領:“都到家裏了你急個什麽?慢一點!”
路刀低頭看他,彈了個陣在前頭擋風,速度照樣不變。
他朝溫濃笑:“知道了。”
溫濃看見了他的獠牙。
作者有話要說:
脫缰少主來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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