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許昱從鞋櫃裏拿了雙新鞋子給蘇原久,并給他讓了條路,請他進屋來。
進門後,蘇原久問:“一個人住嗎?”
許昱點頭:“嗯。”
蘇原久又問:“一個人在霖城?”
許昱想了想:“可能有家人吧。”
這個可能二字,讓蘇原久轉頭看了許昱一眼。
大概是猜到有難言之隐,蘇原久沒有繼續問下去,就此打住,換了個話:“剛洗的澡?”
許昱擡眼沒有吹幹的頭發:“嗯。”
蘇原久視線往下,盯着許昱的褲子:“傷口沾水了嗎?”
許昱搖頭:“沒有,我很小心的。”
蘇原久點點頭。
許昱引着蘇原久往裏走,并問他:“喝什麽?咖啡,茶?”
“不喝了,”蘇原久搖頭:“我一會兒有事,待不了多久。”
許昱點頭說好,還是先讓蘇原久坐下,接着去飯廳,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出來。
從飯廳走過去,隔着木屏風,許昱看到蘇原久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茶幾上他昨天拼好還沒來得及收的樂高。
許昱摸了一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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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幹點什麽呢?
許昱家裏很少來這種突然上門的客人,沒有具體目的,只是上來坐坐,一會兒就走,他身為主人,腦子有點空白。
怕蘇原久等久,許昱沒有想太久,繞過屏風就去了客廳。
他把水開了再擰上,放在蘇原久面前,自己卻不坐下,就在旁邊站着。
蘇原久拿起水,正打算擰開喝,但頓了頓,又把水放下。
“怎麽了?”蘇原久問。
“怎麽了?”許昱反問。
蘇原久笑了笑:“我好像在家訪,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拘束?”
許昱啊了一聲,才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蘇原久現在算是他的領導,說是家訪,其實也沒什麽不對的。
蘇原久在喝水,許昱就看着他喝水,甚至還在想着,要不沒事幹的話,把這個樂高拆了再拼一次?
等蘇原久把水喝完,許昱又覺得這個方法好幼稚。
“如果我沒來,你現在在家幹什麽?”蘇原久問。
許昱說:“不知道,可能看電視吧,或去琴房待着。”
蘇原久點點頭,拿出手機看了眼:“我不會打擾太久,大概十分鐘就走了。”
許昱點頭嗯了聲。
蘇原久偏頭看許昱:“你好像松了一口氣。”
許昱連忙搖頭:“沒有啊。”
蘇原久說:“那我再多待半小時。”
許昱點頭:“可以的,待多久都可以。”
蘇原久笑:“開玩笑的。”
許昱嗯了聲,想了想,還是補一句:“我沒有松一口氣。”
蘇原久突然說了個好,接着道:“這次家訪,主要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許昱眨了一下眼睛,愣了愣:“啊?”
蘇原久低頭笑起來,這麽一笑,許昱也明白了,他也被逗得笑了起來,順道就順着蘇原久的話,問:“蘇老師有什麽問題?”
蘇原久說:“十分鐘,我們做點什麽?”
這句話一落,許昱突然恍惚了起來。
他昨天剛做的夢,沙發就是眼前這個沙發,人就是眼前這個人。
很不自然的,許昱的喉嚨滑了一下。
他跟着蘇原久的話,反問:“你想做什麽?”
蘇原久:“做什麽都可以?”
許昱的手心在發熱,腦子在罵自己,不過面上還是冷冷靜靜的,只是不敢看蘇原久的眼睛。
許昱點頭:“都可以。”
蘇原久想了想,說:“給我唱首歌吧,可以嗎?”
這下,許昱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許昱:“好啊,想聽什麽?”
蘇原久轉頭看了眼靠在沙發的吉他,許昱順着他的目光把吉他拿了過來,放在腿上,随意撥弄琴弦。
許昱又問一遍:“想聽什麽?”
蘇原久說:“蝸牛與黃鹂鳥。”
許昱稍稍驚訝:“兒歌啊。”
蘇原久:“對,可以嗎?”
許昱點頭:“可以。”
許昱擡手就要開始彈,蘇原久突然打斷了他,并拿出手機,詢問:“我可以錄下來嗎?”
許昱稍稍歪了一下腦袋,他覺得,或許蘇原久是真的喜歡他唱歌。
“可以的。”許昱低頭笑了起來。
好像有點開心呢。
蘇原久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許昱見他點擊了開始鍵,也跟着開始。
或許是因為不太好意思,許昱全程都沒有看蘇原久,始終看着吉他和自己的手。
許昱在認真彈唱,蘇原久在認真聽。
也在認真看許昱。
剛洗過的頭發軟軟的,有些地方還翹了起來,因為垂眸看着吉他,睫毛此刻十分清晰,根根分明,又濃又長。
許昱唱歌的聲音和平常說話的聲音不太一樣,像是有種魔力,冥冥之中讓人沉迷。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因為歌曲的歡快,有些俏皮的感覺。
頭發遮住了耳朵的一部分,不知道是剛洗過澡還是其他,稍稍有些紅。
再往下,蘇原久盯住了耳垂下面的那顆小痣。
記憶太久遠,蘇原久很努力地想把兩個片段合在一起,但除了這顆痣,其他都十分模糊,無法在腦中固定成形。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最後一句,許昱唱完擡起頭,對蘇原久笑了笑,接着身手把錄音關了。
許昱的樣子很乖:“好了。”
蘇原久輕輕鼓掌:“好聽。”
沒有說十分鐘就一定要待上十分鐘,許昱唱完歌,蘇原久就收起手機對許昱說謝謝,站了起來。
許昱也跟着站了起來。
蘇原久:“走了,公司的人在樓下等我。”
許昱點頭:“嗯,路上小心。”
許昱把蘇原久送到門口,再次感謝他送來的藥,兩人就道別了。
回到客廳,許昱學着蘇原久,也點開手機,錄了一遍自己唱的蝸牛與黃鹂鳥。
錄完再聽一遍,然後才上樓。
睡前他接到了鄭學的電話,鄭學問他《我歌你歌》怎麽樣了?
還說:“你上次來這邊唱了一首歌,現在還多人跟我打聽你,問你什麽時候再來唱一首,我說你去錄那個節目了,你錄完了嗎?”
許昱說:“錄完了。”
鄭學高興了起來:“什麽時候播啊?”
許昱說:“8號晚上八點十分。”
鄭學:“就下周啊,沒幾天了,到時候我就守着電視了。”
許昱如鲠在喉,最後還是說:“好。”
鄭學又問:“怎麽樣?你得到後面合唱的機會了嗎?”
“沒有,”許昱自嘲了一聲:“我票數是最低的。”
“哎呀沒事,”鄭學電話那邊說:“這種節目本來就這樣,票數和實力不對等,合不合唱的,問題不大。”
許昱笑,不再談論這件事:“我明天沒什麽事,晚上去找你吧。”
鄭學興奮起來:“可以啊,來唱歌!”
許昱想到什麽,突然笑起來:“給大家唱首兒歌。”
睡前,許昱又去卡友網逛了一圈,看完自己想看的,最後點開了卡破網。
不過他什麽都沒有搜,在主頁上随便滑了一下,就退出來了。
然後默念三遍不要夢到蘇原久。
接下來的幾天,他開始和雲姐一起弄工作室,商量接下來接的工作,要做的歌,還有工作室招新人的事。
晚上沒事了,就去鄭學那兒坐坐,偶爾只喝酒,偶爾上去唱唱歌,唱的不多,最多唱一兩首,過個瘾就下臺了。
今天也是這樣,時間不早了,等待許昱最後一首歌唱完,回到鄭學身邊,就見鄭學把他的手機遞過去給他。
鄭學:“有個叫蘇先生的找你,怎麽了?你哪裏受傷了?”
許昱把手機拿過來,屏幕上好久沒有聯系的蘇原久給他發來了消息。
蘇先生:傷好點了嗎?
許昱說:“前幾天拍廣告摔了一跤,膝蓋破了。”
鄭學稍稍驚訝,第一個問題就是:“哭了嗎?”
許昱瞥了鄭學一眼。
鄭學不開玩笑,也問:“好點了嗎?”
許昱:“差不多了,過幾天會去把廣告補拍完。”
鄭學啊了一聲:“JSS那個廣告啊。”
許昱點頭嗯了聲,并給蘇原久發消息:差不多好了
鄭學語氣突然暧昧起來:“那這位蘇先生,誰啊?”
許昱沒想瞞着:“蘇原久。”
鄭學放在牙下的瓜子被驚得歪了一下,滑到了門牙縫裏,差點把門牙擠開,他哎喲一聲,也沒空管這個,忙問:“誰?誰?誰?蘇原久?是我知道的那個蘇原久嗎?”
許昱點頭:“嗯。”
蘇原久又發了消息過來:方便嗎?傷口給我看看
“啧啧啧,”鄭學也看到消息了:“什麽情況啊?”
“沒什麽情況,工傷嘛,他這個老板總要關心一下,”許昱聳了一下肩:“怕我訛他錢。”
鄭學把瓜子殼一丢:“我差點就信咯!”
鄭學說着湊過去一點,問:“他在追你啊?”
許昱搖頭:“沒有。”
鄭學:“這麽關心你?啊?”
許昱臉不紅心不跳:“拍廣告那天他也在,我是因為他摔的。”
鄭學因為許昱這話,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麽,突然就明白理解了,索然無味道:“這樣啊。”
“不過,”鄭學又說:“你倆要是有戲,還挺有意思哈哈。”
鄭學又自己腦補了什麽,笑得拍起了手。
傷口還包着,不過沒那麽厚了,許昱把紗布掀開,露出傷痕來。
鄭學靠近看了眼:“是有點嚴重啊,你真的沒哭嗎?”
許昱瞪了鄭學一眼:“沒有。”
鄭學笑起來:“你高中運動會摔了一跤在那哭的事我還記得呢。”
許昱無奈:“你也知道那是高中,而且我腦袋磕到石頭了,很痛的!”
“是是是,”鄭學笑着說:“是我也哭。”
許昱:“……沒必要補這一句。”
許昱把傷口拍了下來,但相機裏看起來比現實看起來嚴重了點,還有點髒髒的感覺。
許昱給蘇原久發消息:有點惡心,還是不給你看了吧
蘇先生說:不嫌棄,給我看看
許昱猶豫了幾秒,才發過去。
已經快晚上十二點,蘇原久此刻在外地,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收到許昱的圖片,他先是打開看,再放大看。
好是好了很多,但好像沒痊愈。
蘇原久退了出來,找到微信裏一個叫陳錦平的人,發了條消息過去。
蘇原久:我有個朋友受傷了,你看看這個傷口嚴重嗎?過幾天能不能拍廣告?
打完蘇原久把圖片發了過去。
沒多久,那邊回了消息過來。
陳錦平:您認真的嗎蘇總?
陳錦平:大半夜的,我都快睡着了你給我發這個?
陳錦平:段子來源生活這句話真不假
陳錦平:依我看,你還是快把人送醫院來吧,不然傷口就愈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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