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唐風這才按了一刻鐘都沒到,林雨便已經睡着了。

小心的将自家夫郎翻過身,拉上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唐風看着熟睡的林雨,伸出手細細的描繪了一番對方的眉眼後,才萬般疼惜的落下一吻,熄了燈,抱着林雨暖和的身子睡了。

林雨早上醒來覺得腿有些酸,昨兒在放了半塘水池子裏來回的走,很費力,也難怪這腿酸。

“醒了啊,起來用早飯。”

唐風打開房門,露出一張俊秀的臉看着床上的林雨說道。

“夫君起這麽早?”還是他自個兒起來晚了?!

林雨連忙撐起身,拿起枕邊的衣服開始穿,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別急,阿麽都還沒起呢,我今兒醒的早,你們昨兒也夠累的,就自己做了早飯,可就是不及你做的好。”唐風見林雨慌裏慌張的穿衣服,連忙解釋道。

哪知林雨聽到唐風做飯,更是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夫郎,夫君忙着讀書學醫不說,居然還下廚,這些理應自己來做才是,看來以後得早些起床,林雨暗自決定道。

唐風熬了一鍋粥,将泡菜切成條塊,在裏面加上了少許的鹽和辣椒,用來下粥吃是最爽快的了。

林雨吃的最多,因為他特別喜歡泡菜的味道。

“這東西我想可以拿去鎮上賣賣看。”唐風見桌上人吃的差不多了,便指着已經見底的泡菜碗說道。

唐家夫夫眼前一亮,林雨也是一愣。

“這東西确實是比腌菜好入口一些,下飯也夠勁,可是沒有人吃過,這………,”唐阿麽擔心無人問津。

“有人吃過的,”唐風輕輕一笑,“我們吃過,況且我們可以特意裝出一個碗,讓有心想買的人嘗嘗,覺得合胃口還怕沒人買嗎?”

唐父撫手贊道,“我看這個主意不錯,可以試試。”

“那我們得多買幾個壇子回來才是。”林雨覺得既然要賣五個壇子怕是不夠的。

唐風搖了搖頭,“不,足夠了,因為一個壇子裏面的東西抓完了後,就可以直接用那壇子的水再下新鮮的菜進去,最快兩天就可以吃,所以五個壇子足夠了。”

這話一出,唐家夫夫和林雨都震驚了。

“還可以這樣做?那這完全是純利的啊!”唐阿麽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所以我想每次就帶五個壇子去鎮上賣,拿一根小凳子,一個碗,一雙筷子,就成了。”唐風道。

一個壇子裏面能裝有十斤左右的泡菜,還是除去水的。

唐父是滿眼的贊成,“可是這價錢上,你是怎麽打算的呢?”

“這本就是全收的利潤,也是農家的小吃食,一個銅刀一斤,先把招牌打出去再說。”

這唐風早就想過了。

“會不會太便宜了?”唐阿麽有些心疼。

“就是因為便宜,所以才會有人買。”林雨說道。

唐風點了點頭,看着衆人。

“不錯,一個壇子除水後大概都有十斤,五個壇子就是五十斤,若是能夠賣完,就是五十個銅刀,三天去一次鎮上,既可以省下時間忙家裏的活兒,又可以趁着這個三天下新的泡菜。”

五十個銅刀!林雨一聽,都差不多可以買兩斤的白面給自家夫君吃了!

五十個銅刀!唐阿麽一樂,都可以稱好幾斤的豬肉回來了!

五十個銅刀!唐父一驚,都可以抵上他編好幾十個竹籃子了!

唐父聽的簡直熱血沸騰,直接敲桌子定了下來,“行!就這麽辦!我把家裏的推車給收拾幹淨,就用那推着壇子過去。”

唐家沒有驢車和牛車,只有個手推車,收莊稼時就靠手推車拖糧食回來。

趕市集的日子就是三天一個小熱場,也不耽擱家裏的活兒,也不廢勁兒做泡菜,就是沒有賣完,那也是有盼頭的。

不過眼下這幾天村裏開魚塘,唐家人就是再想去鎮上也離不開,所以只得等過完這幾天再說了。

今兒唐父他們去西邊的魚塘看看,昨兒多是村裏半大的孩子去開的,他們得幫着收尾。

唐阿麽出門去看熱鬧了去了,唐風覺得天不錯,拉着林雨也到村裏裏轉悠。

村裏的人多數都去西邊的魚塘裏看熱鬧去了,路上行人不多,老遠也只有唐風和林雨兩人在路上溜達着。

“村裏人多去看開魚塘了,要不我們也去?”林雨記得昨兒睡覺時唐風說下次肯定能和村裏的漢子們一起開魚塘的,顯然是想去的。

唐風瞅着路邊的菜地,搖了搖頭,“人多,去也幫不上忙,看不過瘾,你若是想去,我們就順道過去瞧瞧吧。”他有些潔癖,所以人多的地方唐風都是盡量避免去的。

可是若是林雨想去,他自然會

陪着的。

“不用,我………”

“林雨!”

一聲怯怯的聲音打斷了林雨的話。

唐風和林雨轉了過去,就見背着一背簍豬草的吳德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岔路口看着他們。

看到林雨身旁的唐風,吳德面上愣了一愣,他見唐風的時候也很少,想不到唐風長的這麽清秀。

“他就是吳德?”唐風側頭低聲問道,人雖然長的瘦小,但是眼神純淨,倒也是他想岔了,不是一個心思不正的人。

林雨點了點頭,看着吳德背上的豬草,“你怎麽沒去看他們開魚塘呢?”

吳德眼神黯淡了一下,“家裏活兒多,下一次再看就是了,”實際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看過開魚塘了,每次他就是偷偷的去,也會被村裏的哥兒下意識的避開和他站在一起,畢竟他的阿麽當年的事兒是丢人丢的極大的。

唐風和林雨相視了一眼,不知道如何接話。

吳德笑了笑,“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們再一起聊聊。”

說着便和唐風林雨揮了揮手,背着比他大一團的背簍慢慢的從岔路口離開了。

唐風正想和林雨說幾句,卻轉頭發現林雨眼中回憶般的落寞,心裏明白自家夫郎一定是想到了自己。

林家搬家到小青山村的原因村裏人各種猜測,可是倒也沒有直接傳露出來,不過大多人都覺得是因為家裏有個“醜”哥兒,所以才會無奈搬家。

唐風也未曾問過搬家之事,因為那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雨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夫郎了,那就夠了。

唐風攜同林雨繼續在村裏閑逛着。

一路走着,唐風便一路看着村裏的房屋。

這裏的家家戶戶不管是大瓦房還是茅草房,都是有一個院子外加一個院牆的,地兒夠大的還能開個後院,放放柴火,開個小地,種點小菜。

村中的大瓦房偏少,占不到四分之一,其餘的基本都是茅草房或是

石頭房。

田地收拾的井井有條,該松的松了,該種的種了,沒有一點浪費,這是農家人最具本事的地方,他們不會舍棄一丁點的土地。

畢竟,土地和糧食就是莊稼人的命。

汪汪汪!汪汪汪!

唐風側着耳朵聽到不遠處的房屋裏傳來了一陣陣犬叫聲。

“想養?”

林雨問道。

唐風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家夫郎,“可以嗎?”

“當然可以。”

林雨看着這樣的唐風,有些想要扯一扯他的耳朵。

就在他們走到那家院門口時,唐風瞅着攀到門腳惡狠狠瞪着他們的小髒狗。

“咳,我覺得現在養還是太早了。”

唐風一臉“我非常認真的”的表情對着林雨說道。

“好。”

林雨自然是以唐風為中心的。

“咦,你們是來找我的?”

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出現在唐風兩人的耳裏。

伍柱提着一件滿是泥濘的外衣,頂着一個大花臉看着站在自家院門口的唐風和林雨問道。

唐風看着伍柱那一身,突然覺得那只小奶狗髒的原因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去幫着開魚塘了?”

唐風見他褲腳挽起,赤腳在地,草鞋也提在手上的樣子,一看就是下了池的。

“哼!”伍柱一想到就氣,“我是被劉胖子給突然推下去的!走,我們進去說話。”

說着便打開院門進去了,門腳處的小狗親熱的蹭着伍柱的泥腿,一點也不嫌棄對方身上髒髒的。

“走吧,反正也無事。”

唐風拉着林雨進了伍家,伍家是木房,三間正房,一個側房,

院子沒有唐家的大,但也不是特別差。

伍柱在院子裏洗了臉和腳,就這麽搬了兩根凳子遞給唐風兩人,自己也擡了一根坐下,小狗就趴在他的腳下。

“那劉胖子是越來越嚣張了,老子離他老遠的站在一邊,他都能跑過來把我踢下去,害得我吃了一嘴的泥不說,還在鄉親面前丢盡了臉!”

伍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嘴裏的泥土味兒還沒消完,忍不住又呸了好幾下。

看得唐風簡直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沒有一次他看見伍柱是沒有這種沖動的。

“劉胖子是劉老三家的老二?”林雨問道。

劉老三是村裏最好的木匠,唐風屋裏的大衣櫃就是請劉老三做的。

劉老三有一個大哥兒已經嫁出去了,劉胖子也是劉家唯一的獨苗,劉家家底比較混的開,平日裏也是寵的厲害,所以造成了劉胖子總是鼻孔朝天的德行。

伍柱滿臉的不爽。

“可不就是他!你們是不知道!今兒!今兒文清就在岸上看着呢!”

一想起自己心中完美的文清那時就站在池塘岸上看着他丢臉的那一幕,伍柱想弄死劉胖子的心都有了!

唐風一直瞅着乖乖爬在伍柱身邊的小髒團子,聽到伍柱氣呼呼的話語,實在不理解。

“他把你推下去,就不怕你們心中的文清對他沒有個好印象?”

“夫君,劉胖子是有未婚妻的。”林雨解釋道。

“可不就是!他阿父他們在劉胖子小時候就訂了一門娃娃親,即使劉胖子不喜歡他也得乖乖的娶了!”

伍柱一想起劉胖子喜歡文清卻又不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心裏又敞亮了許多。

原來如此,唐風點了點頭,“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唐風和林雨站起身,準備回家,待唐風走到院門口時,還是忍不住回頭對着朝他們揮手的伍柱說道。

“你,要是不嫌麻煩,可以給那小東西洗洗澡。”

林雨這才明白,自家夫君不是不想養狗,而是不想養一條髒兮兮的狗。

而伍柱等唐風他們走後,提起對着自己汪汪直叫的小狗,滿臉的不解,“哪裏需要洗了,狗本來就應該髒髒的才好看嘛,是不是,小黑。”

原本一身白毛的小“黑狗”對着自家主人汪汪汪了幾聲。

主人,汪就喜歡和你一樣髒髒噠~。

下午的時候,三個魚塘都被開完了。

唐家院子卻時不時的就有人上門來“報道。”

每年村裏都有新生的孩童出生,除了辦戶口時到過村長家報備,然而去鎮上開戶後,便沒有其他了,往日裏不怎麽來往的人家,過些日子也就記不清了,可是每年都有新生兒,唐父也記不住村裏人到底是哪些人家這幾年添了,哪些沒添。

于是每年開了魚塘以後,為了分到合自家人口份數的魚,村裏的每家每戶都會自覺的上唐家報家中的人數。

今年坐在院子裏記數的人是唐風。

一張桌子,一塊木炭,一疊小木竹塊,就成了唐風“辦公”的地兒。

“劉老三,家中五人。”一個盤子臉的阿麽笑嘻嘻的坐在唐風面前說道。

唐風一聽劉老三,便擡頭看了看劉阿麽。

“好。”

一個有能力的漢子,當家的夫郎自然不會太差,只是慣孩子罷了。

随後用木炭在一塊幹淨的小竹塊上筆跡端正的寫出幾個漂亮的繁體字。

後繼而來的幾位村民看着唐風手下的字跡,雖然不認識,可是感覺寫的好厲害的樣子。

“這字寫的真好。”

“對啊,對啊。”

“我瞧着比文家那秀才老爺寫的還要周正。”一瘦小的老麽瞟了一眼對面的文阿麽低聲和旁邊人說道。

文阿麽眼皮子抖了抖,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懶洋洋的對唐風說道,“還真是不可貌相啊,我怎麽沒有聽說過你還上過學堂呢。”

唐風抿嘴一笑,溫和而有禮的擡起頭溫聲道,“我這是在家裏呆的時間長,為了打發時間所以也就照着我三舅給的書冊照着比劃着打發時間的。”

唐風早就料想到有這一出,便直接将身子不好,只能一個人看着字比劃着的練字為借口來成就自己的一手好字。

正好有人給他送上這麽一個機會,他又如何能夠錯過呢。

這話一出,衆人看他的眼神又可憐起來了。

文阿麽的面上也緩和了不是一星半點,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土灰,扭頭就走了。

字寫的好又如何,拖着個殘病的身子,一事無成不說,還娶了這麽一個夫郎,有什麽可和自家的文書相比。

見文家的走了後,其他人也沒趣了,跟唐風招呼了一聲,便相繼離開了,徒留下剛剛說話的老麽對着唐風道:“你別理他,我看你就是有本事的,人這一輩子還沒過到頭呢,誰輸誰贏還是個謎呢!”

唐風沒想到這老麽說的話居然這麽有格調。

“小子謝過老麽了。”

正好打豬草回來的唐阿麽聽到唐風的稱呼,便說道,“你忘了,這是你的王老麽,他家夫君可是我們村老一輩的秀才老爺呢!”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說話不像其餘的幾位鄉親,唐風站起身,恭敬的對着王老麽行了一個晚輩禮。

“小子記性不好,真是不好意思。”

王老麽連連擺手,臉上的褶子遮都遮不住。

“這哪能怪你,你又不常走動,記不清也是正常的,好好練,今年過年我們家的門聯我就找你寫了。”

王老麽說着又對放下背簍的唐阿麽說道,“我家夫君年紀大了,這寫字手都開始抖了,我就勞煩你家唐風了。”

唐阿麽還有些莫名,直到眼角瞥見唐風的手輕點在寫着字的小竹塊上,他才恍然大悟起來。

之前唐風曾跟自己提過他照着他三舅的書比劃過練字,唐阿麽還當着唐風自己弄着玩,想不到這王家秀才老爺的夫郎都看上自家阿風寫的字,唐阿麽這是滿心的愉悅啊。

“哪裏哪裏,到時候盡管來就是了。”唐阿麽笑的牙不見縫的對着告辭的王老麽揮着手道。

等王老麽走後,唐阿麽趕忙來到唐風的桌子前,拿起他寫的一疊木塊,這一看,滿眼的驚奇。

“這,這簡直就是像極了你三舅的字眼啊!”

唐風一笑,他根本就是模仿着郭三舅的字跡來的,不然真寫出自己的字體,還不被人懷疑才怪。

“我的好兒子!之前你怎麽就不給我看呢,還說什麽寫的不好,不傷我的眼睛。”

唐阿麽想起之前唐風的話,覺得自己被搪塞了,不過眼底卻沒有不滿,畢竟唐風出息,他也高興不是。

“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你看,這一下午出來,這村裏誰還會一直說我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唐風趁機給唐阿麽下了一把猛藥。

樂的唐阿麽笑的眼淚花都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天,唐風摸了摸自己白皙柔嫩的臉蛋,想起前世自己那硬漢般散發出男性荷爾蒙的自己,眼睛閃了閃,有了一點想法。

此時正值夏季,為了自己的“目标,”唐風每逢日頭最大的時候便擡着凳子坐在院子裏,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一天,兩天,三天,………如此一周……

“嘶!”

夜裏,唐風和林雨的房裏傳來一陣痛呼。

“你也是的,沒事兒曬什麽太陽,毒辣着呢!看你這一臉的曬皮!”

林雨小心的為頂着一張曬傷臉的唐風擦着藥膏憂心的說道。

“……………”他就是想曬黑,誰知道,曬掉了一層皮!

“轉過身,低頭,還有脖子要擦。”

林雨說道。

“嗷”

唐風苦着臉,乖乖的轉過背,低頭露出一片紅皮的頸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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