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
“夫君?”
唐風穿好衣服, 見房門口的林雨一臉驚奇的看着自己的臉, 不解的伸出手摸了摸,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這才起床還沒洗漱呢,可能真是有什麽在臉上。
林雨臉色莫名的走到唐風的身邊,伸出他溫熱的手輕輕的摸了摸唐風眉間已經結成紅疤的小米大的傷口。
“這是?”
唐風感受了一下林雨放手的位置, 輕笑一聲,“沒事兒,昨兒處理魚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給釘傷了, 當時就流了一點血, 吃過飯後就沒有感覺了,不用擔心。”
林雨瞧着輕笑着的唐風, 皮膚細膩白皙,雖然臉色較常人蒼白了些, 可是五官長的極為端正清秀,再加上昨夜受了傷的眉心結了紅疤, 晃眼瞧着,簡直就和他們哥兒眉心的孕痣一般,這樣的唐風, 讓林雨覺得就是村裏最好看的哥兒文清都及不上唐風一根手指頭。
“怎麽?被你夫君我俊秀的臉龐吸引了?”
唐風見林雨眼中略帶癡迷的神采, 心裏非常的受用。
別人要是這麽看着自己,唐風早就怒了,可是自家夫郎喜歡,那這都不是事兒。
“嗯。”
林雨聽了唐風的話,出乎意料的沒有像往常一樣躲避, 而是直直的應了下來。
“呃……”
唐風終于覺得林雨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轉頭将林雨平日裏束發用的銅鏡轉向自己,仔細的瞅了瞅,是沒有什麽東西啊,就一個結疤,“哦,結疤了,那就沒事兒了,等疤脫落了自然會好的。”
唐風沒有把發現自己現在這模樣比林雨還像哥兒,他的眼中那就只是一小點傷疤而已。
“咳,用飯吧。”
林雨背過唐風,掩飾性的清了清嗓子,他可是知道自家夫君最不喜歡別人說他長的像哥兒的,可如今這模樣,隔遠一些還真會認錯,偏偏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林雨也不好直說。
而今兒他們還要去鎮上賣泡菜,這事兒有的玩了。
洗臉的時候唐風怕不小心把傷疤給弄掉了,還特意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處,他雖說不願意別人說他的長相,可是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個兒破相。
唐父已經将推車給洗幹淨了,上面還特意加了幾塊木板,以防在推動的時候,磕碰到壇子,那就不劃算了。
等他将凳子,壇子都放在推車上後,準備清洗下手上沾上的泥灰,就正好瞧見唐風放下洗臉的帕子。
“你受傷了?”
唐父看着唐風正中眉心紅色小傷疤,咽下了那句“你變哥兒了?”
唐家人都知道自從唐風娶了林雨那夫郎後,最不喜的就是有人說他長的像哥兒,林雨長的像漢子了。
“沒事兒,都結疤了,明兒就好,東西都帶齊全了嗎?”
唐風看了看推車上的東西,仔細的數了數,別到時候都推到了鎮上後,才發現少帶了什麽。
唐父忍不住看了好幾眼自家“哥兒”,“放心吧,我都是心裏有數的,你,今兒要和小雨一起去鎮上?”
因為村裏有家人戶老人去世了,唐父和唐麽都得去幫忙,所以這去鎮上賣泡菜的事兒就只能林雨一個人去了,唐風昨夜提出自己在家也無事,便和林雨一起去鎮上,還能去鎮上王家藥鋪看看身子。
如此,唐家夫夫自然應下,小青山村離鎮上最多也就半個時辰,倒也不會太費腳力,況且唐風要是
不想走了,路上拉人的驢車也多,不怕走不回來。
昨兒夜裏唐父沒有注意到唐風的眉心,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這唐風要是頂着個紅疤去鎮上,唐父總覺得會出什麽事似的,于是他再次問了問。
“自然,我昨夜已經說出口的話,自然是要去的。”唐風誤把唐父的表情以為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便說道,“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會有分寸的。”
唐父聽到這話,得,自家兒子是一點都不介意這小意外,他還跟着操什麽心。
“那你可得穩着點身子,若是真有個什麽,也別逞強,小雨在呢。”
唐風點頭。
早飯只有唐父,唐風以及林雨三人,唐阿麽走的早,已經去要幫忙的人家裏去了。
“我帶把傘。”
快出門的時候,林雨突然回房拿了子把傘出來準備帶上。
唐風看了看天,沒有烏雲,應該不會下雨,不過自家夫郎想帶就帶吧。
“你坐上去,我推着一起走,天不早了,得早些去鎮上才是。”林雨把傘塞給唐風,讓他坐在推車上,準備開走。
唐風有些不願,可是見林雨确實有些着急,天也不早了,于是便踏了上去。
他本就不重,加上林雨的力氣又大,直到到了鎮上,林雨也只是出了一些薄汗罷了。
鎮子不大,可是卻非常的熱鬧,來來往往的多數都是穿着粗衣麻布鄉民,鎮子周邊有六個村,只有這個鎮,難免人多。
街上有賣獵物的,有雞仔的,還有自家的菜,自己編的竹籃子等等,高點的樓層,也就是一家小小的酒樓,說是酒樓都是尊稱了它,只能說是一個往來商旅落下腳歇歇腿的地兒。
大多都是将木板一塊一塊的抽開便是進門的店,這但也古風味兒濃郁。
“咱去那。”
林雨指着一處尋常百姓賣菜的地方說道。
唐風在進鎮的時候就下推車了,他跟在林雨的身後,将推車推到了一個賣雞仔的阿麽身邊。
将推車放在背後的牆角處,唐風将凳子放在前面,林雨抱下一個壇子放在凳子上,還有一副碗筷拿了出來。
“喲,你們這是賣吃食啊?”
那旁邊賣雞仔的阿麽看着也是個和氣人,見林雨他們連碗都拿出來了,便問道。
“是呢,您嘗嘗如何,一個銅刀一斤,既好吃又下飯。”
知道林雨向來不怎麽說話的唐風直接打開壇子夾了一小碗出來,将筷子遞給那阿麽,揚起笑容說道。
“一個銅刀一斤?”
那阿麽被這價錢給驚住了,又看林雨和唐風兩人年紀不大,心道這年輕人就是不會做生意,怎能如此胡來,這不是早虧死啊!
“什麽?”
“一個銅刀一斤?”
“什麽東西?我看看。”
周圍的人本就多,不管是來買菜的還是賣菜的,一聽這價錢,都或仰起頭,或來到唐風他們的攤子面前打聽。
“鄉親們,這是我們家自己琢磨出來了一道小吃食,清脆爽口,開胃健脾,老人孩子都是可以吃的,而且只需要一個銅刀一斤,我們這有讓大家品嘗的菜,你們可以嘗嘗,再說要不要。”
說着唐風便将裝着泡菜的碗放在最前面,讓圍觀的衆人自己品嘗。
“只有一碗是能品嘗的,其他的我們也不敢多送,請各位諒解。”唐風見有些貪便宜的塞了一口不說,還準備往嘴裏塞第二口,便笑道。
這下,動手的更多了,搶到了的那是眉開眼笑,沒有搶到的則等着別人吃過以後說說味兒,這一個銅刀一斤,算是很劃算的了。
“唔,好酸。”
“酸是酸,可是吃着還真爽口。”
“我就愛吃酸的,來,小哥兒,給我來兩斤!”
一個幹瘦的阿麽提着一個籃子,對着唐風說道。
小哥兒……………,唐風的眉毛抖了抖,他雖說長的俊秀一些,可是還沒有人直接把他認成哥兒的吧!
卻不知道他這眉心的傷疤讓那沒有仔細看的阿麽誤以為這就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哥兒。
林雨低頭抿嘴一笑,輕輕的将憋悶的唐風拉到自己的身旁,自己開始拿出秤砣,為要買的人稱斤論兩。
要的人實在有些多,沒一會兒一個壇子的菜就沒了,唐風也顧不得計較了,趕忙抱着壇子到推車處,将滿着的泡菜壇子給抱了出來。
沒有一刻鐘,唐風他們推車上的五個壇子裏的泡菜便都賣光了。
林雨掂了掂鼓鼓的錢袋,眼裏帶着愉悅,“我收錢的時候記得呢,一共賣了六十個銅刀,阿麽說了,今天若是賣了銀錢,就再買些白面回去。”
唐風将凳子放回到推車上,“不用買白面了,買些肉回去,這也算是慶祝我們第一次如此的順利了,”
“行。”那就用賣泡菜的錢買肉,自己的錢給夫君買些白面,林雨暗道。
“我把推車推到吳叔那去請他看着,你在這等我。”林雨揣好錢袋道。
吳叔也是村裏的人,家中有一驢車,家裏的生計就靠驢車拉人,沒生意的時候都在進鎮的地方等着,平時村裏有個需要看的東西都是拜托吳叔的。
“那我就在那王家藥鋪等你,順道看看身體。”唐風指了指不遠處店門口挂了一個“藥”字的地方,對着林雨說道。
“成。”
林雨說完推着車就往吳叔所在的地方去了。
唐風拍了拍身上的折痕,往王家藥鋪去了。
王家老大夫是識的唐風的,可以說是非常的熟悉,因為唐風當年出生才幾天,就被送到他這看診。
“你這眉心是?”
王老大夫讓唐風坐下,為他把脈,看了看他眉心的傷疤。
“昨兒傷了,沒事兒,結疤了,”唐風覺得這話他都對着不同的人說了好幾遍似的。
王老大夫撫着胡子笑了笑,這唐風本就長的俊秀,這晃眼一瞧,真真是比有些哥兒還長的标致呢。
“嗯,身子已無大恙,多加調養後便安然無事了。”
王老大夫把完脈有些驚奇的說道,聽說唐家給唐風娶了一個沖喜的夫郎,莫不是這夫郎真的沖到了唐風,讓他恢複的如此之快?要知道四個月前唐風可是差點就沒了命啊。
唐風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态,他來王家藥鋪也只是為了讓唐家夫夫真正的放下心來。
“許是日子有了盼頭,平日裏也沒有常困于屋中,時常走動,所以這身子骨确實利索了許多。”唐風抽回手,溫潤的說道。
“好好好,身子好了,那還有什麽值得挂念的呢。”王老大夫是大夫,見唐風身子慢慢的好了起來,他心中也是非常為之高興的。
“王老大夫!我是來…………”一個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的年輕漢子走了進來,正想跟王老大夫說些什麽時,就被轉過頭的唐風給驚豔住了。
天,這哥兒,長的好生的标致,雖然高了一些。
張磊覺得自己的心狂跳不止,仿佛要脫離身體,跳出來了。
“咳!”
随着王老大夫的一聲咳嗽,張磊才清醒過來,紅着臉說道。
“來,來拿我阿麽的藥。”
唐風放在腿上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他最讨厭這種眼神!
可是張磊卻不自知,他本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見唐風低垂着頭,還以為他不舒服,心中頗有些心疼,“這位哥郎可是身有不适?”
哥郎,是未婚漢子對未婚哥兒的尊稱。
唐風兩眼幽深的擡起頭,看着滿臉擔憂的張磊。
王老大夫在一旁看着這場誤會,剛想開口提醒張磊時,就被人打斷了。
“你方才叫我夫君什麽?”
王老大夫聞聲回頭,便見店門口進來了一個比張磊更加高大的男子,身材修長,結實有力,那雙丹鳳眼冷冷看着張磊。
眉心有鮮豔的紅痣,這居然是一個哥兒!
聽他這話,那他不就是,王老大夫看着站起身的唐風,眼裏滿是震驚,是這唐家為唐風選的那沖喜哥兒?!
“夫,夫君?!”
張磊失聲叫道!
“走吧。”
唐風走到林雨的身旁,對着王老大夫行了一個禮,兩個一高一低,一壯一瘦的身影便攜手離開了藥鋪。
“不,不是,他不是個哥兒嗎?!”
張磊覺得太荒唐了,一個哥兒怎麽叫另一個哥兒為夫君!
王老大夫瞧着他那模樣,嘆了口氣,“行了,那是人家眉心正好受了傷,你也不仔細看着張口就叫哥郎。”
“外公。”
張磊聽到這話,洩了氣一般攤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叫道,原來,這是王老大夫的親外孫。
“該!”
王老大夫說了一句,便去配藥了。
張磊想着那張清冷俊秀的臉,心裏就淚流滿面,他這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結果卻被告知那是個漢子!
大街上,唐風伸手摸着眉心的那塊疤,想到今兒早上自家夫郎以及唐父的反應,還有賣泡菜時被人喚作“小哥兒”的情景………
“夫君。”
林雨輕輕的喚了一聲,“是我不好,我應該跟你說清楚的。”害得有人敢觊觎唐風。
唐風放下手,看着林雨挑了挑眉,“那你準備如何挽救?”
這本就是自己大意,起床時林雨便欲言又止,他自己還照了鏡子,只是唐風沒有當回事兒,怪不得別人。
不過唐風見林雨頗為愧疚的模樣,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你看,我都差點被人勾搭了。”
林雨丹鳳眼一冷,想起那叫唐風“哥郎”的人,難掩厭惡,“我去宰了他!”
吼!唐風被自家平日裏老實夫郎的話給吓了一跳,雖然他當時也有那種想法。
不過看見林雨那一臉的認真,唐風不得不勸道,“宰什麽宰,你宰了他就是命案,犯了命案你還如何長久的和我在一起,那種人不值當。”
也是,林雨想了想,放棄了宰人的念頭。
“聽夫君的。”
唐風笑了笑,低聲在林雨身旁說了幾句,路人若是心細一點的,一定能夠看見那高大的哥兒的耳朵正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紅起來。
“如何?能應下嗎?”
唐風暧昧的低語道,林雨頂着兩大紅耳朵,點了點頭。
“聽夫君的。”
唐風滿意了,被當成哥兒的窩囊氣也消失了。
“對了,王老大夫如何說了?”
張磊那一茬讓林雨都忘了問唐風診斷的情況如何了。
“放心吧,還是那句只要調養得當,只會越來越好的,所以等把家裏的藥粥熬完,我就不必再喝了,吃食雖說還是要細化一些的,但是慢慢的我也能和你們吃的一樣了。”
唐風最滿意的便是不再天天圍着藥粥打轉了,他本就是喜歡口舌之欲的,要是跟藥粥過一輩子,那可有得受。
林雨聽完,也很高興,想着以後得多做一些好吃的,讓唐風好好的解解饞。
“那是書店?”
唐風看見那有文人穿着的人進出的地方,“我們也進去看看。”
唐風和林雨的穿着雖說布料不是很好,可是卻非常的整潔和幹淨,再加上兩人那面相也不是賊眉鼠眼的人,書店老板雖說沒有見過這麽高大的哥兒和如此像“哥兒”的漢子,但是卻沒有一點輕視,而是溫和的讓他們自己挑選,若是看到有滿意的那就更好了。
書店裏的人不多,環境幽靜,偶爾傳來一些翻書的聲音。
林雨不識字,在他看來讀書人都是高尚的,他看着架上放的書,扯了扯旁邊正在翻閱的唐風,低聲說道,“夫君,這字還沒你寫的好。”
唐風聞言擡頭往那架子上一看,抽了一本出來,打開一看,這墨跡是才幹不久的啊?
“那是鎮上劉秀才寫的話本子,今兒才放上去的呢,三十五個銅刀。”書店老板輕聲說道。
三十五個銅刀!就這麽四五頁?林雨看着裏面的字,都沒自家夫君寫的好呢,怎麽這麽貴。
那書店老板見林雨那模樣,解釋道,“別看只有這幾頁,這可是劉秀才寫了半個月的成果,主要是看裏面的故事,不看重頁數的多少。”
半個月寫五頁,還寫的這麽枯燥,有意思,唐風關上冊子,問道,“只要是把寫好的冊子送過來你們這都會收嗎?”
書店老板自然是個聰明人,一聽唐風這話就知道他的想法,“這倒也不是,是秀才老爺的自然價錢要高上一些,買的人也多,若是這沒有功名的,也就二十個銅刀頂天了。”
“那若是寫的讓很多人願意看下去呢?”唐風繼續問道。
“那也是二十個銅刀。”
一想到現代的盜版,唐風又問道,“這一人就寫一本,多人要買,如何是好?”
書店老板雖然不解唐風連這等文人常識都不知,但是依舊溫和的解釋道,“主人的親筆話冊是不能被直接買走的,需要自己謄抄下來,并且在最後添上原主人的名字,以此證明這是謄抄的,最後蓋上書店的印章,才能走出這書店,當然這紙筆都是店裏提供。”
“你将寫好的話本子放到我這裏,最開始我給你二十個銅刀,有人要謄抄走,也是二十個銅刀,不過我會分十個銅刀給你,一般是一個月就可以來店裏結一次賬,但若是三個月內無人問津的話,即使以後有人看見了并且謄抄走了,我也不會給你分錢的。”
“原來如此,多謝指導了。”唐風得到答案,自然沒忘道謝,畢竟這樣溫和的書店老板也不多見。
“哪裏哪裏,你且看看,若是有什麽需要随時叫我。”
唐風點了點頭,拉着林雨在店裏逛了一圈,重點看了看話本子上寫的東西,發現有些話本子是被類似膠水的東西封上的,唐風沒有再多問,将其放了回去。
唐風在書店裏轉了幾轉,心裏有了思路,沒有考上秀才的話本不是沒有出路,只是收購的價錢上比有秀才之名的話本要少上一部分,唐家現在缺的是銀錢。
不說這馬上就要過年,辦理年貨這哪一樣是不需要銀錢的,年中還得去拜訪長輩,哪一戶人家去的時候不買些像樣點的東西,就說這唐阿麽的後家郭家,林雨的後家林家,這兩家的年禮是不能夠少的。
唐風作為一個新哥婿,第一年去林家,最能夠提現自己對林雨重視的便是這年禮。
“唐風?”
唐風擡起頭,便見一俊朗的書生打扮的年輕漢子手裏拿着一本書,正看向唐風,臉上帶着驚訝與疑惑。
唐風看着對方,呃,一時之間還真沒認出對方是誰,原生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代替的是唐風越發清晰的記憶,所以他這還真沒想起這人是誰,不過,面上卻不能顯現出來。
“你也來買些東西啊?”
管他是誰呢,來買東西總是沒有錯的吧!
那俊朗書生愣了愣,後而笑道,“是呢,每月的這天書店都會進新的書籍,我向來喜愛讀書,所以不想錯過,你這眉心是?”
他都差點把唐風給認成哥兒了。
唐風眨了眨眼,“我也是向來喜歡讀書,所以來看看,你這拿着什麽?”
“夫君,你看………”
林雨在書架前找到一本畫冊般的東西,正想找唐風時,卻見那村中最年輕的秀才老爺文書正在和自家夫君說話呢。
“林雨,呃,”文書見這夫夫都在,自己站在這裏頗為有些尴尬,“這是話本子,聽說是剛進來的,我就随便看看罷了,你們忙。”
說着便和唐風他們告辭,放下話本子什麽也沒有買就出了書店。
“你認識啊?”唐風低聲問道。
林雨不解的看着唐風,“文書啊,村裏最年輕的那個秀才老爺。”夫君難道不認識?
“咳,我再看看。”
唐風清了清嗓子,掩飾般的又到處走了。
“我要五張黃紙,一塊墨。”
唐風道。
這裏的紙分為黃紙,白紙,宣紙,最便宜的便是黃紙。
“二十五個銅刀,需要筆嗎?”書店老板将紙裝好遞給唐風,唐風掏出二十五個銅刀遞給他,“不用了,家裏有。”
出了書店門,林雨大出了一口氣,“裏面太安靜了,不過夫君,我們家沒有筆呢。”
唐風不在意的揚了揚頭,“沒事兒,自有辦法。”一只最差的筆都是二十個銅刀,他還沒有這麽闊綽。
随後,兩人便買了兩斤肉,一斤白面便回家去了。
家中并沒有人,唐風和林雨将泡菜壇子一一抱下來放進庫房後,林雨便去地裏砍摘白菜去了,得趕緊把泡菜泡上,等下一個集市日去賣。
唐風将黃紙和墨放好,從一只健壯的大公雞身上拔了一根筆直且柔順的雞毛。
細細的清洗了一番,放在院子裏曬着後,便去了竈房,唐家夫夫午時不會回來用飯,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林雨今天推了這麽久的車,唐風可舍不得讓他再做飯。
将藥粥熱上,再給林雨炒了一大碗蛋炒飯,再把昨兒剩下的魚湯給熱上後,林雨便背着砍好的白菜回來了。
“快,吃飯了。”
唐風擺好碗筷,招呼着林雨,林雨洗好手,看着一大碗的蛋炒飯,“夫君,我一個人吃就不用做蛋了。”
唐風斜眼看了看他,“不吃飽怎麽能做答應我的事兒。”
林雨本就不是多會說話的人,聞言默默閉上嘴,将一大碗的蛋炒飯吃的幹幹淨淨。
別說,這蛋炒飯配上酸菜魚的湯,吃上去還真有些味道。
吃過飯,林雨清洗碗筷,唐風在在院子裏将已經幹了的雞毛捋了捋,這就是他的“筆。”
将黃紙放在一旁,墨給研開,唐風便直接用雞毛筆沾了一些墨,開始下筆。
他今天在書店裏翻看了一些話本子,發現多是寫些哥兒和漢子纏綿悱恻愛情故事,什麽官家哥兒遇上窮小子之類的,唐風不用過多的再去看,便知道這裏流行什麽東西了。
唐風可沒有閑情去重新猜想一個故事框架,他直接将梁祝的祝英臺改成了哥兒,梁山伯便是漢子,揮揮揚揚一刻鐘不到,五張黃紙便已然寫完,而這內容也才剛道明祝英臺上山求學。
吹了吹紙上未好的墨跡,唐風将寫好的紙放在桌上,等待其筆墨幹盡後才依照順序給收了起來。
這東西還是等到三天後再送到鎮上去吧,凡事都不能超之過急。
用晚飯時,回來的唐家夫夫對王老大夫的診斷以及第一次賣泡菜的情況是非常的滿意的,甚至讓林雨每次賣了泡菜以後,這錢就自己收着,不必再拿給唐阿麽。
林雨自是婉拒,農家向來都是夫家的阿麽管銀錢的,就是想要自己攢些私房錢,也是自個兒找事做,這泡菜林雨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出過什麽主意,自然不願收下。
唐風見唐阿麽和林雨扯的厲害,幹脆定下來以後得的銀錢一人一半就行了,這才平息了一場“争論。”
回到房裏,林雨還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太多,你要是真的覺得拿着不舒坦,每次得到銀錢,便直接買了東西回來就是了,剩下的就直接拿給阿麽。”唐風解開衣服,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林雨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也放開了心,大不了自己分的那部分全拿來買日常用的吃的,一家人都獲了利。
“過來,別忘了你白天可是應了我的。”
唐風翻身躺在床上,對着在一邊磨磨唧唧的林雨低聲說道。
夜裏本就嘈雜聲小,唐風的話仿佛被放大了幾倍傳進林雨的耳朵裏,他慢慢的解開衣服,慢慢放在一旁,平息了一口氣後,才走到床邊,慢慢的躺在了床上。
這一切都讓原本已經轉涼的深夜變得深沉如畫起來。
第二天唐風醒來時,滿意的感受着懷裏人的體溫,昨兒夜裏折騰了兩次,每一次唐風都做好了前戲,讓自家夫郎是完完全全的沉醉其中。
這會兒他要是醒過來發現林雨已經起床了,唐風才該懷疑自個兒昨兒夜裏沒有“做”好了。
林雨睡着的時候表情特別是柔和,一點防備也沒有,看得唐風狼心蠢蠢欲動,伸出狼爪在睡熟的林雨身上東摸摸西弄弄的,直到林雨輕輕蹙起眉頭,唐風才趕緊撤回了手。
安撫的在林雨的眉心上吻了吻,一看到林雨眉心的紅痣,唐風才想起自己那紅色的疤,伸出手摸了摸,一片平滑,看來是自己脫掉了。
撐起身子,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
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發現眉心中确實沒有那抹疤後,唐風才出了房門,在院子裏打起太極。
“起來了,”唐父從茅房裏出來,看着院子裏打完太極的唐風,“咳,你們雖然年輕,但是偶爾還是要節制一些。”
那神情,那語氣,一看就是聽了人家的牆角,瞧着唐風定定看着自己那樣兒,唐父也很尴尬。
房子不隔音,唐風一下就想明白了,“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盡快重修新屋的。”到時候他就是和自家夫郎嗨上了天,也讓別人聽不見。
唐父:…………,怎麽扯上新屋了。
等林雨起床的時候,唐阿麽已經做好早飯了。
被唐家夫夫暧昧的眼神時不時的看着,一直頂着個大紅耳朵的林雨吃過早飯後,便急匆匆的背着背簍去打豬草了。
倒是唐風淡定的很,在院子裏走了幾圈,消了消食後,便又去李老伯那裏了,前幾日開魚塘,耽擱了幾天,今兒上午又去了集市,所以下午還是得去看看。
李老伯叼着個旱煙,坐在院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師傅。”
唐風推開院門,輕輕叫道。
李老伯擡起他那略帶渾濁的眼睛,“來啦,過來坐,陪我坐一會兒。”
那聲音多少帶着些落寞,李老伯和老伴只有一個哥兒,老伴去世了,哥兒也嫁出去了,這麽一把年紀,自己一人在家過着,确實不是滋味。
轉眼便臨近十二月月低的時候,天已經變得非常冷了,昨兒夜裏還下了一場雪。
唐風起床打開房門一看,整個視線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雪白,他伸出手哈了一口氣,都能看見那白色的煙。
“再披上一件吧。”
站在他身後的林雨給唐風加上了一件外衣讓他披着,唐風的身子本就性寒,不易暖和,這樣的天不多穿一些,林雨心裏也不踏實。
“想不到這天會如此之冷。”唐風前世是南方人,這樣的冬天他還真是第一次過。
這樣的天做什麽都是沒法的,昨兒個唐父還說把年豬給宰了呢,看來是實現不了了,得等等。
吃過早飯,唐風緊了緊衣服,拿起一把傘,準備出門。
“今兒這麽大的雪,就別去了吧。”唐阿麽見唐風這模樣就知道是去李老伯家。
“得去看看。”昨兒唐風感覺李老伯身子有些不好,這又是冬天,老人最難熬的日子了,他得去看看。
等到了李家,唐風敲了半天門沒人應,只好推門而入,因為每日早上唐風都會去李家,所以李老伯有時候幹脆連院門也沒扣了。
唐風走進李老伯的屋子,卻不想李老伯真的生病了,很嚴重,油盡燈枯的那種,唐風為其把完脈,低嘆了一聲,給李老伯拉了拉被子後,唐風便回到家中給唐父說了。
唐父一聽,趕忙找人順道通知了李老伯唯一的哥兒回來照顧他。
唐阿麽和林雨也都和唐風到了李家,燒些熱水,唐風再簡單的配了一副溫養的藥給熬上,讓李老伯喝下。
李老伯迷迷糊糊的喝下藥,眨了幾下已經看不清人的眼睛,嘴裏模模糊糊的低聲喃道,“歡哥兒……歡…哥兒…。”
唐阿麽聞言,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歡哥兒是李老伯唯一的哥兒。
唐風就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看着這樣垂危的老人,心裏也是難受的,更何況李老伯是真心實意的教着唐風的醫術。
約摸半刻,聞聲來到李家院子的村民都默默的坐在堂屋裏,站在屋檐下,每年冬天,春天是老人去世最多的時候,大家的心情也是最低沉的時候。
“我小時候還跟着劉老三一起弄翻過李叔曬在院子裏的藥材呢,可是李叔卻一點也沒生我們的氣。”
伍父臉上露出回憶般的笑容,旁邊的劉老三應道,“那是你和我捉迷藏,自己躲到李叔的院子裏給弄翻的。”
“唉,這個時候你還計較這些做什麽。”
伍父嘆了口氣,劉老三抿了抿嘴。
“也不知那歡哥兒到了哪兒了。”能不能見上李老伯最後一面,後面這句話不用說完,在場的人也都是知道的,頓時場面更加的沉默起來。
到最後,待唐阿麽給李老伯合上眼,出了房門,唐風才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阿麽顫巍的在房門外瞧着,他身旁有一個十五六的瘦小哥兒扶着他。
這是李老伯唯一的哥兒,歡哥兒,已經是個中年阿麽了,他身旁的年輕哥兒是李老伯的外孫哥兒。
“阿父………”
唐風攜手林雨出了李家院門的時候,裏面爆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夫君。”
林雨擔憂的喚了一聲面無表情的唐風。
唐風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他只是感嘆不能見親人最後一面,那是有多麽的殘酷,一個撐着一口氣等着,一個拼着命趕着,到底是遲了。
李老伯的葬禮唐風和林雨也是披麻戴孝着的,他承接了李老伯的教導之情,叫了師傅,也算是李老伯的半個兒子。
這時候村裏一些不知道的人才知道原來唐風跟着李老伯學了醫。
農家的葬禮很簡單,上門鞠了躬,吃上一頓宴席,再找一個好的時辰裏上山入土,也就了結了。
“李叔可是我們村唯一的郎中,他這一走村裏有了人得了傷寒都不方便。”送走李老伯的第二天,唐家人在一塊兒吃午飯的時候,唐阿麽提道。
“阿麽,你忘了,夫君是李老伯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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