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吃飯呢?”
唐風一擡頭, 就見竈房門口站着頗為拘謹的歡阿麽。
由于天冷, 加上地上有積雪, 所以院門便沒有關上,早上一打開,要到晚上休息的時候才閉門。
“是呢, 吃了沒?快過來一塊兒吃吧。”
唐阿麽熱情的招呼着歡阿麽,林雨不用誰示意便起身去拿了一副幹淨的碗筷過來。
唐風将自己和林雨的凳子挪了挪,給歡阿麽騰出了一個地兒。
“這怎麽好意思。”
歡阿麽面上漲紅, 手上連連擺手, “不用了,我就是來說幾句話便走, 用不着。”
唐阿麽懶得啰嗦,直接将歡阿麽給拉到桌前坐下。
“你這人還跟我們說什麽生份話!快趁熱吃, 我這兒夫郎的手藝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吃上的。”
唐阿麽給歡阿麽拿上了兩張白面餅,笑道。
歡阿麽拿着熱乎乎的餅子, 瞟了一眼正在默默吃飯的高大林雨,再一瞅林雨身旁越發溫潤儒雅的唐風,笑了笑, 吃了起來。
有了歡阿麽的到來, 桌上的氣氛便不如之前的熱絡了,唐父一聲不吭的吃完便背着手去村裏溜達去了。
林雨和唐風在竈房收拾碗筷,唐阿麽和歡阿麽坐在堂屋裏唠嗑。
冬日裏冷的慌,唐風之前讓留起來的木炭便派上了用場,用一個已經沒有用的小盆裏面放上木炭, 點燃後便能取暖,也不知這是什麽木頭的木炭,經燒着呢。
歡阿麽難掩驚奇的看着面前暖烘烘的火盆,“這是唐風想出來的?”
“可不是,之前讓我們把竈門裏留下的紅炭都給放了起來,我們還納悶呢,這不,如今知道了它的好處,日後就是沒有他的囑咐,我也會留下來的。”唐阿麽感受着和往年不一樣的冬天,頗有些洋洋得意。
歡阿麽笑的也歡實,這唐風果然是個好的,雖說身子骨還差點,可是怎麽也是村長的獨子,再看這住的房子,哪裏像他夫家那麽不經看呢。
況且又是自己阿父唯一的弟子,這手上還是算有吃飯的手藝。
想到自己來意的歡阿麽垂下頭,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上了?”
唐阿麽還在興頭上呢,就見對面的歡阿麽突然垂頭,抹起了眼淚。
“瞧瞧,眼圈都紅了,可有什麽為難事兒?你且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唐阿麽嫁到唐家的時候,歡阿麽已經出嫁一年了,可是那會兒歡阿麽時不時的都會回來看李老伯,兩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談的來,有些交情。
歡阿麽心中一樂,他等的就是唐阿麽的這句話。
可是面上卻是一陣的凄苦,“你也知道我本就是個命苦的,早年阿麽去的早,留下我和阿父相依為命,後來好不容易嫁了人,卻又幾年不得子,這好不容易懷上了吧,還是一個哥兒。”說着還應景般的落下了幾滴傷心淚。
“如今我唯一牽挂的阿父也離我而去,你說我這輩子活了這麽久,得到了什麽!”
唐阿麽總算知道為什麽唐父和唐風最見不得他哭了,原來這哄人的功夫不到家,無論什麽時候說什麽話都覺得很尴尬。
“這………”
唐阿麽腦子急轉了好幾下,也沒找到安慰人的話。
“我知道你素來是個好的,我這也厚下皮子求你一件事兒,你不會不應吧?”
唐阿麽連忙搖頭,“怎麽會不應,你盡管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好意思說不應嗎。
歡阿麽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個哥兒,他阿父向來不喜他,在家中不是打就是罵,我想阿父既然不在了,就讓我家小魚過來住着,也算是為我阿父守守靈堂。”
由于李老伯只有歡哥兒一個哥兒,這李老伯不在了,李家的田地按當朝的規定是一半給歡哥兒,一半朝廷收上去,然後有人想買,再重新換田地的主人。
“這有什麽大事兒,咱家住這麽近,沒事兒我都會幫着你看着點孩子的。”
唐阿麽心中一陣唏噓,想不到歡哥兒嫁了個這樣的人,那哥兒長的也是可人的,怎麽就舍得下手呢。
“那我就謝謝你了,待會兒我就帶小魚過來拜見你們,我今兒得趕回去,不然我家那口子………”話都沒有說完,就用那雙紅眼睛看着唐阿麽,一臉的難受。
“好好好,你放心,我絕對把他當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照看着。”唐阿麽完全不敢想這歡阿麽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連聲保證着。
得到唐阿麽保證的歡阿麽也不多加停留了,撐起傘擋着風雪回去了。
唐風歪靠在竈房門口,看着歡阿麽離去。
就在歡阿麽離去沒有多久,原本應該在別家唠嗑的唐父回來了。
“他說什麽了?”
唐父坐在火盆處,将旱煙點燃,沉聲問道。
唐風疑惑的擡頭看了看唐父,感覺他和平時不一樣。
唐阿麽忙着納鞋底,這天冷也幹不了其它,可是農家人哪有讓自己停下來的時候,趁着沒事做,多納幾雙鞋,多做幾件衣裳。
“他說他家魚哥兒要在這邊住下,直到說了人家,讓我們幫忙照看一些,我聽着那哥兒在他夫家過的也不容易,又只是幫忙照看,便應下了。”
唐父聞言,哼笑了一聲,捏了捏煙嘴。
這時,就連一直沒有擡頭的林雨也覺得今日的唐父有些異樣了。
“阿風,小雨,以後照看那哥兒的事兒,就交給我和你們阿麽,你們就好好的過日子,往常怎麽過的,日後就怎麽過!”
唐父琢磨了半響,對着唐風和林雨兩人正聲道。
“知道了。”
“是。”
唐風和林雨沒有多問,直接應下了。
唐風想到剛剛看見歡阿麽出堂屋門時嘴角勾起的那麽刺眼的笑容,本就不喜,又見自從那歡阿麽上了飯桌,唐父便明顯不待見的模樣。
還特意說了這麽一番話,這事有妖,唔,應該是唐父和歡阿麽有妖,唐風思索着。
歡阿麽和唐父的年齡相仿,又是鄰居,這距離,怎麽着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也應該算是個青梅竹馬什麽的。
唐父不應該是這種态度,況且唐父對李老伯是尊敬的,偏偏就對這歡阿麽頗為有一些不待見。
“親家在嗎?!”
一道大嗓門從院牆外傳了進了。
“是岳父。”
唐風一聽這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就知道來人是誰。
“在呢!親家快進來。”
唐父放下旱煙,出了堂屋門朗聲說道,他和林父說話都不敢把聲量放低了,畢竟對方整天都是精神氣十足的,他要是聲量小,都顯得沒有朝氣。
“老唐,我是來給人領路的,快,進來吧,這就是我哥婿家。”
林父大大咧咧的沖着出來的唐父幾人笑了笑,往院門後吼了一個嗓子。
唐風忍俊不禁的摸了摸耳朵,每一次聽到自家岳父的大嗓門他都覺得自己的耳朵疼。
唐父一聽是別人來唐家,立馬讓唐阿麽将堂屋裏放着的鞋子等收起來,林雨不用多說,直接去竈房泡茶了,唐家人不怎麽喝茶,可是也是備有招待客人用的。
“叨擾了。”
院門口出現了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儒雅漢子,穿着厚厚的一層,臉上一派溫和,讓人生不出厭來,這是那鎮上的書店老板!
唐父沒有見過此人,卻也有一番看人的眼力,這人一看便不是農家漢子,連忙讓其進屋。
唐風也做了一個見面的禮節動作,便沒有說過話,跟着衆人進了堂屋。
“請喝茶。”
待衆人坐在火盆處後,林雨便将泡好的茶水端了上來,一杯冒着熱氣遞給了那書店老板,一杯冷的茶水遞給了已經自覺伸出手的林父。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厲害!這麽冷的天兒,我都喝冷的茶水!”
見身旁的唐風一臉奇異的看着自己手裏的涼茶,林父自以為很低聲的跟唐風得意道。
那書店老板端着熱茶的手一抖,眼裏全是笑着,他進村子找不到路,正巧遇上路上溜達的這人,一聽他找的人,便直拍胸脯說他找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哥婿,于是便一路給他領路來到唐家。
這一路上,嗓門大,又直心直腸的林父讓書店老板笑了不知多少次,暗道這人真真是有趣。
“厲害,我還第一次見到能在冬天喝涼茶的人呢!岳父果真不是一般人。”
唐風一臉佩服的看着林父道。
林父心中得意,将手中的涼茶一飲而盡後,遞給林雨,大聲道,“再給我來一碗!要冷的!”
林雨:………………。
衆人見此,皆是一笑,心中暗道有趣。
書店老板看了看唐風,又瞧了瞧出去給林父倒茶的林雨,暗自驚異,這兩人竟是夫夫。
“不請自來,便來叨擾真是抱歉,我姓黃,叫黃自成,在鎮上經營了一家書店。”
書店老板說着就從帶着的包袱裏拿出了兩包點心,“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麽,便自行慚愧,買了一些小點心,請收下。”
唐父和唐阿麽一愣,這人竟是鎮上開書店的,為何會來到他們唐家,雖說自己是個莊稼漢,拜村民的福,有了一村之長的名稱,可是唐父卻不是擰不清自己分量的人。
“你這,可何事情?”
唐父不接點心,頗為有些謹慎的問道,莫怪他這般,這無緣無故,哪來的這等事,還是問清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 唐風變成小哥兒(中)
經過一陣唐家人的“讨論”(慌亂)過後。
唐父一臉痛心的說道:
“在找不到解決這事的方法前,我們只有忍痛割愛了。”
一旁的唐阿麽和林雨沉默了點了點頭。
“什?什麽意思?”
唐風略帶驚悚的問道,那張俊秀的臉蛋兒,加上那紅豔的紅痣,越發顯得嬌豔起來。
真好看…………
木着一衆臉的唐父三人心中贊道。
于是兩天之後,村裏的未婚漢子都開始躁動了。
“你知道嗎?”漢子激動的一問道。
“可是指村長那剛來的侄哥兒?”漢子二咽了咽口水說道。
“可不是!長的,啧啧,那可是比文清還要标致啊!不行,我得去給村長劈柴去!”漢子一閑不下來了,急匆匆的走了人。
“我也去!我看村長這幾天肩膀有些酸!我去給他按按!”漢子二不願居在人後。
唐家院子中,被唐阿麽逼着穿着一身哥兒衣裳的唐風冷着臉,擇着菜。
“好俊~”
“對啊,對啊,你看他冷着臉的樣子,好可愛!”
“哦~,我的心上人。”
唐家院牆守着的一衆癡漢垂涎的看着內心幾乎是暴走的唐風。
看個球啊看!看個球!你阿麽讓你回家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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