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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該上前一步,還是該後退一步打電話報個警說這裏有變态。
報什麽警啊!
他不就是警察。
王樂山一拍腦袋,他是怎麽了,難不成被關溪從眼睛辣到腦子了嗎?
王樂山問:“你怎麽了?”
關溪一絲不挂地躺在地上,兩手捂着胯下,眼淚像是決堤的大壩瘋狂湧出來:“山哥!!!湯圓撓我蛋蛋啊!”
13
王樂山花了一會工夫,才消化這句話裏的含義。
“沒事幹它撓你那兒幹什麽?”
關溪嚎啕大哭:“我怎麽知道!”哭到極致抽抽起來,抽完了繼續哭,比水做的女人還能哭,他話鋒一轉,“我知道了!”
“啥?”
一直藏着不肯見人的湯圓,這會兒大大方方地蹲坐在陳列櫃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關溪,圓圓的眼睛裏寫滿了嘲諷和看戲,就差一盆貓糧了。
王樂山視線向上瞅了一眼,心道:這他媽是貓?成精了吧!
關溪嘴角往下撇,擡起手指着湯圓,義憤填膺地說:“你一只貓,心機怎麽這麽重!沒有蛋蛋,就嫉妒我有嗎!”
“……”
這他媽是什麽理由!
王樂山的頭越來越痛,關溪烏拉烏拉的哭聲吵得他腦仁子疼。有沒有人能告訴他,為什麽一個男人也這麽能哭!
“閉嘴!”
關溪被這聲大喝驚得打了一個哆嗦,短暫停止哭聲後,緊跟而來的是更加兇殘的哭嚎。
王樂山緊了緊拳頭,按捺下揍人的沖動:“撓破了嗎?”
關溪哭唧唧地說:“肯定破了!”
你又沒看到,怎麽知道的?
王樂山本想這樣問,又怕關溪讓自己幫忙看,到時候他是拒絕還是不拒絕?
雖說眼下這種情況,看別人蛋蛋情有可原,但對于是身為gay的王樂山來說,心理上一時難以接受。
誰料到,關溪根本不按理出牌,話音落下,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沒說謊,兩手撒開,掰開自己的大腿說:“不信你看!”
王樂山猝不及防,看得透徹,別說是蛋蛋了,其他地方也一律看光。
一八八的底子就是不一樣,那塊兒都比別人大一圈,十分可觀。不過,他的也不小。
不對……重點錯了!
男人骨子裏的烙印,面對這種問題,總忍不住比大小。
王樂山甩甩頭,趕緊移開視線,心中默念:非禮勿視。
哪知關溪看不到自己胯下,就一直盯着王樂山,等他反應,見他搖頭,哭得更兇了:“撓的這麽嚴重?我不會斷子絕孫吧?大哥是沒指望了,二哥有孩子可是他離婚了啊又不能過繼給我,等他第二春再造人第一胎肯定不能給我,第二胎的話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這考慮的是不是太早了?
平時不見他機智,這會兒想法一個個往外冒,有這精力為什麽不先考慮下如何自救?
“你他媽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王樂山終于忍不住咆哮,揉了揉酸痛難當的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貓打過針嗎?”
“肯定打了。”
“你确定?”
“确定——吧——好吧,我不确定,嗚嗚嗚嗚。”
“給你哥打電話問去啊。”
“手機在房裏。”關溪抽抽搭搭,聲音嗫嚅,虧他那麽大只,跟愛發嗲的小女孩兒似的,“我不敢動,怕撕裂傷口。我、我去沙發上躺着,等你取,好不好。”
雖然僅一眼,但王樂山肯定沒那麽嚴重,可當下的情況,他一句話都不想和關溪多啰嗦,一點頭,擡腿走了。
關溪躺在沙發上,接過手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微信上第一個聯系人是黎政,他想都不想,直接彈了視頻過去。
漫長的等待後,竟沒人理他。
關溪不死心,又繼續彈,這下總算被接通了。
“你最好有事,否則要你好看。”
接視頻的人是關山海,威脅聲灌進耳朵裏,關溪一點不意外。此時A國是晚上,他大哥一定跟大嫂在一塊,準備做點沒羞沒臊的運動。
但做運動,哪有他現在重要啊。
“哥!救命啊,我被湯圓撓了。”
關溪歪倒在沙發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視頻中關山海突然變小,手機被拿到很遠的地方。他額頭青筋直蹦,不當一回事:“湯圓定期打針,沒事。你去疾控中心打個預防針就行。”
“不是,它撓了我……撓了我……啊!疼疼疼!別碰!”
王樂山遞給他手機後,去醫藥箱裏找消毒藥水,他清楚的知道,指望關溪給自己上藥是不可能的。
視覺受到沖擊的這段時間裏,他的接受度總算提高了一咪咪。本想趁着關溪手舞足蹈地說電話沒空看他,少了幾分尴尬的情況下消毒。
誰知道這人嬌氣的狠,一碰就鬼哭狼嚎。
雙氧水又不是碘酒,怎麽可能疼成這樣。
王樂山眉頭蹙起來:“鬼哭什麽。”
關溪望着他,委屈極了:“被撓蛋蛋的又不是你。”
擡起頭來,手機屏幕已經黑了,視頻被挂斷。
關溪:“……”
他大概是撿來的吧。
面對一個方寸大亂的人,王樂山直接把聽覺關起來,拿出工作時的隊長魄力,一道道指令劈頭蓋臉的發下去。
穿衣服,開車,去疾控中心,醫生說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結果第一步就卡住了。
關溪不敢穿衣服,怕磨破傷口。
蛋蛋啊!不可再生的!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
事關下半身性福,關溪特別仔細。
王樂山雙目圓瞪:“怎麽着,穿裙子去啊?”
總算停止大哭的關溪撇着嘴,眼睛通紅,濕漉漉的:“兇什麽兇!我想穿裙子呢,你有還是我有?”
“……”王樂山轉身就走,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诶!別走啊!”關溪見好就收,揪住王警官的衣角,想了想,“你有創口貼嗎。”
事情最終被一個創口貼搞定。
醫生第一次見到那裏被撓傷的病患,滿面震驚地結束了看診,連怎麽造成的都不敢問。
經确診,關溪僅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怕對方不放心,又開了育苗,讓他定期過來打,并告知需要忌口的食物。
關溪仍舊不放心,他倒不存在諱疾忌醫,直勾勾地問:“醫生,不會影響某些功能吧。”
醫生一頭黑線:“應該沒有,不放心可以去男科看看。你這個傷口,基本就等于沒受傷。”
“這樣啊。”關溪把一半的心吞回肚子裏,“那我先回家試試,沒問題就不去醫院了。”
怎麽試?
在場的都是男人,大家秒懂。
王樂山無語地直搖頭,關溪這個智障兒童,嘴上就不能有個沒有把門兒的嗎!
當晚,測試完畢的關溪把另一半的心也吞回去了。
如今他算是怕了湯圓,看到它就是繞着走,老貓特別氣人,不知道都是從誰那兒學到的,發現關溪怕自己,就貼着關溪玩。
關溪坐在沙發上,他就趴在沙發上;關溪吃飯,它團在空着的座椅上;關溪上廁所沒關門,湯圓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進來,吓得關溪一手捂住下體,一手抽來一條毛巾驅趕它。
湯圓非但不怕,反而同他玩的不亦樂乎。
“它絕對是故意的!”關溪撕心裂肺地吼。
幾天下來,關溪差點精神崩潰,半夜做夢都是湯圓變成比恐龍還大怪物,追着他不放。巨大的爪子扼住他的脖子,氧氣越來越少,關溪猛地被拉回現實,朝胸口看去。
湯圓趴在那兒正舔爪子洗臉呢。
“啊!”關溪掀開被子跳下床,狂風暴雨般刮進次卧。
王樂山睡得香甜,只覺得一陣風突然鑽進自己被窩,跟着雨水就來了。
什麽情況?
警察出身的他比一般人警覺性高,頓時清醒起來。
嘤嘤哭聲在耳,關溪淚眼婆娑。
“山哥,我關門了,為什麽湯圓還能進來啊。”
網上有很多貓都會開門,王樂山抽出自己被對方抱着的胳膊,避嫌地往裏挪動:“你鎖了嗎?”
關溪神色一呆,跟着往裏挪:“沒事我鎖它幹什麽?”
“鎖上它就打不開了。”
關溪不放心:“萬一鎖上它也能呢?”
完全不考慮這事的可行性,王樂山說:“你把門上的鑰匙拔了!你離我遠點,我快要掉地了。”
“你往我這邊睡睡不就不會了嗎!”關溪理直氣壯地把人拉回來,八爪章魚一樣勾住對方,眼淚全蹭王樂山身上,“不要,我害怕,我要睡這裏,你是警察,要保護我的安全。”
“媽的,你智障啊!”
“對!我就是。”為了生命安全,關溪欣然接受自己長久以來抗拒的人設。
王樂山被他堵的啞口無言,想要掙脫,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兩人在床上交戰數十招,各自都沒讨到好處,還差點檫槍走火。
王樂山心驚膽跳,怕關溪用有色眼鏡看他,沒想到小智障一點不在乎,色眯眯地說:“哦喲,王警官很精神嘛。”
王樂山繃着臉說:“放開我。”
關溪哈哈一笑,摟得更緊了:“怕啥啊,我比你還精神呢!男人嘛,摩擦下沒有反應才不正常。如果我倆不一起睡,互相照應下,等湯圓來了,說不定有人以後就會沒反應了。”
“……”
王樂山心中飛快的閃過一行加粗加紅字體——如何與智障兒童溝通,急,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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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王樂山最終敗給了睡意,兩人橫叉十五地在床上度過了一夜。
經此一役,關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到睡覺點就乖乖來次卧報道。
王樂山拒絕無效,本想趁這熊孩子晚上浪提前把門鎖好,結果關溪像是早就預料到,竟然連夜店去不去了,就守着他。
王樂山不是沒試過回家就鎖門,可他總要上廁所洗澡吧。關溪見縫插針,總能找到機會鑽進他卧室,跟打游擊戰似的。
幾天下來,王樂山發現自己的床頭櫃上有關溪正在看的兩本書,椅背上擔着的外套是那家夥的,還有床上莫名多了一只粉色的毛絨玩具。
頭疼欲裂的王警官決定放棄掙紮,據說關山海沒幾天就要回來了,等他把湯圓接走,一切就好了。
可是……
王樂山洗完澡回房間,關溪正躺在他的床上,一手玩手機,一手摟着粉色玩具,終于問出他憋在心裏已久的好奇:“沒事幹你抱只狗幹什麽?”
“這是豬!”關溪放下手機,一本正經地舉起長得像狗一樣的動物,“抱着它我才能睡着覺呀。”
“……”王樂山說,“你三歲嗎?”
關溪嘆了口氣:“我三歲起就抱着玩具睡覺,後來養成習慣,不抱東西睡不踏實。”完了還用頗具怨念地眼神盯着王樂山,“你又不讓我抱。”
王樂山頭皮噌噌發麻,舉手投降:“得,你就抱着它,千萬別抱我,我謝謝你了。”
“山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它呀。”關溪晃了晃手裏的豬,“它長的多可愛。”
可愛?
王樂山覺得自己很有可能眼瞎,把那只粉色的豬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頭到尾打量了三四次,始終沒發現它可愛的點在那兒。
“一只側面看像林永健,正面看像孫紅雷的豬那裏可愛了?”
“像他們還不可愛???”
關溪一頭問號,表情格外認真,王樂山也一頭問號,決定終止這個話題,徑自上床。
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人,審美都比較怪異?
好在有了豬,關溪總算放過王樂山。
兩人同床,除了第一天,後面都是各蓋各的被子。
關溪睡覺不老實,半夜愛蹬被子,有暖氣也不能這樣放肆,王樂山午夜夢回,發現後便會替他蓋好。
幾次之後,他忍不住想:養個兒子是不是就這樣?
他猛地搖頭,把這詭異的想法抛出去,他兒子若真是這樣,那還是斷子絕孫比較好。
幾天後,王樂山終于等到關山海回國了,提心吊膽數十天的關溪忙不疊地連貓帶爬架打包好,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哥。
當然,把湯圓塞進貓袋這種艱巨的工作關溪是不敢做的。王樂山硬着頭皮上,發現湯圓挺配合,也不知是這只喵單方面讨厭關溪,還是知道馬上就要看到主人,心情大好。
回來的路上,天降小雪。
關溪趴在車窗上往外看,興沖沖地說:“下雪了!”
王樂山“嗯”了一聲,車窗上雪花越來越多,他打開雨刮器。
關溪搖下車窗,寒冷的風灌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顫,誰都沒有關窗戶的打算。
人對雪的喜歡,仿佛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天生具備。
車正在行駛中,關溪不敢把手和頭伸出去太多,從後視鏡确定附近沒有車後,才伸出去一截手,讓雪花打在掌心。
一個個小小的雪花入手即化,留下一個個小水點,很快又被掌心的溫度烘幹。
關溪滿懷憧憬地喃喃:“這個速度,啥時候能打雪仗啊?”
這些年雖然每年都下雪,但都是小雪,落在地上最多一兩天就自行融化了,很難聚集起來打場雪仗。
在關溪的記憶中,上一次打雪仗還是他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黎政還沒到他家呢。
誰知,一夜過去,城市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雪仍在下。
看新聞才知道從昨天後半夜起綿綿小雪便成了漫天大雪,甚至已經啓動了紅色預警。
又一天過去,大雪短暫停止一兩個小時,又兇殘的下起來。
十幾年罕見的大雪以這種方式,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大雪封路,交通出現嚴重問題,堵塞、車禍。
學校停課,不少上班族也無法正常上下班。
關溪興高采烈地在小區裏和一群孩子們打雪仗,打累了上樓躺着,休息夠了繼續下樓瘋,像是把這是十幾年錯過的雪仗一口氣補回來。
直到孩子們被父母叫回家吃飯,關溪才氣喘籲籲地回去,分別前不忘約他的“戰友們”和“敵人們”明天再戰。
乘坐在電梯上,關溪掏出手機,意外地發現王樂山竟然沒叫他回家吃飯。
鑰匙插進鎖眼的時候更意外了,太陽早已下山,王樂山卻不在家。
關溪打了通電話過去,等了好久,無人接通。
奇怪了?
關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又回卧室背了幾個單詞,等到快八點,沒把王樂山等回來,也沒等到他的回電。
實在餓得受不了的關溪一通翻箱倒櫃,冰箱裏只有一點剩飯,食材倒是有,可他不會做。
幸好還剩一袋螺蛳粉,關溪仔細研讀包裝後面的說明,準備下給自己吃。
水還沒燒開,王樂山回來了。
關溪在流理臺前,往外瞥了一眼:“咋回來這麽遲?”
沒有回音。
關溪走出來,發現王樂山一灘爛泥似的躺在沙發上。
這簡直是奇觀!
合租到現在,關溪還是第一次看他像自己一樣沒個正行的癱在沙發上。
“咋啦山哥。”
王樂山動了動嘴皮,寄出一個字:“累。”
關溪不可思議:“雪都下成這樣了,犯罪分子還活動啊?夠敬業的。”
哪句話氣人,撿哪句話說。
要不是實在沒力氣,王樂山早就跳起來揍他一拳了。
這個人活脫脫烏鴉嘴轉世,嫌棄完雪小,老天爺直接給他來了個紅色預警級別的大雪。
關溪見王樂山面露不悅,以為自己猜錯了:“不是嗎?”
此刻,躺在沙發上的王樂山頭發濕漉漉的,臉色泛紅,不是凍得那種,一看就是熱的,衣服領口也不太對,似乎被汗水打濕了。
想到自己剛才的經歷,關溪不免往那個方向猜測起來:“難不成你們分局組織了打雪仗大賽?你輸了?”
王樂山兩眼一翻,送給小智障一對白眼球:“老子鏟了一天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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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武警官兵嗎?”不久前關溪才在電視上看到這則新聞。
王樂山張嘴,嗓子一陣幹疼,清了清喉嚨:“雪太大了,武警官兵根本鏟不過來,好多單位都接到參與的指令。”
關溪聽他嗓音幹幹的,估計沒顧上喝水,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晚飯吃了嗎?”
“哪有空吃啊。”
關溪勾唇一笑:“巧了,我也沒吃。”
“……”王樂山無語凝噎,這都幾點了,他不回來,關溪難不成要把自己餓死不成,“你等我緩緩再去做飯。”
“你這樣做什麽飯啊?”關溪當即拒絕,拍着胸脯說,“晚飯我包了。”
這話比剛才那話沖擊力更大,合租到現在,王樂山不知道他還點亮了這項技能。
大概是從他吃驚的表情中猜測出一二,關溪急忙擺手,腆着臉解釋:“不是我做啊,我哪會做飯。”
王樂山郁卒:“那你說個啥!”
關溪嘿嘿笑,一股抖機靈勁兒:“我會叫外賣呀!”
“外面都這樣了,還有外賣給你送?”
“不試試怎麽知道!”
試過之後,關溪的徹底打算落空。外賣一溜兒的拒絕接單,到是少有幾個願意接單的,但不是不好吃,就是已經爆單了,根本來不及送,送到也要後半夜。
關溪想了想,無奈地聳了聳肩:“還有一個選擇,螺蛳粉。”
他說完也不問王樂山吃不吃,似乎知道對方正在天人交戰,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瞧,等他回答。
确實,王樂山正處在幾度的天人交戰中。自打他搬進來,就看關溪做過一次飯——螺蛳粉。
那味道,這輩子他都不能忘記。
為什麽世上會有那麽臭的食物?
這麽臭的食物為什麽會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欲罷不能?
榴蓮的臭王樂山姑且能夠忍受,螺蛳粉那種經久不消的臭,開窗通風三天都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臭味,最後連筷子都丢了才好點兒,他這輩子恐怕都理解不了了!
關溪等了一會兒,還等不到答案,催促道:“吃不吃呀,你不吃我吃了,我餓的胸肌都快沒了。”
王樂山都不用看:“你本來就沒胸肌。”
“你都累成這樣了,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好不好?”
是啊,他都累成這樣,還跟他啰嗦個啥,有這功夫,不如存存力氣,一會兒起來做飯。可關溪像是一只蒼蠅,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叫。
“螺蛳粉真的挺好吃的,聞着臭,吃起來香,等你吃過啊,就再也不覺得他是臭的了。”
也不知是太累,還是太餓,更大的可能是關溪實在太煩。王樂山揮揮手,無力地妥協:“吃,你,趕緊,去做。”
“得令!”
憋了好幾個月沒吃螺蛳粉的關溪歡天喜地地沖去廚房。
半個小時後,王樂山被臭味熏起來。
臭烘烘的螺蛳粉放在粉色桌布上,怎麽看怎麽詭異,就像關溪這個人,畫風清奇,與衆不同。
剛回來時,王樂山被他問的心煩意燥,出口的語氣自然非常糟糕,沒想到對方非但不生氣,好像全然沒有感受到自己不快,又給自己端水,又是下螺蛳粉。
呃……可能下螺蛳粉也是一種報複?
對面關溪呼哧哈拉三分之一下肚了,王樂山蹙着沒,屏住呼吸,夾起第一筷子。
唔,味道還行,吃起來好像不臭。
螺蛳粉裏有包單獨包裝的辣油,關溪把整包都下進去,冬天吃辣的容易出汗,越辣越爽,越爽越想吃。
王樂山吃了幾口,發現并不像聞起來那麽臭後,螺蛳粉Q彈爽滑,酸筍木耳等配料味道十足,肚子裏的饞蟲很快被勾上來。他越吃越快,不一會兒就清光一碗。
擡起頭來,坐在對面的關溪咧嘴沖他笑:“怎麽樣,好吃吧。”
王樂山點點頭:“還行。”
關溪問:“吃飽了嗎?”
王樂山摸摸肚子,晚上不宜吃太多,現在這樣正好:“飽了。”
“行,洗碗。”
聞言,王樂山站起來。
同樣也站起來的關溪怪異地瞥了他一眼:“不是累嗎?”
王樂山也納悶:“不是洗碗嗎?”
“我洗啊。”
王樂山不可置信地看着關溪把碗收回廚房,打開自來水,拿起洗碗布和洗滌劑,真的起來了。
也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洗碗這種小事,即便關溪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也是會的。
心中一熱,王樂山從未想過,像關溪這種小智障,竟也能讓人感到熨帖。他靠在一邊的牆上看關溪認真的洗碗,胸腔裏的情緒還沒醞釀完……
等下!
王樂山兩腿立直站好,指着放在控水架上的碗說:“這就洗好了?”
埋頭洗鍋的關溪反問道:“不然呢?”
“碗底還有辣油啊!”
“啊?”關溪拿起碗,把頭扭了九十度,盯着碗底瞅,“喲,還真漏了。”送到水龍頭那裏沖了沖,複又放回控水架上。
處女座王樂山目瞪口呆底問:“洗好了?”
“是啊。”
“你不拿洗滌劑重新洗洗嗎?那可是油啊!”
“你用碗底吃飯啊?”
雖然這話十分有道理,但是王樂山根本忍受不了,不是碗底的問題,是幹淨的問題!
關溪洗完鍋碗就算完事,王樂山指着琉璃臺和燃氣竈說:“這裏沒擦。”
“沒事,不髒,下次一起擦。”
“看不到的髒不代表沒有,這上面有油煙。”
關溪不以為然,伸出手東摸摸西摸摸:“沒有,抽煙機功效好着呢,你要相信它。”
每次做完飯都恨不得把廚房擦得跟新的一樣的王樂山哪能受得了這種折磨,他撸起袖子意欲再清理一遍,卻被關溪推搡出去,一把帶上廚房拉門。
“有勁洗廚房不如先洗洗自己,你都臭了。”
“明明是螺蛳粉……”一邊說話一邊嗅自己的王樂山話到嘴邊止住,酸臭的汗味跟螺蛳粉明顯不是一個味,作為一個處女座,當即分辨出來。
比起廚房,自己的潔淨更重要。
王樂山吞下剩餘的言論,往衛生間邁去。
“別忘了換洗衣服!”不遠處,深受湯圓迫害,留下不可逆轉心理陰影的關溪善意的提醒道。
王樂山拍拍後腦勺,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當天晚上王樂山睡得格外早,第二天爬起來後跟着大部隊繼續鏟雪。
關溪被尿憋醒後,趴在窗口看了一會兒雪,突然就沒有睡意了。
天氣太冷,學校基本全放假了,早起玩雪的不多,班級群更是安靜如雞。
關溪瞅着那難得沒有超過一千條的聊天記錄,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上翻。
他一點兒不覺得無聊,看到好玩的地方還停下來笑兩聲繼續。
再往上翻。
咦?
關溪把手機湊近到眼前,猛地往前滑,盯着輔導員發的內容仔細看了好幾遍後,撥通了輔導員的電話。
王樂山吃完午飯,休息片刻就跟分局的同事們一起出來鏟雪。
最近的天氣也是夠霸道的,下了不到半天的雪,過不了多久就化成厚厚的冰,堆積在地上,極其難鏟。
王樂山吆喝一聲,立刻有人來撒鹽。
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出發前大家都安排好各自的工作,鏟冰的,掃雪的,撒鹽的,各司其職。尤其是撒鹽的,哪叫去哪兒。一樣活幹累了,交換一下,繼續在新崗位上幹下去。
不知過去多久,王樂山又清理出一條馬路。他來到馬路牙子上,兩手搭在鏟子上,托着下巴休息,手機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來電者是關溪,王樂山瞄了眼時間,喲呵,都四點半了。
“喂?啥事。”
“你怎麽不回我微信呀。”關溪的聲音略微顫抖,不是被凍的,聽上去像是劇烈運動後的上氣不接下氣,但他的情況,又沒那麽嚴重。
王樂山實話實話:“沒工夫看。”
關溪:“哦。”
簡單普通的一個字,王樂山愣生生聽出了沮喪:“發什麽了嗎?直接說。”
關溪扭捏了一下:“有空你看一眼呗。”
不等王樂山繼續發問,急匆匆地切斷通話。
王樂山不清楚他唱的是哪一出,打開微信一看,是一張照片。
關溪穿着厚重的大衣,一看就是統一發放的,跟自己這身單位發的厚襖子有些相似,胳膊上繞着一個紅綢帶,上書XX大學志願者服務隊幾個大字。
一把鐵鏟插在他面前的雪地中,他腳踩鐵鏟,一手握住木質把手,一手沖着鏡頭揮舞,臉上洋溢着雀躍的笑容。
照片後面還有一行文字——山哥,我帥嗎?
王樂山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回了一個字: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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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抽獎交警一日體驗結束後,關溪曾說過“以後還有這種活動的叫我”,王樂山以為他說着玩,沒想到是認真的。
兩人又聊了兩句,發現彼此負責的路段挺近,便約了完活後一起下館子搓一頓。
大多數大學生的身體素質是不如武警和公安的,志願者服務隊的成員幹到五六點基本體力都耗幹了。
此次志願者活動的召集人從遠處跑來看了一圈,狠狠地誇獎了這些可愛的大學生志願者,讓他們趕緊回家吃飯休息。
關溪搓了搓臉,謝絕同學們聚餐的邀請,去找王樂山。
王樂山負責的路段距離他們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但就現在的交通狀況而言,步行肯定比乘車要方便。
關溪抖抖身體,好像把疲倦都抖掉了一圈,神清氣爽地去找人。
半個小時後,他來到王樂山口中的路段,找了一圈沒找到人。
警察叔叔們全穿成一個樣,大多數人都佩戴一個個又厚又大的雷鋒帽,就露出一個巴掌大的臉,估計他們照鏡子,自己都認不出自己。
關溪在第三次認人失敗後放棄尋找,想起自己還有手機這個高科技。
電話打過去,等了很久才被接通。
關溪東張西望地問:“我結束了,你人呢?”
一邊鏟,一邊前進,王樂山早就不在剛才的地方了。他擡頭瞄了眼路牌,報給關溪,又說了自己周圍幾家比較大的店鋪名稱,方便他尋找。
關溪邊走邊四處張望,不一會兒就摸到了地方。他原地不動,視線如探照燈般掃視一圈,立馬鎖定目标。
目标王樂山,蹲在人行道上,寬厚的背部關溪一眼就認出來了。
躲避湯圓的那些日子,關溪沒少往這結實的背上蹭。
雖然他比王樂山高,身材也不算瘦弱,可跟對方比起來,總略顯單薄些。
男人經歲月的沖刷,鍍上獨特的男人味,可不是朝朝暮暮就能擁有的。
一時間,關溪羨慕極了,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不免懷念起懷念貼着他後背睡覺的踏實。
冬天暖氣再足,一個睡無論如何也比上兩個人溫暖。
只可惜,王樂山不願意。
關溪失望地搖搖頭,見王樂山始終背對自己正在搗鼓什麽,僅從背面動作分辨不出在幹什麽。
他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掏出手機,就近躲在一棵樹後面打電話。
不多時,背對着他的人作出掏手機的動作,接聽左右張望起來,關溪趕緊縮回探出去的身體。
耳邊傳來王樂山深沉的嗓音:“還沒找到?”
關溪信口胡謅道:“快了,你在馬路東邊還是西邊啊。”
王樂山說:“東邊。”
刺啦刺啦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關溪再次探頭,只見王樂山用肩膀和耳朵夾着手機,騰出雙手好像在撕東西。
普通的動作經他一做帥氣值增高好幾個點,引得關溪下意識地歪頭頂肩膀模仿起來。而後一面在電話裏和王樂山有一搭沒一搭的拖延時間,一面蹑手蹑腳地靠過去。
快要靠近的時候,關溪已經快謅不出什麽了,他立馬加速,快速跑過去。
這是一個大雪天,路面上結滿了冰,雖然有武警官兵和公安鏟雪鏟冰,但天氣寒冷,總有一些區域因水汽形成一塊很小的冰域。如果是正常的行走速度,肯定不會摔倒,但跑起來,一切就說不好了。
世界上會有那麽寸的事情嗎?
有。
關溪用他的親身經歷證明,不僅有,有了第一件,就會有第二件。
腳尖滑過結冰的地面,一八八給了他傲人的身高,也給了令人着急的重心。在加速度的作用下,關溪腳底一滑,整個人向前傾倒,即便四肢并用,努力保持平衡,收到的結果卻甚微。
手機裏突然傳來啊啊亂叫,王樂山正想問關溪瞎叫什麽呢,就聽身後也傳來了同樣的喊叫聲。
緊跟着,“砰”的一聲巨響,肉體砸在地上面的聲音。
一個龐然大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滑過來,筆直地落入他附近的窨井裏。
“啊啊啊救命啊!我還沒對象,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
喊叫聲伴随着哭聲一起響起,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王樂山整個人都吓傻了,多虧身體反應靈敏,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關溪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往下落。
關溪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也牢牢地抓住他。
然後……尴尬的一面出現了。
丢失蓋子的窨井洞不大,冬天穿得又厚重。關溪滑進去後,落到咯吱窩的部位就卡主不動了,像是一根剛長出來的蘿蔔。
王樂山只覺手上的力氣突然被卸的差不多了,擡眼一看——關溪被卡在那兒,六神無主地哇嗚亂哭。
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出現在一個成年男人臉上,王樂山張嘴就想罵他沒出息。
男兒有淚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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