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自來熟

那一聲聲的緣兒,叫得雪千緣頭皮直發麻,才認識兩天,而且第一次見的時候她甚至連他的樣子都沒注意,他這跟她也太自來熟了吧。

想要說話,可是唇邊放着一塊豬耳朵呢。

吃,還是不吃?

雪千緣糾結了,被一個絕對可以說是陌生的男人喂着,那種感覺太古怪了。

“今兒是二月二,要吃豬頭肉豬耳朵的,你不喜歡?”男子溫潤的目光淡清清的落在她的小臉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瞳眸望盡她的心底一樣,讓她不由自主的就張開了唇,香脆的豬耳朵入口,細嚼慢咽之下,味道果然不錯,“加了七七四十九種料。”豬耳朵入腹,她随口分析道。

“錯。”

雪千緣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撩起,“多加了什麽料?”她怎麽沒吃出來?

“你猜?”邪邪一笑,拓拔夜旋即轉身,優雅落座于她的對面,此時,菜香撩人,卻撩不過雪千緣對面錦衣玉帶的男子,眉目如畫,清雅絕代,讓她不由想起了傾國傾城一詞,她一向覺得這詞只配用在女情身上,可當面對對面的男子,她覺得即便是傾國傾城也輕了,男人長成這樣,真真是浪費了。

輕輕搖頭,她淡淡道,“猜不出。”

“嗯,你身上的香。”

丫的,這根本就是在輕薄她,指尖輕起,借着窗外的微風,輕輕一彈,潤着微微笑意的唇角便彎成了一抹月芽的弧度,雪千緣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了菜,根本不理對面的男人了。

“茶蕪香?”微微挑眉,拓拔夜面色不變的夾起一塊豬頭肉放入口中,“嗯,好吃。”

雪千緣臉色微變,卻也不過一瞬便恢複如常,這世上,有幾人能在她一出手的時候就知道她下的什麽呢?

可,面前的男子明明知道是茶蕪香,卻居然不閃不避,“你怎麽不躲?”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拓拔夜風流無比的說過,那模樣讓雪千緣忍不住的想要給他配一把扇子,配了,那随手一搖的架勢絕對不輸唐伯虎。

他風流,她卻不能為所動,“真報歉,那你就活該了,本姑娘一人享受這美食,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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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兒不必客氣,其實,不吃才更是一種享受,我就喜歡這樣坐着看你吃,賞心悅目。”手中的筷子落下,拓拔夜倚靠在椅背上,再也不動了。

雪千映挑挑眉,心底的好奇心讓她脫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怎麽,想嫁我了?”

“想得美,我是想日後送你幾樣禮物,呵呵,你一定喜歡。”

“我只要一樣禮物。”拓拔夜慵懶如才睡醒的豹子一樣靠坐在那把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椅子上,可那聲音那語氣,邪氣的讓雪千緣不由得心神一蕩,他還沒開口,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莞爾一笑,“你想要也要看你要不要得到,你如今,連動都不能呢,等你能動了再來逞強吧。”不疾不徐的吃着菜,根本不理會對面男人的目光,他愛看就看,看着吃不着,最慘的是他。

“呵呵呵……”

他的笑聲似乎很愉悅,誰要管他呢,吃飽了,雪千緣擦了擦唇,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蓮步輕移,轉眼便到了拓拔夜的身邊,“只看不吃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還行。”

“那就繼續這樣吧,這菜式不錯,很合我的胃口,謝了。”說過,她轉身就走,再也沒多看一眼身後的男子,還真就由着他靜坐在那裏了。

中了她的茶蕪香,他想動想走也不可能了。

“緣兒,你會後悔的,到時候,除非你親自來接我,我是不會見你的。”身後,傳來妖孽清潤悅耳的聲音,帶着一點點磁性,攪動着雪千緣的聽覺直入心際,踩着樓梯下樓,只當充耳不聞,敢調戲她雪千緣,他找死。

出了小館子,夜色正好,清幽如夢,她有多久沒有這樣一個人閑閑的散步了,差不多每一次出來身後都跟着聒噪的連翹,那小蹄子,越來越象個話唠了。

從小館子一路走到潇湘醫館,原本她的步子還是緩緩慢慢的,可,當離醫館越來越近的時候,一顆心突的狂跳起來,一股淡淡的不易覺察的味道飄到鼻端,她指尖一轉,一點藥粉吸入肺腑,這才敢到了緊閉着的大門前,素手輕扣門環。

一下。

兩下。

……

“白芷,連翹……”猛的一推門,她都吃了一餐飯又散了一會步回來了,白芷居然還沒搞定那妖孽惹的場子,這也太衰了吧。

眸光流轉間,雪千緣的腳步頓住,醫館裏橫七豎八的橫卧的一具具人體告訴她,醫館裏出大事了。

“白芷……”那厮武功那麽好,這也太……太……

“姑……姑娘……”虛弱的聲音自醫館的藥櫃前傳來,踩着一具具的人體,雪千緣奔到了那一處,“白芷,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說着,三指把上了白芷的脈搏,臉色有紅轉白,又由白轉青,“誰這麽歹毒,居然下了迷魂散,還下了那麽重的劑量,連翹呢?”

“姑娘沒事就好,連翹應該在後院,佛手,你給我死出來,你還有氣沒氣?”

佛手?

佛手是誰?

“活着呢,讓你失望了。”清冷的聲音自後院連着醫館的大門間傳來,雪千緣轉身的時候,佛手正一身是血的扶着門框站在那裏,沒有任何表情的一張臉上一如她初見他時的花花紅紅,看見她時,他身形一震,剎那間就飛縱了她身前,“姑娘,我家公子呢?”

“你怎麽在這裏?”

“姑娘,若不是佛手和他那妖孽主子,咱們醫館就被夷為平地了。”白芷實話實說,這次,他栽了。

雪千緣的眸光越聚越凜,醫館裏上百具屍體一個摞一個,厚厚的一堆,若是只靠白芷幾個人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原來,是那個人。

“佛手,你家主子姓什名誰?”想起她離開小館子時他說過的話,雪千緣心中立時淩亂了。

“拓拔夜。”

三個字,就象是擲入她心湖中的一枚石子,攪得湖水一片漣漪,再難平複。

象是,熟悉。

又象是,陌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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