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許勾引別人
第三日清早,大夫們給熱症患者檢查時, 發現有一部分人逐漸退熱, 待診完脈詢問過病患, 病患們都感覺身子舒服許多, 骨節也不痛了。
睦野來後得知這個消息, 讓病患們繼續服用藥丸,并随時注意他們的身體變化。前兩日和曲溪青哭哭啼啼的孩子們開朗了不少,曲溪青來的時候, 小孩們還朝他興奮地喊了聲神仙哥哥。
曲溪青在小孩面前蹲下, 逐個仔細打量過去後, 發現他們的面色好了不少, 他掏出懷裏的冬瓜糖發給他們, 笑道:“今天精神很好嘛,你看你, 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小孩道了謝接過冬瓜糖小口小口舔着,孩子們都喜愛吃甜的, 曲溪青看他們拎着一根冬瓜糖當寶貝似的不舍得咬下去, 不由莞爾一笑,将手上的一整包冬瓜糖都分給他們。
小孩們捧着糖歡呼, 眼睛眯成一道縫, 脆生生道:“神仙哥哥你真好。”孩子們總算舍得咬了一口糖, 眼睛裏沒了前兩日的惆悵,又說,“大夫說我們的病有了好轉, 神仙哥哥,我們不用死啦!”
睦野檢查完一側的病患,來到曲溪青旁邊給孩子們檢查。
小孩一邊伸手乖乖地給睦野把脈,一邊捧着冬瓜糖啃,黑溜溜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看着睦野,“睦哥哥,這是神仙哥哥給我們的糖,可甜啦,你要吃嗎?”
睦野微彎起嘴角,待給小孩們檢查完,洗過手後,才将曲溪青牽出去,從懷中掏出一包糖遞給他。
曲溪青平日裏喜歡吃些小零嘴,睦野便習慣了随身攜帶一些,這些冬瓜糖并非在外頭買的,而是睦野親手制作的。小小的一條糖塊,甜而不膩,一口咬上去軟而清甜,曲溪青喜歡吃,他每一次都會準備不少。
曲溪青笑着取出一條糖塊叼在嘴邊,他左右瞧了一遍,把睦野往無人的角落拉去,捧着睦野的面頰,撅起嘴,把口中的冬瓜糖送到睦野嘴邊。
兩人在暗處裏黏黏糊糊的吃完一塊糖,曲溪青舔着睦野的唇,含糊道:“這樣才夠甜。”
睦野将他抱着,低下頭與他緩慢親吻,“很甜。”
午飯過後,付文庭帶了一批衙差過來,他在大廟裏找了一圈,睦野在給孩子們檢查,兩人無聲對視,付文庭出了大廟,在篷內找到曲溪青。
付文庭喚他,“曲公子。”
曲溪青擡頭,很快又低下頭去,專注用藥臼搗藥。
付文庭徑直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道:“昨日的事情我已聽村長說了,今天特地帶了一批衙差過來撤換下昨日的人,他們犯的事,我一定會追究,我聽說昨日你在廟中,你、你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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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青奇怪地看了付文庭一眼,“有木頭護着,我能出什麽事。”
付文庭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木頭指的是睦野,他心中難掩酸楚,苦澀道:“沒想到你會那麽早嫁給睦野,曲公子,倘若在岳城時我早些追求你,你會不會——”
曲溪青轉頭,一眨不眨地盯着付文庭,“你別說這些話了,木頭如果知道會不高興,他什麽事都要悶在心裏,我不想讓他不高興。”
付文庭吶吶,他盯着地面,心想這或許就是天意。
第四日一早,付文庭帶着衙差趕到大廟,睦野正和大夫們給患了熱症的難民檢查,一番檢查之後,确定患上熱症的人全部退熱,身子已無大礙。
村長上前将此消息告知付文庭,付文庭讓那些患過熱症的人出來排開站好,接着吩咐衙差對他們施了幾個口令,難民們随着口令擺動肢體,付文庭逐個細看過去,只見這群人的精神果真好了許多,找不出前幾日患病時的疲态。
餘光瞥見曲溪青和睦野站在一塊,付文庭心頭一睹,把睦野叫出來,有意刁難他,道:“我聽說他們是服用你制的藥丸才退熱的?”
睦野不卑不亢道:“他們的熱症只是一般的濕瘧,常人只見他們發熱發痛、脹嘔,且又經歷過一場蝗災,大家被蝗災這件事轉去了心神,自然就斷定他們染上瘟疫。”
睦野看着身後的那群孩子,“他們日夜不停趕到岳城,途中受雨露濕邪而致命,如今又值轉秋時節,年幼的孩子身子虛,因此患上熱症的多為他們。患了濕瘧的人病者寒熱身重,嘔逆脹滿,以蚯蚓糞混面以朱砂為衣捏制藥丸,每日服用之後可見其效,只是這樣的土藥方并不适用于每一個人,就如他們之前喝下那些名貴珍藥卻不見藥效,此番情況視每個人的體質而定。”
付文庭擺了擺手示意睦野閉上嘴,他有意為難對方,可睦野卻說得條條是道,這般做法倒顯得他自己幼稚可笑。如今難民的熱症好轉,他也沒有理由留在此地,四日未過,他想多停留一刻也沒有借口了。
付文庭帶着衙差欲離開,卻被難民圍了起來。
難民們紛紛跪在地上,不斷磕頭乞求道:“官爺,求求您發放糧食救救大夥兒吧,蝗災毀去咱們的莊稼,普通老百姓今年顆粒無收,那官府卻仍要派人過來收繳賦稅。蝗災的事鬧得全城皆知,那知府卻不同意開倉放糧,甚至有人聽聞官府與米商勾結,将糧食送到米商處,讓他們擡高米價,從中牟取暴利。近兩月城內缺糧,一時間糧價飛漲,咱們普通老百姓哪能買得起那天價米糧,咱們聽聞付大人為官清廉公正,這才抱着一絲希望徒步走到岳城,只求付大人發發慈悲救救大夥兒。”
難民們接二連三地給付文庭磕頭,付文庭讓他們起來,大夥兒只當沒聽見。
付文庭道:“你們且在多等些時日,并非官府這邊不願意幫助大家。”他面有難色,曲溪青站在人群外頭,不明白付文庭這般身份有何為難的。
付文庭帶人離開後,難民們才從地上起身,他們額頭磕得發紅,那幾個孩子皮薄,跟着大人這樣一磕,額頭都出血了。
曲溪青在大廟待了幾日,打心底喜歡這幾個孩子,見他們額上都是血,過去推了一下睦野,讓他給孩子們看看。
孩子們淌着半臉血排隊乖乖給睦野包紮,曲溪青在一邊看,皺眉道:“你們是不是笨呀,磕頭就讓大人去磕好了,看看你們自己,病才痊愈就弄得一頭傷。”
那孩子軟軟地笑了笑,又仰起流血的大腦袋看着曲溪青,疑惑問:“神仙哥哥,為什麽官老爺不給咱們發糧食呀,咱們今年沒有收糧,阿爹說沒有糧食就沒有錢掙,還沒有飯吃,那些官老爺過來收錢時,可兇了,阿爹說了沒有米糧,他們還是要收錢,還打了阿爹。”
曲溪青從懷裏取出一塊帕子給小孩擦去滑入眼睛的血,他揉了揉小孩的頭發,轉頭看向睦野,“木頭,我離開片刻,一會兒再過來。”
曲溪青化回蛇一路往村外趕,途中總算看到付文庭的人馬。
衙差見後頭有人跟着,見是曲溪青,立刻趕到前頭向付文庭禀告。
付文庭看到曲溪青追出來,心底一時不知是何滋味,明明他已經是睦野的夫郎,可見到他時自己仍然抑制不住心頭的悸動,甚至有些傻。
付文庭牽着馬回頭,在曲溪青面前從馬上跳下,“曲公子,你、你這是專程來送我的?”
曲溪青搖頭,道:“我想問問你,為什麽你們不願意給難民發糧食?”他喜歡那群孩子,方才被滿頭是血的小孩仰起大腦袋看時,小孩那明亮而不解地眼神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行事向來随心,喜歡的便去做,如今他喜歡那些孩子們,他們不明白的事,自己便想過來給他們問清楚。
付文庭示意衙差們回避,斟酌之後,才道:“并非我爹不願開倉放糧,前段時日我爹将難民的事上報給巡撫大人請求開倉。”他低下聲音,貼近曲溪青的耳側低聲道:“巡撫大人派人過來通告我爹不準開倉,糧食要屯着,方才你也聽到難民所說,巡撫大人的确想屯糧與米商勾結,從此次饑荒中牟利,我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巡撫那頭壓着,他如何能擅作主張,開倉救災。”
曲溪青抿着嘴,“死人的錢財都要掙,心真黑。”
付文庭覺得這般性情的曲溪青着實可愛,他淺淺笑了笑,又無奈道:“前兩日我爹上建寧州欲見巡撫大人,卻被回拒在外,我爹一向是個固執性子,這樣下去恐怕那巡撫對我爹的偏見愈深了,只怕他日後在官場上少不得給我爹使絆子。”
曲溪青眉頭一緊,“只要巡撫開口同意放糧就行麽?”
付文庭:“沒錯,可如今要見到巡撫大人一面都難,更別提其他的事情了。”
曲溪青道:“我回去了。”
付文庭看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人,目送他回去後,才騎上馬帶人離開。
曲溪青回到大廟找睦野,路上恰好碰上出來尋他的男人。
睦野過去牽住他的手,曲溪青走得急,鼻尖沁出薄薄的一層汗,他以手給他抹去,“去哪裏了,走這麽急。”
曲溪青捉住睦野的手指,瞥見四下無人,才道:“木頭,我問過付文庭,他說只要讓巡撫開口,就能開倉救濟這些難民。”
睦野聽到付文庭眉毛微擰,又道:“你想參與此事?”
曲溪青道:“我想讓巡撫同意開倉,這件事對我而言再簡單不過,可就是這如此簡單的事,能救那麽多人呢。”他仰目望着睦野,鳳目閃動,“我想幫他們。”
睦野問道:“如何幫?”
曲溪青道:“我曾經對你催入少許豔香助你入眠,”
睦野:“……”他并不知道有這件事,
曲溪青道:“豔香能迷惑人的心智,且效用過去後,那人對所發生的事根本記不起來。”他朝睦野眨眼,“待我去勾引勾引那巡撫,他不就——唔。”
睦野離開曲溪青的唇,指腹抵在唇上摩挲,眉目黑沉,“不許勾引。”
作者有話要說: 睦野內心OS:我家夫郎當着我的面說要去勾引其他人,看來是欠日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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