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愛你

晚上九點半是舒越下晚自習的時間,倆人從學校回來這一路步程都不快,再加上說了會兒話,已經過了十點,小區裏萬籁俱寂,只時不時有三三兩兩晚歸的人經過,絲毫沒人發現側面牆角有對小情侶熱切地抱在一起,舍不得松手。

舒越一直把臉埋在石屹頸窩,親密地貼在人身上,好像這樣就能減輕臉上的腫痛。

石屹估摸着差不多了,終于舍得開口教訓人,先起了個勢,用稍微有點兇的語氣喚他,“舒越。”

怎麽不叫寶貝了?他還沒聽夠呢,不過男朋友臉皮薄,就不為難他了。

舒越擡起頭,翹起嘴角,眼裏含笑地看着石屹應道:“怎麽了男朋友?”石屹略微垂首,對上他最愛的那雙眼睛,頓了頓,原本臉上故意整理好的嚴肅表情不受控制的柔和了幾分,質問的話出口時也平添了一絲溫柔,“受傷的事,為什麽要瞞着我?”舒越的笑僵在臉上,接了一個甜甜的吻就暈頭轉向,忘了這茬兒,不着痕跡打量了一下石屹的神色,眼神挺平靜,沒有壓迫感,臉上雖沒什麽表情,看着有點兇,但剛才質問他的語氣卻意外溫和,看來是已經不生氣了。

舒越暗自松口氣,打算說兩句軟話敷衍過去,“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語畢視線落在僅距離幾寸厚度适中的雙唇,又準備親上去,試圖轉移注意力,石屹看出他的意圖,眼神暗了暗,無情制止道:“不準親。”

往上探地身子瞬間頓住,舒越不滿,對上石屹的眼睛又瞬間熄火,乖順道:“好好,不親了。”

石屹把舒越放在自己腰間上的手拿下來,且後退兩步,拉開倆人親密無間的距離。

舒越急了,下意識想追上去重新抱住人。

石屹卻沉聲吩咐道:“站好。”

舒越看出來石屹有點動怒了,乖乖在原地站好,不敢再輕舉妄動。

石屹又問了一遍,“為什麽要瞞着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

舒越哪裏還敢敷衍,老實交代。

“那如果換成是我,我受傷了,為了不讓你擔心,選擇隐瞞你,寧願幾天不見你,你願意嗎?”舒越一言不發,一想到石屹受傷的畫面他就有點受不了,他一輩子都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甚至連假設的幻想一下都難受不已。

石屹卻要逼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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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越眼眶微微發紅,語氣急切,“不願意,你不可以受傷。”

石屹心裏觸動,但還是提醒自己現在不能心軟,“我也不希望你受傷,你做到了嗎?”“我……”舒越詞窮,不僅這一次,上一次還梁潛那三拳石屹就已經生過氣了,這已經是第二次。

石屹的臉背光,高大的身體陷在陰影裏,開始翻舊賬,“你以前說過,有什麽事都跟我說,我們一起分擔……是騙我的嗎?”一聽這話,舒越也顧不上石屹讓他站好的命令,兩步上前摟住人脖子,整個人挂在石屹身上,附在他耳邊小聲保證,“沒騙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有什麽事一定第一時間跟你說,原諒我好不好?”石屹摟住他的腰,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舒越擡起頭看他,眼裏滿滿的歉意和哀求,“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石屹被這雙眼睛看得心尖發麻,強撐幾秒才點頭,“沒有下次,不要再受傷了。”

舒越連聲答應,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仰着臉乖乖問道:“那現在可以親了嗎?”石屹眼裏湧現出絲絲笑意,正準備俯下身如他願,就聽到前方拐角處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幺幺今天怎麽回事啊?比平常完了二十分鐘都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不得喲,幺幺身手好,遇到啥子事也吃不到虧。”

“萬一對方人多呢!”“也是哈,雙拳難敵四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舒越也聽到了父母的聲音,知道是自己比平時晚歸,讓他們着急了,舒越飛快在石屹唇上啄了一下,索要今天的晚安吻,松開石屹的腰,又抓着他的手期待地小聲問:“明天還來接我嗎?”石屹捏了捏他柔軟舒服的手,答應,“以後都來接你。”

舒越笑彎了眼,又湊上去啄了一下,“獎勵你的。”

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出去,叫住已經走出幾步的父母,被冉心揪着耳朵象征性教訓兩句,一家三口又親親熱熱回家了。

-五天了,這期間周目深一直沒再聯系過舒越,他心裏的不安日益漸增。

這天大課間休息時,李言多沖進教室,說出一個讓教室在座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消息:“周目深要休學!!!”舒越和梁潛不約而同站起身,因為動作激烈,椅子碰到後方的桌子,相繼發出兩聲巨響。

梁潛神色不愉,指着李言多罵道:“別他媽瞎jb亂說,找揍呢?”李言多舉雙手保證道:“潛哥千真萬确!我在于老師辦公桌上看到校長蓋章的休學證明了!”舒越沖出了教室。

梁潛跟了兩步,跑到教室門口又猛地停下,擰着眉,低聲罵了兩句,狠狠踹了兩腳無辜的後門,回到位置上,警告在座所有人,“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誰要是敢亂說話……後果自負。”

-沒兩分鐘,舒越就跑到于老師辦公室,進門前還不忘敲門示意。

于老師正盯着休學證明發愁呢,一聽聲音擡頭一看來人是誰,就知道壞了,李言多還真對得起他的名字,該說的不該說的,啥都憋不住,非要嚷嚷得全校皆知才罷休!舒越走近,也看到了李言多所說的休學證明。

他難以置信,就算周目深父母不接受兒子是個同性戀,但好歹高三了,就不能讓人順順利利參加高考嗎?面子真的比孩子的前途更重要?于老師知道他的疑問,語重心長道:“舒越,你也別問了,這是周目深家長強烈要求的,我們勸也勸了,而且昨天周目深也親自給我打電話說了想暫時休學,家長和本人意願強烈,校長也沒辦法,只能簽字蓋章。”

舒越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好長時間,不相信似的問道:“您說……是周目深親口說要休學?”于老師點點頭,“是,電話裏說的。”

舒越倒退兩步,揉了把臉,向班主任請假,語無倫次道:“于老師,我想去他們家看看,我不相信周目深要休學,他讓我等他回來上課的,怎麽可能會突然退學?都已經高三了,怎麽會休學?他一定是被迫的,我……”“舒越你冷靜點,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不好過多幹涉,聽周目深說話的語氣和往常無異,人應該沒事兒,就是他父母一時想不通,難以接受,可能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于老師說服舒越的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

最後舒越還是請到了假,從辦公室出來,沒回教室,直奔校門口,打了個車,報了周目深家的地址。

周目深父母出差那段時間,舒越去過他家,下了車直接往目的地跑。

到了周家門口,舒越摁響門鈴,聲音結束了,裏面沒動靜,舒越皺緊眉頭,心裏的強烈不安又擴大一倍。

再接連按了幾次門鈴,沒得到回應,換成直接敲門,咚咚咚地敲門聲響徹整個五樓,周家還是沒人開門,倒是隔壁戶聽到這麽大動靜,有人打開門出來瞧了瞧。

好心道:“別敲了,沒人。”

舒越側頭一看,一個正在嗑瓜子的中年大媽靠在隔壁門口。

這麽久沒人應,舒越也知道沒人在了,禮貌問道:“阿姨,我是周目深的同學,您知道他們去哪了嗎?”“回老家了,今天一大早走的,我出門扔垃圾撞見了,我看那家兒子走路一瘸一拐,臉也很腫,以為是去醫院,就随口關心了一句。”

舒越瞳孔瑟縮,呼吸變得有點急促,深吸兩口氣,竭力鎮定繼續問道:“那您知道他們老家在哪兒嗎?”“我也搬過來沒多久,跟他們不熟,沒問過。”

“好的,謝謝您。”

深深受傷了?他們動手了嗎?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深深那小身板怎麽受得住……舒越沒急着回學校,回了趟家,這個時間家裏沒人,舒越回卧室找到手機給周目深撥了過去,都這個時候了他也顧不上周目深的手機被發現,雖然很有可能沒人接。

但讓舒越意外的是,鈴聲大概響了十幾聲便接通了,音筒裏傳來一道他盼望已久的聲音,“小舒!怎麽現在打電話給我?沒上課嗎?”舒越被這一聲毫無異常甚至還帶着笑的呼喚叫紅了眼,暗自調整了一下情緒,連聲問:“你怎麽樣?還好嗎?為什麽休學?”“啊……你這麽快就知道啦?對不起小舒,說好讓你等我回來的,但是最近奶奶身體不太好,我想陪她一段時間。”

舒越輕聲問:“真的嗎?”“真……真的呀,休學,休學不挺好的嘛!你們奮戰高考,早起晚睡的,這麽辛苦,我,我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先玩兒一年哈哈哈。”

周目深自己可能沒注意,他一緊張或者說謊的時候,說話就會不自覺有點結巴。

電話那頭傳來任麗隐隐約約的怒罵,“行了!跟這個變态廢什麽話,該說的說了,就趕緊給我挂了!”“小舒,那我先挂了,以後……以後回了老家,信號很不穩定,就,別再聯系啦,不用擔心我,我很好,你好好上課,好好考試,高考加油!”舒越應了一聲,在他挂電話去叫住對方,說:“深深,如果高考完你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我一定會來找你。”

隔了幾秒,舒越聽見周目深壓抑不住帶着哭腔重重嗯了一聲。

-教室門口放學時人來人往,舒越就讓石屹在校門口一個岔路口等他,之前那裏的路燈壞了,前兩天舒越總是看不到人,總是先要叫兩聲,跟地下黨碰頭似的。

今天路邊那盞燈修好了,石屹站在路燈下,暖黃微弱的燈光打在那人身上,美好得不真實。

舒越強忍一天的難過,在看到石屹的那一刻就藏不住了。

石屹看到熟悉的身影,幾步上前走近,兩步遠時看到舒越向他張開了胳膊,語氣裏難掩難過道:“抱抱。”

兩步變一步,石屹一把将人拉進懷裏緊緊箍住,揉了揉舒越腦袋,輕聲問:“怎麽了?”舒越把臉深深埋在他肩窩裏,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深深要休學,他父母打他了,不知道傷得重不重,他們會不會帶他去醫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石屹本就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在舒越面前能順暢應答,但一旦涉及到舒越以外的人,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能幹巴巴笨拙安慰:“別難過。”

“高考結束,他如果還沒回來,我們就去找他。”

石屹點頭,說:“好。”

如果情況好,病情不反複的話,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停藥一段時間了,以一個正常男朋友的身份呆在舒越身邊,可以陪他一起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彈指之間,一晃就到了十月底,又到了每月一次的月假時間。

這期間,乖了沒多久的梁潛又恢複原狀,現在是完全放棄學習的狀态,該上課的時間不是在外面打球,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覺。

班主任于老師找他聊過幾次,恨鐵不成鋼道:“梁潛,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像以前那麽愛玩兒,不是不想出國嗎?就按你現在這狀态高考能考幾分啊?!”梁潛雙手插在褲兜裏,靠在辦公桌邊上,吊兒郎當道:“作弊呗。”

于老師蹭的一下站起身,火冒三丈,“你你你!你敢!”梁潛站直了身子,不耐煩道:“行,不作弊,出國就出國,留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呆膩了。

您就別操我這份閑心了,多關心關心高考生吧。”

話音一落轉身便走,背對着于老師還嚣張地揮揮手。

于老師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也無可奈何,對梁潛這樣的學生來說,出國确實是更好的選擇。

-冉心和舒華山自舒越升高三後,每天晚上都會等舒越回家,給他做點宵夜後,才會放心睡覺。

今天也不例外,舒越開門進屋,聽到老媽的聲音,在說蔣青的事。

舒越問:“青姐怎麽了?”“幺幺回來了?”冉心解釋,“哎造孽喲,小蔣前夫不知怎麽找到這裏來了,非纏着小蔣複婚,小蔣不願意還想動手,正巧我把勻勻送回她店裏撞見了,沒讓他得逞!”“這下問了才知道,小蔣前夫酗酒家暴,工作能力不好,在外面挨了罵,轉頭一喝醉回家就拿她們母子倆撒氣,小蔣為了孩子選擇離婚,偷偷跑到這裏,安穩日子沒過多久就被人找到,這可怎麽辦啊?”舒華山憤憤道:“勒種男人還算男人嗎!簡直是個雜種混賬,下回再看到他老子不把他往死裏打!看他還敢不敢再來騷擾小蔣。”

舒越勸:“老漢,冷靜,不要一天都打打殺殺的,法治社會,直接報警就行了。”

等冉心和舒華山進屋睡了,舒越回房間洗了個澡,換好睡衣,又耐心等了半小時,确認父母睡熟後,蹑手蹑腳出了門,幾分鐘後,敲響了102的防盜門。

一進屋就抱着石屹不撒手,這裏蹭蹭那裏摸摸,活脫脫一小流氓。

摸夠了舒越才擡起頭笑着說:“感覺像在偷情,還挺刺激。”

石屹用嘴唇碰了碰舒越的額頭,反對道:“不是偷情。”

“是是是,你可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我們光明正大談戀愛呢,”舒越嘟着嘴,用手指了指,口齒不清道:“親錯位置了。”

石屹被他可愛到了,嘴角勾起,如他所願親下去,這個吻很輕很溫柔,輾轉留戀在這方寸之間許久。

親過之後,倆人相擁躺在床上,難得的親密時光,誰都舍不得睡覺。

舒越問:“明天是不是要去吳醫生那兒?”石屹應:“嗯。”

“我陪你去。”

“好。”

舒越從石屹肩上起來,翻了個身,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石屹粗硬的發茬兒,含笑道:“我男朋友真棒!吳醫生說你恢複得很好,又可以減少藥量了。”

石屹心裏也高興,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完全擺脫這些藥物,恢複正常人,更有資格站在他的小月亮身邊。

舒越改為趴在石屹身上,臉蛋緊貼左胸膛,耳下是石屹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不久前,舒越還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這裏突然哪一天停止跳動,但現在,石屹的态度和日漸好轉的病症,都給了舒越強烈的安全感,他可以肯定,他身下這個男人,不會自殺,并且會痊愈。

但有時候又會懷疑,會對這一路的順利感到有點不真實,石屹突然出現在這間小屋裏,機緣巧合加上舒越的微信,他的正義感讓他沒辦法對石屹的異常置之不理,了解後不可避免喜歡上對方,沒怎麽用力追就把人騙到手,然後談了一個月全是美好甜蜜的戀愛。

胡思亂想一通,舒越心裏猛地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他擡起腦袋,急于求證的問石屹:“哥,你會離開我嗎?”石屹不知道舒越為什麽情緒突然低落,神色擔憂地問道:“怎麽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不會。”

“真的嗎?”“真的,不要怕。”

“嗯,我相信你。”

舒越安下心,沒什麽威懾力的放狠話,“但是萬一,萬一你要是走了,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石屹配合道:“好,不原諒。”

-第二天和吳醫生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倆人慢悠悠吃完早飯,舒越還看了會兒書才出發,在街角看到一對男女激烈争執的身影,定眼一看,意外發現其中的女人竟然是蔣青。

舒越皺緊眉頭,幾步沖上前,把那男人拉離開蔣青身邊,自己站在她身前把人護住,石屹随後跟上,站在舒越身側,一同把蔣青擋得嚴嚴實實。

面前的男人面瘦肌黃,一副病态。

于東被突然出現的人影推了一把,倒退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指着舒越筆尖破口大罵道:“你他媽誰啊?家務事你管得着嗎?”石屹伸出一只手,抓住于東指着舒越的那根手指往後一壓,骨頭斷裂發出一聲脆響,伴随着幾聲慘叫,石屹松開手,說:“好好說話。”

舒越道:“需要我提醒一下嗎?你們已經離婚了。”

劇烈的疼痛過去,于東回過神,用陰冷蝕骨的眼神盯着前面幾人,半晌後笑了,“我就說這臭娘們兒怎麽不想跟我複婚,原來是勾搭上野男人了,還不止一個,未成年小屁孩兒都不放過,啧啧啧,真他媽放蕩。”

舒越聽不下去了,“嘴巴放幹淨點,青姐為什麽跟你離婚,我想你比誰都清楚,你再這麽糾纏下去,我就報警了。”

“小舒,沒事的,我有些話想跟他說清楚。”

身後突然傳來蔣青的聲音,“勻勻還在店裏畫畫,麻煩你幫我把他帶到你媽媽那兒去行嗎?”“行,我這就去,”舒越又對石屹說,“你就在這裏守着青姐,我馬上就過來。”

石屹點頭。

蔣青和于東說話的位置就在街頭,而蔣青的煎餅店就在街尾,樓上有一個小閣樓,蔣青稍微布置了一下,安了個小床和書桌,是勻勻專屬的休息間。

舒越進店前往他們這邊望了望,見石屹的視線還放在他身上,朝他揮了揮手,提了點聲音說:“馬上回來!”石屹笑了笑,視線收回,盯着于東,防止他圖謀不軌。

這邊還沒說幾句話,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漫天火光突然出現在街尾,橙黃的火焰漸漸攀升擴散,外圍包裹着一圈紅色及滾滾濃煙。

石屹瞳孔放大,整個眼球倒影着熊熊烈火,眼裏充滿了恐懼、驚怖,石屹瞬間回到六月的那場火,他被四周橙黃灼熱的火焰包裹住,他定在原地,眼睜睜等着火焰席卷而來,他似乎聽到了火焰燃燒身體的聲音,緊接着是烈火燒灼皮膚的刺痛。

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瞬間汗濕全身,石屹緊閉着眼,無力地癱軟在地,身子還不受控制地不停抽搐。

混沌的大腦久違的又開始陷入自我否定:為什麽會這樣……不是快好了嗎,為什麽會發病?原來你還是那個怪物,沒有一點長進,永遠都不要妄想變回正常人。

你不配擁有月亮,你只能眼睜睜等着他被燒成灰燼,只留下一個軀殼,就像劉端和莊梓賢一樣……你愛的所有人都只有死,因為你是個廢物,因為你救不了任何人……-呆愣過後,蔣清青驚懼地瞪大眼睛,她才看清發生爆炸聲的店面,就在煎餅鋪的隔壁,一分鐘不到,火勢已迅速擴散開來,已經波及到她的店面,然而舒越才進去沒幾分鐘,一大一小都還沒出來……“不!不要!”說完蔣青竟然想往着火的地方跑,被身後的于東一把拉住。

“你發什麽瘋?!這麽大的火,你他媽活膩了?”蔣青臉上全是淚痕,她悲痛欲絕道:“勻勻!舒越!他們還在裏面,他們還在裏面!!!”蔣青想掙脫于東的桎梏,可男人和女人的力氣懸殊極大,她根本掙脫不開,絕望地癱坐在地。

身邊的人突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卻又義無反顧地沖向了煎餅店。

蔣青失聲尖叫,“石屹!”……兩天後,舒越從病床上清醒過來,除了思緒混亂,喉嚨阻塞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并沒有明顯的灼痛感,沒有燒傷嗎……舒越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視線漸漸清明,看清了守在一旁的父母,舒越艱難的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問道:“勻勻,還好嗎?”冉心見他終于醒了,激動得哭了,捂着嘴,泣不成聲說不出話。

舒華山急忙說:“勻勻剛才也醒了,沒事,都沒事。”

舒越安下心,轉動腦袋看了病房一圈,卻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見的那個人。

“寶貝別怕,哥帶你出去。”

耳道裏突然反複播放着這句話,由最開始的模糊不清漸漸變得震天動地……舒越瞪大了雙眼,扯着嗓子拼命發出破碎嘶啞的聲音問:“石屹,石屹呢!他在哪裏?!讓他來見我!媽媽你讓他來見我……”冉心撲上來把舒越抱住,哭着說:“幺幺,你冷靜點。”

舒越閉上眼睛,滾燙的淚珠滑落,沿着軌道流進了耳朵裏。

“媽媽……石屹呢?”“他走了,留了張紙條給你。”

舒越把冉心放在他手心裏的那張紙緊緊攥在手裏。

——寶貝,願你一生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我愛你。

可是我恨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

作者遁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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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