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hapter 27 跳樓也行

“你不打呼嚕,打呼嚕我也喜歡。”蘇阮阮突然松開手機,也如她一般丢在一邊,陶安安可以從蘇阮阮背後很遠處的鏡子中看見自己有些慌張的臉。

“你有病吧。”陶安安皺眉做了個鬼臉,起身到卧室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蘇阮阮在說什麽?蘇阮阮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麽嗎!

把窗簾拉得嚴絲合縫,鑽進被子裏躺着,她陡然間很不想死,她可是等到了蘇阮阮告白的一天啊,就要這麽去死了嗎?不甘心的情緒就醞釀出來,她攥緊被子,意識到自己像個等待侍寝的妃子,驟然惱怒地将被子甩到一邊,坐直了拍拍臉頰。

她得跳河去死,死個九十九回就可以得到解脫,否則她将灰飛煙滅,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以解脫的機會——

但是那笑聲又是怎麽回事?

竭力地不去想蘇阮阮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地說了那麽一句,這些東西沒有了,就有另外的東西滲透進來,滲透進來的是嘲弄一般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聲。

如果她不是跳河去死的呢?如果她是在別處死去,還會在河邊重生嗎?

卧室外面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蘇阮阮是在什麽時候關了燈。她摸不着開關,只好淌着黑往陽臺走過去,那裏傳來的一閃一滅的光,将陽臺照得明亮,她也追着光去了,到那兒才瞧見蘇阮阮也在那裏。

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什麽,好像她從卧室出來就是為了見她一眼。她不承認自己想見她一眼,明明留在人世是為了給她的承諾,為了多看她幾眼而已。

“睡覺吧,雷這麽大。”

雷聲這麽響,蘇阮阮竟然巋然不動,看來之前演戲演得不錯。

“我很怕打雷。”這念頭才出來,蘇阮阮就過來否定了,因着光的緣故,蘇阮阮的臉神秘莫測,而又是夜晚,綠頭發重新被染上黑色,黑白分明,像是以前一樣溫柔靈秀的模樣,有古典的雅致,如陶安安所點評。

“那怎麽不進來?”

“我是不是很惹人厭?”蘇阮阮裹在黑夜的輪廓中,看起來溫柔極了,聲音也是平和的,平和得有些陶安安的影子,陶安安覺得這真是詭異的場景,可又覺得晚上做的任何決定都是不算數的,搖搖頭,卻意識到蘇阮阮是側過身子,大半個身子背對自己,看不見她腦袋撲棱的場景,清清嗓子:“沒有。你想什麽呢?”

“我要是出國了你想我嗎?”蘇阮阮依舊背對着她,背影看起來很是蕭索,電光撕裂了半個蒼穹,陶安安忙攬着她肩頭将她扯回去,幾秒後,咔嚓一聲,搖撼着大地,連陶安安都恍惚耳鳴,有一瞬間她沒聽見蘇阮阮和她說了什麽,卻清楚地看見蘇阮阮嘴唇翕動着。

雷聲過後大家都變得分外安靜。

“算了,你也不會回答我的。”蘇阮阮離開她的懷抱,伸了個懶腰,“哎呀明天有課,趕緊睡覺吧,你沒課對吧?哦明天跟我去許之煥家接他的金剛去。”

“那你出國嗎?”陶安安不知道蘇阮阮問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麽,那個問題被雷聲吞沒了,只好就着第一個問題來問,蘇阮阮笑眯眯地轉過臉:“你是傻子嗎?我不是說過了嗎?哪兒有光我去哪兒,要是這兒是黑的,我就去換個環境。”

身上涼了許多,她一時間以為自己不是站在屋子裏,而是站在外面瓢潑大雨中,雨水能夠浸透衣服,讓熱情降溫。她們都向着光去的,哪兒有光就去哪兒,可蘇阮阮說這兒是黑的,蘇阮阮不管去哪兒,心裏那束光都不是她。

被這情緒攪擾地心煩意亂,可面上還要維持着尴尬的笑容,笑了幾聲勉勉強強,目送蘇阮阮一路打着做作的哈欠睡覺去了,自己端着架子在客廳站了半天,覺得這像是和蘇阮阮吵架了,可又覺得莫名,她們算什麽呢?她們只是比大家想象中的關系近一些的朋友罷了,還是那種撩來撩去不負責任的好朋友。

視線重新歸回到窗外,窗外的喧嚣把心裏的火都燒了起來。她想既然蘇阮阮這樣不在乎她,她索性試一試又怎樣?總好過那笑聲像是無休止的跳河的夢魇一般折磨着她。

腳步挪向陽臺,她俯身看下去,俯身越過,雨水就淋在身上,低頭看過去,如果從這裏跳下去,和學校那條河八竿子打不着關系,那這樣她會死,接着會再次重生嗎?

可是如果不會重生,她就連那一百天的機會也沒有了,比任由自己渾渾噩噩活在人世等待灰飛煙滅更加可惜。

她凝視着下面的水泥地,覺得很是可怖,蘇阮阮似乎是在睡了,她腦子裏閃過了自己的一生,還有無數次在河邊腳滑溺水的場景。

腰上用力,她把着窗戶探出身子去。下面的土地好像在旋轉一樣,她覺得頭暈目眩,心裏害怕。得做一下心理準備,就像自己跳河之前要無數次催眠自己今天死得偉大死得光榮一樣。

從哪裏冒出來的蘇阮阮呢?

蘇阮阮是怎麽把她拉下來的呢?

她怎麽就被蘇阮阮揍了一頓呢?

蘇阮阮打了她一頓。

動作不重,但也不輕,好像恨鐵不成鋼一樣,蘇阮阮拍她屁股,把她丢在沙發上,用靠枕砸她身上,砸了半晌,陶安安被打蒙了,躲着她的枕頭擡了眼:“你做什麽?”

“你做什麽!大半夜在我家跳樓做什麽!”蘇阮阮把靠枕一扔,“說好的不尋死呢?你撒謊越來越厲害了啊!”

“我做個實驗。”陶安安一臉篤定,“你別打我。”

“我打死你——我……我有時候不太懂……做實驗……你試驗試驗我是不是足夠心大能讓你在我眼皮子下面跳樓?”

“沒有,我說不清楚。”陶安安卻坐直了,接着黑暗看見蘇阮阮臉色很是難看,好看俊秀的一張臉猙獰起來,龇牙咧嘴的,她驀地心軟起來,心中想是否要把真相和盤托出,可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只有蘇阮阮戳着桌子,一指禪險些要把茶幾戳出一個洞來。

經常健身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剛剛蘇阮阮把她扛在肩上丢在沙發上時,恍惚間她以為扛着自己的是個巨型大漢,但還好她觸摸到的是瘦的肩膀,是女孩子窄窄的肩膀,她凝視着蘇阮阮,突然苦笑,笑了笑,聽得蘇阮阮不斷地數落自己,從智商到人格,都被她清點了一遍。

“阮阮,我要告訴你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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