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兩點日常

“毒嗎……”中原中也輕聲呢喃道, 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捉摸不透。他将盒子重新蓋好，撥亂密碼齒輪。金屬表層觸手冰涼，恒溫裝置已自動開啓。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神烨挑了挑眉。“看到污濁之後。”

“淩晨？”

“差不多吧，把你送回十角館就讓小田先生跑了一趟。如果污濁能夠得到控制，你的戰鬥力會大幅提升。我沒興趣殺一個失去理智的對手，畢竟你不是我。”

中原中也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一把抓住神烨的手臂。“那反過來呢？我的血是不是也能——”

神烨微微側頭，表情揶揄道。“不能喲~,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暴走狀态才是完整的我。它不會産生任何副作用, 反而能夠讓我的力量徹底得到解放。唯一要為此擔心的是我的敵人，一旦我選擇放棄理智，最終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殺盡興了，自然就解除了。”

聞言, 中原中也蹙起了眉。假如在未來某一天，神烨遇到了非常棘手的敵人, 到了那時他會怎麽做？‘屠了一顆星球’或許有誇張的成分在裏面，但這也表明了暴走狀态的神烨沒有敵我之分的概念，闖入者死。

“太宰的人間失格能将觸碰到的一切異能無效化。”

“以太宰先生的近戰能力，估計還沒碰到我就被殺死了吧。行不通的哦~，中原先生。”神烨語氣認真地反駁道，更何況他并不是異能力者, 而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外星人。“別想太多, 你該回總部了。”

中原中也依言放開了對方, 辮子少年這顆定時炸/彈是否該向首領說明情況？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經過一番慎重考慮，決定暫時不去理會，等觀察一段時間後再找個機會跟神烨好好聊聊這件事。上次兩人在船上的戰鬥是他輸了，照這個情況來看，真的有人能将神烨逼到暴走嗎？

“我去睡覺啦~。”神烨揮了揮手，徑直離開了‘健身房’。緊接着沒多久，中原中也走出十角館，朝港口黑手黨總部飛馳而去。

……

……

持續了八十八天的血腥混戰終于結束，裏世界的人們将此次事件稱之為‘龍頭戰争’。在這期間名聲大噪的港口黑手黨二人組——太宰治、中原中也被外界冠以‘雙黑’的名號，至于另一位一夜之間血洗了六家敵對勢力的神烨則有了新的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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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叉。

一身白衣，戰鬥之姿如夜叉降臨。出手從不留活口，所到之處屍骸遍地。

聽聞這件事的神烨先是吐槽了一下‘雙黑’取得太不走心，然後跑去把最先說出‘白夜叉’三個字的家夥揍到四分之三死，順帶不忘狠狠威脅了一通。如果讓他知道還有人這麽喊，消失的那六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是‘白夜叉’變成了‘You-Know-Who’、‘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神烨：……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雖然龍頭戰争暫且告一段落，但對于活在裏世界中的人們來說，戰鬥不過是家常便飯。組織之間的紛争、外來勢力侵入、吞并他人的地盤等等，這些都可以作為開戰的理由，港口黑手黨也不例外。

休息了将近半個月，神烨終于接到了來自森鷗外的聯絡。對方要求他在日落之後前去橫濱一處私人碼頭，奪回被搶的一批古董。東西的來路自不用說，肯定跟光明正大沾不上邊。

“我估計是從走私犯手裏黑吃黑，作為一個港口城市，這種事在橫濱很常見。”小田慎一當即判斷道。“不過……森先生之所以選擇雇傭我們，大概率是因為目前港口黑手黨正處于休整期。‘龍頭戰争’造成的損耗不僅僅是武器物資，還有人員的傷亡。外派到其他地區開拓勢力版圖的下屬也有可能趁此機會發動叛亂，總部這邊暫時沒那麽多精力去解決他們。”

神烨笑眯眯地歪了歪頭，這話怎麽聽都覺得重點在最後兩句。“你是想說森先生的首領之位還沒徹底坐穩？”

“啊，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他接手港口黑手黨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再加上原先的身份，內部不服者居多。所謂先代的遺言……其中大有文章可做。”憑借在小田組多年累積的閱歷，小田慎一冷靜地分析道。“偌大一個組織，可以信賴的手下又有多少？或許這也是他雇傭春雨的理由之一。”

“嘛~，我對這些東西絲毫不感興趣，也不關心港口黑手黨的未來由誰掌控。”神烨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食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只要他能提供新的戰場，我們的協議就一直有效。”

說完，神烨掃了眼牆壁上的挂鐘，五點四十。

“都已經超出了約定好的時間，吉野大叔怎麽還沒過來？”

小田慎一神色恭敬地颔首道。“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

鑒于某人誇張的食量，也為了不讓其他客人進店後沒有主食可吃，吉野食堂的老板吉野直人提了一個建議。他會在每天的早上七點、中午十一點以及下午五點前來十角館替神烨準備吃食，工資月結。

小田慎一認為這個提議相當不錯，在請示過神烨後他就命人将‘客房二’改成了倉庫，專門用來囤放大米。還特意弄了個大型冷藏櫃，市面上能找到的肉制品、奶制品、蔬菜水果等等也都應有盡有。每隔三天通過網絡進行采購，超市的配送員會負責幫忙送到家。

原本就很少在白天出門的神烨這下變得更宅了，翻完最新的漫畫周刊他便沉迷起了各式各樣的手游。小田慎一囑咐一百遍也不樂意攜帶手機的毛病自此得以解決，可喜可賀。

五點五十分，姍姍來遲的吉野直人出現在十角館的大廳，經過一番解釋後兩人才得知對方晚到的理由。今天下午吉野食堂接待了足足上百人，他根本抽不出時間過來兼職。

“我印象中你家從未有過這麽多的客人诶~。”神烨抱着一盒1L裝的牛奶，嘴裏叼着吸管。“吉野大叔你不會是給自己的店打廣告了吧。”

“嗨——我這種小本生意哪來的閑錢去登廣告啊。”吉野直人連連擺手，而後他忽然壓低了嗓音，高深莫測道。“我以為二位已經有所了解了，看樣子你們最近都沒出門吧？附近的墓園東邊那塊區域差不多要‘住’滿了，今天是舉行葬禮的日子，來的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裝……”

神烨微微睜開眼，将目光移向小田慎一。後者心領神會的将吉野直人推向廚房，等他回到大廳時手上多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不大的屏幕被分成了九塊，顯示的內容各不相同。在搬過來的時候，小田慎一曾吩咐下屬在墓園各處以及那片小樹林裏安裝了不少監控攝像頭。經過一番操作，再把緩存好的錄像調整到某個時間段。

“團長，是港口黑手黨。”

當神烨看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個身影時，寶藍色的瞳孔驟然縮緊。“暫停，放大。”

小田慎一依言照做。

橘色頭發的少年摘下了黑色禮帽，表情冷硬。陽光未能驅散他身上的寒意，別在胸前的白色花束格外刺眼。

神烨收回視線，将空盒丢進了垃圾桶。他這十八年的人生裏只為一人立過碑，掃過墓。

“小田先生。”

“屬下在。”

“你可別随随便便就死了哦，我從來不會去記一個死人的名字。”

小田慎一哭笑不得道：“……我盡量。”

就在這時，實時監控的那一格畫面顯示有人闖入了小樹林，正朝着十角館的方向前行。

“團長，中原先生來了。”

“嗯~？”神烨側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讓吉野大叔多準備一份晚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