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重錦堂衆戲紛紛

住在侯府裏,院子連着院子,風吹草一動,各個院子就都得了消息。

侯府裏的女眷本就消遣就少,林曦踏着午膳前一個時辰到來,就看到重錦堂裏坐滿了人,甚至連甚少露面的梅氏也在,一時間還愣了一下。

“喲,表少爺總算來了,再不來,咱們可得親自去看看了。”單氏那高八度的敞亮嗓子配上那張明媚的臉總是讓人心情愉快,“咱們老夫人都望穿秋水了呀。”

太夫人聞言笑罵道:“你這文采……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沒讀過什麽書,娘可別笑話我。”單氏扶着太夫人的手背佯裝哀嘆了一聲。

林曦給太夫人和單氏請安,又跟幾個表妹表弟見禮,中間掃了眼屋內,發現旁邊放了好幾口箱子,裏面裝了各色布料及飾品,都敞開着,可見在他進來之前大家都在挑選。

“身體可好些了?”太夫人摸了摸林曦的手,還不若她的熱乎,頓時不滿道,“你這孩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千叮咛萬囑咐千萬要小心別着涼,總是當耳旁風。昨日操勞,今日要得風寒嗎?齊媽媽,把暖爐給他。”

林曦微微一窘,正要拒絕,被太夫人橫了一眼,便老實地接過暖爐溫手。

這時劉氏帶人走了進來,林曦與衆多表弟妹一起行禮。

劉氏看了看林曦,關心地問:“曦兒可好了些,需要什麽藥材補品,都盡管跟舅母開口,可別不張嘴。”

“舅母放心,曦兒無事,昨日只是有些累,睡了一覺便好了。”

劉氏于是便點了點頭,再看向衆多女兒侄女,笑問:“可都挑選好了?請了錦繡坊的掌櫃過來,到時候選了樣式都做幾身。”

劉氏話音剛落,便見衆女眷眼中帶着歡喜,紛紛致謝。

在明面上,劉氏向來一碗水端平。

“對了,我給曦兒也留了幾匹素色的,質地頗為輕軟,帶了些暗紋,夏日穿着透氣,你看看是否喜歡,雖說孝中不應注重外表,不過也不能太暗沉失了年輕人活氣。”

劉氏指了指邊上安靜擺放的幾匹素白的布料說。

不需多看,就知道是好料子,“不知道幾位表哥和表弟可有了?”

太夫人顯然這次對劉氏極為滿意,“都有,老婆子看過了,你大舅母是極用心的,都是好料子,眼色花紋穿身上也不會沖撞。”

“那曦兒恭敬不如從命,謝舅母。”

林曦陪着太夫人坐了一會兒,等着用午膳。

“怎麽,有心事?”太夫人拍着他的手背輕聲問。

林曦搖了搖頭。

“有事就說,外祖母給你做主。”

林曦聞言嘆了口氣,“也沒什麽,不過是院子裏的一些瑣事,都是從小跟着我的,罰她們我也不高興,況且真說起來錯也不在這丫頭身上。”

“我當是多大的事兒。”太夫人笑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就是只小貓小狗養久了也有感情,更何況是個人呢。不過也只是一個丫鬟,你不在,院子裏悄無聲息地丢了東西,自是她的錯,當然要罰,不然豈不是亂了套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丢了什麽,看看外祖母能否幫你補上?”

林曦低了低眉眼,乖巧地說道:“倒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不過丢了幾本書而已,只是我才看了一半,又不容易找到,是以頗為惱火,”

聲音雖輕,不過這屋子裏的人卻都能聽見,林曦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周圍,有的面露驚訝,有的撇撇嘴漫不經心,似都不知情。

“什麽書讓咱們的表少爺抓耳撓肺地那麽喜歡,讓舅母也瞻仰瞻仰,不過幸好丢的只是書,再找就是了……不會是孤本吧?”

單氏笑說着,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一想到文人便是這種臭毛病,丢了金銀珠寶倒是不打緊,沒了書卻要拼命,也就釋然了。

林曦微微一笑,“曦兒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孤本,不過卻是當初爹花了大價錢托人帶過來的,丢的是最開始的那幾本,雖說沒什麽重要的,只是之後的幾卷沒了這幾本讀起來總是不太容易,是以曦兒頗為惱火,罰了那丫頭。”

原來如此,也算是林青的遺物了。

劉氏說:“讓你衡表哥找找看,只要不是孤本總是能拿到的。”

衆人紛紛點頭,卻忽然聽簫錦萍柔柔地說:“表哥既然是托人的,不如再問問那人,說不得知道哪兒還有呢?”

蕭錦馨聞言低笑一聲,“就二姐姐最聰明了。”

簫錦萍說:“妹妹可別取笑姐姐,表哥怕是早就想到問過了吧。”

林曦搖了搖頭,“虧得表妹提醒。”

簫錦萍露出一個柔順的笑容,“能幫到表哥,表妹心裏也高興,只是不知道那後面幾卷在何處?表哥若是補全了,可否借表妹瞻仰一番?被表哥這麽一說,表妹也有興趣了。”

蕭錦馨撇撇嘴,“姑父的遺物這麽珍貴,二姐姐如此讨要,表哥倒是給還是不給呢?”

簫錦萍被簫錦馨這麽一說,頓時變得尴尬,臉慢慢憋紅了,“我不過好奇才出這番詢問,若是表哥不願自是不會強人所難,妹妹這麽說,姐姐便無地自容了。”

說着說着眼眶便濕潤了起來,用帕子拭着眼角暗暗抽噎。

梅姨娘本一句話也未說,如一根木頭樁子,只是見女兒被擠兌的傷心落淚,忍不住出聲道:“三小姐,二小姐向來喜歡讀書,見到新奇的,不免有些心動,這才厚着臉皮向表少爺開口,可您這麽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都仿佛是二小姐刻意為之,豈不令二小姐傷心。”

簫錦萍的眼睛都豎起來了,正要說話,突然一盞茶重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就聽見劉氏慢條斯理地說:“梅氏,她們姐妹倆不過開個玩笑,過了些有了口角,你這樣冒冒然說話,是要說三小姐故意擠兌姐姐嗎?”

梅氏立刻跪在了劉氏面前,委屈道:“妾身只是關心二小姐,這才急地亂了分寸,說錯了話,請夫人責罰。”

簫錦萍也在梅氏旁邊跪了下來,“母親,是我的錯,妹妹說我是為了我好,我不該厚着臉皮向表哥讨要,要罰就罰我吧。”

說着母女倆相扶低哭。

林曦看得簡直目瞪口呆,不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都能惹出這樣的大官司。

他在永寧侯府待的日子還不長,平日裏也只是呆在自己的攬月軒,又兼之未婚男子不易在後院走動,若不是向太夫人請安也看不到年輕女眷,是以今日這後院全員到齊的機會并不多。

林曦的目光不經意地看了看太夫人和單氏,見太夫人似眯着眼睛把玩着腕間佛珠,單氏目光專注于袖口的錦繡花紋,仿佛都未曾聽到梅氏和簫錦萍的低泣。

這是看得太多習以為常了嗎?

林曦略微尴尬,現在起身告辭是不是太刻意了些,這種事情難道不該關起門來說嗎?

“都住口,這動不動就梨花帶雨的樣子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還有沒有大家小姐的氣度?”劉氏強忍着怒氣,對蕭錦蘭斥責道,又對準了梅氏,更為不滿,“平日裏也不見你有多殷勤,今日個兒忽然過來究竟又有何事?說兩句就委屈上了,合着就該将你高高地供起來?”

“夫人怎麽說妾身,都是妾身應該受的,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之說,可是二小姐已經大了,您這樣說她,讓她以後如何自處?”

梅姨娘跪在地上一口一個不委屈,卻是比誰叫得都委屈,又口齒犀利,以退為進,話裏話外都是劉氏欺壓妾室庶女。

而劉氏又慣常做高高在上的姿态,被氣得狠了,也最多拍桌子摔茶杯狠罵幾聲,還真拿這對母女沒有辦法。

如今又在重錦堂,四房的單氏又看着,實在丢了面子,本是件開開心心的事,倒是弄得相當不愉快。

蕭錦馨看不得母親被這對母女弄得氣不順,立刻說道:“娘說了二姐姐什麽了讓梅姨娘如此叫不平,行,都是我這個做妹妹的錯,二姐姐尊貴柔弱善良,我做妹妹了口不擇言欺負了他,我來向姨娘和姐姐道歉可好?”

說着便要走過去屈膝,眼神卻銳利地能殺人。

這時單氏理了理衣袖,施施然地說:“行啦,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一件小事而已,做什麽牽扯出一連串的,讓人看了盡是笑話。梅姨娘,姐妹倆之間的事情,你插什麽嘴,老夫人夫人都在,還能偏袒誰不成?”

又轉眼對林曦嗔道:“看看你,都是你惹出來的,這會兒,就是再珍貴的書本都得拿出來,我們家二小姐不過是好奇想要瞻仰一下罷了。”

也不知道這語氣是諷刺還是什麽,林曦只能颔首道:“自然,待我找齊了,表妹想要看随時派人來取就是了。”

齊媽媽沉着臉色怒罵那些丫鬟,“都杵着做木頭人嗎?趕緊把你們家的主子都扶起來。”

一陣手忙腳亂後,才紛紛就了位。

就聽到梅姨娘期期艾艾地說:“表少爺,二小姐畢竟大了,可否讓二少爺過來取?你們都是讀書人,也好多多交流,二少爺之前很是仰慕姑老爺。”

林曦忽然微微一笑道:“自是可以。”

太夫人聽了一耳朵,攆着佛珠的手一停,說:“曦兒留下陪老婆子用飯,其餘的都回去吧。兩丫頭各抄十遍《閨訓》三日後交給我。”

太夫人一發話,無人敢反對,紛紛起身告辭。

蕭錦蘭不滿正要說話,被劉氏伸手一拉低頭閉了嘴。蕭錦蘭看了看林曦,對老夫人謙遜道:“是。”

終于安靜了。

林曦輕噓了一聲,三個女人一臺戲,一群女人真要命。

也不知道這三妻四妾究竟有何好處,表面和和美美,底下刀光劍影,不知什麽時候就鬧翻見人命了。

就如趙靖宜的後院,怪不得如今直接走向歧途怎麽攆都不走。

如今就祖孫兩個用午膳,桌上擺放的也都是林曦喜歡吃的。

太夫人的孫子有好幾個,都是打心眼裏喜歡,不過林曦一來,就發現被比下去了,蕭玉衡有時還佯裝抱怨道自己失寵了。

太夫人用的不多,就愛看林曦這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精致精細的模樣。四平八穩不驕不躁的,有時看着比大家閨秀還要講究,然而并不娘氣。惹人側目卻是那份沉穩安靜。

一派世家公子的風範,太夫人心裏感慨一聲,林青将兒子養得很好。

“曦兒,将這碗湯喝了。”

齊媽媽将湯盅放到了林曦的面前,笑眯眯地說:“老夫人吩咐廚房炖了許久,滋補卻不大補,于表少爺的身體有好處。”

林曦依舊慢條斯理地喝完。

祖孫一同放下了碗筷。

“王爺昨日對我說,世子還得托付你照看,他可曾跟你說了?”

林曦接過齊媽媽的帕子擦了手,聞言微微一頓,心想着趙靖宜也算過了明處,沒打算直接拎孩子過來。

于是他說:“在王府時王爺提過,昨日又與我說了,不過世子畢竟身份不同,還是得問問您和舅舅舅母的意思。”雖然多半永寧侯府也不會拒絕。

“早在聖旨下達之前,兩宮已經在太後和皇上面前露過口風,就是兩王也詢問過王爺的意思,榮兒身體不好,身份又極為特殊,宮裏至今為止沒有準話,誰都關注着這孩子在王爺離京後由誰照顧。”

趙靖宜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雖然不過六歲,然而卻已經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睿王府的傾向了。

“王爺似乎并不想招惹這個麻煩。”

太夫人點了點頭,林曦扶着她在院子裏慢走消食。

“是以昨日他這麽一提,我想了想便答應了。不過也是外祖母的不是,沒有先問問你的意思。世子的身體究竟如何了?你這孩子也小病不斷,大病未好,偶爾過王府整治一二倒也無妨,若是放在身邊照看身體可吃得消?”

林曦說:“外祖母放心,世子的身體其實并無大礙,春日過後天氣變熱,小心些照顧,寒症也不易發作,況且和舅母在呢,豈會真不管我們,若有難處,還是要向你們二位求助呀。”

太夫人聞言臉上盛開了笑容,連連點頭,“正是這個理,你放寬心吧,哪能真讓你個年輕小子帶孩子,不用你說,你舅母定會安排地妥妥當當的。”

說到這裏,太夫人忍不住皺了皺眉,嘆息道,“也是你表姐沒有福氣。”

林曦竟無言以對,忽然想起趙靖宜還是自己的表姐夫,而他的外家正不遺餘力地想把表妹嫁給他,這混亂的關系頓時讓他整個人不好了。

“曦兒怎麽了?可是累了?”見林曦忽然住了腳步,太夫人疑惑地側過頭看他。

林曦回過神來,搖頭回答,“……沒有。”想到這裏,忽然抓耳撓腮起來,他的兩個如花似玉的表妹哦……

于是幹巴巴地問:“不是還有兩位表妹嗎?”

話一說完,就見太夫人嚴肅了臉,“曦兒可不要亂說,你的兩個表妹可跟王爺沒關系。”

啥?

林曦一愣,太夫人指着他的腦袋笑道:“傻孩子,沒影子的事情,女兒家的名聲可不能亂傳,還是說你有想法?”

春日陽光照到林曦身上,讓他的腦子裏混成一片漿糊,“……什麽想法?”

他能有什麽想法,橫豎都是對方死命地倒貼過來,他都沒同意!

太夫人顯然跟林曦想得不是同一件事,見林曦木愣愣的,便低聲說:“當時的确存了這個念頭,不過王爺沒那意思,也就如此了。馨丫頭也就罷了,蘭丫頭年紀不小,過了八月就是她的及笄,那梅氏之前一直不肯,如今着急了,倒也期期艾艾地在侯爺那兒透了些意思出來。”

林曦還沒明白,太夫人卻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腦門,“我的傻曦兒喲,還沒看出來嗎,梅氏自從你回來就過來請安,明裏暗裏說了那些話,何曾如此殷勤過?蘭丫頭今日對你的态度也是不同了。”

這下林曦悟了,然而只能目瞪口呆,“這是為何?怎麽忽然扯上我了。”

太夫人驕傲地打量着林曦,當初單薄的少年如今身量長高,體态俊挺,待人接物從容有度,醫術了得讓睿王爺看重,可謂世子的救命恩人,如今要入白家學館求學,今後有這些助力在,不愁沒有官運。

永寧侯即是丈人又是舅舅,親上加親,上無公婆伺候,下無小叔小姑煩心,哪裏去找這麽好的女婿?

“曦兒好好想想,可願意?”太夫人頗為深意地看着林曦。

林曦擡頭望天,這似乎不是他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某人可能接受?

午後太夫人小憩,林曦回了攬月軒,心累頭痛便也小睡了一會兒。

醒來後喚了周媽媽,“如何了?”

“少爺放心,該敲打的都敲打了,事兒也都分配下去,就看她們願不願意老老實實做人。”

林曦點點頭不置可否,“那團團那裏呢?委屈她了。”

周媽媽笑說:“這會兒關在屋子裏沒出來呢,圓圓時不時地會進去瞧瞧。委屈什麽,平日裏就是太順風順水了,失了警惕心,才讓人鑽了空子,這會兒讓她好好漲漲記性。”

晚間圓圓服侍林曦睡下,才回了屋,她與團團住一起的,即使團團如今降為三等丫頭,也沒有挪地方。

回屋子之前,她又去了趟小廚房,竈上媽媽早得了她的消息,在竈上煨了只烤鴨,熱着一碗小米粥。

團團圓圓都是圓潤的丫頭,吃得也比一般丫頭多,竈上媽媽都知道,也常常留下宵夜。

聽到吱呀一聲,躺床上傷心流淚的團團瞄了一眼,立刻起了身,坐到了桌前,飛快地打開食盒,拿出裏面的烤鴨和小米粥,也不介意滿手油膩,直接扯下了一根鴨腿就啃。

“餓死我了,一天沒吃東西,簡直要命。”

圓圓托着腮幫子,坐在一邊看團團狼吞虎咽,“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幹嘛不放聰明些藏些吃的,餓着太難受了。”

團團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一波又一波的丫頭婆子過來,嘴上說着安慰,其實還不是來看我的落魄樣子,若是讓她們發現吃得,那還得了,之前做的那些不是露餡了嗎?”

她喝了半碗米粥,啃完一個鴨腿,大籲了口氣,感覺又活過來了,接下來就慢慢地吃着。

圓圓看她大快朵頤的樣子,放下心來,于是便說:“少爺說的對,也是你平日裏管這兒那兒的,事情太多,又不放心其他人來做,才讓人鑽了空子。這次若是找到那個賤人,你也該放手讓其他丫鬟管管事兒了,少爺說,說要懂得放權。”

團團拔下一個鴨翅,狠狠地咬了一口,“這會兒我一定仔仔細細地看,非扒出那賤蹄子不可!這事兒我想了又想,不像是外面的人趁亂摸進來的,看那熟稔的樣子,定對攬月軒熟悉,橫豎也跑不開那幾個。”

圓圓贊同地點頭。

林曦休整了一晚,好不容易卸掉滿身疲憊,然而第二日到重錦堂請安,便看到趙元榮小世子盛開着燦爛的笑臉不顧衆人讨好,蹭蹭蹭跑向還在門口處的自己,張開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腿,還脆生生地喊了一聲,“表舅,榮兒想你了,你可想榮兒了?”

真是生無可戀!

目光環視一圈,沒看到趙靖宜的影子,倒是見到似乎與太夫人熱情寒暄的曹公公,聽到趙元榮的脆聲呼喚,也看了過來,還笑眯眯地說道:“林公子安好,幾日不見,雜家還真想念您。”

又見林曦看了看他周圍,于是笑得更加開心了,“王爺去了京郊大營,整軍在即,今日便沒有過來,林公子見諒。”

“他想來卻來不了。”趙元榮很機靈地補充一句。

林曦微微抽了抽嘴角,伸手摸摸趙元榮的腦袋,很想問一句你可知你父王為何而來?不過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太丢人了。

而趙元榮還在他的手心裏拱了拱,看起來實在非常像某只撒嬌的小動物,哪有面對其他人那不理不睬,哼聲哼氣的小爺模樣。

林曦的心頓時化了。

“早聽說世子就喜歡曦兒,如今算是眼見為實了,瞧這親熱的模樣,王爺可沒選錯人。”單氏是見過趙元榮高冷姿态的,對如今雛鳥見母的依人模樣很是驚奇。

“也是有緣。”太夫人頗為高興,連連吩咐齊媽媽将準備好的東西送到攬月軒,還撥了些老成穩重的人選過去。

不過卻被曹公公擋下來,“老夫人,世子要與林公子常住,伺候的人手王爺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便作罷,太夫人也未說什麽。

又坐下彼此說了一會兒話,林曦便帶着趙元榮回了攬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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