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那晚也是你

昏暗洞穴中，藍衣少年掙紮的站起身，摸着岩壁忍着劇痛朝洞穴深處走去。

他渾身顫抖不止，眼中開始充血，步伐紊亂。

離殷死死咬住下唇，殷紅的血液從嘴角留下，滴落在衣襟上，然而此刻他無暇顧及這些。

決不能、決不能被紀流蘇看見！趁她現在還沒回來，趕緊、趕緊藏起來！

噬心蠱發作的樣子極為可怖，他甚至連師父都從來不說。

洞穴最深處是一個極為隐蔽的空間，那裏還有一池小潭，離殷突然摔倒在地，渾身上下的疼痛簡直要摧毀人的心神！

但是離殷知道，他能挺過去，以往不都是這麽過得麽。

森羅秘境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樣，既然他的噬心蠱發作了，那就說明外界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堅持住，既然噬心蠱這次來的這麽快，那應該去的也很快，只要他再忍忍，再忍忍……一定，能趕在紀流蘇回來之前結束！

離殷的意識極為清醒，在孤身一人的環境裏，他從來不敢有絲毫松懈。上上次在思過崖，如果不是因為與紀流蘇打的那一架，他也不會晚上被折磨的失去意識，這一回，沒有怎麽受傷，應該不至于像上上次那樣了。

清醒時候的痛楚更加令人難受，離殷無法調動靈力緩解痛苦，只能靠在岩壁便獨自承受。

正在這時，洞穴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和少年清朗的嗓音，“嘿離殷！你看我抓到了什麽！”

洞穴深處的少年猛然一驚！紀流蘇回來了！？

“離殷？離殷？人呢？”

洞穴口，紀流蘇放下手中的肥遺，走到之前兩人休息的地方，發現并沒有人在那裏，她喃喃道：“莫不是也出去了？”

紀流蘇坐在長毯上，嘗試能不能用識海傳音找到離殷，既然無法與外界聯系，那麽內部呢，在連續呼喚幾聲後，絲毫沒有離殷的回音，要麽是他故意不理自己，要麽就是識海傳音連內部也無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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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流蘇放棄了，她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等離殷自己回來了。

洞穴深處，少年已經渾身浴血，身上血肉從骨骼出綻裂開來，又迅速合上，如此往複，承受着皮開肉綻的痛苦。血水染紅了藍色的長衫，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汗水滑落在傷口處，又傳來更加難耐的痛楚。

紀流蘇剛才對付肥遺耗費了些靈力，正打算補回來，卻突然嗅到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她起初以為是肥遺身上的，但是肥遺被自己凍成了冰塊，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味道才對，她忽然神色一凝，轉頭看向了洞穴最深處的地方，那裏極為隐蔽，在這裏基本看不到那裏的情況。

血腥味，是從裏面傳來的。

莫非有什麽東西在哪裏？！

紀流蘇不動聲色的将冰刃凝聚于手中，起身慢慢走了過去，越接近，那股子血腥味就越濃烈。

在看見那裏一身血污的少年之後，紀流蘇猛然瞪大雙眸！

離殷！

他受傷了？！不、不對，看情況，應該是噬心蠱發作了！

怎麽會這麽快？！一個月到了？！

紀流蘇扔掉冰刃，三兩步跑到藍衣少年身邊，“離殷，你怎麽樣？！”

藍衣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人，那雙淺藍色的瞳孔裏血絲密布，随後用盡力氣喊道：“滾！離開這裏！”離殷的聲音裏帶着些許惶恐，像是被窺探到了什麽難堪的東西。

紀流蘇沒有如他所願離開，她當着他的面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後伸手強行掰開他的下颚，将指尖血渡進離殷口中。

“你、你做什麽？！”離殷掙開她的手，急促的呼吸着。

紀流蘇這時候也有幾分生氣，她盤坐在離殷面前，罵道：“你他媽不想痛死就別亂動！”

而後青藍色的光芒自內府湧現，紀流蘇将自己的靈力彙進離殷身體中，有指尖血作為牽引，靈力一進去，就自動流入離殷的內府。冰水變異雙靈根包羅萬象，從內府開始慢慢修複着離殷身體破損的地方，緩解痛苦。

“滾開！我不需要你幫我！”離殷強撐着身子，伸手想要推開紀流蘇，狹長的鳳眸死死盯着白衣少年的臉，他眼神冰冷幽深，恨意自心裏蔓延開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那個給他種下噬心蠱的女人，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紀流蘇消失！

紀流蘇徹底被惹怒了，“離殷！之前你把我從火海救出來，我欠你一個人情，這回幫你緩解噬心蠱的痛，就當是還了！這次過後，咱們兩不相欠，以後出去，還是你死我活！”

“不管你需不需要，總之——”紀流蘇直視他的雙眼，少年燦若星辰的雙瞳此時寫滿了冷意，“我可以欠天下人的人情，但永遠也不會欠你的！我們還沒有關系好到可以欠人情的地步！”

清涼的感覺如泉水般湧入身體，離殷在這一刻說不上來是什麽情緒。少年的話如重錘錘擊在心口，甚至比萬蟻噬心更加痛苦百倍。

她知道這是噬心蠱！

她甚至知道如何緩解，甚至動作熟練！

熟悉的觸感和熟悉的氣息，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離殷不敢相信自己心裏的答案。

那晚在思過崖，擁抱住他的懷抱，不是痛到極致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人——紀、流、蘇！

噬心蠱發作結束後，離殷都會短時間內失去力氣。

紀流蘇又消耗了大量靈力，此時也有些體力不支，藍衣少年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離殷身上的血腥味很重，雖沒有力氣，但還有意識，“紀流蘇……”他沙啞着開口。

“幹嘛？”紀流蘇沒好氣道。

“在思過崖那個晚上，也是你，對不對？”

紀流蘇不耐煩道：“你這不廢話嘛！除了你跟我還有誰啊！？”什麽弱智問題！

藍衣少年不再回話，他靜靜靠在白衣少年身上，紀流蘇瘦小的身體看似弱不禁風，卻極為有力。

狹長的鳳眸合攏，閉上眼，少年身上清香的桃花味非常好聞，令人安心，安寧，難怪如此熟悉。

“等等！”紀流蘇忽然道，“離殷，你有多餘的衣服麽？滿身血污你潔癖受得了麽？”

離殷：“……”

突然感覺身體黏糊糊的，萬分惡心，想反胃。

“而且你靠在我身上，按照你的潔癖程度，等你恢複了力氣，會不會想剁了我啊？”

離殷：“……”

“要不然你先洗洗？反正旁邊有個小潭！”

紀流蘇說着，把藍衣少年一把推進了潭水中。

離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