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粉身碎骨
鐘離九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有弟弟關心也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情麽?如果他沒有記錯她似乎也有一個弟弟,只是那麽小便……鐘離九忽然不敢去想司空兮當時的心情。這個女人,竟然在臨走前都不忘為小十說幾句好話。
這幾日期間鐘離九出去了一趟,回來後鐘離九心情都很不好,就連雲清都感受得到。雲清的肚子已經很大,再有四個月孩子便要出生了。
而當三日後傳來沈将軍被風國餘黨暗殺的時候,鐘離九握着手中的第一手消息,久久未動。
她是對他失望了吧!所以才這樣吓唬他,所以才這樣找了一個脫身之計。
她那樣的人怎麽會被殺呢?
鐘離九沉下目光,然而在想到她瘦削的身形,懷孕的現狀時,眸中的痛色一瞬間便蔓延開來。
鐘離九忽然将手中的信大力的揉成一團,緊緊的握在手裏面。
易白站在門口,看着鐘離九皺起眉頭,然後又拿起手中團作一團的信,反複的展開,然而卻因為顫抖着雙手始終難以展開。
易白從來不知自家的主子會有如此慌亂的時候,他緩步走了上來,将團成一團的書信緩緩展開放到鐘離九的面前。然而鐘離九在看到那刺眼的字跡時,卻猛地閉上了眼睛,沉聲開口道:“易白,你速去查探司空兮的下落。”
易白收起平時的玩笑之意,神色凝重的躬身告退!
明明三日前他還在夕國的右相府見到了她,為何三日後便會傳來她身亡的消息?他不會相信的,除非……他親眼見到她的屍體。
大約是半個月前,當時他拗不過雲清的堅持,答應她那日抽出時間去陪她用午膳。所以當信使送來她的書信時,他并不知曉,而是第二天早晨正要去上朝的時候,管家才說書信的事情。
但今日朝中有要事,這樣便又耽擱了半日,當他看到信的時候,早已經過了一日。
她的字跡還是一如往年的清麗娟秀,信中說邀他三日後夕國右相府相聚。鐘離九看完信後,交代小十朝中的事情後,便出發了。
到達夕國的時候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在原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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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興榮,牌匾在門上歪歪斜斜的挂着,大大的封條将所有的悲歡離合都封在了院子裏面。
鐘離九斂下神色,旋身躍進了右相府,野草瘋狂的生長,在這荒涼的地方,他忽然心裏便焦急了起來。
而當他終于在一處石階上找到司空兮的時候,才微微放心了下來。
此時她正靠在朱紅的柱子上,手放在微微突起的小腹上,似乎在曬着太陽。
司空兮聽到鐘離九的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輕笑着:“你終于來了。”
“如果我不來,你會一直在這裏等麽?”鐘離九的心裏五味具雜,他輕輕走到他的身邊,慢慢的蹲了下來。
這個傻瓜還是這樣的信任他麽?那個男人不是知道她懷孕了麽?為什麽還會讓她一個人坐在這裏等。
“沈離雪呢?他怎麽沒有陪你一起來?”
鐘離九略帶怒氣的聲音卻讓司空兮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沈離雪?”
鐘離九只是頓了一瞬,然後別過頭去,解釋道:“袁連是我的手下。”
司空兮了然一笑,撫着腹部的手微微一頓,然後揚起臉笑的燦爛:“千絕,你允我的天下花嫁呢?明日還我好不好?”
鐘離九在聽到那句千絕的時候,身體驀地一僵,然而在聽到下一句話的時候,便微凝了神色。以至于他都沒有注意到女子眼中的期盼,以及那句明日。
他們之間阻隔太多,他與她家人的仇恨,她的孩子,還有她最愛的男人。他不想在囚禁着她,不想再禁锢着她的幸福,他要學會放手,學會成全。
司空兮看着鐘離九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用一成不變的聲音輕輕說着最絕情的話語。
“兮兮,我那日的允諾,其實只是想讓你早日收複風齊,我……”
“我知道了,我會離開的,離雪還在等我,司空側妃的事情就麻煩九殿下了。”司空兮掩去眸中的霧氣,費力的站起身來,雪白的衣衫上有大片的血花綻開。
鐘離九瞳孔猛的一縮,伸出的手便尴尬的放在司空兮的手臂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司空兮輕輕搖了搖頭:“師兄,我走了,若以後我送你禮物,你會不會收下?”
鐘離九忽然不敢去看司空兮明亮的眼眸,最後閉了閉眼睛,緩緩放下了手,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會收下的。”
司空兮頓了頓,回身抱了抱鐘離九,便決然而去。
鐘離九站在原地,亦是勾起唇角。就這樣結束吧,他所有的對不起都用來放她自由。
在那之後他便離開夕國回到了霧國。再後來便是聽到沈将軍被暗殺的消息。
他想那是她離開的方式吧!
那日司空兮得到答案後,也離開了夕國回到了軍隊當中。在看到沈離雪和離水擔心的眉眼時,忽然便放開了滿心的不愉快。
就是在那日,她又見到了寧孤铮,他與戰場上那日不同,但依舊是驕傲的神色。
他說:“司空兮,我佩服你,但是我不會放棄。風國臣服了,不代表我歃血宮臣服。”
他走後不久,風烈卻帶着數十弓箭手追了上來。司空兮原本就不想回到霧國,此時正是一個好時機,再與沈離雪商量後,選擇了死遁。就連離水都不知道。司空兮知道她的死對離水來說很殘忍,但是若離水知道實情,以她不設防的性格,必定會說漏嘴。
沈離雪給了她一片假死的藥,整個軍隊駐紮在了樹林裏,為她默哀七天。而當易白找到軍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離水抱着司空兮的身體,任沈離雪如何勸慰仍舊不放手。
易白亮出身份,才得以近身,在沈離雪看不到的角度輕輕探上司空兮的脈搏。然後輕輕一嘆,拍了拍離水的肩膀,站起身走向沈離雪。
“沈将軍的屍體你打算怎麽辦?不運回去麽?”
“不會,沈将軍遺言,明日火焚。”
易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要粉身碎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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