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化成灰塵
她得體的舉止,言行間的謹慎小心,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平凡。所以他便着易白去查她的身份。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易白竟然查了半個月之久。如果他猜得沒錯,阻擋易白追查她身份的那股勢力,想必便是玄墨族。別人也許并不知道,但他卻聽那位宮中的高人說過世代玄墨族人都會為下一任墨主,在右肩上繡上一朵桃花,那是玄墨墨主的象征。
那個她來時就帶着的香囊,還有她時刻記得的司空夫人的遺言,他很快便知道,她的娘親便是上一任墨主——墨畫!
而當年墨畫本是要嫁給當今的夕文帝,但由于墨畫與司空智一見鐘情,墨畫只好違背玄墨族的旨意,寧願除去玄墨墨主身份也要執意嫁給司空智為妻。而自願除去玄墨身份的族人,必定活不過七年,所以在司空兮五歲的時候便早早的去世了。
但墨畫容顏醉人,夕文帝好色,怎麽也不肯放棄,就算在娶了薛皇後之後,也是對墨畫念念不忘,那時墨畫與司空智早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要不是皇家不允許這樣的女人進門,恐怕就算墨畫是臣子的女人,夕文帝也不會罷手。
薛皇後雖心存嫉妒,但也找不到把柄,鐘離九也只是聽說在司空兮降生後,薛皇後曾代表皇家贈了一塊血玉而已。
墨畫嫁給司空智那一年的八月,夕國經歷了一場幾乎滅國的災難,那就是那場八月飛雪,夕國子民顆粒無收。墨畫心痛,她将這場災難當成了自己的報應。
還記得世人都傳,得墨主者得天下!昔年衆多國家為了得到墨畫,不惜大動幹戈,許多百姓民不聊生,墨畫雖然最後嫁給了司空智,但是結局并不完美。
鐘離九想,墨畫最後留給司空兮的那段話,其實是想贖罪吧,那時候因為一個她讓多少人葬身沙場,又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她也許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肩上有那麽沉重的重任,但是她所欠下蒼生的,她已經無力去還,所以只能留給了司空兮,所以便将她送去了蒼梧山。
而自從鐘離九離開蒼梧山之後,他便查清楚蒼梧兩位師父的來歷。原來蒼師父原名墨蒼,是墨畫的親弟弟,也便是司空兮的親舅舅。梧師父原名墨梧,是墨畫在玄墨族的貼身侍女。只不過在墨畫離開玄墨後,兩人便成了親,最後隐居在蒼梧山。
鐘離九拉回思緒,坐在書房中緩緩閉上了眼睛,忽然嘴角扯出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真是嘲諷,在他決定兩人聯姻後,竟然讓他知道當年殺害母後的兇手便是司空智——她的父親。然而在聽到司空智滿門抄斬的消息後,心髒又開始激烈的跳動。
他開始害怕她知道這樣的消息,所以便封鎖了她身邊所有關于司空智的消息。她是殺母仇人的女兒,他本是不應該這樣的,但他安慰着自己,他是為了天下,他是為了他們的協議所以才這樣做的。
到最後他都沒有取消大婚,同父皇說是要報複司空兮,給她一個終身不忘的婚禮,但是那一刻只有他明白,他是不想放開她。
得墨主者得天下?然而他是不是相信了那樣的無稽之談呢?他不知道,可是他确實得到她了麽?沒有,從來都沒有,他沒有試着敞開心與她談過,他也沒有站在她的身邊為她想一想,而他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竟是這樣的後悔。
他為什麽要成全她和沈離雪,那個男人沒有辦法保護她。如果他将她終身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她懷的不是她們的孩子,可至少她是活着的,她是呼吸的,她還是會偶爾叫他一聲千絕的,她也許還會站在桃花下,輕輕的笑着,伸出手來向他索要他承諾的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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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山上那兩個輕輕的吻,飯桌上她精心做的晚膳,還有她輕輕淺淺的笑意,暖暖的那一聲千絕。
竟然全部都埋藏在了大火中,随着她抽離他的生命,随着大火慢慢的化成灰塵。
眼角忽然有一些涼涼的東西緩緩滑落,鐘離九茫然的擡起手碰了碰,他愕然的睜開眼睛,看着手中的晶瑩。
那是眼淚麽?
他竟然流淚了……原來他也會流淚。
——
雲清回到清院後,便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嘴角的笑意一直不減,随後簡臨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言不發的看着床上半倚着的女子,聲音帶着一絲決絕。
“雲清,孩子打掉吧!”
雲清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細長的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打掉?為什麽打掉,那是我的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可不是你和尊主的孩子!”簡臨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誰說不是我和尊主的孩子,這就是我和尊主的孩子,你休想搶走!”
“尊主與你根本就沒有發生關系,那一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雲清,你去跟尊主說吧,他會放過你的!”簡臨的聲音依舊是沒有絲毫的起伏,只是看向雲清的眸子微微顫抖着。
“就算你知道又怎麽樣,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雲清緩緩從床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簡臨:“算她還算識事務,說起來,你還是最大的功臣呢!”
雲清站在簡臨的身邊妖嬈一笑,随後雙臂如蛇般緊緊的摟住簡臨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呵氣如蘭:“我寫給她的信,還是你去送的,我肚子裏面的孩子也是你讓我懷上的,你說你是不是最大的功臣?”雲清大聲的喊出最後一句話,便又靠在了簡臨的懷中。
她看着簡臨波瀾不驚的臉,又輕輕笑出了聲音:“不過簡臨你倒是厲害的緊,我們才一次,你就讓我懷上了。怎麽今晚是不是想要我呢?”說着柔若無骨的手便覆上了簡臨堅實的胸口,輕輕的撩撥了起來。
簡臨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緩緩低下頭,伸出手将在他身上胡作非為的手拉了下來,便消失在黑夜中。
雲清不怒反笑:“我們都背叛了尊主,現在又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相信你一定分得清楚。”
------題外話------
不好意思,本來說一天兩更的,但是最近事情比較多,沒有太多時間寫,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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