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淨塵不會游泳

淨愠以前念的小學，是民工子弟小學，學費便宜，但是教學質量的保障不夠，可淨愠成績好，學費全免，而且學校為了鼓勵學生，還設置了獎學金。

這家民工子弟小學，現在還在，叫福光，是因為這所小學有一半的財政是個叫李福光的有錢人贊助的。

淨塵他們去的時候，是下午，門衛帶着他們來到主任辦公室，校長不在。

“主任你好，我們是來打聽一個叫淨愠的學生，不知道主任有沒有印象？”

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不知道你們說的淨愠是哪一屆的學生？”

“大概38年前。”黑勤算了一下。

主任沉下臉：“我現在才四十五，三十八年前我才七歲。”這些人怎麽說話的，她看上去有那麽老嗎？

（ ⊙ o ⊙ ）淨塵和江宇焰面面相視，就是這個表情。

“不好意思，我們只是找人心切，忽略了。”黑勤也覺得尴尬，可是這主任打扮的實在是太顯老了。“但是你能聯系到以前的校方領導嗎？”

“你們打聽三十八年前的學生是幹嘛？”主任也有些警惕。

這些說辭，黑勤他們早就想過：“因為那個學生是我們多年的親人，他流浪在孤兒院，我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消息。”

“你說的是那邊在二十多年前拆遷的孤兒院？”主任又問。

“是的，你知道？”

“哪家孤兒院附近的人都知道，拆遷之後那些孤兒還在我們學校住過一段時間，都是打的地鋪，那個時候是冬天，大家看的都心疼，只能彼此從家裏多那些被子出來，哎，沒辦法，政府如此，誰也沒辦法。”主任感嘆。

淨塵眼睛一亮：“那您能聯系到孤兒院的領導嗎？”

“那家孤兒院的院長已經去世多年了，至于那批孩子怎麽樣了，誰也不知道，不過你們要找的是三十八年前的人，現在怎麽說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

校長去世，就是什麽消息也沒了。

“謝謝。”淨塵有些沮喪，爸爸的事情，只能這麽擱下了。

“別擔心，于飛翼那邊可以再找找，我已經讓倪歐在調查于飛翼的事情了。”江宇焰把他擁在懷裏。

“恩。”

呃……

主任看着兩個大男人如此暧昧的動作，有些無語。

從福光民工子弟小學出來，淨塵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心有些疼。他一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以前跟着淨愠住，性格無欲無求，淨愠死了，一個人也能得過且過，李敖 每個月會托人彙款給他，所以他什麽都不擔心，沒錢了就去做些義工，直到下山那快遞遇見了江宇焰。

其實他還沒有告訴江宇焰一件事，下山之前，他曾一度的想剃頭做個真和尚，但是住持說，他塵緣未了。

現在，他為淨愠感到心疼。

他知道爸爸有很多秘密，很多心情，小時候的他不懂事，長大後的他還是不懂事，從孤兒院到小學，他很想知道在環境這麽惡劣的情況下，爸爸是怎麽一步一步的生活下來，靠着獎學金到考上大學。

在那裏遇見了江宇藍和龍傲，他的人生變了。

大學還沒畢業，又懷上了他，和江宇藍因為有着從未說過的誤會，從此兩人分開，如果龍傲沒有從中作梗，也許爸爸就不會那麽辛苦。

淨塵真的覺得心很痛。

眼淚，就這麽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江宇焰。”他叫着身邊的男人，哽咽着抱住了他。

這是淨塵第一次主動去抱江宇焰，原本江宇焰應該欣喜的，但現在他高興不起來。“你還有我，還有諾諾，還有大哥，還有江家。”所以，你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江宇焰真懊悔，為什麽分開的這段時間，他沒有早點把他找到。

為什麽在21歲那年，他救了自己之後，自己沒有繼續找下去。如果在那個時候自己把他找到了，淨愠和大哥的結局，也許就不是這樣了。

江宇焰能理解江宇藍的痛，明明愛的那麽深，卻因為從未說出口的誤會，造成了這26年來，他們從沒有機會去解釋。

淨愠誤會了江宇藍26年，臨死前，這段感情還是至死不悔，淨塵不恨江宇藍，一則是因為這些不是江宇藍的錯，二則是因為從淨愠的日記裏，淨塵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對江宇藍的愛。

江宇藍找了淨愠26年，直到淨愠死，都不知道他在誤會着自己。看着淨塵，他的心裏能好受一些，但同時，就算淨愠死了，只要看着淨塵，他對淨愠的愛只會有增無減。

“我好想諾諾。”

“那我們回家。”伸手，把淨塵的眼淚擦幹，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男子，但骨子裏，他還是個孩子。“小塵。”

“恩？”

“我喜歡你。”從六年前，他救下了自己，江宇焰就忘不掉他，這世界上，竟然有長相這麽好的少年。

那個時候，淨塵還只是個少年。

後來看到陽子忘，迫切的想要實現自己這幾年來的渴望。

可是，陽子忘不是淨塵，就算是一模一樣的臉，還是不是。

直到淨塵出現，漫不經心的性格，又宅又爛。卻是江宇焰喜歡的，那個時候才發現，當初對陽子忘說着我喜歡你，是多麽虛僞的敷衍。

“白癡。”淨塵不太會罵人，最習慣罵的就是白癡。

江宇焰輕笑，拉着淨塵：“我會這樣牽着你的手，一輩子。”

“恩。”從自己打算回來開始，就決定讓他牽着自己的手了。

淨塵看着江宇焰，陽光下，他英俊的側臉很認真，這個男人，很奇怪，但是能讓他覺得安心。就算剛認識時，他覺得江宇焰是個腦子不正常又傲慢無禮的人，但還是覺得，讓人很安心。

矛盾的心理。

孤兒院和學校都打聽不到消息，加上淨塵又想念淨諾寶寶，他們只好回去，而且淨塵還要去看淨愠的遺物。

淨諾寶寶最近被爺爺奶奶帶的很好，各種寵愛，各種玩具，但是淨諾寶寶只能看不能玩。淨諾寶寶四個月大了，還是只會呀呀呀的，小身子會翻啦，但是翻不過去。江老爺高興，總是到處去炫耀，同性戀什麽的也無所謂，他還是有孫子抱。

江老爺是個思想很前衛的人，大兒子四十五歲還是單身，他也不管，二兒子在黑道上混，他也不管，小兒子搞同性戀，他更加不管。

“諾諾寶寶，爺爺抱你去玩。”現在，他只想好好管管孫子。

淨塵和江宇焰回來的時候，看着江老爺正在逗孫子玩。“回來了？”

“爸爸，這是夏天。”江宇焰黑了臉，幫忙把兒子抱起來。

“你懂什麽。”江老爺把孫子搶過來，“厲行說了，沒關系，孩子就是要呼吸呼吸陽光，而且太陽都下山了。”

于是，父子倆争着可憐的淨諾寶寶。

淨塵上前勸戰，實際上，他是想把兒子飽離戰場。但是他們是在游泳池邊，淨塵一個不小心，被他們推進了游泳池裏。

江宇焰和江老爺愣了下。

“我不會游泳，江宇焰，我不會游泳。”淨塵在游泳池裏大喊。

砰……江宇焰跳進水裏：“別緊張，這水池裏不深。”他把淨塵抱住，拉出水面，“別緊張，小塵別緊張。”

呀呀呀……

淨諾寶寶抱在江老爺的懷裏，看着游泳池裏的情況，似乎很高興。

“爸爸。”江宇焰把淨塵帶上岸的時候提醒，“別把孩子帶在游泳池邊，太危險了。”

江老爺無辜：“你們不來搶，也不會出事。”

呀呀呀……

“看吧，諾諾也認同爺爺的話。”

認同你妹。

淨塵沖了個澡出來，江宇焰遞給他一杯牛奶：“喝完睡一覺。”

淨塵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我睡覺了，明天再去鄉下。”

“不急，這種事情慢慢來，而且都隔了這麽多年，查起來肯定有阻礙的。”江宇焰把他推到床上，“睡吧，我去看看諾諾。”

“恩。”淨塵拉住他，“江宇焰。”

“恩？”江宇焰回頭。

“謝謝你。”

“謝個屁。”

……

“沒有消息？”江宇藍已經從黑勤哪裏知道了情況，“小塵還好嗎？”

“淨少爺很失望。”

“失望也是自然的，他們父子一直相依為命，淨愠把他保護的太好，他生活的地方也太幹淨了。”

“這不是大少的錯。”

“雖然不是我的錯，但這些年來，我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江宇藍只要想起淨塵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就心疼。

黑勤沉默。江宇藍對淨愠的執着和愛，他明白。

“這幾天辛苦你了，接下來小塵打算去哪裏？”

“淨少爺說去鄉下他們居住的地方看淨愠的遺物。”

“我把工作安排一下，到時候我一起去。”

“大少何必去睹物思人。”看到了，不是心更疼嗎？

江宇藍只是笑着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