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仙觀.捉妖除邪

被老道領入了一座道觀內。迎面撲來了煙熏火燎的氣味。幾個道士打扮的男子将桌子板凳從屋內往外扔，順便咒罵着：“該死的羅羽，每次練法都燒屋子。”

“又燒了？”老道不慌不忙地問。

“師傅。”幾個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向老道行禮。

經過一番相互介紹，我成了他們的小師弟，做了呂憶道士的關門弟子。原從梵燃那裏學到了幻化之術派上了用場。老道明令禁止我提起自己的女相之身，遂幻化成了男身和他們一同習道。

寫了封信給父母，說是衙門有事兒，需要出門辦差半年，随行的有武功高強者，請他們勿牽挂。

這一年做使者所積累的法術經驗讓我不至于在師兄弟面前丢了面子。可是妖術與仙術畢竟不同，一個陰氣極盛，一個陽氣護體。我也極力向師傅辯解：“我是女子，本該陰氣旺盛，若是陽氣太重會不會長胡子？”

他無奈搖頭，說自己從未收過女弟子，确實不知該如何使我陽盛陰衰，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我的身體生理産生影響。不過以他修仙多年的經歷，曾見過許多修成半仙的女子，這法術應該不會有惡劣的影響，我先稍加練習着，待日後看看有何反應。

其實說到底，我就是一個試驗品，若是他的理論靠譜，我就能修成半仙，若是謬論，我就自認倒黴，誰叫我已經磕了頭了。

師傅也知道我瞞着他繼續修習梵燃教我的法術，時日久了，倒是大有進步。只是這一陰一陽的穿插着練，倒讓我有些吃不消。同門師兄以為師傅教了我些新術，有幾個公然說他偏心的。他只好裝沒聽到，然後再瞪我一眼。

兩個月後，師傅将我們聚在一起，右手握着拂塵，白狐貍毛做成的麈尾躺在手臂上。

“為師作為‘清平仙祖’的弟子，繼承師父衣缽，懲妖除惡，殺邪敬道，如今已在人間八十餘年。除妖惡之徒無數，又在前些日子收了這關門弟子，也算對得起仙祖。如今，地府不太平，惡劣之事倍出。我等理應為人間除害，正光明之法。”

我一聽，像是有宣戰的意思。當初答應拜他為師，只是想知道肩頭印記的來由，如今跟地府作對，我自是不願意的。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師傅喚我的名字。

“冷清雨，和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兄一組，執行首個任務。”他的聲音清冷堅毅。

“師傅我……”我正要推辭，目光與他的對上，見那如洪流般的深邃眸子，終是沒敢開口。

他見我又閉了嘴，說道：“其他人的安排由你們大師兄吩咐。冷清雨跟我過來。”

“是。”我淺應了聲，随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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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正殿內。他又将拂塵插在了腰間，看看我手上的小木棍，道：“你的法器就是這個？”

我将手裏的小木棍擡起來看，粗細均勻、光滑平整，如我當初見它時美好，就聳聳肩說：“是啊。是很合适，很順手的法器。”

“它就是根棍子。”師傅提醒道。

“我知道。就因為是根棍子才喜歡。不似其它法器，生出來前就知道是為殺人所用，我手裏的東西沒有前科，活的幹淨。”我看着這個從四師兄羅羽的床榻上抽出來的木棍，贊許着。

師傅鼻息呼出一口氣，沒再和我争執棍子的事情，轉而問道：“清雨可做好了抉擇？”

我不解地望向他，腦子靈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支支吾吾道：“梵燃于我有恩，我不想負他。”

“世間萬物皆有恩情。就拿你手中的棍子來說，它撐起了老四的床榻，讓他能睡得安穩，它對老四就有恩。而你将它挑出，給了它更好的用武之地，你于它有恩。這萬千事物的恩情聯系，恐怕一輩子都理不清了。”他想用道義來教化我。卻不知，我對梵燃不只有報恩之心，還有些別的憧憬。

“你肩頭的印記與地府換命使者的标記是有所不同的。”他終于肯提起我肩頭這東西了。惹我焦急看向他。

“太子和‘換命使者’肩頭的是紅釵，你肩頭的是青釵。正是他們死對頭的象征。”他揮動拂塵，将我肩頭的青釵露了出來。

“可是，我見過梵燃，不，是太子肩頭的釵印，和我的如出一轍。”我說着眼見為實的證據。

“那是清雨你第一次見他，還不懂得幻術之法時看到的。別忘了他是地府之人，這種騙凡人的法術使起來自是得心應手。自那之後，你就再也沒見過他和其他人肩上的印記了吧。”他說的是事實，我确實再也沒有見過。即使恒席和我出門辦差，也都是将肩上包裹的嚴嚴實實。我還一度認為是怕別人認出來才這樣做，也就學着他的樣子，遮住自己的釵印，現在想想，他不是怕別人看見，竟是怕我。

我閉起眼睛凝重地呼着氣，想想以前席恒勸我喝下梵燃的血，若是我真的喝了，就會變成半妖，再也和他們分不開了。原來，他們想要設計我。

師傅的聲音再次傳來：“太子知道紅釵和青釵注定是死對頭，就去找了你，将你招入自己麾下，是怕你日後會對他們形成威脅。”

“可是，他若不領我去地府，不告訴我有另一個世界，我也許就混混沌沌的過完了這一輩子，根本不會對他有任何威脅。”我努力接受着這一切。

“是啊。這就是冥冥之中，緣分使然。若不是他将你尋了去，我也不會出面去找你。這紅釵和青釵恐怕一輩子都見不了面了。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師傅遺憾地搖搖頭，繼續道：“清雨啊！你跟着他們做了那麽多事兒了，就真的認為那是對的嗎？雖然每個人都有做生意的法兒子，可是利用這種手段的确實是罪惡之事啊。”

我癱在椅子上不語，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情。他們都不是壞人，卻偏偏做了壞事。可能作為妖類，覺得這一切沒什麽，因果報應在他們心裏根深蒂固。可是，我是凡人，是有憐憫之心的，每每做那些事情，都會忍不住偷偷自責一番，覺得不适合自己去做。現在想想，肩頭這青釵，果然是了。

“師傅，能不能不讓我抓恒席啊！若是有關于梵燃和他的事情，我都不想參與，其他作惡之妖，我一定果斷處理了。”我看向師傅，扶着自己的肩頭，乞求道。

他想了想，道：“若是覺得下不了手，為師也不勉強，畢竟你有人心，這樣要求也合理，只要對得起你肩頭的青釵就行。”

自此之後，師傅組織的捉妖除邪師就正式成立了，我們按照各自的特點和本事被分成了小組，同妖邪之物進行鬥争。其中不乏‘換命使者’，偶爾會聽同門師兄說起去抓恒席的消息。我總是格外認真的聽着，每每聽到他逃脫了，都欣喜不已。卻一直沒有梵燃的消息。

直到一日，我恢複女身獨自坐在道觀內的古井邊擦拭沾了血跡的木棍，淡淡地凄寒香飄來。我驚愕擡頭，楊樹枝頭上，梵燃穿着鳳毛裘衣站在上面，他望着我，久久不語。

我想起身，只是身子微動，他就一瞬消失。

我扒落肩頭深灰色的道衣，望着那枚青釵印苦笑一聲，一掌按上去，燒焦皮肌的白煙徐徐升起，待收了掌時，焦黑的破損加上絲絲血色被突然凜冽的風肆無忌憚地吹着，鑽心的疼痛已經壓制了原有的情緒。

以後的日子裏，我專心修習道法，做了名副其實的半仙。再沒有打聽過關于地府鬼君和恒席的消息。覺得是錯過了，又覺得是錯了。

‘換命使者’一直不斷，我就永不失業。

作者有話要說： 《仙愛.換命使者》（上篇）已經結束，請期待中篇與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