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果只想着他的種種不好,離開會變得順理成章。可是齊煊除了沒有帶給他安定的感覺,其他能給的,都給他了。
在阮宵拒絕戴頸帶後的第三天,齊煊問他:“你要不要去見一見我的家人?”
齊煊看他的時候,眼裏總是有明亮的光芒,明晃晃的。阮宵一看到他,本來膈應的好像也變得可以諒解,沒出息的心軟了。
見家人,也算是被承認了吧。阮宵想。
總是這樣,一個棒子一個甜棗。糾纏得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分不開。
第一次去齊煊家中時,即使早知道齊煊身世不一般,也還是感到驚詫。室內的裝潢可以說是低調的奢華,每一件東西都讓阮宵感到十分有來頭,價值不菲。在洗手間的時候,阮宵誇贊了一句“真漂亮”,齊煊随口就道:“我爸就喜歡把他淘回來的東西安家裏,喏,這地磚是他從法國淘回來的,洗手池是從意大利淘回來的,原先好像是噴泉,聽說有幾百年了。”
齊煊有父母和一個姐姐。齊煊的父親是一名政治家,既有親和力又有氣場,齊煊的一副笑模樣就是随了他。母親是財團高層,端莊大氣,是一位幹練的女強人。阮宵不敢妄加揣測,但是就他看來,齊煊的父母比起說是恩愛,不如說更像是默契的合作夥伴。齊煊姐姐的本職工作是設計師,足跡遍布全世界,還熱心于各種公益活動。她自打看到阮宵,嘴就沒停過,把齊煊從小到大的糗事都說了個遍,搞得齊煊十分頭疼。趁齊煊去廚房給阮宵打鮮榨果汁時,齊煊姐姐在阮宵耳邊悄聲道:“這是小煊第一次帶人回家。”
阮宵愣了一下。
阮宵原以為會是一場嚴肅又帶着審視意味的家庭聚餐,沒想到卻遠比他想象得要輕松。
晚上的時候,阮宵睡在客房,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難以入眠。閉目數綿羊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門被打開了。阮宵陡然坐了起來,一看到黑暗中齊煊的身影,又立刻安下心來。
“你來做什麽?”
“嗯?”月光落在齊煊的身上,他揚了揚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笑得狡黠,“當然是來和你睡覺。”
說罷,他就爬上床,摟着阮宵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耳邊氣聲道:“我真高興。他們都很喜歡你。”
兩個人親昵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齊煊就把阮宵的睡衣扣子都解開了,手也摸上了阮宵的後腰,要向後探。
“不行,”阮宵抓住他的手,“你家人都在這,不能做這種事……”
齊煊想也不想就反問:“那你以後嫁進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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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宵霎時懵了,等反應過來時,簡直是臊得不像樣:“這……這是什麽話?什麽嫁不嫁的……”
齊煊低下頭,蜻蜓點水似的吻阮宵,給阮宵脫睡褲時阮宵也紅着臉讓他脫了。只是當齊煊擡起阮宵的一條腿時,阮宵突然一蹬腿,腳掌抵上了齊煊的肩頭,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
阮宵欲說還休,最後還是別扭着問了出來:“這個床……是什麽來頭?”
齊煊瞬間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會不會把床搞壞。
齊煊笑出了聲,被阮宵擰了好幾下胳膊。他憋住笑,回道:“放心,這床就是普通的黑檀木,沒有上百年,不會塌的。”
不過在阮宵喘息變得急促,唇邊溢出哼咛時,齊煊壞心眼地說道:“不過宵宵你要小一點聲,我姐住隔壁。”
阮宵一口咬上了齊煊的胳膊,牙印好幾天才淡下去。
多年後,阮宵常常想,如果後來他沒有去霖岚苑,或許他和齊煊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霖岚苑是當地一間餐廳,主打“在自然中享用美食佳肴”。餐廳中有亭臺樓榭,名貴綠植,有流水潺潺,還栖息着幾只優雅美麗的白天鵝。
那天,阮宵和齊煊原本在圖書館自習,到了晚飯時間,齊煊說有約,就去了霖岚苑。阮宵獨自去食堂吃飯,打好飯坐到位子上時,突然聽到手機響,這時他才發現,齊煊拿錯手機了。
早在一個月前,這部手機新上市,齊煊就買了兩臺一模一樣的,美其名曰是情侶機。阮宵嘴上說“無聊”,卻還是收下它用了起來,還把錢打給了齊煊。齊煊還有點不太高興,怪阮宵把兩人的關系搞得太泾渭分明了。
當下,阮宵察覺到兩人手機拿錯了,第一反應自然是去霖岚苑把手機還給齊煊,也拿回自己的。
講清來龍去脈之後,服務生引他去齊煊的包間。說是包間,但為了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包間并非封閉,只是用竹子隔開,說是屏風更為合适。阮宵正要進去,突然就聽到有人問話。
“……最近叫你出來可真是夠難的,不出來玩了,對象看的嚴?你還挺看中他的。”
“他很有意思。是我交往過的人裏最有意思的一個。”是齊煊的聲音。
“就是有意思?你不喜歡他嗎?”
“還是喜歡的。”
“帶來給哥兒幾個看看啊?我們都挺好奇能拴住你的是個什麽人。”
“……再說吧,以後的事還不一定呢。”
“哦?你不打算和他長久地處嗎?”
“沒想那麽遠。”
阮宵愣在原地,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幾句話竟然可以令人心寒至此,在植物蓬勃生長,動物玩耍嬉戲的大溫室裏,心髒居然可以像被丢進了冰窟,冷冰冰的、硬邦邦的,沉重得要把人拖垮。後面他們說了什麽,他也聽不清了,腦袋“嗡嗡”地響。這些日子以來的濃情蜜意讓他越發産生了錯覺,覺得齊煊是愛他的,尤其是看見了齊煊那雙明亮又赤誠的眼。他以為,姑且先不提兩人最終會不會走到一起,但至少他們是朝着那個方向努力的,是想要在一起的。沒想到,在齊煊并不是把他當做戀人,只是覺得他有意思。齊煊把他當成是一個商品,在評估,衡量。在齊煊眼中,親密的事都做盡,也不代表想要認真與你在一起。
是他阮宵一廂情願。是他阮宵自作多情。
所以一切都得到解釋了。難怪齊煊不願意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搞不好在他拒絕戴頸帶的時候,齊煊還在心裏瞧不起他,把他當做是依靠标記來拴住alpha的omega。
齊煊沒有把他放進未來的計劃裏,可他關于未來的設想裏,一點一滴都是齊煊。
在他所設想的未來裏,他和齊煊會有一個可以看到大海的家,他們可以在露臺上看日出日落。他們會養一只金毛,會在他們看日落的時候圍在他們腳邊搖尾巴。房屋的後院會種許多向日葵,他打開窗戶,就能看見齊煊沐浴着陽光,站在花叢中朝他笑。
他甚至從現在都開始打工攢錢了。
真的很丢臉。
太丢臉了。
自從戀愛開始,阮宵就像是坐上了一場漫長的過山車,起初他會覺得刺激,會把那種失重感當做是愛,甜蜜又無可奈何。後來,他會感到眩暈、茫然,只能被動承受上坡或是下坡。久而久之,這種無從知曉下一秒是上還是下的未知感令他感到不安、惶恐。最後他終于疲憊。
“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說:
作者沒什麽話說,就比個心心吧!
我覺得他們第一次分開的原因還是因為兩人的認知不同步吧。宵覺得睡過了就要很認真很認真地對待了。煊覺得還可以再看看,再處處,現在開心就好,幹嘛想那麽遠。以後文中也會細講一下。
其實我覺得現實生活中很多感情也是難分對錯,可就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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