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卷，完結

“我若是葉沉香，非得把那晉磊切片不可，然後立即去輪回，争取投個好胎。生前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所累，化作厲鬼不得安寧，可那人卻早已入了輪回忘記了她……這姑娘也真是夠傻的，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屠蘇：“……”

“怎麽不說話，可是被我吓到了？”

屠蘇搖頭，“無……師姐，如何看待輪回之事？”

她簡潔明了言簡意赅地給了一個定義，“不過是終結而已。”說罷歪頭看向他，眼底趣味盎然，“你怎麽也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莫不是也同蘭生一樣受了什麽刺激？蘭生在自閑山莊看到了身為晉磊的一世，你呢？莫不是也是如此？”

“……無。”

芙蕖并不糾結，為蘭生默哀一下，“也是，誰又能像蘭生那麽倒黴，都入了輪回了還想起前生那些糟心之事。”

“師姐……毫不在意前世？”

“為何要在意？”她看向他，眉眼彎彎，“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若喝了孟婆湯，輪回轉世一遭，不入天墉城，作為一個普通人成長……或者幹脆如小夢那般，屠蘇還會覺得我是芙蕖——你認識熟悉的那個師姐嗎？”她也不要他的回答，自顧自說道，“我始終認為，便是有來生，那也不再是我。不同的經歷，不同的人生，造就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觀念……那樣的人，又怎麽還會是我？”眼睛微微眯起，“若我前世喜歡之人僅因魂魄之事便将轉世認作是我，我必然會很傷心。”她這就是犬夜叉裏那個倒黴的桔梗姑娘的心态！

少年低下頭，掩住眉眼間的一片陰郁，“……師姐曾說，不管變成如何模樣，屠蘇都只會是屠蘇。”那麽，為煞氣所控的百裏屠蘇在你心中，當真還是百裏屠蘇？你是否能夠認同這樣的他？

芙蕖微微一愣，遂端正了面上神色，“可這并非轉世，屠蘇還有記憶，不是嗎？只要還有記憶，屠蘇，便永遠都是屠蘇。不管你将來變成什麽樣子，哪怕再也控制不住煞氣，成了別人眼裏的異類，只要我還活着，你便還是我的在意的師弟，還是那個百裏屠蘇，這一點，永遠不變。”

“……我若入了輪回，師姐可會認我？可會來尋我？”

“不會。”她想也不想地回答，半點餘地不肯留。

“……你不肯認我？”少年捏緊雙拳，幾乎克制不住體內的煞氣，巨大的失望感似要将他淹沒。

罪魁禍首慢悠悠地說了，“我不肯認的不是你……我認識的，自始至終只有百裏屠蘇一人；我從小看到大的，也只是百裏屠蘇，絕不會是其他什麽人。便是魂魄還是同一人，沒有了記憶，也不再是我認得的百裏屠蘇了。所以，別妄言生死，給我好好活着！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她眉間緊蹙，“你若死了，我們便兩不相幹……記住今日我說的話。”真是的，什麽事都要放到來生去做，來生豈不得累死！有那麽多前世的遺憾要彌補，有那麽些前世的朋友要認，有那麽多前世的戀人要找尋……果然還是幹脆別投胎了，做個孤魂野鬼也比這麽累死累活的強！

少年不知是悲是喜，只覺得此時心中的感覺，根本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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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姑娘已經不再關注這個欠抽的問題了，“屠蘇，如你所言，此去海外仙島祖洲是為了采集仙芝？”

“……是。”

少女眉眼彎了起來，似是一只慵懶的大貓，很開心地說道：“到時我一定要多采一點，屠蘇也要幫我一起采……記得帶個大口袋過去，采好了可以放進口袋裏，也方便許多，屠蘇要幫我背回來。仙芝啊，那可是傳說之物，凝丹長老若是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

讓這麽狂拽酷霸帥的少年背着個裝滿仙芝的大口袋……你真好意思說！簡直無法直視好嘛！

少年彎唇，“好。”∑（♀△♀‖）！！

少年，你真的堕落了！身為男豬腳的你為什麽不無理取鬧！這麽聽話真的好嗎？會掉粉的啊喂！

“對了屠蘇，我有一樣好東西要送給你。”

他心裏一動，漸起波瀾：“……何物？”

“手伸過來，眼睛閉上。”

他照做，很快便感覺到手心裏被塞了一冰涼之物，“眼睛可以睜開了。”

屠蘇攤開手心一看，是串手鏈，以紅繩穿就，上頭系一枚小巧的瓷白鈴铛，鈴铛中心淩空懸着一顆金色珠子，珠子雖小，上頭刻滿符文圖錄。

“好看嗎？”

“……尚可。”

芙蕖挑眉，“不說甚好？”

少年沉默了一瞬，“我是男子，此物……多有不妥。”

芙蕖：“……”=凸=，你戴着耳墜怎麽沒覺得不妥呢！

察覺到自家師姐不高興了，屠蘇少年沒下限地妥協，“雖如此，屠蘇心中，卻是歡喜。”

芙蕖登時便有些得意，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眯眯說道：“屠蘇真有眼光，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他微微一滞，“為何？“

“這需要理由嗎？”她笑說道，“我覺得今天夜色好，這裏風景也不錯，屠蘇陪在我身邊，感覺好開心。想送你東西，便就送了。這不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嗎？”

“……”

“好了，不逗你了。”她将那串鏈子拿回，拽過他的左手腕，放在自己膝蓋上。屠蘇微微一掙，沒有拒絕。她認真地将那鏈子戴在了他的手腕上，舉起一看，笑得很是滿足，“屠蘇的手真好看，戴什麽都好看。當然，我的鏈子也好看。”

少年有些赧然，微微別開了臉，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了那兩只相交的手上……她的手比他足足小了一圈，更加白皙，也更加溫暖柔軟……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我在外歷練一年，不能随意回天墉城，錯過了你的生辰，有沒有不高興？”

他回過神，卻還有些心不在焉，“并無。”

“好了我知道的，屠蘇又在害羞了，都不肯說真話呢。”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雖然沒有趕上你的生辰，禮物我可一直準備着。喏。就是這個了。這是牽魂鈴，鈴身是以靈犀骨打磨而成，戴上它後，即便日後我們相隔千裏，也可以通過此鈴說話。雖然鈴铛不是我做的，可這繩子是我編的。”

她搖了搖手腕上的鈴铛，“你看，我也有一個，同你的恰好是一對。”

少年心中微微一動。

芙蕖便已經站了起來，少年下意識也想站起來，卻被她按回了原地，“屠蘇，在這裏呆着。”他不語，看着她輕快地跑出十幾丈的距離，嬌小的身影漸漸有些看不清晰。

“屠蘇……屠蘇……聽得到嗎？我是芙蕖……”手腕上的骨鈴裏傳出熟悉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屠蘇，你在嗎？”少女清脆嬌媚的聲音裏似乎帶着微微的疑惑。

“……我在。”

一直都在。

作者有話要說： 要把握好騷年黑化的那個度，還是挺麻煩的一件事啊，總感覺像猥瑣的壞學生小腦袋建議的那種按在牆上強吻師姐一萬遍這種情節不适合發生在這對純潔噠師姐弟身上，這明顯就是邪魅狂狷的霸道總裁附身的節奏嘛！不對……我為什麽要考慮這種事？我明明走的是小清新路線啊摔！

ps：倫家最近在考慮要不要寫一個騷年和師姐那神馬的番外……但是，沒靈感啊沒動力，沒動力啊沒想法……所以倫家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離結束還有辣麽十來章，倫家就等待接收長評~足夠的長評君粗來的話就給乃們召喚神龍~沒有的話，反正結局倫家已經碼粗來了，那神馬的番外君就沒有存在價值了麽麽噠。

沒錯，倫家就是在威脅你們這群負心的小夥伴……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長評君的倫家感覺心裏好像住進了一只喵星人，嗷嗷嗷~

八過，有沒有那神馬番外君也都是一樣的啊，倫家信奉的是自力更生，腦補萬歲……這麽一想，覺得自己好像更懶更萌萌噠啦……算了，有長評君也不給你們召喚番外神龍←←，倫家收回上一段。

還是腦補去吧你們這些負心的人類╭(╯^╰)╮

☆、第 45 章

兩人坐在一起看着漸漸黑沉下來的大海，海風裏已經散去了白日的溫熱，慢慢地便有些涼了。芙蕖眯着眼睛，感受着風裏卷攜過來的沁涼濕氣以及大海深處洶湧的靈力……海邊，可真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若真能找到那傳說中的海外仙島，在那裏定居下來修煉，不出幾年，定有所成。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說着在天墉城或者在山下聽到的趣聞，神思卻漸漸飄遠了。

“師姐……”

少年略有些低沉的呼喚将她拉回了現實，芙蕖歪頭看他，“何事？”

少年微微垂下眸，掩飾住眼底的澀然，“屠蘇，亦有一物贈與師姐。”

“哎？”芙蕖微微一愣，複又笑着調侃道，“今日難不成是互贈禮物的好時候？是什麽好東西，拿出來瞧瞧？”

少年微微抿唇，突然拉過她的手，在她有些愕然的注視下給她戴上了一串手鏈……女孩子就算不那麽在意自己的形象，但多多少少都是喜歡那種精致小巧漂亮的小物件的，比如眼前這串手鏈，十分好看，打磨得光滑的彩色貝殼以不知什麽材質的絲線串在一起，下頭墜一顆圓溜溜的泛着點水藍色的透明珠子。

“哪裏買的？”她摩挲着光滑溫潤的彩貝，十分欣喜，欣喜之餘還有點小擔憂，“多少銀子？”

少年沉默一瞬，“……于宛渠國寶庫得來的。”

“哦，就是你說的那個夔牛族寶庫啊。”芙蕖星星眼，“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寶庫呢，裏面有很多奇珍異寶嗎？”

少年搖頭，“多是些金銀玉器，并無什麽稀罕之物。”

“……”這麽土豪的言論真是要遭雷劈啊！“你就拿了這一條鏈子嗎？”

少年誠實地點頭，“此物足矣。”

芙蕖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人家寶庫的大門為他敞開，寶物任他取之，結果這娃沒想着為自己選件好東西，就給她拿了一條鏈子……簡直傻到沒邊了。不過，感覺好感動啊怎麽破？

懷着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态的芙蕖大媽欣慰她伸手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腦袋，“不管怎麽說，屠蘇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屠蘇。”

少年只覺得懸着的一顆心就這麽穩穩地落回了原地，低聲說道：“……喜歡便好。”

夜色如水。

“屠蘇……”

“嗯。”他看着他的側臉。

“我想聽你吹曲子。”少女支着下巴，臉部的線條在星光下顯得十分柔和，神情有些懷念，“就是那一年在梅林，你用樹葉吹的那一首……真好聽。後來一個人獨自在山下，還會時常想起……”

少年起身，在岸邊不遠處摘下一片樹葉，坐回芙蕖的身邊。微阖上眼睑，清澈的曲調自唇邊溢出，被徐徐晚風送至未知的遠方……

弦起，鳳鳴

榣山流雲

晚來風急誰聽？

青山殷殷

綠水依依

曾照明月清影

劍歌行，琴相憶

一曲相知意難平

浮生多飄零

誰又知歸期何期？

了無期。

————————————

天色真的暗了下來，海岸邊的小鎮已經點起萬家燈火，原本澄澈的大海在夜間則是黑黢黢的一片，只聽得海水敲擊礁石的聲音。好在天上有繁星點點，身邊亦有熟悉的人相陪伴，倒也不顯得那般可怖，反倒有些說不出的溫馨之感。

可是再溫馨，也不能抹滅她肚子真的餓了的事實←←！好吧，她就是這麽破壞氣氛~

芙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來，拍了拍沾了些細沙的衣裙，“天黑了，我們回去吧，屠蘇。”

走出兩三步開外，卻不見身後有動靜，她有些納悶，難道屠蘇當真喜歡這片大海以至于流連忘返，“……屠蘇？”她轉頭去看他，視線還未觸及到那人身影，整個人便已經落入了一個有些炙熱的懷抱。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她背後伸出，緊緊箍住了她的腰身，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芙蕖的大腦一下子就有點轉不過來，這是……幾個意思？

少年從身後湊過來，将有些尖的下巴擱在了她的肩窩上，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上，聲音裏帶着點低啞的味道，“別走……”

芙蕖掙了掙，便覺得那腰間的手箍得越發地緊了一些，以絕對性的壓制優勢将她牢牢困住——她微微閃了神，頭一次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少年到底不是當初那個乖巧無害的漂亮小娃娃了。他竟在不知不覺之中，長成了一個具有成熟高大的男人。

芙蕖心中雖覺得這樣的姿勢大為不妥，卻也近乎本能地為他此時的行為找了個理由——難道說受了什麽刺激了？她溫聲安慰道：“屠蘇，我沒有要走，只是天黑了，我們得回客棧，不是嗎？”

懷抱着她的少年陷入長久的沉默，良久才悶悶地說了一句，“別走。”

芙蕖：“……”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到底還是習慣性地妥協，“好，我不走。屠蘇，你先放開我……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當你還是小孩子時才沒那麽幼稚！

感覺到少年環在她腰間的手松了松，芙蕖心裏也松了口氣，兩人雖然親昵，卻是維持在一個度上的。這樣的姿勢，到底還是有點過了。她試着掙了掙，沒有掙開，反而因為她微微的掙紮讓少年原本有些松開的桎梏又收緊了起來。芙蕖心裏一緊，覺得有些怪異，連忙輕聲哄道，“屠蘇，先放開我。”

“師姐……屠蘇，有事相告。”

“什麽？”她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眼皮突然一跳，她趕緊改口，“等等，有什麽事還是等回去再說吧，不急在這一時。”

少年卻還是開口說了：“回天墉城……并非屠蘇心中所願。”

“哎？”就說這個？心中出自于本能的緊張感消散了一些，她有些不解，“為什麽？你不喜歡天墉城嗎？”雖然陵端他們是時時挑釁，但是，也并非沒有友善之人，她不能理解屠蘇說出這番話的心情。

少年一點一點松開她，将她的身體板正過來，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的眼，毫不退縮，字字清晰，“并非如此……屠蘇身負焚寂煞氣，天底之下無藥可醫，無法可解，便是以天墉城至清之氣加以壓制，也不過緩得一時半刻，茍延殘喘幾年而已。”

芙蕖皺眉，聲音微微拔高，“你不要這樣想，有紫胤真人在，定不會教你出事。”

少年神色平靜，淡淡說道：“焚寂乃是上古邪劍，威力非同尋常，便是以師尊劍仙之力，亦是無法。何況，屠蘇亦不願一再累及師尊……”頓了一頓，他道，“師姐曾說想要擔任妙法長老一職以償還天墉城養育恩德，待得年老之後便去看遍這天下風光……屠蘇心中亦向往之，可我……興許等不到那時。”

芙蕖臉色豁然一白，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你的煞氣何至于如此嚴重……”

他打斷她，輕輕說道：“不要說話，師姐……先聽我說完，可好？”

“……”

少年靜靜地說着，“命主孤煞，六親緣寡……這便是上蒼賦予我的命數。屠蘇此生雖無後悔，卻不敢妄言自己毫無怨怼。屠蘇不求天道厚賜，只願能如大師兄一般，哪怕只作為一個尋常人，也好過如今這般，為命運所束縛，汲汲營營一生，不得自主。心中便是有再深切的祈願，在這般可笑的命運面前，也不過成了妄念。”他握緊她的雙肩，目光灼灼，語氣那般地堅定，“然，明知是妄念，屠蘇亦不能勸服自己放棄割舍。”

被這樣的眼神看住，芙蕖頓時慌神，一顆心被揪住了似的，“你……”想要阻止，卻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師姐……屠蘇，心悅于你。”

終于還是說了。

獨屬于少年的，低沉動聽的聲音被帶着微微涼意的海風吹到了她的耳畔。

平靜海面上的彎月散開銀色夢幻一般的光輝，将少年整個攏在夜華下，更是襯得少年身形挺美，容貌俊秀，芝蘭玉樹一般招眼。芙蕖心髒好似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她驀然擡起眼，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瞠大了雙眼瞪向他，卻在看到了少年認真灼熱的目光後，心虛慌亂地別開了臉。

“師姐……”

“……別鬧。”

“……”

“……”

良久的沉默，她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呵呵，天好黑啊，月亮好大，曬得我有些頭暈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少年抿唇，只看着她不言不語，也不松開她，與她形成僵持之勢。

芙蕖笑容更僵，臉上肌肉僵硬得很，幾乎擠不出笑臉來，“別鬧了，快回去吧……”

“屠蘇所言皆是出于本心，絕無半句虛假。”長久地得不到肯定，少年炙熱的雙眸漸漸黯淡了下來，沉如一潭無波無瀾的死水，“今日之言，本不該說。只是若是不說，日後怕也再難說出口。屠蘇不求能得師姐認同接受，但求心中了無遺憾，卻也不枉此生。”

“還是……師姐口中雖不說，心中也認為屠蘇此舉實是不自量力？”他微微閉上了眸子，掩住了眼裏的諷刺與痛苦，“也該如此……屠蘇如此身份，确實配不上師姐分毫……也唯有師兄……是我妄想了……”

‘啪！’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手臂上，打開了他的束縛，芙蕖後退一步，目光微冷。

少年訝然，“……師姐？”

“夠了！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在掌門面前為你說話讓你暫時不回天墉城是讓你能夠順心活着，不受那些委屈！你是怎麽做的？你又做了什麽！再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你就立刻給我回思過崖呆着去！”芙蕖又是生氣，又是慌亂，又是心虛，“你自己想想自己方才說的那叫什麽話？配不上？什麽叫做配不上？我告訴你，只有我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從來沒有配不配的問題！

“我何曾看輕過你？你就這麽想我！”越罵越生氣，越生氣就越覺得自己真是又窩囊又委屈，越委屈就越覺得真是生氣，如此惡性循環，到最後簡直怒不可遏，“那我這些年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麽？百裏屠蘇，你的良心呢！你不但看輕了我，也看輕了你自己！”說完也不再看他，轉身就走！

真倒黴！餓着肚子吹了大半晚上的冷風不算，還要受這鳥氣！散夥得了！

少年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師姐如此暴怒的模樣，一晌慌神，慌亂地攔住她，“師姐，我并無此意……”

“……”她當然知道你沒這個意思，你要真有這個意思，只能證明她做人太失敗，合該去死一死了。這也不過是慌亂之下說出的氣話罷了。不過眼下……

“屠蘇，你我各自靜一靜吧。”

芙蕖是覺得現下兩人的狀态實在不适合繼續交談下去，且不說屠蘇如何，她受此沖擊，心裏也是亂得厲害，連肚子都不餓了……着實是驚飽了。

她繞開他往鎮子裏走去，單純只想找個地方也冷靜一下，卻沒想到被屠蘇誤會是厭棄了他，不願再見他，慌忙伸手相攔，“師姐，屠蘇知錯……”後面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下去了，他本是情急之舉，卻不料這一攔，卻正好攔在了芙蕖某個讓人有些難以言說的部位前←←。

芙蕖：“……”

屠蘇少年：“…………”

長那麽大，頭一次被襲胸的姑娘覺得心情很複雜。

她咬牙切齒：“把手拿開！”

呆滞的少年這才反應過來，像是被火燒到了手臂一般，急急收回手背在身後，後退了好幾步，無措地喚道：“師姐……”

“住口！”芙蕖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頭一次對他這般兇，“什麽都別說！”

少年抿唇，嘴唇翕動兩下，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倒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長輩的懲罰。

芙蕖也是尴尬無比，抽空瞥他一眼，卻見他低着頭雖瞧不見表情，露在空氣中的修長脖頸卻好似沾染上了淡淡粉色……或許沒有。月色惑人，便是耳聰目明之人，也難免被這如水月光迷了眼。

她懊惱又煩躁地盯他一眼，二話不說便往鎮子裏走去，黑衣少年在原地踟蹰了一晌，終還是默默地尾随在她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騷年的表白……你是師姐你會拒絕嗎？

咳咳咳……

此乃少年黑化第一彈。

經過魇魅這麽大的刺激下少年要是還沒點反應，他就是個忍者神龜！

我男神怎麽可能會是個大烏龜！哼~

少年之所以會表白，還有兩個原因。第一，女主太欠抽了，竟然說出那番我不會認你的來生這番話……哼，不認我來生，那就沒辦法了。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是你就是你←←！

第二，還是因為……少年雖然知道自己很慘，但他還不知道自己會慘到什麽程度。

這個時候少年還在想呢，雖然知道自己的一生必然不可能同普通人一樣長，但若能剩下十年，便用那十年陪着她，也是好的。

等到了祖洲，看到了悭臾，他就會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他連那點時間都沒有……這種解封是死，不解封也是死，不管解不解封死了都沒有來生的杯具結果……太心塞了。

我是不是太壞了？

啊，不對，我為什麽要産生這種奇怪的想法？明明是原本的編劇太壞了……

ps：想要擁抱和暧昧的小妖精們，善良的蠢作者已經成全你們了，不謝……什麽？一定要感謝我？？？好吧……小妖精們難得良心發現，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好了……其實吧，倫家只有一個心願——不許霸王我！！！

☆、第 46 章

芙蕖在躲着屠蘇。

她覺得自己做得還算蠻隐蔽的，但是現實似乎有點打臉……

“芙蕖姐姐，你為什麽不理屠蘇哥哥呢？是屠蘇哥哥惹你生氣了嗎？”狐貍少女眨巴着眼睛，十分不解。

“……沒有這回事。”好吧，也許小動物的直覺有些靈敏？

“對啊芙蕖姐，木頭臉對你做了什麽你這麽生氣？你這幾天沒理木頭臉，木頭臉看起來越來越陰沉了。”

“……沒。”額，大概越單純的人的第六感越強。

“蘇蘇讓你不高興了嗎？這幾天蘇蘇都很不開心的樣子。”

“……”囧，晴雪你果然是愛着屠蘇的！

“芙蕖妹妹，有什麽事不能跟百裏公子說清楚的？莫非……”

“……”芙蕖幹咳一聲，“紅玉姐想什麽呢，我跟屠蘇……挺好的，呵呵。”

“是挺好的。”新入夥的真酒鬼尹千觞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酒，“人家小兩口打情罵俏，你們這是湊什麽熱鬧？沒見着姑娘家的臉皮薄？”

“……！！”

可惜，有些事情，就算你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淪波舟很快做完了最後的工作，可以出海了，芙蕖也順應大流踏上了去海外找尋仙芝的大道。只是這大道還沒走出幾步，她還沒新奇夠這古代潛水艇呢，就……暈船了o(╯□╰)o她只知道自己暈船，卻不知道自己還暈潛艇……這銷魂的感覺，簡直難以言說。

幸運的是，暈船的人不止她一個，多少是點安慰。

不幸的是，那個人是尹千觞……根本安慰不起來。

尹千觞此人，據芙蕖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是屠蘇在江都遇見的，初見之時便見他被一群賭場打手圍毆，乃正宗的酒中賭鬼一位。屠蘇并不欲多管閑事，只那些打手非認為他們是一夥的，他方才出手。誰知在安陸再次碰見之時，他卻纏着他叫上了恩公，後來又得知他們一行人是要去海外采仙芝，便打起了用仙草釀酒的主意，死活要一起跟來。

雖然尹千觞堅決地認定自己并非是晴雪的哥哥，但是因着面貌相似，晴雪還是下意識地将尹千觞當作自己失蹤多年的哥哥風廣陌，看他暈船暈得可憐巴巴的，便毛遂自薦擔負起了照顧他的責任。芙蕖則被紅玉他們扶到一間單獨的船艙裏，她方才躺好，便見屠蘇似有留下來照顧她的意圖，悚然一驚——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跟屠蘇單獨相處好不好！忙出聲道：“紅玉姐，你留下來陪陪我吧。”

少年面無表情地看向紅玉……

紅玉：“……”∑（♀△♀‖）！！

“紅玉姐，我好難受，你陪我說說話好嗎？你陪我說說話，我就不會那麽難受了。”芙蕖可憐兮兮地瞅着她，黑亮的大眼睛水蒙蒙的，讓人根本無從拒絕，“拜托了，紅玉姐。”

“妹妹這樣說了，姐姐自然不會推辭。只是，百裏公子……”

少年壓下雙眉，抱臂立于一側，沉聲說道：“我亦留下。”

芙蕖：“……”∑（♀△♀‖）！！

她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有紅玉姐陪我就夠了。船艙裏多悶，屠蘇就不用陪着我一起無聊了，去外面和蘭生他們看看海底風光也不錯。”感覺到少年氣壓偏低，她連忙補充道，“再說，我也有一些女兒家的體己話要同紅玉姐說說，屠蘇……難道想旁聽？”

“……”

少年終于還是沉默這離開了，想起他離開之前那深深的一眼，芙蕖便覺得心中煩亂不已。

紅玉姿态優雅高貴地往她隔壁的榻上一坐，挑眉笑道：“芙蕖妹妹這般費盡心思，可是想和姐姐說些什麽體己話？”話裏盡是調侃之意。

“紅玉姐……”芙蕖看她分明是一副洞若明火的模樣，只能苦笑，無力地搖搖頭，“你就別笑話我了。”

“妹妹這般避而不見，定是百裏公子與妹妹說出心意了吧。”

芙蕖沉默地點頭，“紅玉姐……如何得知？”

“百裏公子心意如此明白，怕也就妹妹一人未能看出。”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便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

“……”也不止她沒有看出來吧……師兄那塊木頭明明也沒有看出來！

“妹妹莫怪姐姐失禮，姐姐想問一句，妹妹究竟如何看待百裏公子的心意？”

芙蕖沉默一瞬，“我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屠蘇對我竟會有男女之情……紅玉姐，你信嗎？”

紅玉點頭，“自是信的。”

“我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屠蘇怎麽會産生那樣的想法……”她簡直恨不得跟蘭生那樣抱頭狂吼了，“原來那樣不是挺好的嗎？怎麽偏偏……偏偏這樣。”

“妹妹當真不喜歡百裏公子？”

芙蕖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說道：“不是不喜歡……我很喜歡屠蘇，第一次見到屠蘇時，就很喜歡他。他安安靜靜的，又乖巧又懂事，練劍的時候總是很認真，很努力，也不像同齡的小孩一般吵鬧……雖然一開始是師兄托我多加照顧他，可後來，我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他，總想着對他好一點，讓他不用那麽孤獨。及至後來又發生了好些事情，我也愈發地心疼他，在意他……”芙蕖有些痛苦糾結地閉上眼，“可是……可是……”那些根本不是男女之情啊，僅僅只是一個姐姐對弟弟的喜歡——她心裏再明白不過了。

“是我的自以為是造就了今天的局面……我只想着這樣做便是順應自己的心意，卻從未想過屠蘇是不是需要這樣的心意……紅玉姐，我是不是錯了？”

紅玉收起笑意，面上頗為嚴肅，“你不曾做錯，百裏公子亦無錯處……錯的，不過是人的感情罷了。可誰又能說那些七情六欲便是錯了呢？太上忘情，亦并非無情啊。”她看着芙蕖，面上流露出些向往的神态來，“人的感情真好，執着，熾烈……正如百裏公子對妹妹的心意，亦是全然的真心。”她輕嘆，“妹妹若注定辜負，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那份心意，盡量莫要傷了他的心。”

當一個心智堅強之輩将自己的真心捧到另一個人面前奉上之時，那個人便會成為這世間，唯一一個可以真正傷害他的人。而這樣的傷害，也必然是最為致命的。一旦造成，注定無法挽回。人的心都碎了，又拿什麽來補？

“……我會。”芙蕖認真地承諾，她從來不願意傷了他，才會将自己陷入如此糾結的境地。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一味的避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會害他傷己。“待從祖洲歸來，我定會好好跟屠蘇談一談。”

……

背靠着艙門的黑衣少年緊握雙拳，努力克制平息着心中湧起的波濤。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目，漆黑眼底劃過一抹妖異赤紅。他垂下頭，默然無語。

————————————

雷雲之海。

方蘭生是被一陣接一陣的雷聲吵醒的，醒來之時，已不再淪波舟之內，而是一個陌生而又荒涼的地方，周遭是殘垣斷壁，隐隐像是一座被荒廢了數千年的宮殿。他大喊着，希望有人能夠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