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挖人要誠意

楚蕭然是圈內一流的律師, 去年有兩個當紅小鮮肉和原公司解約，能夠完美脫身不沾一點污跡，其中大半都要歸功于他。

但楚蕭然這會兒癱坐在椅子上，左手邊放着一張名片，右手邊放着一張名片，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一邊的秘書看他臉色不對，出聲問：“楚先生，怎麽了？”

“同時有兩個單子到了手邊……”

“金額大嗎？”

“大。但撞一塊兒了。”

“那就選更大的那個……”

“都不能拒絕。”楚蕭然說着, 重重嘆了口氣：“所以啊, 麻煩來了。”

秘書傻了眼：“那，那您也不能拆成兩個人去給打官司啊……”

楚蕭然斟酌再三，最後拿起了右邊的名片：“……另一個也許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說完, 楚蕭然終于狠狠心，打了名片上的號碼。

*****

喬舒亞已經頂着同情憐愛的目光, 在劇組坐了一天了。

顧導沖他招招手, 将他叫了過去：“覺得無聊了？”

“嗯。”喬舒亞點點頭。精靈是不怕累的, 只要不消耗魔力, 他可以連軸轉地拍上好幾天不休息。但是劇組裏的人，似乎将他的認真工作理解成了，他不愉快的一種發洩方式。大家都很擔心他壓力過大病倒。于是導演控制了他拍戲的量, 平常那些會找他對戲的演員, 也都不敢來了。

“別傻坐在劇組裏啊！魏智沒給你接其他通告嗎？這個間隙, 你完全可以去上個節目啊, 接個訪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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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通告啊。”喬舒亞眼底流露出一點無辜的色彩。

顧導愣了下, 這才想起來面前的少年，在接拍這部戲之前，還只是個沒什麽名氣的小藝人呢。就算是進了組，也因為保密協議，沒有曝光在人前。缺乏曝光度，當然沒什麽通告來找他了。

怎麽越聽越慘了呢？

顧導看着喬舒亞的目光裏，都快流露出老父親式的慈愛了。

正說着話，工作人員過來了。

“顧導，趙先生和麗華的劉總過來了。”

顧導沒興趣去接待，想了想，還是打發了副導演過去。

鐘超很熱衷這樣的事，當即也就毫無壓力地接下來了。只不過鐘超才去了沒幾分鐘，他就又回來了。

“怎麽了？”顧導疑惑地問。難道是那位趙先生不樂意了？

鐘超神色複雜地指了指喬舒亞：“借一下他。”

顧導皺了皺眉，一下子想起了據說麗華老總來組裏挖新人的事。

現在喬舒亞馬上要和原公司打官司了，這個戲還沒殺青，未必肯有公司願意接下喬舒亞。如果能有麗華主動來接觸，那當然是最好的了，至少不用擔心以後喬舒亞的去處了。

顧導是真心在為喬舒亞考量，所以猶豫了一下後，他立刻伸手把喬舒亞推了出去：“去吧，跟着鐘導一塊兒過去。”

鐘超有時候做事不地道，但在這樣的時候卻最聰明不過。

有鐘超盯着，也不至于有喬舒亞說錯話得罪人的局面出現。

于是喬舒亞懵懵地跟着鐘超過去了。

趙權已經坐着等了一會兒了，雖然前後也就不過十分鐘，但趙權就是有點焦灼。

他甚至拿出了一個小本子，手裏捏着一支筆，來回在本子封皮上摩挲着，借這個動作來緩解內心焦灼的心情。

“趙先生，劉總。”鐘超上前打了招呼。

趙權“騰”地一下站起來，然後出人意料的，像個小粉絲一樣，彎腰低頭，交出小本子：“先簽個名嗎？”

劉長庚在旁邊呆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如。他心中暗道，幸好這幾天他都是跟趙權面前誇少年的。趙權這個級別的大少爺，一旦追起星來，可比普通粉絲還要瘋狂三分啊……

鐘超也呆了一下，不過他動作更快，笑着說：“先坐下再簽吧。”

“對，對！”趙權轉身拽過了椅子，就這麽生生挪到了喬舒亞的身後，都不用喬舒亞再走兩步了。

“坐。”趙權說。

可謂是殷勤得不像是趙大少了，倒有點像是趙公公。

喬舒亞在靳沂川身邊見過趙權，所以對他印象還不錯，于是也就順着坐下去了。

趙權的保镖走上前，躬腰屈膝，把後背留給了喬舒亞。

“當桌子。”趙權說。

喬舒亞這才接過了本子和筆，抵着保镖的背，在上頭簽下了名字。

但上頭的字符微微淩亂，又帶着一種奇妙的優美。最關鍵的是……不管他們怎麽看，都認不出來上面的字。

“這是什麽字？”劉長庚好奇地問。

“精靈語。”喬舒亞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鐘超：“……”

劉長庚：“……”

但趙權卻雙眼亮了，他激動地抱着那個本子，道：“謝謝！謝謝……精靈王子的簽名哈哈……”

劉長庚這才反應過來，忙誇了一句：“喬舒亞可真敬業，在劇組裏就真把自己代入到角色裏去了。”

鐘超也反應過來，笑道：“是啊，所以他在劇組裏總能一條過！”

劉長庚雙眼一亮：“厲害厲害……”

這兩個老男人這一刻想的都是，喬舒亞比看上去還要聰明啊。

正是因為聰明，所以才在本子上随便畫兩個符號，也能美其名曰是“精靈語”，一下子就把趙大少給框住了。

等趙權将本子收好，喬舒亞才歪了歪頭，好奇地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和原公司要解約了？”趙權問。

“唔。”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趙權又問。

“找個不錯的公司，賺錢。”最後兩個字當然才是重點。

“你覺得麗華影視怎麽樣？”

随着趙權說出這句話，劉長庚的雙眼也亮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喬舒亞，等着喬舒亞書開口。

喬舒亞卻慢吞吞地搖了下頭：“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為什麽？”趙權一愣，沒想到喬舒亞會是這樣的反應。

“因為我和星瑞的糾紛還沒有得到解決，這個時候……不适合。”

什麽不适合？哪裏不适合？趙權的思緒在腦子裏打了個轉兒，然後他才反應過來。星瑞影視為什麽突然對喬舒亞發難，就是因為發現麗華公司的人來接觸喬舒亞了，他們害怕這個眼看着就要形成氣候的搖錢樹跟別人跑了！

現在喬舒亞和星瑞的官司是必然要打的，如果這個時候喬舒亞和麗華打得火熱，的确不合适。那會讓星瑞抓住這一點，拼命地去抹黑喬舒亞。

難怪……

趙權咬了咬牙。

難怪靳哥動都不動，明明之前提了說要讓喬舒亞去金影，後頭卻像是沒說過這個事兒一樣，再沒挂上嘴邊過。

大概是早就想到了……

趙權無奈地吐出一口氣：“你說得對，今天就不說這個事兒了。你什麽時候收工？”說到這裏，趙權頓了一下，擡眼盯着喬舒亞，口吻顯露出了一點點興奮和忐忑。和那些期待見到偶像，但又怕真見到了會慌亂失措的粉絲沒什麽兩樣。

“我已經收工了。”

“晚上有空嗎……我們……”

還沒等趙權把話說完，一只手突然從後頭伸過來，按住了趙權的臂膀，趙權本能地就要掙脫反手去抓對方，但他試了一下，沒能掙開……

趙權無奈地回過頭：“靳哥？你怎麽來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後頭，這才慢慢收回了手，然後繞過了趙權，走到了前面來。

“靳先生。”

“靳總好！”

其他人紛紛和靳沂川打了招呼。

喬舒亞出于禮貌，也起身打了招呼，只不過他的聲音很小，混在裏頭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但靳沂川還是準确無誤地捕捉到了這麽一聲哼哼。

少年細弱的聲音飛快地從他心頭掠過，卻留下了不平靜的漣漪。腦子裏來來回回盤旋着“老子想和他談戀愛”念頭的靳總，光是就這麽聽一聲，都覺得大腦快要因為那瞬間沖出的喜悅而停擺了。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有點事和你說。”靳沂川前半句話是對大家說的，後半句話卻是對喬舒亞說的。

這樣說話，是靳沂川為了帶走大家的注意力，模糊後面半句的重點。但這句話還是那麽不經意地暴露出了一點兒，他和喬舒亞很熟稔的感覺。

反正他們能不能看透，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已經很努力地在掩蓋自己想要炫耀我和他已經很熟的心情了。靳總在心底小聲逼逼。

“好的。”這邊喬舒亞清脆地應了聲。

“你先去忙吧。”靳沂川不動聲色地将喬舒亞趕走了，免得趙權再企圖邀請喬舒亞單獨共進晚餐。

喬舒亞擡手和大家做了個拜拜，轉身就走了。

等他走了，劉長庚才敢流露出遺憾之色，說：“他的确是個很出色的藝人，我都盼着早點把他簽到公司來。現在只能希望和星瑞的官司早點打完了。”

趙權拼命沖劉長庚擠眉弄眼，想示意他別在靳沂川面前暴露了，但劉長庚卻沒能領會到意思。

這時候靳沂川不緊不慢地開口：“麗華要挖喬舒亞？”

“是啊，說起來還是趙先生舉薦的呢！趙先生的眼光是真的好……”

趙權嘆了口氣。不是他眼光好，是因為喬舒亞真的很好，看吧，靳哥也想着把喬舒亞給弄走呢……

靳沂川笑了笑，說：“要挖人就得有誠意啊，不是嘴上說兩句就能行的。”

劉長庚怔了怔，頓時滿頭大汗。

是，他腦子裏還留着對方只是個新人的念頭，這個念頭先入為主，導致他壓根沒想起來這回事！

“謝謝靳先生提醒！”劉長庚正兒八經地謝過了靳沂川，說：“《飛呀飛呀》最近正想請一個飛行嘉賓去呢，推薦喬舒亞過去，不是正好？就錄一期，也不耽誤拍戲。”

《飛呀飛呀》是時下正火的一檔旅行真人秀節目。

趙權聽見劉長庚這麽說，差點眼皮一翻厥過去。

你這是給別人做嫁衣呢你懂不懂？喬舒亞上完節目，等星瑞官司一打完，您這邊吸引足了大衆的關注度，拉足了星瑞的仇恨，說不定一轉身人家就去金影了……我的天哪靳哥一忽悠你就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