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魔頭

弗朗西斯教授睡醒後，一睜眼發現床邊圍滿了人。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喜氣洋洋的衆人齊齊擡起抛向空中。

他在一片歡笑聲中落到了床上，滿頭霧水地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凱特滿懷感激地說道：“教授，要不是您夢見世貿中心發生重大災難，英明地取消了今天的會議，我們所有人就全部遇難了。謝謝您！謝謝您救了大家！您的家人給您打來電話，我已經替您報了平安。他們讓您回電話。”

弗朗西斯教授環視着一張張充滿感恩與慶幸的臉，聽着衆人雜亂的道謝聲、議論聲，想到齊遠航昨晚的勸告、今早的突襲，漸漸明白過來。

他吩咐凱特彙報詳情，聽完最新新聞後，心中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奇妙感覺。

神秘的東方人，竟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太神奇了！

他拿着手機走進衛生間，撥通了齊遠航的手機。

“遠航，很抱歉，我沒有聽從你的勸告。”

“沒關系，只要您平安無事就好。”齊遠航語氣歡快，“今早多有得罪，請您原諒！”

“不！謝謝你！”弗朗西斯教授真誠地說道。

“不用不用！”齊遠航哈哈笑道，“您批我幾天假就行。我們這也算是劫後重生了，我得跟救了我的小命的朋友好好聚聚！”

“行！給你三天假！”

弗朗西斯教授爽快地答應下來，轉頭就帶着充滿慶幸的喜悅之情給家人打電話。

北京時間9月11日21點半，沈鴻飛接到了邵宏傑從美國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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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紐約世貿中心被撞！華盛頓五角大樓被撞！你讓我9月份別去紐約，說的是這個？”

“我哪有這樣的神通！”沈鴻飛敷衍道，“不過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怕你出事。幸好！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邵宏傑笑道，“我爸本來應該去紐約出差，被我攔住了。他本來還嫌我影響他的工作安排，剛才給我打電話，滿口慶幸！”

“那就好！”

沈鴻飛想到遠在紐約的周盛睿，有點擔心。

“你有同學在紐約嗎？他們都還好吧？”

“剛才聯系過了，遠帆中學的所有校友都安全。”邵宏傑頓了一下，說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突然好想你！”

沈鴻飛暗暗松了口氣，真誠地說道：“我也想你！你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

“嗯！”邵宏傑應道，“你也要好好保重！”

沈鴻飛挂了電話，想到自己居然到現在還會為周盛睿擔心，暗罵自己犯賤。

他完全不知，周盛睿有多慶幸自己救下了齊遠航，對他這個神棍的感情複雜得難以言表。

12月28日，星期五，沈鴻飛下了晚自習，用帽子、圍巾把自己裹得只剩下兩只眼睛露在外面，背上沉重的書包走出教室，踏進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

兩排昏黃的路燈立在校園裏的林蔭道旁，照着地上還沒化掉的積雪，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沈鴻飛一步三滑地慢慢走着，想到昨晚騎車時摔得四仰八叉，忽覺屁股隐隐作痛。

他感覺身上的棉服一點禦寒作用都沒有，整個人都被寒風吹透了，手腳也凍得有點僵硬，想要早點趕回租住的屋子，轉念想到屋裏沒有暖氣、冷得像冰窖一樣，頓時沒了回家的熱切勁兒。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在北方過慣了屋裏有暖氣的冬天，現在乍然回到濕冷又沒暖氣的南方過冬，真的覺得挺難熬的。

他出了校門，借着昏暗的路燈燈光踩着路邊的積雪慢慢走着，整個人在咆哮的寒風裏凍得直哆嗦。

注意到有輛黑色越野車一直跟着自己，他奇怪地看過去，發現牌照是四九城的，心裏生出疑惑。

走過上千米長的大馬路，他拐進一條黑燈瞎火的巷子裏，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借着其微弱的燈光小心翼翼地挪步。

前兩天，巷子裏還有盞閃爍不定的路燈，如今，完全黑了。

說實話，在漆黑的冬夜走在漆黑的小巷裏，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感覺挺滲人的。

當身後響起清晰的腳步聲時，他突然有種毛骨悚然之感，趕忙加快了腳步。

他光顧着留意身後的腳步聲，沒有看清楚腳下的路，被不知哪個缺德鬼扔在路邊的垃圾袋絆了一跤，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手裏的手電筒被摔出老遠。

他暗叫倒黴，索性從口袋裏掏出電擊器握在手心，趴在地上戒備，打算觀察一下身後人的舉動。

腳步聲快速由遠及近，停在了附近。

清冷的男子嗓音響起，帶着淡淡的嘲諷之意。

“穿得跟狗熊似的，還想耍花招？趕緊起來！”

沈鴻飛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卻因為風聲的影響而辨不清楚。

他抓着電擊器從地上爬起來，快走兩步去撿手電筒。

“把電擊器收起來！”男子嘲弄道，“這玩意兒只能對付廢物！”

沈鴻飛被這不可一世的氣勢弄得一愣，腦海中突然間蹦出個念頭，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撿起手電筒照向男子，下一秒就被箭步上前的對方奪走了兩手的東西。

“你誰啊？”

沈鴻飛沒好氣地叫了起來，眼睛立時遭到手電筒光芒的刺激。

他趕緊眯起雙眼躲閃，基本上已經确定如此惡劣的男人非周盛睿這個家夥莫屬。

他想不通應該身在紐約的這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滋味兒複雜難辨。

“瞧你住的這鬼地方！”

周盛睿嫌棄地跺了跺被刺骨寒風吹麻的腳。

沈鴻飛一下子火了，仰頭吼道：“這是誰害的？你還有臉說！一家子無情無義的小人！”

周盛睿一把抓住沈鴻飛的衣領，用手電筒照着對方的臉，語氣冷漠。

“章家的事，跟我無關！”

“你會毫不知情？”沈鴻飛明顯不信。

“知道又怎樣？”周盛睿冷淡地說道，“那禍本來就是你惹的。”

“是！我活該被捅死！”沈鴻飛憤怒地推了一把周盛睿，“你滾吧！”

周盛睿将手電筒插/進羊絨大衣口袋裏，猛地抓住沈鴻飛脖子上的圍巾，把他勒得直翻白眼。

“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這個字！再有下次，我絕不饒你！”

沈鴻飛掙紮着對周盛睿拳打腳踢，待到對方松開鉗制時，咳得撕心裂肺。

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魔頭的對手，憤懑地扭頭就走。

周盛睿拿出手電筒照着前方的路，一直跟在走得磕磕絆絆的沈鴻飛身後。

見沈鴻飛在破敗的小巷裏繞來繞去半天都沒停下，他不耐煩了。

“你到底住哪兒？”

“你憑什麽讓我帶你去我的住處？”

沈鴻飛冷哼一聲，下一刻便被周盛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打暈了。

沈鴻飛在砰的一聲落地聲中驚醒，昏頭昏腦地借着壁燈昏黃的燈光觀察四周。

發現自己正趴在地毯上，而身旁的大床上呈大字型躺着的男人竟是周盛睿，他一下子回想起前事，頓時憤怒地爬起來，飛撲到床上痛毆這個罪魁禍首。

周盛睿在睡夢中挨了幾拳，驚醒後動作迅捷地将張牙舞爪的沈鴻飛面朝下壓制在身下，怒道：“你發什麽神經？大半夜的不睡覺？”

“你才發神經！”沈鴻飛吼道，“你好端端的美國不呆，幹嗎非要跑到小縣城來找我的晦氣？”

“我問你，在你的前世記憶裏，齊遠航是不是死于‘911事件’？”周盛睿語氣嚴峻。

沈鴻飛一下子愣住了，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生的身影。

“你沒提醒他？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不對，邵宏傑說，遠帆中學的所有校友都安全。他應該沒事吧？”

“邵宏傑？”周盛睿皺眉道，“你們一直在聯系？”

“我被捅傷住院，人家特意回國照顧了我一個多月。”沈鴻飛諷刺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那麽冷血無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周盛睿冷笑道，“他圖你什麽？這張臉？這個身體？他不是戀童癖吧？”

“周盛睿！”沈鴻飛厲聲喝道，“你真龌龊！”

“我不過是比你敏銳！”周盛睿哼了一聲，“他怎麽照顧你了？幫你擦身？伺候你上廁所？蠢貨，便宜都被占光了還不自知！”

沈鴻飛忍無可忍，痛斥道：“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麽寫？”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1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