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譚安毅看着木鴻, 神情遲疑間有些許木讷。
秦枭沒死。
他……
譚安毅想要發出抗拒的聲音,可路邊的高大灌木閃過了許多,路走了一程又一程他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麽。
那是隐在深郊的一個療養院,走廊迂回曲折,空氣中沒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溫馨的如同家庭般的場景展現在眼前,譚安毅克制住心跳一路前行。
最終, 在譚安毅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
他看到了秦枭。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看過來的眼神。
大抵是因為隔着生死,譚安毅再看他已經不複多日前的怨恨憎惡心情, 多日前那種寧願他死也不再有絲毫瓜葛的心态已經被這連日來的變故沖淡了不少。
畢竟除了生死外還有什麽大事?
秦枭并不是很好,他坐在床上,臉頰上額頭上也遍布沒有愈合完全的傷口,結痂的傷口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很快房間裏就剩他們兩個人。
那樣熟悉的兩個人, 此時相顧都是一身的傷,兩相對比竟不知誰更慘一點。
兩人隔着房間數步距離, 方寸空間,久久沒有言語。
“你過來點。”最終是秦枭開始先說話,他朝着譚安毅的方向招招手,身體極力朝着這邊傾斜。
譚安毅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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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啊。”他又招了招手, 神情已經急切。
譚安毅停了片刻,才朝着他走了兩步,離床有兩步的地方站定。
秦枭的手又急又快的伸過來把譚安毅扯近了一點,他的眼睛專注的看着譚安毅的五官, 然後緩慢的用手緊緊的抓着譚安毅的手,緩慢的與譚安毅十指交纏,臉色上有種不能忍受的痛苦浮現。
譚安毅略用力想要甩開秦枭的手,但秦枭的手看着不用力,想擺脫卻不容易,秦枭就着眼下動作,把譚安毅的手拉近,把自己的臉頰主動的貼上去,溫存的蹭了蹭。
“你來了。”聲音裏已經有種難以形容的沙啞和哽咽。
車禍後從醫院醒來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等着譚安毅的到來,從上個城市的醫院,到這個城市的療養院……他終于來了。
秦枭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令人動容。
譚安毅手上抗拒的動作停下來了,那個向來高大的、不弱于人的男人,此刻貼着譚安毅的手背,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脆弱姿态。
然後譚安毅感到有吻輕柔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伴随着吻一起落下的還有灼熱的液體。
這是秦枭決絕的開車上高速那晚後,他們首次再見面。
譚安毅再看着他這樣,竟是覺得無話,傷害他的話不想說了,軟話也說不來。
“我聽木鴻說你聽說我死了大病了一場,我……”秦枭把譚安毅拉的更近一點,讓他坐在床邊深深的看着他。
“都怪我讓你傷心,但我聽說後很開心……”
秦枭離的譚安毅近一點,在譚安毅沉默沒有抗拒中逐漸的湊到頸前,享受而沉迷的聞着譚安毅身上的味道,這麽近的距離讓他感覺心裏冰火交加,想要更親密一點的熱烈和明知譚安毅不喜歡的悲涼認知。
他目光沉迷的看着譚安毅頸間的每一寸皮膚,像一個被暫時慰籍的瘾君子。
秦枭眼神突然一凜,伸手扒開譚安毅襯衣的領子,一條剛剛長好的還帶着嫩紅的傷疤,像蟲子一樣盤在譚安毅的側頸,落在了秦枭的眼睛裏。
“這是怎麽回事?”秦枭一改剛剛示弱哀求的神色,出聲質問。
譚安毅推開他,整了整領子,側過臉去不說話。
這一點都不難猜,秦枭幾乎瞬間了然,他眉毛幾乎要纏在一起。
“你什麽都不要管,秦老三喪心病狂你對付不了。好好在家待着,一切等着我解決。”
譚安毅把襯衫的扣子扣到最後一個,邊整自己的衣領邊跟秦枭說。
“等你解決?用得着你的時候你躲起來裝死,你還不如……”
譚安毅說着頓住,看着秦枭眼神猶豫了一下,秦枭沒來由的瘋仍讓他心有餘悸,他還沒有出口的重話就又吞了進去。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們家的那些事,我一個外人何必惹禍上身……既然你沒死,我也不用再管了。”
“再見秦枭。”譚安毅說着整理好了衣服,沒等秦枭回應就已經轉身出去。
纏綿病榻的秦枭,手徒勞的抓了兩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去。
但他心裏熱望升騰發酵。
回去的一路上,譚安毅就聽木鴻在那滔滔不絕,想躲都躲不開。
他本來想靜靜,一身的勁準備料理秦家那些人,現在突然被告知活着的秦枭自己有安排,譚安毅有種不知道要做什麽的茫然感覺。
“先生,你不能怪秦董。”
“他真的是命懸一線時救回來,秦老三買通護士害他,他眼看着也不作聲,就是因為你希望他去死。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快救不回來了。”
“當時就只有我在,是我自作主張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把秦董保護了起來。”
“秦董睜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我去保護你,還說你願意的話可以在外面多玩一段時間,等你回來他給你一個什麽都不用操心的秦家。”
“可沒想到,您不僅能打,商戰宅鬥也是一把好手……短短時間就把秦家鬧得血雨腥風。自己也是被暗殺不斷……”
“還有您受傷的事情也是我自作主張瞞下秦董的,他實在是太看重你了不能讓他知道。他養傷在關鍵期,不能再做極端的事……”
“我是看實在勸不住你去硬碰硬才帶您帶秦董,您接下來就好好歇着,秦董他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都在既定的路線上發展,就等着收網了。”
譚安毅掏了下耳朵,索性倚在車上假寐起來。
秦枭沒死就好,那他就可以生活恢複正常了。而且那已經完成的分手,譚安毅不準備有絲毫的改變。
事實證明是譚安毅多想了,他的生活一點恢複正常的跡象都沒有。
出入木鴻跟着,暗地裏還有幾個保镖偷偷摸摸的在周邊繞。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爆炸的陰影,現在譚安毅被木鴻告知最好少開車出行,出門的話也不要超過三公裏。
還說保護好他沒有危險,這次的秦老三計劃大概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譚安毅雖然不怎麽情緣,但也只好配合。
他每天看財經新聞,大概就知道具體動向如何。秦三莅回來了,溫庭非凡沒趕走秦老三爪牙,還被人入主主宅,全然沒有招架之力。
緊接着就是秦枭的死訊滿天飛,眼看秦老三就要奪權成功。連帶的那個孩子也被曝光在了人前,一時被奉為秦家繼承人的最佳人選。
秦枭說會解決他們,但現在一點也看不出來解決的跡象,完全的被壓制住。
譚安毅看着都着急。
譚安毅盯着電視上那個十幾歲男孩的模糊身形陷入沉思,這是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嗎?那秦枭會把這個孩子身上的秘密曝光嗎?
譚安毅想起那個女人向他求救時候的那張臉。
“我們都一樣,我們不屬于秦家,你幫幫我……”
譚安毅略微閉了閉眼睛,最終也是沒幫到那個弱女子,而是由秦三莅将她帶出了國外,現在她是如何了呢?
“先生不舒服嗎?”木鴻問。
“沒有。”譚安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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