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花招
艾桃走進家門, 看到艾明榮坐在沙發上, 她挑了挑眉, 面上有幾分詫異。
“應酬這麽快結束了?”她唇角的笑有些惡毒, “不去俱樂部玩玩, 還是你不行了?”
艾明榮不和她一般見識,他沉聲問道:“時代集團的沈總, 你認識?”
他遞過一張名片。
艾桃垂眸看了眼,看到沈柏業三個字, 細長柔嫩的手指将名片翻了翻, “認識。”
艾明榮盯着她, 眼裏有算計的光,“我記得你說過, 他是你男朋友。”
“那是曾經,早就分了, 人家忙着去繼承家業, 飛黃騰達,哪裏顧得上女人。”艾桃躺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給顧銘發微信,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
她掀起眼皮, 瞥了他一眼, “爸,而且是你說的,對男人來說,女人哪有事業重要, 所以他們甩我甩的特別果斷。”
這話像一把尖刀刺進艾明榮心髒,他懊悔惋惜了下,重新振作精神。
他面帶着淺笑,一副慈父的模樣,艾桃警惕起來。
艾明榮笑道:“你說什麽傻話,爸爸當然希望你過的好。”
“對啊,好到希望我去坐牢。”艾桃譏諷道。
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面不改色,“唉,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要老是記着,我們要向前看。”
艾明榮輕阖雙目,一副無奈縱容的表情,“好,好,是爸爸錯,我給你準備了點禮物。”
艾桃眼裏閃過驚訝,想看他耍什麽花招。
他遞過來一個黑色大紙袋,紙袋裏裝着一個黑色紙盒,包裝考究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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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艾桃解開絲帶,她打開盒子,美眸瞪大了些。
“你穿上這個去找沈柏業,他肯定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你們到時候有所發展,不是很好嗎?”艾明榮溫聲道。
精美的紙盒裏放着一件黑色蕾絲睡衣,幾片蕾絲加上幾根帶子,艾桃用手指拎了起來,瞳孔裏閃過怒火,“你什麽意思?”
“你一會讓我去找林穆清,一會讓我去找沈柏業,你穿上這個,自己去吧!”艾桃把睡衣扔到了他臉上。
艾明榮被輕薄的布料砸了下不要緊,重要的是失了面子,在女兒面前威信全無,他不由惱怒起來。
艾桃這還不解氣,她拿起紙盒砸到他頭上,“神經病!你賣女兒賣上瘾了!你幹脆當老鸨去,別當會計師了!”
“住手!”艾明榮羞惱,他發絲西裝上散着絲帶,大腦被砸了幾下,耳朵嗡嗡作響。
“你怎麽回事!爸爸是為了你好!”
艾桃冷眼看他,“為我好?你就想着你自己!我和你說,我馬上有新的男朋友了,那兩個就算了!”
她把紙袋也扔到他身上,艾明榮擡手擋住頭,發絲亂了,失了體面,怒道:“我是你爸爸,你住手!”
艾桃冷嗤了聲,轉身上樓。
她回到房間,給顧銘打了個電話,他剛到家,詢問道:“心情不好?”
“想你了啊。”艾桃說道。
聽出她語氣裏的憤怒和焦躁,顧銘淡聲道:“是想我還是遇到什麽事了。”
“我爸這個神經病,給我送了性感睡衣,讓我去勾引前男友。”艾桃直言,語氣嘲諷。
怎麽會有這種垃圾。
她嗓音細糯,“因為前男友飛黃騰達了。”
“你想怎麽做?”顧銘音色低啞,很是動聽。
艾桃輕笑了下,“哥哥,現在只有你能保護我了。”
她的聲音柔情,拂過顧銘的心頭,他嗓音清淡,“好。”
艾桃笑了起來。
翌日一早,艾明榮西裝革履,端坐在餐桌前,昨晚的狼狽不複存在,依舊是那個體面精神的男人。
他放下咖啡杯,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交男朋友了?正式的那種?你身邊來來去去的男人那麽多,我都快分不清了。”
“恩,是的。”艾桃語氣夢幻,“是正式的男朋友,我們奔着結婚去的。”
艾明榮聽到她用這種可愛的語調說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冷聲問道:“什麽樣的人?”
“是個警察。”艾桃眉眼帶笑,“他說過要保護我的,免得我被某些人欺負。”
“家裏呢,是單親家庭,他媽媽是公立醫院的護士,好辛苦的,但是救死扶傷,特別好。”
艾明榮皺着眉,“和他分手,這種人怎麽配的上你。”
“那你說誰配得上?”艾桃收起笑意,語帶譏諷,“是抛棄了女朋友,忙着去發達的那兩個,還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
艾明榮臉頰繃緊,陰鸷地盯着她。
她坦蕩自然,笑了起來,“當初我和林穆清交往,你讓我甩了他,和莫寒訂婚,現在呢,他發達了,你要我去找他,人家看不上我了!”
“他看不上你,你有什麽值得高興的?這些年你做事,但凡留點餘地,就不會變成這樣。”艾明榮冷聲道。
“哈哈哈哈。”艾桃笑得肆意,“我高興啊,只要不如你願,我就高興!”
“我是不會和你看得上的家夥在一起的。”她眼尾掃了他一眼,翩翩離去。
艾明榮臉上肌肉僵了些,他惱怒地捶了下餐桌。
來到事務所上班,工作很多,很快把私事抛到了腦後,為了能趕上這個大項目,喝酒應酬是少不了。
艾明榮聽說,林穆清買了幢大廈用作辦公場地,中心地段,新建好的雙子樓,大樓之間中間有天橋可以走動。
手筆之大,令人咋舌。
正聊着呢,林穆清帶着助理前來,幾個合夥人紛紛讓位,迎他到主位。
“正說起林總呢,林總就來了。”一位合夥人笑道。
林穆清手握着酒杯,淡聲道:“說什麽呢。”
“聽說你投資了辦公商業用地。”
林穆清談了兩句,“工廠由時代集團建起,其他辦公室人員正好在這大廈辦公。”
于是他們就把話題引到了那個廠的事情,一旦将美資企業引進,美資企業會吞并國內的一些汽車大廠,外資入侵,但也會為成千上萬的人解決工作,擴大就業市場,拉動gdp,因此政府很看好,極力促成這個大項目。
“說到收購,倒是有個項目,不知道能不能……”林穆清看了眼艾明榮,“交給艾總呢。”
其他人紛紛識趣地退到一邊。
艾明榮明白這是個信號,這個收購車廠的項目交給他,借着這項目,林穆清想向他示好。
林穆清:“當初艾先生對我照顧有加,有知遇之恩。”
艾明榮一時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說反話,面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他喝了口威士忌,有個念頭在腦海中形成,他試探起來,“也不是我,是我女兒,只不過她最近啊,唉。”
林穆清眼神一幽,“她怎麽了?”
“她的心思不在事業上了,要和男朋友結婚,也不聽我的話了。”艾明榮長籲短嘆。
林穆清眼神冷冽,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她不聽你的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艾明榮被堵得胸悶,心想不能得罪大客戶,他苦笑了下,“我是真不太滿意她現在的男朋友,小警察,工作危險不說,沒時間陪她,到時候,家裏還不是雞飛狗跳。”
是嫌對方沒什麽背景可利用吧,林穆清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艾明榮見他的反應也沒什麽破綻,他繼續試探,“林總,能不能幫我個忙。”
“哦,是什麽?”林穆清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他。
艾明榮無奈道:“反正我說什麽她都不會聽,不然您替我去試探下對方。”
話說到這裏,林穆清當然明白,艾明榮一是想試探他對艾桃的感情,二是想“借刀殺人”。
可他偏偏不想當刀。
林穆清垂下黑眸,一身高級西裝勾勒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冷漠又矜貴,“這不太好。”
“是我強人所難了。”艾明榮壓着心頭的火氣,笑道。
他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酒局結束後,林穆清坐在豪車後座,他解開西裝,仰面躺着。
艾桃最近這段時間不再出來應酬,圈子裏都在傳她交男朋友了,錢賺夠了,準備結婚了。
他睜開眼睛,眼內氤氲着黑氣。
警局內,艾桃在顧銘的辦公室待了好久,久到她窩在長沙發上睡着了。
本來六點下班,結果下班後,上次那個販、毒案子有新發現,又叫他過去加班。
顧銘正在研究案情,這次抓獲的人員交代了上流的賣家,經過調查,發現他們有完整的運送鏈,可以順藤摸瓜,揪出最大的犯罪頭子。
他思忖着該如何撬開犯人的嘴。
“老顧,行了,早點回去休息,你女朋友還等在辦公室呢。”一位同事說道。
顧銘回過神來。
“快去哄哄吧,不然大小姐生氣了怎麽辦?”另一人暧昧地笑道。
“她也算癡心,能等到現在。”
顧銘看了看時間,他搖搖頭,“我等下人,不是找了貿易公司的老總來配合調查嗎?”
“對,聽說他早些年被毒、販盯上,想借他的貿易網絡線輸送毒、品。”一人低頭看着資料。
趁着休息時間,顧銘回到辦公室,他見艾桃睡得正熟,輕輕給她蓋上一條毯子,眼神溫柔,握着她的手。
“顧銘,人來了。”外面有人在喊他。
顧銘直起身,把門關上。
艾桃掙紮着醒了下,但困意太濃,她只聽到外間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随着腳步聲漸行漸遠。
等她醒過來,她轉頭一看,顧銘正在看她,“你醒了,回家睡吧,今天很抱歉,本來以為有時間去約會的。”
“恩,好讨厭啊。”艾桃晃了晃他的手,嗓音柔軟,“不如辭職吧。”
顧銘微蹙眉,俊臉沒什麽表情,也沒有立刻反對。
她撒着嬌,“這工作又累又沒錢,還要冒着生命危險,我不想你有事。我出錢給你開一家心理診所。”
他一動不動。
“生氣了?”艾桃唇擦在他的臉頰旁,“你有一顆正義勇敢的心,可是可以換一種方式,和警方合作,以後為他們做心理疏導不好嗎?”
“他們同樣冒着生命危險做事,容易産生ptsd,你用你的專業幫助他們,而不是和犯罪份子打交道。”
他凝視着她,他知道,她想掌控他了。
顧銘目光靜默,親了下她的臉頰,“我考慮下。”
她臉上重新揚起笑容,推開門下車了。
顧銘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別墅中,他正要調轉方向盤,一輛豪車擋在了他車前方。
後座的窗戶拉下來,林穆清冷淡地說道:“你好,有時間嗎?我們聊一下。”
兩輛車停在了江邊開闊的停車場,東方有一抹魚肚白,顧銘淡聲道:“我知道你,林穆清,艾桃對我說過你。”
林穆清心髒抽了下,他輕輕颔首,“我也知道你,顧銘,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你想說什麽?”顧銘神色平穩,絲毫沒有膽怯。
“離開她,你開個條件。”林穆清眼神冷冽。
顧銘看先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他揚起唇笑道:“你是想這樣打敗情敵?成為你從前最讨厭的人的感覺如何?”
“從一無所有變成了有錢人,然後擺出一副有錢人的做派,真好笑。”
林穆清冷冷地看向他,“她最喜歡的人是我,不要說你沒發現,她的任何失控舉動都和我有關。”
他伸手搭在顧銘肩膀上,目光高深莫測,語調危險,“你可能不知道,她為了勾引我都做過什麽事情,她在我教課時勾引我,穿着性感睡衣爬到我床上,不知羞恥。”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些話,可能都忍不了,林穆清凝視着他的表情。
顧銘微揚起唇角,“你想激怒我?”
“她的肩膀上還有我名字的刺青。”林穆清淡淡道。
他想看這個人生氣,惱火,不甘,任何一種情緒都好。
可顧銘出奇的平靜,他淡聲道:“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和艾桃幾年前就認識。”
林穆清:“那又怎麽樣?”
“她是我的病人,什麽事情都會對我說,我熟知她的一切,包括你們上、床的姿勢。”顧銘譏諷地笑了下,“所以,你想激怒我的話,就選錯了方式。”
林穆清眼裏閃過一絲錯愕,他面色發沉。
“可惜,我不是介意她過去的人。”顧銘唇角微揚。
他毫不介意再給林穆清一擊,“我了解她,遠比你了解。在你離開的日子,她失眠的時候,都是我陪在她身邊,每晚握着她的手,等待着她睡着。”
林穆清臉色煞白,胸口像是被針紮過一樣,之前的穩操勝券蕩然無存,如今的他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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