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策略

“哐當”一聲, 艾桃把高爾夫球杆扔在地上, 俱樂部裏的員工心痛不已, 再看看那輛殘破不堪的跑車, 心裏尖叫。

暴遣天物啊!

艾桃笑吟吟地看向林穆清, 等待着他發怒,等待着他說那句話。

“你怎麽一點也不懂事。”

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響起, “林總,送的禮物太便宜, 她不高興了。”

艾桃側過頭看沈淵, 他保持得很好, 充滿上位者的氣勢,一雙眼眸中透着精明。

“是啊, 真抱歉。”林穆清雲淡風輕,一點也不為這輛車可惜。

他們反應如此平淡, 把周圍的人倒是驚到了。

艾桃砸完了車, 沒有多廢話。

俱樂部裏一時沒人說話,一些人都目送着她離開,對她的舉動感到匪夷所思。

沈淵将視線收回,眼神意味深長, “不去追?”

“沈總應該明白放風筝這回事, 要張弛有度。”林穆清回應得很有水平。

他眼裏閃過一絲興味,“我欣賞艾桃的脾氣,如果我再年輕10歲,很有興趣去征服她, 這是一個挑戰,你還年輕,男女之間有來有往的交鋒,在我看來,很有趣,甚至可以是一番獨特的享受。”

林穆清眼神陰郁。

沈淵頓了下,他笑道:“只不過,我不想讓事情變得那麽複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還不是沈柏業迷戀艾桃,要是事情真變成那樣,那就不是醜聞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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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早早就把這個念頭扼殺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很獨特,知道如果做出引起我反感的事情,她和她爸爸就完了。”他唇角帶着笑意,“看起來做事張狂,其實都有尺度。”

林穆清輕輕颔首,他眼眸微動,“那麽,就按照我們說好的。”

“可以。”沈淵點頭。

兩人聊着天走回俱樂部大堂,換了身衣服,林穆清坐進車中,沈柏業很容易就解決,只要沈淵在,他不容許自己兒子和艾桃在一起。

畢竟牽扯到太多利益層面的事情了。

這邊好解決,可顧銘那邊呢。

林穆清将視線放到牛皮紙袋上,臨走前,沈淵交給他的。

他那時候的表情耐人尋味,“好好看看。”

修長手指拆開紙袋,裏面有幾張紙,紙上是調查的內容,艾桃好幾次的商業行為都有越線,不過這情有可原,商業鬥争中,各種陰險手段頻出。

最近一次是拿下日本大客戶宮本先生。

在這份報告中,提及了電視臺主持人闵雪,林穆清細細看着,他垂下的黑眸裏閃過震驚。

闵雪竟然敢給她下藥。

這家夜店是富商們經常去的,業內人士的副業,怕出事,經常請保镖盯着顯示器,維護好各自的利益。

那晚闵雪剛給艾桃酒杯裏下藥,她就收到了風險提示,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林穆清瞳孔微微一縮,他以為的事情和真實相去甚遠。

比起艾桃來,他才是最卑鄙的那一個。

他的心髒狠狠抽了抽,胸悶不已,搖下車窗,一陣悶熱的風灌進來,他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紅了。

林穆清曾經以為被她戲弄時毫無尊嚴的自己,壓抑痛苦,令他痛不欲生,每一根肋骨仿佛都擠壓在一起,慘烈又灼痛。

然而才發現,現在的這種感覺夾雜着懊悔,更加痛苦。

他壓了壓翻滾的情緒,黑眸裏閃過勢在必得。

過了幾天,艾桃心思放到了工作上,和時代集團那邊的合作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一點一點商量項目細則。

開會的時候,艾桃見到了林穆清,他沉穩內斂。

下午,會議間隙,有同事朝艾桃說道:“最近工作很積極啊,拿下這項目後,我們去開游艇派對吧。”

“你要買游艇啊。”艾桃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對啊,請你當第一批客人。”

艾桃興趣缺缺:“沒太大興趣。”

她伸了個懶腰,背影迷人,纖腰翹臀,身材曼妙,看得周圍的人眼睛都直了。

無論男女,都對她身上的氣場着迷。

“艾桃,你最近對什麽感興趣?”

“我最近就想把這項目快點完成。”艾桃直言不諱,她手撐在下巴,笑意盈盈,“然後我想結婚了。”

對方吓一大跳,“和誰!?”

“和男朋友啊。”她語氣低柔。

“真的假的……”那人可惜地說道。

艾桃的話,重重敲擊着林穆清的心髒,他垂下黑眸,心痛難忍,他有些慌神。

手指碰到了咖啡杯,碰倒了,咖啡灑了一桌。

咖啡液體流到他身上,林穆清毫無知覺。

他的助理緊張兮兮,“林總!”

林穆清起身去洗手間,助理望着他的背影,他跟了那麽長時間,第一次見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

會議桌另一端,那些人收回視線,只當是個小插曲,沒做他想,繼續聊天。

下一階段的會議要開始了,艾桃去了洗手間,對着鏡子補了點妝,她剛出來,就被人扣住手腕拉進了一間小型會議室。

炙熱的呼吸在她耳側,烏木沉香的高雅香氣令她一下子就認出對方是誰來。

林穆清掐着她的腰,骨節很深,隔着幽暗的光線看她,她面若桃李,眉眼帶笑,眼裏有譏諷。

從胸腔中發出沉悶的聲音,他低聲道:“不要結婚。”

“放心,我這次一定會領了證再辦宴會的。”她吐字清晰,嗓音清脆,“不會重蹈覆轍的。”

林穆清怔了怔,痛苦的情緒壓抑在心頭。

指尖不小心拂開她的衣領,從那肩頭依稀可以看到刺青的模樣,深邃的黑眸中湧現出激動。

艾桃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眼,她側臉柔美,雪白的肌膚在昏暗光線中若隐若現,“沒來得及處理掉,你可別多想。”

她轉過頭,毫不介意刺傷他,“畢竟我能對你做的,對顧銘也一樣能做。”

林穆清握着她腰的手收緊了些,一想到那些軟語挑逗,她會對着另一個男人,那婉轉動人的身姿對着別人綻放,他就很難受,難受得心裏發悶。

“不。”

“為什麽不呢。”艾桃嗤笑了聲。

“不要。”林穆清臉色有些白,眼神滲人,俊臉壓抑隐忍。

突然之間,他吻了上去,像是為了緩和那令人煩躁的心焦,他吻得很深,緊緊壓着她,想将她刻入身體裏。

“我是你的,你也應該是我的。”他在他唇前呢喃着。

她毫不猶豫地扇了他一巴掌,“清醒點。”

外間響起了聲音,有人在找他們。

艾桃冷聲問道:“你還想抱到什麽時候?非要讓別人看笑話嗎?”

林穆清平複了些情緒,他嗓音低啞,“好,我說點你感興趣的事情。”

那雙清澈的眼睛這才看向他,他心裏一痛,繼續說道:“過段時間,這個項目結束了,事務所要開一次董事會,你目前持有33%的股份,難道不想搞點事?”

原來如此,艾桃唇角揚起笑,手搭向他的肩膀,“那些董事都是老狐貍了,投票的話不會投給我的。”

“這個你不用管。”林穆清眼神陰鸷,“我會說服他們的。”

“那真是太好了。”艾桃笑得越發開心。

剛才的事仿佛沒有發生。

他們商量完了,一前一後地回到會議室,若無其事。

會議室裏的人暗暗打量着二人,一個唇妝有點花,另一個臉上有點印跡,八卦暗起。

艾桃把精力集中到會議上,翻了翻資料,這次合作的公司有不少,貿易公司選擇了一家叫承運的大型貿易公司。

她看了看老總的材料,名字是謝承安,中年男士,從物流貨運起家,算是白手起家的類型,一直矜矜業業地工作着,不搞那些虛的。

難怪沒在那些俱樂部見過。

艾桃聽旁邊的人聊八卦,謝承安年輕時被劫持綁架,差點就死了,死裏逃生,看淡一切,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一心撲在工作上。

項目之後進行得很順利,兩個月後,天氣漸涼,又一個項目結束了。

關于時代集團的通告滿世界飛,股價節節高升。

同時,集團舉辦一個酒會,招待此次合作公司的員工們。

地點在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艾桃打電話給顧銘,想找他一起參加。

“也許你還能找點大客戶,那些有錢人,都有心理疾病。”她嘲諷道。

顧銘最近很忙,“不了,我不習慣這種場合。”

艾桃也不勉強,“那只能我自己去了。”

她剛挂電話,就接到了林穆清的電話,他聲音清冷,“和我一起去酒會,當我的女伴。”

“不去。”她果斷拒絕,“我為什麽不找自己男朋友,要找你呢?”

林穆清冰冷的眸子劃過文件,聽到艾桃驕縱的聲音,眼裏才有了些溫度,他話裏有深意,“董事會要開了吧,不想聽聽我的意見。”

“我們可以到了酒會再交流。”艾桃輕笑。

他沒頭沒尾地說道:“和我在一起,無論你在酒會上看到什麽,我能勸你冷靜點。”

“我挂了。”

她毫不留情地挂了,林穆清态度不溫不火,沒怎麽生氣。

他收起文件,文件是關于承運公司的新任老總,顧銘。

艾桃穿了件黑色緊身禮服裙,外套着一件黑色長款大衣,長發卷成波浪卷,白膚紅唇,冷豔迷人。

她回想着林穆清的話,他肯定不是無緣無故說那句話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當她來到宴會廳,将大衣交給服務生,回頭時看到沈柏業手挽着一位名媛,眼裏劃過一絲了然。

沈柏業心裏慌神,他眼神游移,解釋道:“桃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是他爸的意思,非逼着他找另一個女伴,否則就會轉頭對付艾桃。

艾桃輕輕笑了下,禮貌打了招呼,“你好。”

“你好。”那位名媛優雅地應道。

她反應平靜,一絲別樣的情緒都沒有,沈柏業心裏難受,眼神黯淡下來。

艾桃走進宴會廳,以為林穆清說的就是這樣,她不以為然。

過了沒多久,林穆清到了,他西裝革履,斯文冷峻,目光冷漠,在看到艾桃後,視線很快變得含情起來,從她精致水潤的眼眸移開,移到了滑膩細瘦的腰肢。

“如果你說的是沈柏業,那你就太無聊了。”艾桃譏諷他大驚小怪。

林穆清沒有搭腔,他似是沉醉在她身上。

艾桃有些不悅。

門口又有了些許騷動,他們一同轉過頭,她眼裏閃現過震驚,盡收林穆清的眼中。

原本口口聲聲說對這種場合沒興趣的人,這時卻出現在了這。

顧銘穿着高定西裝,體面冷峻。

“你看,這不是來了。”林穆清唇角揚起一抹淺笑。

艾桃嗔怒地瞥了一眼他。

宴會廳裏的人将視線聚集在他們身上,沈淵和謝承安握了下手,意有所指,“謝總,這位是……”

“是我養子,這次項目就交給他了,讓他歷練歷練。”謝承安笑道。

“哦,是這樣啊。”沈淵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謝承安:“沈總放心,我絕對會盯着他,确保這次的合作順利。”

“我當然相信謝總了,我們合作過那麽多次,沒出過什麽問題。”沈淵看向顧銘的眼眸眯了眯。

據他所知,這個顧銘之前是個小警察,怎麽一下就換了身份。

比起他來,艾桃更想知道。

宴會廳外的走廊,艾桃眼眸不小,唇角還帶着笑,“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辭職了。”

“是,我辭職了。”顧銘眼神銳利,眉目冷淡,他身材挺拔,将她整個人籠在身下,“不過不是當你的提線木偶,我有了別的出路。”

“我爸是緝毒警察,卧底在黑、社、會,有次他們綁架了謝承安,要用他的貿易線路運送毒品,他被人拷打,關在地下水窖,傷口發炎,皮肉都爛了,是我爸救他出去,阻止了毒、販們擴張地盤,可我爸死了。”

她眼神透着驚訝。

“你可能沒想到,上次抓住的毒、販就是那幫人的下線,謝承安過來做筆錄,他認出了我。他沒有孩子,為了報恩,就找我去當養子。”

顧銘輕輕笑了下,“比起你來,承運貿易公司市值上千億,我當然會選擇他了。”

艾桃清澈的眼裏閃過薄怒,“你和他們沒什麽兩樣!”

顧銘視線冰冷,淡聲道:“我們分手吧,我很忙,沒工夫應付你。”

艾桃唇角的笑收斂,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行啊,我祝你從此以後平步青雲。”

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中,毫不留戀地轉過身,模樣冷峻,黑眸冰冷地睨着她,“別再找我,你很煩。”

腳步聲漸漸消失,從牆後聽到整個談話過程的林穆清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他知道顧銘肯定是有別的原因,比如說有任務在身。

但他是個自私的人,他不會去告訴艾桃。

她穿着禮服裙,皮膚在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嘴唇抿着,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和當時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林穆清心脹難忍,他走上前,只想抱着她,再也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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